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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花传说之诛神传-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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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幽看到地上的炼舞,黑衣上挂着还未凝固的血迹。他大步向炼舞走去,却突然像是撞在了什么东西上,直直向后倒了下去。空气里,又荡开了几环涟漪。

悬铃指着顾幽哈哈大笑,“哥哥你看,顾幽比你更好玩,他撞在自己造出的空气墙上了。”

顾幽爬了起来,揉揉额头,挥了一下手。然后,几步走到炼舞身边,蹲了下去。

炼舞看到了顾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顾幽没有顶着大大的兜帽,应该不是他的精神力。炼舞说:“悬铃说得没错,你确实比蚀烛更有意思。”

顾幽苦笑一下,说:“朋友,我回来了。”他用手探了一下还插在炼舞手臂上的剑,炼舞咬紧了牙,努力不叫喊出来。

“忍着点。”顾幽说完,一掌拍在了炼舞的前臂,随着喀嚓一声,炼舞疼得张大了嘴,还好没发出半点声音。要不然,就凭他做出的嘴型,那声音要是喊出来必定会吓死几个人。

顾幽小心翼翼地将炼舞的手腕托着,移开。而剑已经从炼舞的手臂中间断为了两截,一截插在手臂里,另一截随着手臂的移开从腹部拔出来,掉到地上。顾幽把插在炼舞手臂里的剑拔了出来,炼舞大张的嘴里终于说出了两个字:“疼啊……”

蚀烛蹲到炼舞旁边,捡起从腹部落下的剑刃,看了一下,说:“没事,伤口不深。”

炼舞的额头上挂满了汗珠,没有力气跟蚀烛争下去,只好瞪了蚀烛一眼,算作对蚀烛嘻嘻哈哈的回报。

做完了这些,顾幽站起来,小声地训斥了狱奴一声:“你真不小心。”然后对悬铃说:“炼舞交给你了。”

炼舞抬起头来,看着顾幽。

顾幽摆摆手,说:“悬铃,炼舞的伤口就交给你了。”

融月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树下的朋友??往日的“朋友”,今天在融月的面纱揭开后,他们已经是敌人。“顾幽,没有想到你这么快就重生了。”融月有些不服气地说。

“重生?”顾幽看着蚀烛,问。

蚀烛向前走了几步,对融月说:“他没有死,怎么重生?要不,你现在重生给我们看看。”

看着蚀烛故意装出的无赖样子,顾幽的心里有些酸楚。他不敢相信,融月,才是一直帮助教会试图铲除他们的人。

已经明白了,所有的阴霾都被除去。可是阴霾下,那个一直藏匿的真相却让人感觉到无尽的忧伤。

顾幽望着融月那张凶恶的脸,却在脑海里不断地搜索着从前那个女子可爱的笑脸。那个说话声音总是很低的女子,那个和炼舞站在街头互相拉着袖口却不说话的女子,那个坐在红色的花车里,坐在炼舞旁边的女子,已经变成了记忆的沉淀。

愿望,被无情地颠覆了。

当初为了逃离瞻神城而举办的婚礼上,作为司仪长的顾幽,当他转过头去看到炼舞满脸快要溢出的幸福笑意时,曾偷偷许下心愿。他在心里说:炼舞,不论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我也不会让你和融月分开。

顾幽叹了一口气,视线落到好远的地方,平原的边缘。炼舞和融月的影子在他脑海里重叠,又分开。而他的心,隐隐作痛。

融月冷冷地说:“我明白了,你们是在我面前演戏,对吗?”

蚀烛了看顾幽,他知道心软的顾幽不愿再说什么,只好独自把话讲下去:“没错。在森林里,我是故意放开了顾幽。然后,等到我们离开了,顾幽就藏了起来。”

融月笑了一下,“算不得高明的手段,不过我承认,我被骗到了。我还以为,又出现了什么修士,带走了顾幽。只是我不明白,你们怎么会怀疑到我?”

“开始没有人怀疑你。”顾幽说,“我怀疑过残魂,怀疑过悬铃,怀疑过蚀烛,却没有怀疑你。你掩藏得很深,甚至让我们找不到一丝可以怀疑你的痕迹。”

“但是,你们依然发现这个结果了,不是吗?虽然在今天才发现,但也不算晚了。”融月说,“不对,对于你们来说,现在才发现这一切,已经太晚了。即使你们的队伍还能破镜重圆,可是残魂却永远回不来了。你们冤死了自己的同伴。”

“今天?”蚀烛轻蔑地说,“你太高估自己了吧。顾幽说没有找到丝毫可以怀疑你的痕迹,那是指从前。他救了你,然后你加入了我们的队伍,躲在我们之中对我们下杀手,我们却一直没有怀疑过你。”

融月哼了一声。

蚀烛接着说:“木冶告诉了顾幽我们之中有内奸那晚,我们在森林里扎营。半夜,我和顾幽的谈话,你听到吧?”

“你现在才知道?”融月说。

蚀烛笑了起来,“怎么可能现在才知道,让我告诉你吧,那晚我们是故意说给你听的。我和顾幽故意说,狱奴和残魂值得怀疑,只是为了牵引你走进我们的圈套。第二天,我们的计划正式实行,只可惜你并没有听到我们的计划内容。现在想知道吗?不迟,你回过头去,就明白了。”

融月不解地看了看顾幽,却没有回头。她怕蚀烛让自己回头只是一个幌子,她怕蚀烛趁机偷袭。顾幽的眼里,她却找不到任何答案。找到的,只是她读不懂的忧伤。

身后,传出了细碎的脚步声。

融月猛地转过头去,看到了那个已经消失了的红色的身影,黄色绒毛的小怪物停在他的肩膀,兴奋地叫着。

“残魂。”融月喊出了他的名字。原本以为这帮人一直被套在自己的计策之中,却渐渐开始感觉到,真正被套住的,是自己。

“融月,你的声音没以前好听了。”残魂停下脚步,说,“没有想到吧,不死鸟不用死也可以‘复活’。”

“你的死,只是你们戏里的开头。”融月说。

残魂点点头,说:“没错。你一直以为,我们之中有内奸的事情只有顾幽和蚀烛知道。很可惜,顾幽告诉蚀烛的同时,也告诉了我。”

融月大声说:“不可能,那天我一直注意着顾幽的一举一动,根本没发觉他告诉了你。”

蚀烛指着自己的耳朵,说:“你当然发觉不了,但是我确实听到顾幽的话语了。你忘了吗,那天顾幽在蚀烛的背后画了一个东西,然后对蚀烛说这是修士的符号。当时我也在旁边,虽然我的眼睛看不到,但是我却由蚀烛背上细微的声音听到了顾幽所画的东西是什么。他欺骗了除了我和蚀烛的所有人。”

“什么?”融月不明白残魂的意思。

蚀烛说:“那是因为,顾幽在我背上画的根本不是葬龙山谷的地图或者什么修士符号。他画下的是很简单的三个字,黎明谈。然后他怕我和残魂多问,于是赶忙就说自己画的是一个修士符号。”

“黎明?”融月的心被一步步推向黑暗深渊。

“是的,黎明。”蚀烛说,“可是半夜顾幽就叫醒了我,开始我不明白,但是后来慢慢知道,那次的谈话是故意对你说的。直到黎明时分,你睡着了,我们的谈话才真正开始。”

残魂点点头,“我们的计划,便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顾幽向前走了几步,对融月说:“你以为,我们之间的互相猜忌拆散了我们的队伍,可惜你错了。我们的队伍,是任何力量都不可分割的。残魂掉下山崖,是早有准备的事情。山崖下是一条河,虽然水流湍急,可是我倒地的时候在残魂身边制造了一个空气罩,从山崖跳下去根本不会受到伤害。”

蚀烛的指尖跳上一团火苗。他吹出一口气,将火苗扑灭,然后说:“当然,我后来在残魂身上点燃的火焰也伤不了他。”

残魂的弓翻上掌心,他仔细地抚摩着自己的弓,说:“不过顾幽,那时候我突然有点恨你。为什么要在我们的戏里加一个你把我的弓踢下山崖的动作。你不知道,我在河水里打捞了大半天才把我的宝贝找回来。”

顾幽说:“内奸是一名光法师,我只是想让你做一个光法师召唤法术的动作,以使计策显得更加真实。”

融月的脸色微微泛白。她说:“顾幽,难道你的伤也是假的?”

残魂把话抢了过来,“你说的不是废话吗?既然在山崖上的打斗只是我们的计策,我怎么可能真的对顾幽下手呢?我对自己的箭术很有分寸,力道刚好穿过趴在顾幽身上那个亡魂战士的铠甲很身体。而顾幽身上的血迹,是从亡魂战士的伤口喷到他身上的。”

蚀烛哈哈大笑起来,“那天你在森林里问,顾幽的血液已经流失了,在他血管里传输养分的是从空气中融合到他体内的水,可是为什么他流出的血液是红色。很可惜,你当时没有注意到我的头上已经开始冒冷汗了。还好,随便遍了一个谎言就骗到你了。”

“我想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确定我是内奸的?”融月问。

残魂把多多捧在掌心,说:“对你的身份,我一直抱有怀疑。我和顾幽炼舞在望神城里救了你之后,你说你要回到森林里,回到你的家。可是从多多的眼里,我却发现好几次你出现在城里。后来,我死了一次,所以这件事情就放下了。当那天的黎明顾幽告诉我奸细善于与动物沟通时,我并没有马上就猜到是你。当时,我怀疑炼舞。因为每当我们有新的行动之前,总会有一只鸟落到炼舞的肩膀,然后炼舞大大咧咧地骂那只鸟。”

“观察得很仔细。”融月点了点头。

“当我落下山崖以后,就开始暗中监视炼舞。可是很快,我发现当鸟落到炼舞肩膀时,你的嘴唇总是在轻轻的动。这是我怀疑到你身上的第一个原因。另外,你加入了我们的队伍之后,从来没有提起过你的家,你的父亲。似乎,你根本没有过那个家。可是我们第一次见到你时,你却和你的父亲有着深切的情谊。所以我怀疑,那个并不是你的父亲。融月,演戏也要记得演得全面一点。你自以为没有任何破绽,可惜,还是被我们拆穿了。”

融月冷笑了几声,她知道,自己终究还是输了。

悬铃一边为炼舞包扎伤口,一边轻声自言自语:“我就说嘛,帮助哥哥割断了精神力输出的就是活着的顾幽,哥哥偏说那是顾幽的精神力。”

第六十四章

“融月,多希望还像从前那样啊。”顾幽说。

而融月却阴森地笑,美丽的脸上爬满邪恶的藤蔓,无限声张。她说:“顾幽,你觉得还有可能回到从前吗?你的意思是,想再被我摆弄一次吗?如果真的再来一次,我会让你们全都死掉。”

“都落到我们手里了,嘴还硬!”蚀烛伸出右手,身体周围出现了几道红色的光束,像是受到一股能量的吸引,向掌心聚拢。

顾幽伸出手,横在蚀烛面前,然后对融月说:“如果你现在放手,我答应不会杀你。并且,说不定我们还能像从前一样。”

“要打就打,少说那些无用的废话。”融月的右手扬在空中,掌心里绽放出了黑色的光晕,“顾幽,你以为说几句话就可以感动我吗?我永远是我,教会的白袍主教,神的仆人。而你们是神要毁灭的敌人,所以我会尽全力毁灭你们。”

“我心里的融月,是那个乖巧的女子。”顾幽说,眼神里充满着华美的回忆。

融月笑了起来,“顾幽,你说这样的话,就不怕你的狱奴听到伤心吗?不过,你这样好的男子,要是归属于教会,说不定我还可以考虑做你的妻子。”说完,嚣张的笑声肆意蔓延。

顾幽说:“其实,我只是希望你是我的妹妹。而你要嫁的人,是炼舞。”顾幽侧过身,手指着远处的炼舞,双眼却依然望这融月。

“做梦。”融月冷冷地说,“我是神的使者,怎么可能和你们这帮污浊的逆神者在一起。顾幽,我不想在听到关于从前种种的话,你给我闭嘴。”

“你生气了?那是因为你还在意吧。”顾幽大声说。

融月气呼呼地将手臂向前一挥,一束吞噬了光明的黑光从指尖向顾幽射去。顾幽的话,仿佛是一柄尖刀,刺疼了她的心。可是,她却不知道,自己的心为什么会那么疼,仿佛被尖刀豁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血液不断喷涌。

顾幽的身体向右侧偏去,黑光从他身旁掠过。同时,蚀烛的弓上喷射出了一道火焰箭。融月跃起一人多高,躲开了那道火焰。而蚀烛掌心的火焰球随即向斜上方喷出,射向半空中的融月。

融月双手交叉,横在胸前,当火焰球撞上她的手臂时,一面圆形的黑色气盾从手臂的交叉点向四面展开。火焰球重重砸在半透明的盾上,隔着黑雾般的盾牌,顾幽看到融月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顾幽的手掌自然放松,刚要凝聚的长剑飘散在空气里。

火焰和黑盾同时碎裂,融月的身体向下落去。她落到地上,还退了好几步。突然转过身,指尖向残魂射出一道光束,与残魂的弓上射出的箭碰出绚丽的光焰。红色与黑色搀杂在一起,火苗随风消逝。

为炼舞包扎了伤口后,悬铃也跑了过来,右掌中托起一个金色的光球。狱奴拾起已经断掉的剑,站到了包围圈外。此时,五个人站成一个圆环,而融月被围在中间。

悬铃的双手向前推出,金色的圆球向融月撞去。

融月左手召唤出黑色的盾,挡住金色的魔法球,右手又赶忙召唤去另一面盾,化解蚀烛掌心喷出的火焰。当两面盾被魔法撞得破碎了以后,融月向后倒了下去,那些黑色的碎片落进她的发丛,落在她的身上,随即化成了黑色的气体,融进了空气里。

融月倒下去之后,一支火焰箭从她身体上方的空气里穿过去。她知道,要不是被悬铃和蚀烛的法术打倒,或许这支箭已经穿透了她的身体。

融月双手撑着地,想站起来,上半身刚撑起来一点,嘴里突然喷出了一束鲜血,染红了胸前的白袍。

“她是光法师,小心她用传送逃走。”悬铃向大家发出警示,手里又托起了一个魔法球。

融月躺倒在地上,吃力地笑,她说:“悬铃妹妹,你真可爱呢。难道你不知道,黑暗系的光法术主攻战斗,不会传送吗?如果会传送,我早就离开了,怎么会在这里和你们几个混蛋以一顶五呢?”

“都这样了,还满嘴污言秽语。”悬铃说着,手向前推了出去。

坐在树下的炼舞喊了起来:“不要??不要杀她??”他的眼里,已经盈满了泪水。他不断地在心里对自己说,这一切都是幻觉,是噩梦,等梦醒了,融月还是那个娇小可爱的女子。可是,他不停祈祷,不停试图叫醒自己,看到的却依然是那幅残忍的画面。

“求求你们,不要杀死她。”炼舞扶着树干站了起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向包围圈里跑。这一定是噩梦,一定是。自己的声音,风声,杀戮的声音,听起来都是那么的不真实。是梦,一定是梦。

顾幽向前跑了几步,手向融月的方向伸出。金色的魔法球即将触到融月的身体时,撞碎在了一片透明的墙上。

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悬铃不解地望着顾幽,小声嘀咕:“顾幽你这个笨蛋,为什么不让我杀了她?”

蚀烛虽然听不到悬铃在说什么,但他从妹妹的表情看出,她一定非常地不服气。蚀烛举起了右手,凝聚在掌心的火焰被风吹灭。他对妹妹摇了一下手,告诉妹妹,先停下战斗。

炼舞一不小心脚绊在一块石头上,他继续踉跄地向前跑了几步,最终扑倒在了地上。草屑和黑土被他冲击到地上的手扬起好高。

融月站了起来,却不看炼舞,而是怒视着几步之外的顾幽,说:“你不杀我,总有一天会后悔。”

顾幽转过身去,眉头皱在了一起。他说:“融月,如果你继续这样执迷不悟,那么,下一次,我会遂你所愿。如果你想死,下一次,我不会再出手阻拦。”说完,顾幽大步向包围圈外走去。

“顾幽,你不能放了她。连她自己都说了,以后还会继续对我们下杀手的。”蚀烛看着顾幽,说。

炼舞爬起来,缠住伤口的纱布上浸出了血。他向融月走了过去,而融月的手背在身后,眼睛始终不去看炼舞。从前的一切,都结束了。曾经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在她的心里,只不过是一场幻梦。或者,只是一场闹剧。可是,梦始终会醒,即使做梦的人再留恋。闹剧终究会散场,即使欢闹的人还没有尽兴。

那个梦醒了,虚无的快乐破碎了。

醒来后,却发现现实是那么的严酷,无情。

“融月……”炼舞轻轻地喊。虽然他知道,眼前的女子已经不是那个安静地笑着的融月,即使他知道,这个融月是教会的杀手,白袍主教。即使他知道融月所有的罪恶,可是也无法割断心里的那分牵挂,那分不舍。

炼舞固执地认为,不论融月变成什么样,他也有爱她的理由。不论融月变成什么样,他也不会忘记,这个女子曾与他一起坐上了婚礼的花车。

融月的视线慢慢移近,好慢,好慢。终于,两对眼神在同一个空间交汇,无数的怅惘,无数的忧伤,在碰撞到一起的眼神下衍生。周围的世界仿佛暗下去,一直暗下去,暗到看不到丝毫的光。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已不再存在,除了炼舞,除了融月。

“融月,回来吧,好吗?”炼舞轻声说。

融月的一边嘴角向上挑动一下,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怪异里,带着阴暗,带着邪恶。她说:“炼舞,你这个笨蛋。不论什么时候,你不应该相信自己的敌人。”她清楚地记得这句话,她的父亲告诉她的话。

黑暗里,融月的背后,仿佛有残魂的声音。他在喊:“炼舞,小心??”

可是,融月听到了,炼舞却没有。一切,都来不及了。

融月背在身后的双手突然向前面伸出,两道黑色的光从指尖拔节。

炼舞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他自己的声音,在心底沉淀,“融月,你说不论什么时候,都不应该相信自己的敌人。我相信这句话,是对的。可是,我真的没有把你当成过敌人啊,真的没有。在我的心里,你不是奸细,不是教会的杀手,不是白袍主教,你只是,我的融月。我最爱的小女孩,融月。”

融月的嘴角,始终挂着那抹笑容。

黑暗在视野里褪去,褪远。炼舞的上半身前倾,下巴几乎要靠到融月的肩上。他感觉到了,融月那恬淡馨香的气息,依然没有改变。那股气息,流进自己的身体,仿佛听到了花开的声音,一股暖流注入心房。

炼舞几乎要在那种美丽的感觉中睡着。可是,他却突然睁开了眼睛??融月身后十几米远的地方,残魂举起了弓。

炼舞赶忙冲蚀烛喊:“残魂,不要,我在这里。”

“炼舞,你走开,让我杀了她!”残魂狠狠地说。

“不,不要,残魂。”

融月的嘴角降了下去,邪恶的笑意过度为平淡,然后是隐隐的忧伤。她后退了一步,双手放了下来。刚才黑光即将穿进炼舞的身体时,她突然收住了手。

“不论什么时候,不要对敌人心软。”这是父亲说过的另一句话。可是,她不明白,自己心软了吗?自己对敌人,心软了吗?或许,是吧。

“融月……”炼舞喊了一声。他知道,即使穿上了白袍主教的外衣,融月,依然是以往的融月。永远永远,不会改变。

融月却打了炼舞一耳光,炼舞不解地看着她,丝毫没有闪避地接受了第二巴掌,第三……

打了六下,融月才停下来,嘴里喷出粗气。她冲炼舞骂了起来:“你这个笨蛋,混蛋,白痴,弱智。为什么要和藏花王朝的修士混在一起?为什么要轻易相信我?为什么我打你杀你连躲也不躲?”

“那是因为……我爱你啊……”炼舞轻声说,脸上微微泛红。但并不是挨了六耳光而泛红。融月打在他脸上的六耳光,虽然声音很响,但是一点也不痛。真的,不痛。

融月愣了一下,神情显得有些呆滞。

炼舞想要搂住融月的肩膀,被被融月推开了。她说:“你知道什么是爱吗?爱你的同伴,而不是爱你的敌人。下一次见面,我一定会杀了你,除非你能杀死我。”

第六十五章

融月离开了,可是,炼舞依然站在原地。他的眼了含着泪水,久久地望着那个熟悉的背影消失的地方。或许,融月这一次离开,就永远不会回来了吧。

其他人也站在原地,安静地看着炼舞。

顾幽看到,炼舞的双眼里满是期盼,期盼那个白色的身影能够回来。可是,却没有。顾幽几乎以为,识破融月的诡计是错误的做法。因为,真相被暴光后,他永远失去了融月,或许,也失去了炼舞,那个总是爱笑的炼舞。

狱奴望着顾幽,瘪了瘪嘴,头轻轻偏了一下,似乎在问,现在该怎么办?

顾幽慢慢地向炼舞走过去。恍然间,他觉得炼舞的身子在风中显得那么单薄。黑色的头发与黑色的飘带向融月离开的方向扬起,仿佛正受到一种力量的召唤。顾幽走到炼舞身边时,看到那两行抑制了好久的泪水终于滑下。

“炼舞……”顾幽轻声喊,却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才能溶解炼舞的哀伤。或许,什么都不用说吧。因为,他知道,即使自己说得再多炼舞也无法脱离哀伤的束缚。

安静了大概一分钟,炼舞才说:“顾幽,我没事,很好。”说话的时候,更多的泪水涌了出来,掩盖了被风吹干的泪痕。

“她是我们的敌人。”好久,炼舞又说了一句。

顾幽的手掌放到炼舞的肩膀上,摇了摇头,说:“不,炼舞。她……或许,她和修士之间的关系不好。但是,你不是修士,她不是你的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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