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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斛珠-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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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虞略感诧异,把刚才的话又思量一回,点头道:“我知道了。”
子虞时不时会猜想当今圣上是个什么样的人:在南国时,他被民众传为残酷冷漠的王者,在欣妃的眼中,他是温和多情的良人。据闻他还是太子时,就领兵平过藩国之乱,是个难得一见的优秀将帅,他也爱好琴画诗词,对名士才子尤为宽厚——这一些,是子虞从宫里东挑一点西捡一块地听来,虚虚实实,并不能做十分的真,而宫中人只是含糊地议论,子虞觉得圣上难以揣测,心里更加敬畏。
大婚那日后,皇帝再没有来过瑞祥宫,之后虽然赏赐了不少东西,却也依稀平常,欣妃为此消沉不已。子虞三人不住劝慰,收效却不大,欣妃听了她们的话,只叹息说:“那天他待我这般温柔,我还以为自己是特别的……”三人听了这话,反倒不知如何接口了。
转眼已是五月中,春光老去,院里的丁香留不住芳香,廊前的杏树早就绿荫华盖。宫内宫外的气氛跟着夏日一起炎热起来。
欣妃的吉牌摔碎一事像是投进湖中的石块,引起轩然□。朝臣们本就对南国第一美人之称的她饱含警惕,为了防止皇帝沉迷女色,他们不断劝说皇帝,欣妃是败国公主,不祥之人,这些大臣根本不了解欣妃的品行,只从吉牌之事衍生到天意——反正天意飘渺难寻,可以随他们大做文章。
皇帝被烦的多了,眼看这议论有扩大的趋势,回答了朝臣们四个字:无稽之谈。官员们眼看皇帝的耐心将要磨尽,很聪明地偃旗息鼓,更重要的一点,皇帝月余没有踏进过瑞祥宫——朝臣们欣喜地联想到,他们的直谏起了作用。
消息传到瑞祥宫已晚了七八日,欣妃又气又恼,她在南国做公主时顺风顺水,到了北国却步步维艰,稍有差池就为众人所诟病。可是想了片刻,她凝重的表情一收,神色间又恢复了些许光彩,对子虞道:“臣子是这世界上最狡猾的人,总以为自己高瞻远瞩,预防这预防那,如果事情真的发生了,他们会说:‘看,当初就被我们预见到了’;如果没有发生,他们又会说,幸亏我们预防地早……真是做鬼做神都是他们!”
子虞听了感到有趣,同时又疑惑欣妃怎么有了说笑的兴致,说道:“娘娘真是好性子,遇到这样的事还能谈笑风生。”
“摔碎那天我就料到了,这反应一点不稀奇,随他们怎么说,”她低头想了片刻,微笑道,“现在我知道陛下不亲近我并不是出自本心,这就够了。”
子虞瞧她神态恬美,松了一大口气:“娘娘,我们来日方长。”
欣妃静默片刻道:“是呀,来日方长。眼下这些才不过是明枪,暗箭还藏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呢。”
宫中人多口杂,本就爱道是非,欣妃的事传得沸沸扬扬,一些宫人对瑞祥宫的态度极为冷淡。唯独歩寿宫的文妃遣人送了些北国宫用器物来,又给欣妃捎了几句抚慰的话,显然是在与欣妃交好,这让宫中不少人感到惊讶。
欣妃心想这个时侯决不能让人小瞧了,特意挑了一对翠十八子手串作为回礼。十八颗质地光泽几乎相同的翡翠珠,上下两端穿珍珠,中间的六瓣花式结牌上嵌着红宝石,精巧难言。便是文妃这样娴静沉稳的人,打开礼盒时也露出惊叹。对着前来送礼的子虞和穆雪笑容可掬,言笑切切,留坐了许久才让她们离去。
走出歩寿宫外,天色尚未晚,一溜的雨青色瓦片反着夕阳,淡淡的青光虹影,如有霞光笼罩。只是宫墙巍峨,子虞仰起脖子才能看见半个日头,颤巍巍的似乎快落进宫殿里去了。穆雪也发现此处宫墙似乎比别处高出许多,转过头去问缘由。
文妃的贴身宫女将她们送出宫,此刻听了穆雪的发问,笑嘻嘻地向前一指:“女史不知,前面那条路,是通向玉华门,”手指一转,她又指向另一边,“而那里过去,就是永延宫。”
玉华门通向外廷,永延宫则是皇帝处理政务的所在,这条路显然就是宫中的“官道”。
子虞和穆雪在南国时就曾听说过这条通道,好奇地多看了几眼,迎着她们的目光正从那一头渐渐走近几个人,穿着绯红色的侍服。
“是永延宫的卫尉和卫士。”宫女小声提醒。
离得还有些距离,子虞远远一眺,走在最前面的卫尉的身形动作竟这样眼熟——让她的心重重一跳,紧张起来。不消片刻,人已走近,她看清了他的脸,身子顿时僵了一刹,心如同烧起火来,唇微翕,硬忍着没有出声——那是她的大哥,罗云翦。
她呆呆看着他们走过,心纠结成一团。
穆雪一拉她的袖子:“你这是怎么了,眼圈都红了。”
子虞抑着心头的激动,摇了摇头:“没事。”
回瑞祥宫的途中,子虞摸了摸腰间,神色一慌,便对穆雪说自己的玉佩丢了,要回头去找。让穆雪和随行宫女自行回宫,她转身走了回去。
歩寿宫的人多,她又刚从那里出来,自然要远远避开。在南国时就听瑶姬指点过宫中布局,沿着玉华门还有几处宫殿,都是品级低,在宫中尚未出头的妃嫔所住。那几个宫殿由长廊相连,廊名“九华”,要出玉华门,这是必经之路。
子虞走到九华廊,来往宫人不绝。她忽然发现自己的钗环衣饰太过显眼了些,忙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将头上的发簪珠花取下。
她又望向官道,宫殿飞檐上挂着的红日还未落下,光线也好——大哥路过必然会看见。
这一等直等到暮色沉霭,宫灯初上。
子虞由满心期望变地心焦不已,暗暗责怪自己的莽撞:事先没有打听清楚,或许今夜是大哥轮值永延宫,更或者,刚才大哥并没有瞧见她。
可心里有个声音催促着她,必须要见大哥一面。
远处的好几座宫殿已经上了灯,稀稀落落的仿佛是天上掉落的星辰,分明极近,瞧着又远的很。偶有一阵风过,檐角的光点就晃动起来,一点点的流光潋滟,又似流萤。
子虞等的疲惫,正要离去,官道的一头蓦地转过一团灯火,渐行渐近,卫士走动的靴声橐橐在暮色里挺得格外分明。她忍不住仔细打量过去,灯火后勾勒出一个轮廓,身量高大,眉目英俊。
子虞一怔,想起了小时候的那一天:娘亲做了桂花糕——那可不是坊间做的普通样式,真真是采了八月正盛的丹桂,挤去苦水,用糖蜜浸渍,再和着糯米蒸出。一年做不了多少,也就两笼,府里上下一分,子虞只能得两三块,文嫣嘴馋,吃完了自己的,还要偷她的,母亲每每纵容文嫣,她气地恼了,把剩下的一块砸在地上,哭着就跑出去了。躲在后院的假山后,傍晚时分,大哥找到了她,眉间紧拧,满脸焦急,见到她的时候并不责怪,揉着她的头发说:丫头,为了这么点事,连家都不要了?
子虞簌簌地落下泪来。
泪水模糊了视线,待罗云翦支开卫士,走到她面前时,子虞抬头只含糊地看见了他脸上的惊讶,伤悲,无奈。
“大哥!”子虞脑中霎时一片空白,仓促间狠狠吸了口气,却堵地心口阵阵痛楚,一眨眼,大颗大颗的眼泪就往下落,“大哥,家没了,我们的家没有了。”
听得她的哭声,罗云翦如被针刺了一般,手攥紧拳头站立着,沉默而不语。
子虞抽泣着,看到大哥的黯然,心里莫名一痛,这还是她那个随父亲四处征战,飒爽豪气的大哥吗?他的模样没变,可是一双眸子失去了往昔的光彩。当年得胜归来,纵马京郊的少年意气,仿佛从他的身上消磨殆尽,眉宇间空留沧桑。
子虞还年轻,可这时却不禁感慨:命途多舛,她记忆里的大哥仿佛已经是上一辈子的事了。
罗云翦见子虞哭声渐止,神色哀伤地说道:“我与父亲的部众失散,突围之后才知道他已自刎谢罪,我立刻带所剩将士回京,可是途中遭人暗袭,侥幸存活性命,养了几日的伤,醒来时外面已经在谣传我罗家叛国……”
后面的故事不用说,子虞已经明白了,大哥当时无路可走,如果要对南帝辩白,只怕没有到京城就会性命不保,所以只能如传闻一般,做了北国降臣。她被其中透露的信息惊呆了:“是谁要这样对付我们家?”
“傻丫头,”罗云翦艰难地一笑,“父亲那样耿直的脾气,得罪的人还少吗,也许是有人觊觎父亲手中的兵权,也许是父亲得罪的权贵……只怕,当时朝堂上下都联手了。”
子虞顿觉不寒而栗,身子微微颤抖。
罗云翦怜惜地看了妹妹一眼,扶住她的肩膀,沉声说道:“四妹,大哥本不想和你说这些,可你要好好听着,现在我们好不容易保得性命,就不要去动那些愚蠢的念头——这世上有那么多的冤屈,真正能沉冤得雪的又有几桩,便是真相有一日能大白于天下,也不过是史官手里寥寥数笔,那时你我都成了黄土,又有哪个罗家后人去享受真相大白的喜悦。”
凝视着大哥的脸,子虞半晌说不出话,沉默了片刻,她才轻声道:“大哥以前最像父亲的!”
“像父亲那样不懂变通,不懂钻营?”罗云翦被她的话刺痛,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如果像父亲那样,我就该明知必死也要上京申辩,然后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一桩笑谈,我这样做,除了丢掉性命,还能得到什么,难道南帝会因此饶恕我们,难道那些人就会良心发现?”
子虞从未见过他这种神态,急的又掉下眼泪:“大哥,是我失言……你能活着我不知道多高兴……”
罗云翦摇摇头:“不是你的错,你只是个待字闺中的女孩,还没有见识过那些残酷丑陋的事情。”
子虞忍着伤心,缓缓道:“大哥说的我明白,过去的我们不能再去追究,可是大哥忘了么,文嫣还在南国,难道我们就此不管她了吗?”
罗云翦伸手轻揉妹妹的头发,这才发现她已是及笄的少女,楞了片刻,柔声劝道:“我们现在又能为她做什么呢,没有权,没有势。”
“大哥现在已经是永延宫的副卫尉了。”子虞道。
“这不过是陛下安抚我的一个闲职,”罗云翦看着她,似乎还在看一个孩子,“有背景的普通卫士,说话都可以比我更硬气一些。”
子虞茫然地张大眼,恍然想起——北国不是他们长大的故土,在这里他们孤立无援。
“大哥,我们怎么办,文嫣又怎么办?”
罗云翦转过头,望向远处宫殿里灯火通明,子虞瞧见他眼里又恢复了那种鹰隽般锐利的光芒。
“如果能在这里出人头地,那些摆弄我们命运的人,就再也奈何不了我们了。”

第十二章 文妃
六月末,石榴花快要谢了。
受文妃相邀,欣妃带着宫人前来烹茶品饮。才来到宫门前,就听见内殿里头传来笑声阵阵。
欣妃微挑起眉,子虞得了眼色,便问守在外面的宫女:“是有其他宫的娘娘来了吗?”
宫女笑道:“不是,是三殿下在里面呢。”
待宫中把欣妃一行引进殿中。子虞便看见今日的歩寿宫分外热闹,一众宫女簇拥着主位上坐着的人——那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穿着浅绛色的长衫,规矩地坐在文妃身边,眉清目秀,十分端正。
文妃抬头招呼欣妃:“你可来的正好,”转头又对身旁的少年道,“睿绎,这就是瑞祥宫的欣妃娘娘。”
三皇子睿绎站起身,大方地行了个礼,年纪虽小,已经显露出稳重老成。欣妃不由赞赏:“殿下年少持重,真是不同一般。”睿绎得了夸奖,微微颔首,没有丝毫得意与浮夸。这一下不但宫人们心中赞扬,文妃亦感满意地点头。
子虞看了他一眼,心想:自己在这个年纪,还只懂得撒娇撒泼呢。
欣妃坐下后笑盈盈地问:“刚才在宫外听见笑声,是发生什么乐事?”
文妃身旁的女官道:“陛下今日考校功课,殿下回答地比太子还要流利,得了许多赏赐。”
欣妃正想夸上两句,睿绎却正色道:“今日所考的‘是非明辨’,论是非本是臣道,明辨是君道,太子今日虽然说得少,但是不偏不倚,正遵循君道所为。”
刚才答话的女官不免有些讪讪,文妃淡然笑道:“有的人说千句万句,旁人也不一定能听进耳,菩萨一言不发,拜它的人却总是络绎不绝,”她拍了拍睿绎的手,“殿下,你已说了该说的,出去玩会吧。”
睿绎带着随侍走出大殿。欣妃又惊又叹:“三皇子聪慧有大才,姐姐必是下了苦心教导的。”
文妃只笑不语,转头吩咐煮茶,待殿中宫女离开大半,这才悠悠道:“苦心这个词可不能乱说……”
欣妃看到这模样,已知她对身边人并不完全放心,便适时地转换了话题,只谈论些煮茶细节,文妃也颇具兴趣的应答。两人谈的有趣,屏风后的茶水已经三沸,茶香馥郁地透了出来。
六月的天气,半杯热茶也能烘出汗意,宫人们机灵地打开窗。子虞向外望了一眼,不期然见到瑞祥宫的宫女采颖在外探头探脑,神色不同寻常。子虞知道她从小跟着欣妃的,并不是个鲁莽的人。
两妃相谈正欢,子虞趁人不注意,悄悄退出正殿,才踏出门槛,采颖已焦急地靠了过来,压低了声音说:“大事不好了。”只一句话就说得子虞心惊胆颤,拉着她走到偏僻处:“什么事?”
采颖哭着脸道:“穆女史方才在外面遇到一个孟浪的官员,争执了起来。”
子虞一怔,随即蹙起眉头,举步向宫外走去,袖子突然被拉住,她疑惑地回头,采颖期期艾艾地说道:“刚才我来的时候,不敢进殿,在外面恰巧遇到三殿下……”
子虞又惊:“难道你告诉殿下了?”
采颖一脸惊惶,眸里已盛了水汽:“殿下已经去了!”
子虞嘴唇紧抿,瞪了她一眼:情况尚不清楚,她居然连皇子都牵连进来。转瞬又想到:敢于在宫中生出事端的,必然是极有背景的,穆雪碰上的不知是什么人。
子虞匆忙叮嘱守在外侧的宫女好好照应,只身出了歩寿宫。官道的旁边有一排石榴树,翠郁浓荫,那簇红的花朵缀在上面,犹如火团,似乎只要阳光盛一点就能点燃。此时树下围了几人,子虞一眼认出是三皇子睿绎带着的宫人。
她几乎是用跑的赶上去,走到近前,就听见一个粗声道:“殿下今日得了赏,已是眼高于顶,我这样的长辈自然更不放在眼中了。”子虞一听就觉得不妙,此人态度倨傲,对皇子都能自称长辈。
三皇子不以为意,尚显稚嫩的脸露出沉稳的笑:“睿绎年轻,自知做事不够稳妥,可是郡王在宫中如此做派,就怕有人非议郡王不将陛下放在眼中。”
那郡王冷冷一哼,声音似乎从牙齿里迸出:“往日听说殿下长进了,今日才知不假。”说完也不等睿绎反应,转身即走,宫人不敢拦他。
子虞只望到他的背影,高大魁梧,武官打扮,行走生风,颇有些威势。
穆雪站在一旁,子虞见她面色雪白,神情戚然,便知她受了不小的委屈。穆雪转过脸来,双目莹莹,睫上已沾了泪珠,对着睿绎一拜:“殿下今日救奴婢的恩德,奴婢终生不敢忘怀。”睿绎连连摆手,又觉得留这些宫人在此,不免让她尴尬,劝慰了几句,带着宫人离去。
穆雪半晌没说话,子虞心里有许多的疑问,却不敢冒然发问。过了好一会儿,穆雪拭了拭眼角,开口道:“刚才那是延平郡王。”
听到这个名号,子虞无法保持面上的平静,拧紧眉头发愁:延平郡王是皇后的兄长,自从皇后所生的二皇子被封为太子,他就开始变得霸道蛮狠,去年与南国的金河之战,他也曾领兵参与,立了不小的功劳,现在越发无所顾忌,宫人们背后常说他有两大喜好,一是长使剑染血,二是醉卧美人膝。
两人站着沉默,倒是穆雪先开口:“这件事,今天我会找个机会和娘娘说。”
子虞抚抚她的肩:“你要是觉得不好开口,我去说。”
“这件事……”穆雪咬了咬唇,神态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古怪神色,“只能我自己去说,你帮我管束下宫女,可别让绛萼先知道了。”
这个要求让子虞觉得奇怪,穆雪和绛萼素日里总有些磕绊,那也是小女儿之间的意气之争,遇到这样的大事,怎么还抛不开这些。
穆雪似是看穿了她的想法,轻声喃:“你不懂。”
“这样的事,大家一起凑个主意才好,”子虞劝她,“绛萼是我们中最老成干练的。”
“所以我说你不懂,”穆雪一个劲摇头,“虽说平时你和娘娘最亲,可是真正能在娘娘面前拿主意的是绛萼。你说她老成干练,这话没说错,如果今日把你换成了她,她不会这样跑来帮我……”
子虞忍不住提绛萼辩解:“我们一起背井离乡,就算平日你们有些不合,遇到这种事,她总会帮你的。”
穆雪听着,没有半点动容,反而唇角勾起笑,冷冷的:“我以为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原来是真糊涂。”
子虞怔住,想不到平日最娇憨娇俏的穆雪能用这样的口气说出这样的话来。穆雪也觉得刚才口气太过生硬,神色稍软,讪讪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这件事你还不懂,子虞,你才在宫里住了多长时间,我八岁就在宫廷了,有些事,现在我说给你听,你未必明白,可是很快,没有人告诉你,你也会明白。”
子虞叹了口气:“我也知今日的事并不简单,只怕你一个人应付不来,一人计短,二人计长。”
她说得诚恳,穆雪容色一敛,低声道:“我知道你是真心实意对我好。可在这里,各人自有主意,你永远不知道别人在帮你出主意时到底是真帮你,还是为他自己出谋划策。我必须在别人先有主意前,拿定自己的办法。”
子虞凝视着她,心里说不出的别扭难受,恍惚地问:这还是我认识的穆雪吗?她忽然惊觉,这已不是她第一提出这样的问题,上一次还是对着大哥。
“我从来没有变过,”穆雪淡淡说道,“只是你一直没有看透我。”
子虞脱口道:“ 那你到底是什么样的?”话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
穆雪看了她一眼,这眼神也和那时大哥看她一样:“如果你不变,那么永远只会看到你想看到的……”说到这里,她忽然觉得自己今天说了太多的话,口气一转道,“谁没有个小秘密呢,子虞,你不是也有吗?那天,你的玉佩找到了吗?”
子虞猝然一惊,移开观察穆雪的眼神——她并没有观察到她的一丝一毫,却让眼神泄露了自己的情绪。
穆雪拉着她的手,用平时那种娇憨的语气道:“你看,在宫里,你还没有看透对方,也不清楚对方是什么人,至少,不要让对方看透你!”
回宫之后,穆雪果然找了个机会和欣妃长谈,并支开左右宫娥宦官。
子虞回房歇息,才坐了不到片刻,绛萼匆匆赶来,见了面的第一句就是:“出了这样大的事,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
她带着些微责备的口气并不叫人意外,真正让子虞在意的是:她勒令过知情的宫人不得多嘴,可转眼绛萼就已得知。短短一瞬间,这个与自己朝夕相伴超过一年的少女令子虞感觉到了一丝高深莫测。
她托腮不语,似乎正在沉思,绛萼却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神色一缓,轻笑道:“怎么了,我说话急了些,这就让你恼了?”
子虞向她笑笑,往窗外看去,方向是正殿,她用疑惑的语气问:“穆雪要和娘娘说什么呢?”
绛萼眸光一转,嗤道:“还能说什么。”
这语气让子虞更加迷糊,绛萼却不打算解释,径自悠悠道:“延平郡王是皇后的嫡亲兄长,战功赫赫,贵为国中一等贵族,穆雪遇上他,就是受了些委屈也得硬忍下来。她错在没有忍住,让三皇子牵涉其中,这可不是三个人的事,成了娘娘,中宫和歩寿宫三宫的事。”
“未必有这样严重,”子虞蹙起眉,“皇后和文妃都不像是喜欢生是非的人。”
绛萼唇角动了动,冷笑两声道:“她们不喜欢生是非,可宫里生是非的难道少吗,就是这几日,我听说不少夸奖三皇子的好话,太子显得籍籍无名,这样的事,难道不是祸端?文妃对我们娘娘结交示好,三皇子又解救了穆雪,他们可不像那么善心的人——依我看,生了个聪明的皇子,文妃娘娘的心思开始变得多起来了。”
这番说辞让子虞暗暗惊诧,惊的不知是其中的内容还是绛萼深沉的心思。
此时窗外的宫女开始有了动静,欣妃似乎召人服侍,绛萼回头看看子虞,说道:“娘娘那里你也要帮着劝劝,现在还未到我们介入宫中争斗的时候呢。”说完匆匆赶去正殿。
子虞一个人在房里无所事事,往日消遣的玩意今日也变得索然无味,窗外不停有宫人走动,衣角悉娑,歩声细碎,让她的心静不下来。不过短短半日,她突然积累了许多心事想要对人倾诉,曾经作为倾诉对象的绛萼和穆雪此时变成了心事的来源,这让她感到无措。想了又想,只有大哥能听她说上一二了。
前些日子子虞就打听好了,知道今日是大哥轮值,她换了一身衣裳就赶去永延宫。
罗云翦见到妹妹来了,倒不怎么吃惊,听她一股脑地把在歩寿宫的事说出来,神色平静,对子虞说道:“你这是在做什么,为她们说的话担心,还是为她们的人担心?”
子虞叹了口气:“平时她们可不是这样的,怎么突然就变了个人似的。”
罗云翦笑笑说:“也许她们向来就是这样,你现在也不过是看到了冰山一角,只是一角就让你这么吃惊——以后还有让你更惊的。子虞你要知道,她们现在能让你窥视到这一角,而不是等你撞上冰山知道痛后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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