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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娘-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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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贵君是朕的妃子,难不成还不容得朕碰?”收手的怀仪一脸不满,面前的男子冷着笑,似是恭维又算是几分轻蔑——原本怀仪将这些男人圈进后宫不过是给天下人一下重击,以宣示她一朝女帝与历代男帝没什么区别,该有的她都可以有;而这些时日只字片面的相见却使得她徒生一种对这些男人的征服欲,甚至想要把握方锦的一颦一笑。

男人虽说冷得脸色,语气却是柔腻的很,“陛下恩宠在下,自然求之不得,”敛起一丝嘲讽的神色,方锦轻轻搂过怀中的词昊,“既然陛下知晓方锦的底细,总不会认为在下还是个不经人事的处子吧……”

说罢轻笑一声,指尖抚过自己的朱唇,见怀仪神色有异,相比较自己,就算怀仪再怎般心狠手辣心思万千,说到这床笫之事也不免面红耳赤一阵,虽说宫中的嬷嬷会稍作讲解,但这男男女女之间的交合直接口授毕竟令人羞赧;然而方锦却是大大方方地搂紧词昊,柔荑抚过少年的五官,似是挑逗,却使得这派春色更为妖娆。

“自然不会。”咬牙切齿,在这宫墙之中,妃嫔的不忠怕是一个君王最大的屈辱。但是怀仪毕竟是女子,自然无法保证自己妃子的忠贞。想罢也是,方锦既然出生湮华殿,这风月之地,自然纯洁不了;而转念想到,湮华殿之中无论是客人还是花魁都是男人,一个令自己惊愕的念头窜入脑海,怀仪不禁浑身一颤,倒吸一口冷气,“你……”

“在下如何?”见怀仪这般窘态,方锦倒是自在地笑开了,朱唇吻过词昊的眼角,细腻的服贴如同电感向四肢迅速流窜开来,“陛下一定在想,在下这些年在湮华殿怎么过下来的……”

怀仪正了正脸色,心想着无论如何方锦也逃不出自己的爪掌,便坦了心境点了点头——她倒是想听听这个男人的过去是怎般水性杨花。

只可惜方锦这辈子还未碰过女人,怀仪也算是希冀落空。“若是陛下不嫌弃,在下倒是可以为陛下演示一二……”玉指迅速探入词昊的衣襟之中,指肚顺着脊梁向下,路过了纤细的腰肢,然后几欲触碰到那幽闭的禁地。

“啊。”词昊浑身一颤,突如其来的触碰使得少年惊愕不已——纵使相拥相吻,这莫名的动作却还使得他胆战心惊。

怀仪亦被这动作一震,“你不会是要……”虽然对男欢之事有所耳闻,但少女从未料到男子之间竟有交合之事,本来想着不过是男人和男人之间象征性地惺惺相惜,没想到却又这般实质性的动作。

“这二十年,倒也尝却不少人间欢味,”方锦哂笑道,“陛下要是不介意,在下乐意为之。”抽出自己的手,饶有兴趣地看着怀仪。

领会了男人言下之意,怀仪只觉得喉口一阵翻呕,胃肠之中翻江倒海般闹腾。一想到那男人于男人之间依附于魄门而汲取的滴点快感,那违背常伦的交媾方式,那同性之间无法调合却硬生生拼凑起来的凹凸法则,怀仪熬受不住这般冲击,跌坐在软塌之内。再看那面前的绝美男子,巧笑若常,丝毫不显别扭的意思。“妖孽。”她贝齿轻轻磕住下唇,不禁斥道。

方锦无奈地摊手,“没有人不这样认为。”

“哼,朕倒是想看看,方贵君当真不对女子有所企图。”心酿一计,袖口中备着一小瓶“迷魂液”,这便是当年林君妍赐予杨慕云的合欢药剂,想罢自己这个可怜的小姨也是动辄了所有的法子才从词晖湘身上搜得延续子嗣的种子,然后生下词昊。

“陛下又何必自寻事端,”淡然一笑,“陛下忍得下撕破后庭之门的疼痛,在下从了陛下便是,又何必整那些瓶瓶罐罐?”一语刺破少女的诡计,如此坦露地道出这些话语使得新帝脸上一阵绯红,身边的词昊亦从两人的对话中听懂了一二,便垂头起身:“陛下与方贵君慢谈,在下现行……”

“不许。”还没等词昊开溜,方锦便一把拉住站起身的少年,没有想到男人会来这招,词昊一个踉跄直直地跌倒方锦身上。还没来得及起身,脖颈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扼住,唇间流淌过一丝熟悉的温暖,方锦含住那微颤的朱唇,吐露一缕红热的气息。

如此赤裸裸的相吻令怀仪猛地一惊,带着怒气地扬袖,拍灭了一盏摇曳的红烛,三人之间的光线顿时暗了下来。少女冷冷地斜睨了方锦一眼:“父债子偿,方贵君,没想到你讨债讨的那么勤快,”眉目之间闪过一道凛冽的寒光,“当年,词晖湘负你契约,如今你还真把魔爪伸向词大人的独苗。”

词昊拼命地摇着头——少年自然不愿方锦知道自己是词晖湘的儿子,向怀仪投去略带哀求的目光,少女却一概置之不理。“若是知道方锦这般作为,不知道词大人在天之灵是否安心?”咄咄逼人的目光,将真相撕裂而开,露出血淋淋的伤口。

“那又如何?”榻中男子依旧浅笑若烟,词昊始觉方锦原来什么都知道,惊异于男人的神机妙算,少年心底却兀然空下一块,簌簌地漏着寒风。“原来你知道……”

“抱歉。”

词昊抿了抿唇,“你都知道?”

“我知道你是他儿子,从你把那一枚翡翠交给我的时候,”提起腰间信物,翠绿的宝物闪着微弱的光,“我还知道他已经过世很久了。”回过头来看着词昊,却见少年脸上一抹掩盖不住的悲伤,惹得自己不禁蹙眉,男人伸手想抚摸那收紧的眉宇,却被少年一把甩开。

词昊急促地起身,来不及梳理被方锦解开的衣衫,厚长的外衫把少年绊得一个踉跄,顾不上照看崴伤的脚踝,便急急忙忙地冲去大门,那一轻一重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方锦收回腾于半空中的纤手,“他怎么了。”

“朕怎么知晓?”怀仪的语气中甚是得意。转首瞥向窗外,天色暮沉,少女自行取了火,点了一盏烛灯,屋中亮堂了起来。“你倒是对他挺上心。”

“但在下却清楚的很,”凤眸上翘,显得一分凌人的姿态,“他是词昊,而不是词晖湘。”

怀仪轻笑:“这倒是有趣。”然而刚才那一吻依旧使得少女反胃的很,新帝饮了半盏水,然后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方锦微微一叹:“臣斗胆有一问。”

“但问无妨。”

“陛下既然窥视帝位许久,当初为何要将三皇子钳制回宫?”

“你是在怨恨,朕为何动辄杀你湮华殿几百人众?”斟满一盏纯水,这没了茶苦味的液体喝的怀仪喉口干涩的很。

方锦点了点头,“算是。”

“带木槿回宫,不过是取得母妃信任罢了,朕还需靠的母妃走上这一步,”浅笑回应。

方锦喟叹:“陛下不以诚相待,在下亦不便多问了,只是这位高权重之人,杀一个人于他们而言,不过是踏死一只蝼蚁般微不足道,可惜湮华殿那些无辜的少年们,白白地没了性命。”一壶尽了,方锦也无再添之意,便将茶壶闲在一旁,“南宫,不愧为江湖蛊毒枭雄——药毒,人心亦毒。”

话音落下,却见少女兀的愕然。


 


锦娘 正文 【51】华夜(下)

“陛下神色有异,还是早些去歇着为好。”方锦轻笑,全然不顾怀仪脸上的错愕。

少女攥紧了拳,“那是自然,若不除掉这片祸害,何以保我大戌江山?”方锦,你可知这皇宫之中,容不得知晓太多事端的人。

“可陛下不知,这片祸害不仅没有被斩草除根,反倒春风吹又生,”扬手掩面而笑,“将这大戌掌握在指轮之间。”

怀仪蹙眉:“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男人敛着笑,但也不见惊惶的模样,无意地撩拨着额前的发丝,“陛下可曾记得那从刀光血灾中逃出的南宫妍?”

“朕才不认得什么南宫妍!”愤而回之,怀仪将茶碗重重一撂,凤眸含着冷光,直逼方锦唇边的浅笑。南宫妍!这个名字于她如何陌生的了?那稳坐贵妃之位二十载的女人,自己和言默的生母,强抢皇子、逼疯嫔妃、窥视江山的野心者,怀仪眯起眼,面前的男人不过是区区小倌,又如何窥得这身世之谜?莫非——少女脑中猛地闪过一派景象。

谨离,那个湮华殿的司药公子?

深深吸下一口气,平定了内心的涛涌,怀仪勾起一抹淡笑,似是傲人:“方贵君说笑了,这南宫氏族早已在二十三年前为先帝所铲,这南宫妍是何方神圣,朕又何以得知——莫非,方贵君知晓?”将烫手的山芋一个回抛,少女媚着笑意坐等方锦的反应。

男人一声长叹,“方锦方才已经说了,陛下既然不愿以诚相待,在下也不必多做阐解。万事怎能尽如人意,想走正道的会拐上邪路,更不用说本来就不愿走正道的人,”顿了顿,抚过身前棋局,棋子凌乱地摆放在棋盘之上,男人伸手将一局战场归于原位,扬笑示意怀仪落子为先,“陛下先请。”

少女瞥一眼这棋盘场面,扬手将炮挺起,越过己方一卒,一口贪下方锦的小兵。男人浅浅一笑,略略摇头,将“马”一跳,看住了怀仪的“炮”。“没想到陛下下棋如此干脆勇猛。”并非嘲讽怀仪棋艺差劲,不过是感叹这般出招方式过于直白,其势汹汹却缺乏几分理智,方锦瞧了瞧面前的少女——细眉明眸,生得倒是几多清秀,颇有这个年纪女子的妩媚,然而那眼神却使得男人不禁感慨。

若是想要窥探一个人的心事,恐怕眼神是最直接的外露。

怀仪虽说生得一双清澈撩人的眸子,但那明眸却漾着一丝辛辣,承载了太多她这般岁月历程不该包纳的东西,泠泠月倾城,却照不见澄澈方寸心。将这深宫之中滋生的罪恶藤蔓一圈一圈把自己捆紧,活生生地勒出了血痕。她挑起一“车”,偏执地冲向对方营地,却被方锦一眼看穿,活捉而去。

“陛下,将军。”方锦含笑,玉指向前一伸,“炮”、“车”、“马”三足逼宫,将怀仪之帅画地囹圄,一指之距,怀仪面露难色,放出去的棋子仿佛都成了无用功,虽离方锦的帅营一步之遥,但轮不到自己将军,对方就拿下了江山,自己只不过是徒劳地操纵这一手败局。

少女摇头:“朕不如你。”

怀仪虽然棋艺不佳,但聪慧程度毫不输于方锦。一局残败,这方寸战场之上,听不见刀马嘶鸣、擂鼓阵阵,看不见血流成河、哀鸿遍野,她却心口一惊,兀的凉了下去,这天下,原本就是杀出来的!男人们横尸沙场,女人们暗战后宫,前前后后,贯通古今。

“二十三年前,南宫成了大戌的祭品,如今,陛下让大戌为整个南宫家守灵,”方锦将一盘棋子归了位,却再无下手之意,“天下谁人有这方肝胆,驾驭‘已思换命散’?”

五字脱口,怀仪不禁苦笑。喟叹三声,少女仰首,“你最终还是知道了。”

见方锦笑而不语,怀仪深觉这男子非同凡尘,自己可以摸透母妃的计谋,算准皇后的心思,戳中言默的弱点,用她怀仪的高深莫测将整座皇城玩弄于鼓掌之中——林君妍想不到的是,自己苦心二十载培育的死士最后竟效命她人;言默想不到的是,那个聪慧清纯的三公主竟有着如此歹毒的心;余玉想不到的是,自己倾尽一生去保护的太子和皇位,最终竟如此不堪一击——然而怀仪就算再怎么精明,都猜不透方锦所思所想。

她将他关于地底大牢,他巧笑依旧,不焦不躁;她将他缚于男宠之位,他执杯而饮,不急不缓。她不知道他如何足不出户,猜透天下;她亦不知道他如何身在世外,却揪准了宫中人的心。

方锦原本只是一试,想到太子的暴毙姿态,无论如何都会想到这位出了名的“百毒金枝”,那日南宫尽离说道“已思换命散”的药引,男人便猜想这宫中定有当年南宫家的生还之人。“溶血于毒,看来这江湖传闻,倒也有那么几分真实。”

“那又如何,”少女起身,抚平衣袖,“如今这大戌是朕的天下,”怀仪俯身,凑于方锦耳边轻声道,“世上的人,只会看重事情的结果,就好比他们只会在乎朕是谁,朕如何翻云覆雨——至于这江山……”

“百姓自然不会过多问询,”方锦微微靠后,保持着与怀仪的距离,男人莞尔,“陛下所言甚是。”

“那便对了,”怀仪直起腰肢,“起驾回宫。”少女高声扬袖,袖上金龙耀得眼花,她凌人一笑,转身跨出了醴泉宫的门槛,忙碌的宫女们急急地列队迎送,垂着脑袋有些失措。方锦望着那远去的背影,微叹一声,忽而闻觉一阵白梅香气,男人默然一笑,振袖挥灭了一旁的红烛,他起身,挽过凌乱的青丝,再插上一枚白玉簪子,闲出来的头发也就随性地飘在一侧,谴退了尾随的侍官,交代了一二事项。方锦收了收锦衣的领口,迈出了醴泉宫门。

皇城的夜清冷的很,较之洛阳,可谓孤寂万分。偶尔听晓的几声虫鸣,刹那而现的几缕琴音,如同一曲断章,没了头没了尾。方锦仰首,却见这夜空明朗,群星闪烁,伴月而行。“如今,天上的月亮都不孤独了,这地上的人儿啊,为什么还是形单影只呢?”兀自笑笑,想罢那二十年前的一夜,方锦身披丹青,独立于素问轩的窗前,观孤星伴月,然后莞尔一笑。而如今,这繁星熠熠,散在月亮身边,自己却还是孤身而立,念往事凄凄切切,哀吟袅袅。

“你知道吗,”他开口,目光却没有焦点地投向天际,“你就是我命里的劫数。”他薄唇弯弯,是一条好看的弧线,“就你一个,我的头都大了,你还把儿子送上门,”似是抱怨,亦是怀恋,“你就不怕我,吃了那小子。”似是调侃,却满含幽怨。

他总觉自己不懂那情情爱爱,他深信这世上无人敢说自己懂晓那情情爱爱。仿佛这爱与不爱就是弹指一瞬,轻浮到无可捉摸;又觉得这爱与不爱就是碧落黄泉,天地之间,就算一切灰飞烟灭,此情不渝。

方锦开始觉得太阳穴发胀,轻揉几下,“每次都是你的事情让我烦心。”他自顾自地笑着,“你知道吗,听说你死了,我还真开心了一会儿,没想到你死了还要来祸害我。”没心没肺的笑着,却发觉自己的眼角有些濡湿,“词晖湘,我怕啊。”

怕的事情有好多好多,这些年来,当所有人都认为锦娘两袖洒脱,自由于天地之间无所畏惧,我却怕到心寒,怕到心凉。

“你说,我要是像当年你爱上我那样爱上词昊,”那一抹濡湿化作眼泪的真实,方锦自认自己不是个多愁善感的泪泵子,却在这情爱纠葛中流尽了玉珠,“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

“你要是问我,为什么,”男人垂下了头颅,寒风灌进领袖,刺骨地凉却降不了胸口的温度,“那我想问你,当年你为什么要爱我呢?”再一次微笑,浅浅的梨涡漾着迷人的美。

“或许啊,”方锦收了收领口的空子,“我只是把他当作你罢了,”停顿了一会儿,男人再度开口,“谁知道你当年是不是因为那个小书童才爱我的呢……”稍带娇嗔的口吻,却掩盖不住心痛,“我看见他,就像是你年轻的时候……其实都没有见过你是怎么老的……”呓语般的念叨,方锦轻摇着头,自嘲般地叹了口气。“词晖湘,我心烦。”

他没有发觉的是,身后那个惊愣的少年,那开在双眸中的黑水仙,怏怏地谢了下去。词昊只是静静地站于男人身后,听他漫语。

少年抿着唇,他自是伤感这男人对于自己所有的好,所有的温柔,都是为了缅怀自己过世的父亲。那眼眸中稍带哀伤的怜惜,只因他是词晖湘的后代,是他生命的延续。词昊苦笑,自己不曾尝那男欢女爱的滋味,但亦不希望成为那替代之身。

双指攀上自己的唇,那徘徊在齿间的玉兰香,属于那个男人的气息,曾经有那么几分的贪恋,如今他却干呕着想要除去。词昊胸口一紧,忍不住胃里的恶心一声干咳,却引的方锦一个警惕。

“谁?”兀的转身,却见那少年倚靠于廊亭的栏柱,冷冷地望着自己。

夜深深,他看不清词昊的眼中含着什么,只觉明晃晃的一片,却又深不见底,不若往日少年那澄澈清明。

男人轻笑:“词昊。”

“是我。”

“还不睡?”仰首示意这夜色浓郁,时候不早。却见少年悻悻地将头扭向一边,冷着声音说道:“在下还要整理上几年的事纪,头脑昏沉,出来走走罢了。”虽说被召进后宫,扣上个“男妃”的破帽子,词昊依旧任理翰林府的正史官衔。

方锦挑眉,“是么,”男人缓缓靠近少年,直至走到词昊面前。两人一拳之距,方锦伸手捉住了少年的下巴。“看着我。”

“给个理由。”词昊拒绝道,却被男人一把发力,硬生生拧了过来。“你干什么!”少年被这一动作惊到,带着怨气瞪着面前肆意作为的方锦。

男人却柔着眼神望着他,另一只手搂住对方,侧脸,低头,俯身——行云流水。

词昊只觉得后背一袭冷汗,理智使得他猛地推开方锦,“方贵君,我求你放尊重。”眼中似乎进了沙子,颤抖着双手去揉,却愈揉愈疼,火辣辣的好不伤人。

第一次慕名迈入湮华殿,而立有八的你却是一面桃花美得惊艳,你沏得的茶,饮着五味杂陈,却又如此相似;受家父所托将信物寄予你,那时的你端坐于序源阁,纤指抚过翡翠,万千情绪隐忍于笑颜之后;怀仪命我诱你入宫,逼出三皇子,我见你立于地牢之中,衣着凌乱、青丝蓬垢,那笑容却纤尘不染;我与你厮杀于棋盘之上,你静若处子,不言一语却将败局轮换……

明知这是一条不归路,我却渐行渐远!

词昊转首直直地看着方锦,“你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么?”莫名的一问使得男人愣住,“你不是很聪明么,你不是老能看穿别人的心思么?”凌乱的句子,渐渐失控的情绪,少年只觉得心口的堤坝被一股洪流冲垮。

“你怎么了?”男人皱眉,他从未见过如此错乱的词昊。

少年咬了咬牙,甩开男人搭于腰间的手,他勉强地一笑,然后绝然转身,向夜幕深处走去。方锦看着词昊离去的身影,夜风习习,将松松挽上的发髻吹乱,白玉簪顺着青丝滑落,男人却怔怔地任它粉身碎骨。良久,方锦蹲了下来,拾起一小块白玉碎片,指尖触过那略显锋利的伤口,男人依旧是半扬着嘴角,然后将拾起的碎片随手一抛,破碎的玉石在夜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然后再度落回地面,化为更加细致的粉末。

“词……昊。”

他转身回宫,却不见那跑远的少年忽的停了脚步。


 


锦娘 正文 【52】画眉

一夜辗转,词昊微阖着眼,却也知晨光朦胧,少年撑坐起来,揉了揉干涩的双眼,严冬虽说天亮的晚,但卯时未至也露出些许微光。这宫中虽说样样都给人侍候到了,但也少了那么几分人情。少年随意找了一件散在床里的薄衫,胡乱地套了。时辰尚早,词昊也不想把侍女扰醒,便轻着脚步下了床,走到桌边直坐着醒脑。

这一整晚都浑浑噩噩,说是睡,却又沉不下心,说是不睡,倒迷迷糊糊不知一二。词昊轻叹,昨夜星辰昨夜风,他就这样看着他在繁星之下喃喃自语——

方锦啊方锦,你总说,爹是你命中的劫数,你可知,你却是我词昊命中的劫数。

我沉醉于你的温柔,到头来你却把我当父亲的替身。在你眼中,词昊恐怕只是当年词晖湘的延续罢了,他离开了你我,离开了尘世,却又放任我溺死在你的泥潭中。少年知道自己强颜,却又不知用其他表情表述心中情愫——怪不得方锦总是以笑示人。

转过桌上铜镜,憔悴攀爬上眉,如同泠泠残月,词昊望着镜中那惺忪的自己,喟叹着将铜镜掩了去。半卷旧诗摊于桌上,少年瞥见那正中的一行,“男儿千古不归路,对卿难为凤求凰……”昨夜在怀仪面前,那个男人怀抱着自己,轻声叨念。词昊摇头,将一纸诗页扯下,揉做一团丢于一旁。

执笔蘸墨,一笔流淌于宣素之上,少年末端一顿,干脆地收了尾。

“莫说人心谁痴狂,世道情爱为谁倡?窥得惊鸿一面缘,损眉堪比怨人伤。”少年兀自摇头,将诗作随手一扔,见侍女轻轻地推开了门,词昊开口:“将洗漱的东西放了便去罢,还有,今日我谁也不见。”少年翻开一卷上了年纪的史料,细细地研读起来。

白梅悠悠飘落,残缺的花瓣落于方锦的肩头,映着墨黑的锦裘煞是好看,齐腰的乌丝稍作打理,一根镂空的翠玉发簪插于发间,伸手想要接住下一片落英,却惊觉一滴冰凉,由掌心蔓延开来。方锦抬首,却见冰雪结晶婉旋于天地之间,缓缓而降。一片雪花吻上他的朱唇,融化的水雾笼着唇面。方锦向前几步:“还请姑娘通秉一声,这天寒地冻的,词德君是朕忍心让访客这样立雪?”

从未见过做主子的这般谦恭,传讯的宫女受宠若惊,抬首之间,却惊讶于这位方贵君的容貌,几丝雪晶沾于发间,一袭墨素更显男人的纤瘦高挑,毫无冬日的臃肿。“贵君稍等。”规规矩矩地还礼,小跑进其春宫。

“谁都不见,”词昊懒于漱洗,执着史卷半躺于软塌之上,盖着一身绒毯。

宫女想到方锦已在门外等候多时,软声道:“德君……”

少年坐起身,收紧眉心,“不见就是不见!”硬着口吻下了命令,见侍女惊跪于地请罪,少年亦不忍苛责,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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