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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落拓-灯火阑珊处-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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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家骢不以为意,开了冰箱给她一瓶果汁:“饿不饿?我带你去吃饭吧,这里有意大利餐厅……”

任苒没有接果汁,而是扑入他怀中,紧紧抱住了他,他随手将果汁放下,一手搂着她,一手摸着她的头发,正要说话,她已经踮起脚尖,吻向他的嘴唇。
她突然如此大胆,让他吃惊不已。
她显然是在模仿他昨晚的表现,小小的舌尖试图钻入他唇内,牙齿却磕到了他,他吃惊之余,又有些好笑,不着痕迹地搂紧她的腰,调整一下姿势,准备慢慢加深这个吻,她却已经胡乱拉扯着他的衬衫下摆,伸进去抚摸他的身体。
祁家骢头一次看到一个女孩子在表现得如此大胆的同时,又如此没有经验、笨拙。
她的手不得要领地在他身上游移,一时似乎想去解他的钮扣,一时又迟疑着停留在某个地方;她的身体向他靠近,带来柔软的挤压,好象急于将自己更深地嵌入他的怀抱里;她在他唇舌下辗转发出含糊的呢喃……一切都在撩动着、刺激着他。
他勉强放开她,将她从自己怀中移开一点距离,她却更用力地勾住他的脖子,不管不顾地纠缠上来。
“任苒,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他哑声问。
她听若不闻,仿佛一个下了决心的人,再不肯给自己和别人任何犹疑反悔的机会,抖着手解开他的衬衫第二粒钮扣,将嘴唇贴到了他的胸前。
祁家骢本来已经带着醉意,处于欣快状态,根本无须更多鼓励。

任苒被祁家骢固定在雪白的床单上,他的身体覆盖住了她。当他进入她时,她痛得在他身下蜷缩起来,咬着嘴唇,死死抓着他的肩膀,头偏到一边。
他感受得到她身体的畏缩,然而她的脸上却有一种让他意外的决绝。
祁家骢长年出没于资金搏杀的证券与期货场所,在很多带着赌博心态放手一搏的人脸上看到过类似的孤注一掷。他当然并不喜欢躺在自己身下的女孩子没有享受、投入与纵情,却是这么一副表情。
心理上的迟疑与生理上遇到的阻碍,让他放缓了动作。这时,任苒扭过头来,。那双微带琥珀色的眼睛变得迷濛,泪水顺着眼角大粒大粒流淌。恍惚之间,他突然记起他们相遇的那天,他开车载着她,漫无目地在那个城市游荡,她不再发出哭声,他在等红绿灯时,抽空瞥一眼躺在后座,发现她仍在无声哭泣,泪水就是这样奔涌着。
那一点怜惜再度涌起,他吻去她的泪,舌尖尝到咸涩的味道,再吻向她的唇,舔开她咬紧的牙关,扫过她唇上的细密齿痕,深入进去轻轻吸吮交缠,安抚她的紧张绷紧的身体。
她咬紧嘴唇,紧密地包裹着他,身体内灼热得如同熔岩。锐利的疼痛终于来临,却似乎不及她怀着紧张与恐惧时预期的那样不可忍受,她的呜咽与抽气声被他的唇全部吞噬了,他的吻来得深长缠绵,与他身体由缓到急、渐渐毫不留情的冲击形成强烈的对比。
原来交缠的极致并不止于唇舌肢体,他有一种奇怪的错觉,仿佛到达了她身体每一个空隙,而她纤细的身体仿佛容纳了他的一切。爆发与沦陷同时到来,如此彻底而完全,两个人一齐有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掠夺了所有意识的感觉。

祁家骢抱着任苒沉沉睡着。
冻结的基金、各方的贪婪与图谋、被逼上一条窄路时的狼狈、被迫止步的事业、对事态发展的不确定……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推到了一边,这是很多天以来,头一次不用借助酒精做麻痹,他彻底丢开了所有缠绕他的烦恼,睡得十分沉酣。
当他再睁开眼时,晨曦透过没完全拉好的窗帘印入房间,而他枕畔的女孩子正大睁着一双眼睛,定定看着他。
“早。”
“你早。”任苒微笑,她已经穿上了一件格子镶边的睡衣,显然早就醒了,而且洗过澡。
“怎么起得这么早?”
“你睡觉太霸道,把我推醒了。”她指控道,“我好险没掉下去。”
他看看自己躺的位置,果然是在床的正中间,她只占了一点点床的边沿。他大笑,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下次我会记得换个有KING SIZE大床的房间。”他猛然想到他已经定好的计划,不禁皱眉出神。
任苒抚他的眉毛:“怎么了?”
“恐怕我今天得离开深圳。”
任苒不语。
“你怎么昨天突然跑过来了,跟家里怎么交代的?”
“马上快开学了,我出来玩玩嘛,要交代那么郑重吗?”

祁家骢坐起了身。
当然,□娱只能暂时解忧,没法让他就此忘忧,千头万绪的事务重新涌上心头,他烦乱地伸手去床头柜摸香烟,却没找到打火机,他将烟盒丢回床头柜上,一转头,只见任苒仰躺着,怔怔看着天花板。
他伸手摸摸她的脸:“你打算在这边玩几天?”
“两、三天吧。”她迟疑地说
“听着,任苒。”他用尽可能温和的声音说,“昨天你听到了那个电话,我确实想留下来陪你玩几天,但现在的形势由不得我,我必须马上离开,我希望你能理解。”
“没关系,我自己玩几天就回去上学了。”停了好一会儿,她才轻声说道。
她表现得如此通情达理,与头天晚上的断然完全不同。祁家骢十分开心,却又想起一件事:“你的生理周期是什么时候?”
任苒的脸顿时涨红,扭到另一边不看他:“你问这个干什么?”
“傻孩子。”他将她抱入怀中,“昨晚没保护措施,你没想过可能有什么后果吗?”
任苒的脸越发红了,迟疑一下,“我知道,昨天是安全期。”
祁家骢吃惊不小:“你倒比我想象的有常识,不然我更该有罪恶感了。”
任苒不语,她的确不缺乏这方面的理论知识。她的母亲死于宫颈癌,她从很小开始,便在恐惧中查阅了很多资料,连带着对妇科生理和两性知识有了很丰富的理论认识。

祁家骢洗了澡后,带任苒去吃早餐,然后退房出来,她上出租车去了市区另一家酒店,给她开好房间,送她上去。
“前台那里有深圳地图,世界之窗、锦绣中华、小梅沙都不错,可以去玩玩。”他素来到任何城市都没游玩兴致,凭印象向她推荐游客的项目,同时叮嘱,“有些地段治安不算好,别一个人乱跑。”
她只“嗯”了一声。
他正准备走,却只见任苒坐在床边,呆呆看着他。
他叹口气,放下行李走过去,握着她一只手:“我知道我现在走,表现得很差劲。可是我也不想吓你,我有非走不可的理由,留在这里,不仅陪不了你,还会招来麻烦。”
“我明白。”
“我要你相信我,这不是上完床就甩掉你的借口。”
她似乎有一点困惑地看着他:“我没这么想啊。”
祁家骢有些好笑,又有些莫名的情绪:“我得自相矛盾一下了,你也不能这样无条件相信我。”
任苒苦笑一下:“你还真是矛盾。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知道,你要嫌烦的话,大概根本心情找借口。”
“没错。我希望我可以早一些把事情处理好,然后在你忘了我、或者开始觉得我是个麻烦的大叔之前去找你。”
任苒也记起了曾对他说过的话,勉强一笑,眼圈却红了,声音低低地说:“好,我相信你,方便的时候,记得给我打电话好吗?”
“你得有心理准备,我会关机,不会经常跟你联系。”
她垂下眼帘,点点头。他吻她的唇,这个吻渐渐加深,她身上特有的甜香气息再度笼罩住他,让他心旌摇动,他猝然松开了她,哑声说:“再这么下去,我没法走了。”

他不看她,站起身,拎起旅行袋,头也不回走出了房间,下楼后去前台办手续,然后打电话上去:“任苒,我订了三天房,你只管住这里,别换酒店,这里环境比较好。”
“好。”她的声音仍然低低的。
“玩得开心一点儿,走的时候提前找商务中心订机票。”
“好的。”
“我放了一点钱在你包里,出门注意安全。”
“我还有钱啊。”
“乖,我走了,再见。”
他挂断电话,自嘲地想,居然表现得这么婆婆妈妈,你果然已经有些大叔气质了。

祁家骢叫了出租车,直接去了广州。
他的助理阿邦已经帮他在闹市区租了一套高层公寓,他换掉手机卡,在这里住了下来。

 
13章   上


在广州这样的一个喧闹繁华、人口流动量大得惊人的城市隐居下来,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祁家骢事先已经按老李开的书单,从香港买了上十本经济学、证券市尝资金运营方面的著作,他给自己的安排是不再做短线操作,收缩工作室的人员规模,只留下他信任的几个人,遥控手头剩下的几个帐户做中长线行情。
平时他分析资金帐户,照常关注所有资金市场的起伏波动,空闲时间待在公寓里潜心看书,闷了便去健身房健身。
他自成年以来,没有过如此闲散幽居的日子。然而他清楚知道,这种闲散浮于表面,底下仍然是暗流汹涌,一着不慎,他就会被卷进去。
他的消失,如他预料的一样,虽然没有喻良洪的出逃反响强烈,但在圈子内也激起了不小的反应,不少人私下议论猜测着,更有人在悄悄寻找他的下落。
他能做的,只是静待事态发展。
他只与留在北京的阿邦保持着联系,阿邦每天传来的讯息并不乐观。
“那笔资金的帐号仍然封着,相关帐目都封存了,证监会的调查还在继续,有一家证券报不点名报道了喻洪良的出逃。”
“听说内参有深度分析,不过我还没看到。”
“深圳的朱总一直在找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骂骂咧咧,火气似乎很大。”
“沈阳的薛先生到公司来过几次了。”
“秦总那边的帐户已经处理好了,他留言让我谢谢你。”
“我和小刘他们都被叫到公安局做了笔录,我说只负责开车,什么也不知道,还反问他们,现在这种情况下我应该找谁要工资,我能不能卖了办公设备抵工资。”
“祁总,你母亲到北京来了,现在坐在办公室不肯走,一定要我问你,知不知道一个叫任苒的女孩子的下落。”这天的这个消息让正在喝酒的祁家骢大吃了一惊,他放下酒杯:“她还说了些什么?”
“你母亲说这个女孩子一个月前离家出走了,她父亲是祁总的朋友,查到她的手机通话纪录,离家当天她漫游到过深圳,还跟你的那个手机号码通过话。你母亲让我一定要跟你联络上,务必给她回话。”
“知道了。”祁家骢放下手机,站在阳台上远眺珠江,一时竟然有些方寸大乱。
他已经在广州住了快一个月,也曾在某天打任苒的手机,却发现她手机关着,他有些惆怅地想,开学了,这女孩子大概是在上课,不知道她还会想到他吗?蛰伏于此,哪怕他仍然关注期市、股市走势,每天做着行情分析的功课,但毕竟清闲了许多,没有那份高度的紧张专注占据心神,他想到她的时候实在不算少,而且不止一次心神起了轻微的荡漾。
跟意料之外的醉酒一样,他并不喜欢这种接近于失去自我控制的状态,于是再没打电话过去。偶尔想到她时,喝上一杯酒,便过去了。
没想到任苒竟然失踪了。
他迅速回想一下自己离开深圳做的整个安排,自信并没在事前流露任何消失的征兆,朱总或者其他人不至于会提前起疑心监视他的行踪,以至于危及任苒的安全。
他本来不想用新号码跟母亲联系,这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马上拨通了母亲的电话:“任苒是什么时候失踪的。”陈珍珍急切地反问:“阿骢,你跟祁家骏的女朋友是什么关系?”他不耐烦地说:“妈妈,我跟祁家骏没任何关系,我跟谁有关系都不关他的事。任苒失踪多久了?”陈珍珍知道他的脾气,只得先回答他:“她在你走的那天就失踪了。”
“她没跟她家里人打招呼吗?”
“没有,她只留了张纸条。”
“这算离家出走吧。纸条上提到我了吗?”
“没有,好象只说她心情不好,要离开一段时间。祁家骏晚上回家才发现,打她的手机也关机了。一家人急得团团转,她父亲当天就从北京赶了回来。警方说离家出走不算失踪,不能立案。到了第三天,这女孩子打电话给阿骏,可是只讲了几句话,突然就断了,以后那个手机再没打通过。他们想办法查了通话纪录,发现她在深圳,而且跟你通过话。祁家骏也知道那是你的号码,马上和他妈妈找到我这里,大闹了一场,还扬言要报警。”
“然后呢?”
“那女孩子就是不肯露面,也不肯回家,手机再没开机,隔上十天,她就用深圳的公用电话给祁家骏打一个电话,只说她很好,不必找她,然后马上挂掉。”
“他们没去深圳找她吗?”
“当然去深圳找了,还登了报,不过那些电话号码不在一个地方,没有一点线索。警察倒是没来找我,可祁太太三天两头来我这里,硬说肯定是你拐带了她儿子的女朋友,非要我交人出来。我快给她逼疯了,阿骢,你爸爸也快急死了,又完全联络不上你,我只能到北京来找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她……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不是。”陈珍珍松了口气,可是转念一想,更愁肠百结了,絮絮叨叨地说:“怎么办啊阿骢?那女孩子的父亲是汉明的好朋友,之前又是住他家,他有责任的,现在又跟你扯上了关系,你本来就有麻烦,现在……”
“好了好了,知道了。这件事我来处理,你这就回Z市去,别再给我打电话,也别把这个电话号码告诉任何人。”他一向不喊祁汉明父亲,这个任何人自然包括祁汉明在内。陈珍珍也无法可想,只得答应。
这个任性的女孩子,到底要干什么?祁家骢打任苒的号码,果然是关机的。他回客厅,给自己倒了大半杯酒,喝了一大口,烦躁地思索着。
她是在深圳等他——甚至到了不惜与家里断绝联系,放弃学业的程度吗?如果她是下了这样的决心跑去深圳,那么至少他那天离开时,她会挽留他,纠缠他,提出跟他一起走。可是她什么也没做,只是看着他离开,表现得平静而通情达理。
而且她看上去既不任性,也不一厢情愿。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他是可以一眼看穿她所有心思的。现在,他思前想后,觉得实在没法弄清这女孩子的想法了。
她既然隔一段时间会打电话回去报平安,那就是没危险,应该不必担心,等她玩够了,或者钱花光了,自然会回去。
这个推理完全合乎逻辑,但并没能让他安下心来。
从头天晚上独自乘飞机过来,扑入他怀中主动索求,到第二天安静看着他离开,任苒的表现确实并不如他想象的那样没有疑问。
真的放任她独自待在那个城市不管吗?他发现,他下不了这个狠心。
如果任苒会跟祁家骏打电话,大概也会打他那个一直关机的号码。
他如果开机,也许能跟她联络上,但他清楚知道,在现在这个时候开机,同时也意味着他没办法再避开那些他想避开的人。
是任由她留在深圳,还是去找到她?这个选择看似简单,他却破开荒地迟疑了。
那样天真的热情,如果不肯待在温室里,注定要狠狠碰上现实的壁,才可能一点点学会理智,可是他突然意识到,他并不期待她成为一个理智成熟的女人。
喝完那杯酒,他做出了决定,拿起手机,换上了原来的号码开机,同时出门。
祁家骢坐着出租车,正行驶在广州通往深圳的公路上,手机响起,他看看号码,正是他离开深圳那天约着与他见面的朱总打来。要找他的人很多,而这位朱总差不多是他最想回避的那一个。他苦笑一下,按了接听键。
朱总皮笑肉不笑地问:“小祁,好久不见,现在在哪里发财。”
“朱总讲笑了,我现在弄得差不多快失去自由了,还发财,今天刚能和外界联系上,正在来深圳的路上。”朱总将信将疑:“是沈阳那边老薛找上你了吗?”他并不直接作答:“我身不由己,请朱总体谅。”朱总爆了一句粗口:“我叫人去你北京的办公室,就碰上了老薛出来。果然这件事跟他有关系。你现在在哪里?”祁家骢明知他必然监听着这个手机号码,这么一问不过是故作姿态,还是看看高速公路上的标志,告诉了他方位。
“你到了深圳就好,老薛的手伸不了这么远的。我已经安排人马上过来接你,谅他也不敢跟我直接翻脸。”


13章  下


一个小时后,祁家骢坐到了朱总在深圳装修豪华的办公室。
朱总名叫朱训良,属于最早一批来深圳,并成功淘金的商人。他大概40来岁,生意做得大,手眼通天倒还是其次,行事颇为高调,平时将排场弄得很大,还雇了两个漂亮的女保镖兼任秘书,据说都曾在全国散打比赛中拿过名次。那两名高挑的女郎一身黑衣劲装跟着他进进出出,十分引人注目。
“小祁,你想好了没有?”他闲闲地问。
祁家骢一笑:“我这一个月几乎与世隔绝,相信朱总对事态的发展比我清楚,应该知道我并没有跟其他人达成协议。”
“要不是知道这一点,你还能好好坐这里跟我讲话吗?”朱训良阴恻恻地一笑:“小祁,你是聪明人,这件事情,你要想的无非就是跟谁合作才对你最有利。你做一趟比较再回来,想必也明白,我给你的条件,别人未见得拿得出来。”
话犹未了,祁家骢手机响起,他拿起来接听:“薛先生,你好。”隔了一会儿,他笑了,“薛先生,我现在正坐在朱总办公室,不好意思,短时间内我不会回北京,不用去我办公室找我了。”
待他放下手机,朱训良得意地大笑:“怎么样,你说你在我这儿,老薛就不吭声了吧,我就知道,他不敢公然来坏我的事。”
祁家骢干干地一笑,并不说什么。

朱训良安排祁家骢住下,派保镖之一钟蕾充当他的司机接送他,开始与他商谈合作的细节。
祁家骢清楚对方的目的,朱训良之所以大费周章,无非是利用他所掌握的上层资源,将冻结的资金项目通过一系列繁杂的运作据为己有,而关键就要祁家骢与他配合。
与朱训良合作,意味着从此以后会被他控制,也许经济方面不会有损失,甚至得到的好处比单纯资金拆借、理财要多,但他将再无在私募基金市场上自行运作的可能。
只是从他现身开始,他已经别无选择。
他品着朱训良提供的法国红酒,意态悠闲,与他细细商量着转移这一大笔资金需要打通的关节、步骤。
朱训良十分满意他表现出的诚意与合作态度。

祁家骢的手机从开机后就开始不断响起,然而全是生意上的往来。不管谁问到他这一个月的去向,他都语焉不详应付过去。
一直到第三天,他正跟朱训良以及一干生意人吃饭,手机响起,是本地一个号码打过来的,他接听,那边正是任苒。
听到他“喂“了一声,任苒反而吃了一惊,她只是隔几天不作什么指望地例行拨这个号码,根本没想到他会开机,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祁家骢厉声问:“你现在在哪里?”
任苒显然被他的语气吓到了,嗫嚅一下:“我……在深圳。”
“告诉我具体地址,我马上过来。”任苒小声报了地址,他记下来,补上一句,“你给我老实待在那里,不许走开。”
祁家骢放下电话,抱歉地对朱训良说:“不好意思,我女朋友因为我突然没和她联络,跟我赌气了,好长时间没理我,我得去把她接回来。”
朱训良宽容地笑:“女孩子嘛,哄一哄就好了,叫钟蕾送你过去。”

钟蕾发动宝马,听祁家骢报地址给她,不禁略为吃惊:“祁总,那一区是深圳的城中村,外来打工者聚居的地方,鱼龙混杂,治安不好,你女朋友怎么会跑到那边?”
“她是个傻孩子,没办法。你对这一带熟悉吗?”
“我刚到深圳时住过这里,”钟蕾摇摇头,“那大概是我一生中最倒霉的日子。谁要再跟我说苦难是一笔财富,我一定会啐他。”
祁家骢笑了:“也许我该把再她丢在那里一段时间,让她多吃点苦头,也有你这样的领悟以后,她才会比较乖一点。”
钟蕾莞尔,也不多打听什么,开到目的地,那里果然杂乱得让祁家骢也惊讶了,一座座仓促盖成的稠密民居显然没有任何整体规划可言,楼房如同碉堡一般高耸,楼与楼之间的距离近得不可思议,街道狭窄,来来往往的尽是操着天南地北口音的外地人。
钟蕾一边小心地开着车避让着行人,一边说:“这种楼房都是村民盖起来收租的,俗称握手楼,意思就是距离近得可以站在自己房间里,跟对面房子里的人握手。”
祁家骢苦笑,他也不理解任苒这样明显娇生惯养长大的女孩子怎么会待在这种环境里一个月之久不回家。
“钟小姐,停车。”他看到了任苒,正站在前方不远处的路边,身后一座五层楼楼房,挂着平安招待所的招牌。

钟蕾将车停到招待门前,祁家骢下车大步走过去,只见任苒头发扎成马尾,背着一个帆布包,心神不安地站在路边发呆,看到他眼睛一亮,却又露出了几分胆怯。
“你怎么瘦得这么厉害?”她低声问。
祁家骢也知道,最近一个月,他的状态实在说不上好。他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反问她:“你的手机怎么一直关机了?”
“早被人抢走了。”
祁家骢吃了一惊,他当然知道这边的治安状况:“为什么住这种地方?这里环境这么复杂,我不是嘱咐你就住市中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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