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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相-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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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当初身处闺阁,但我也知道三皇子姬篱是个非常不靠谱的人,纨绔混账,做事情不经脑子,又平庸,除了那一张脸尚看的过去之外,没别的取处。但是我看到的姬篱和他们所描述的不一样。他走过来,静静的立在我的面前,一直等我稍微平复些了,才递过来他的手帕。
其中过程我并不赘述,太过繁杂,你听着大概也烦腻。但确是因为他说女子之天下并不仅在闺阁,亦在天下的时候,我才真正的动了心。后来凭借他所提供的底牌与我父亲对峙,让他废了姨娘,贬了庶女,重新恢复我嫡女的身份,并从此接管他手中的权力,我才能一步一步走到今日。
后来四处游历,见得广了,才真的明白世间天地广阔,而当初沉溺在失去的痛苦里,而放弃这片美景的我的不值当。
但是实际上这个过程走过来也并不容易,破而后立,最开始就必得有割离筋骨的巨大决心,而这路途中又时常出现一些扰乱的东西,如果连自己的心思都不能坚定下来的话,后面的路也就更难走了。
所以,我想帮你。”
坦诚是相交的第一步,华千仪说的很诚恳,苏青就绝不会将她拒之门外。
所以她躬身行了士礼。
“烦请赐教。”
一直到苏青离开,姬越才从后面现了身,“其实不止她有这个疑惑,我也有,为什么你要将这些事情无论巨细的告诉她?”
“我以为我刚才已经说的够明白。”
姬越摇了头,“你不是那样好心的人。就是苏青和你当初的处境再像,你也不必将这些事全权告诉她,何况玉之也从未说过要让她明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玉之的规矩是唯绝境者不用,这样才能够保证来人的绝对忠诚。我当初也是因此。但苏青其实很放的下,喜恶又明显影响情绪。如果真要把她逼到绝境了,又知是玉之在间接促成此事,恐怕抵死也不会站在他这边了。”
“所以,你是在……成全?”
华千仪笑道:“谈不上成全,我坚持下去其实也只算牵强,何况如我早先所说,这世间美景实则多多,又何必执着于情感不放?再言道,我们都走到这一步了,难道还要因为最后一点小小的事情闹得辛家和穆家站在顾家那边去?那之前的铺垫不久全废了么?”
姬越闻言亦很受震动,“你果真是个洒脱性子,这麽多年的执拗说放手就放手,半点也不拖泥带水。又这样顾全大局,心性当真一点儿也不输给男儿。”
“实际上我倒十分不喜欢你们常说女子不输男儿的话,这话虽是感叹赞许,但暗中却分明含了你们原本认为女子怯弱的态度,所以以平常视之,方为尊敬。”
姬越点头笑道:“正是,你本就不是寻常女子,自然不可寻常视之。是我囿于常规了。若非这样的大气象,今时今日你又何能至于此。”
“大抵也是这些年来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才能有这样的心态。若还是像以前一样,守着女遵女戒的书目来读,现今大概我也不过是个寻常闺阁女子,大概还是当初那个庶女,还在那样的低谷里徘徊。”她言语中有颇多感慨,“所以真要看起来,人生之际遇巧妙难求,回首望过去的时候,永远只能惊叹。”
姬越的目光凝住她,情谊低回缱绻,“正是。”

第三十五章 回信
 苏青回去之后看见桌子上摆着的姬篱来的日信,翻了翻,觉得要是不投桃报李的话不厚道,就提笔准备写点什么。但落笔完全没思路,最后好容易囫囵写完了,苏青自己看着也觉不通,竟完全不知要表明的意思,只是东西南北的胡乱扯了些,思绪十分混乱。
但要再勉强写一封恐怕更是不美,苏青便还是决定寄出去,就拿到苏宥那边去,看看他有没有路子。
苏宥拿着信眯眼笑,像只狐狸,“哎呀,乖女儿你总算开窍了,也不枉为父这多年教诲,哈哈。”
苏青有些无奈的瞪了他一眼,心说:爹您能正常点儿么?这模样哪里还有一点巨商的样子了?活脱脱一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的傻瓜啊,-_-
当然她没胆量说出来,只唇角翘了翘,“知道了爹,您快去把信送出去吧。省得您来整日叨唠。”
苏宥当然欢喜应了。
信送到姬篱手里头也不过三日半的功夫,加急送过来,一路上也累趴下了好几匹马。
苏信拿到信的时候表情特不可置信,拿在手上翻来覆去的看了半晌,想鉴别真伪,姬篱一把夺过来,“哪有拿到信你来看的,还把不把我这个主子放在眼里了?”
苏信嘿嘿笑,“主子,属下这不是好奇么,好奇,好奇,嘿嘿。”
姬篱才不理他,拿了信就去旁边了,苏信探着脖子看了半晌看不见,怨念的回原地画圈圈。
姬篱眼光瞥见了一点,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拆信。
玉之:
这日写信,方体会你当初信上所说,思绪万千,却无从说起之情感,大抵正是因为思绪杂乱,千丝万缕,下笔时都捋不出一个恰当的线索来。
所以便照你一般囫囵写,何况构架本也是为了更好的表意抒情,若有这思绪,就是不特意去构架,大意明了了,却也不赖了。
昨日我往华府拜会,华千仪言谈了不少事,所以也未必非需得你归来再解疑,何况她言辞恳切,闻言如醍醐贯耳。
苟且存活之后,想起昔日漠北逍遥,心中难免有伤怀情绪,想来喜悲原不为骚人独有,只关乎事件大小,与内心所想所感。此等情感易让人陷入萧条,但情绪从来不随心,所以就是尽力避免,些许时候还是混陷入泥淖,放佛困兽。
事有坦诚与不坦诚之分,自入此局中,所处迷茫,所观困惑,偏又无人答疑,只能于心内斤斤计较,偏激或软弱,私人所想,与事之根本,其实又相距实远。
我原本当是权位之争只在于苏顾两家,惊叹于此二家能量之大,甚至到了翻手平扶皇室,覆手颠灭天下的地步,分明不合情理,但总认为是自己千辛万苦想出来的,便得意洋洋的认为绝不会错,实际早已离题万里,知晓真相的时候也分外震惊。
是以闭门造车一事,终究是为事之大忌讳,但坦诚应互当,否则便只是痴傻。
实际心中尚有些疑惑,但度信长短,却不便述来,是以唯盼早归,路途平安。
另:父亲亦对你此行颇为不安,遇事小心为上。
苏信看着姬篱看信入神,悄悄跑到他身后偷看,但姬篱警觉性很高,快速收了信,苏信也便只恍惚看见“唯盼”,“小心”的字样。
他一下子就笑了,“哎哟,主子,有戏啊。”
姬篱拿信不轻不重的拍打了他一下,“别高兴的太早,她这只是在示弱而已。”
“示弱?为什么?”
姬篱将信装好,“华千仪告诉了她一些事。”
苏信面色一寒,姬篱摆摆手,“不要紧张,这个并不影响大局。倒是苏青的反应正中我意。”
“啊?”
姬篱微微一笑,“华千仪给予苏青坦诚,她自然也会回以坦诚,所以她寄信来写下她的心思,但却同样要求我的坦诚。”
投桃报李,礼尚往来,苏信点头,表示很明白。
“聪明人在知道自己不如人,且在别人抛出示好之后,绝对会报以等价值的回馈,这样一则显示自己会安分守己,让他人不至于可以针对自己;二则也能知晓一些信息,以更好的了解局势。所以苏青现在就是在示弱。”
苏信牵起嘴角笑,表情特假,“嘿嘿,那主子你还这么高兴?”
姬篱睨了他一眼,“苏青是个什么样的姑娘你还不知道?心里藏着九曲回肠的人,也就一转眼的功夫,你就不知道她的心思转到哪里去了。你能把得准?何况她又把自己的心思藏得很深,平素连一点痕迹都不肯露出来的。她现在肯坦诚一些,哪怕就这一点点,也是很不容易了。”
苏信嘿嘿笑,心里却说:主子您遇上苏青就不正常了,怎么这么傻帽呢,还能不能正常一个了!
姬篱瞥了他一眼,见着他的表情就猜到他在想什么,轻哼了一声,“你家主子我有那么没分寸?!”
苏信傻笑,“嘿嘿,嘿嘿。”
姬篱便只瞪了他一眼。
声音却沉下来:
“苏信,我在暗处一直等了她十年,现在好不容易能够和她正面相处,我很乐意在我能够掌握的范围里尽我全力去满足她。有时候你会觉得际遇,缘分是个很美妙的东西,很多人你相处多年却经不过与某人的一对眼,就只要一个刹那,你就能很明白的感觉到她就是你今生要找的那个人。
这种感觉很稀有,有的人终其一生也不能体会到一次,我能在先前遇上,已是万幸。你说,这样的人我又怎么会舍得放掉?”
苏信眉目动了动,有些感慨他这样的深情,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静默了一会儿,苏信觉得还是回到正事上来好些,便道:“主子,咱们往临水方向走,也走了这些许时日了,但是沿路上没有一丝线索说明当初那医者走的是咱们现今走的路,而其他地方回过来的信件也是相同的情况,放佛那个人就是凭空出现的似的。属下觉得这里面有些不对劲儿啊。”
姬篱的神色也严肃起来,“咱们再走走看看,如果仍是这种状况的话,就再作计较罢。”
苏信嗫嚅了一下,怕是别人的局,但是看到姬篱面上的神情,却只把话咽了回去,躬身道了句:“是。”

第三十六章 住店
 当天晚上姬篱同苏信寻了处客栈宿下,老板是个模样敦厚的中年人,穿了一身半旧的棉褂子,总是一脸喜庆的样子。
苏信跑过去跟他套近乎,他是个话痨,什么天南地北的都能够扯上一点,什么神话传说,历史故事,就是某个小镇上的某件小事,他也能说上一两句。
聊着聊着,苏信就提起来当初的临水焚城一事,店老板赶紧捂住他的嘴巴:“哎哟喂我的爷,您可千万别说这事儿,这事儿当时可弄得大着呢,这,这。”店老板警醒的看了看周围,见没外人,又想着那声音应不至于传出墙去,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苏信见了店老板这副模样,疑惑道:“怎地你这样害怕?年前不是因为告御状的事情,这事儿已经在陛下那里备了文书了么?难道还连说也说不得了。”
但店老板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眼睛大大的睁着,模样很惊恐,苏信尝试着平复他的心情,但是却一点用都没有。最后脾气起来了,一声大吼:
“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店老板一下子就不抖了,但身体像完全失了力气,往地上跌坐去。
苏信伸手扶住他,眼睛深深的往他眼睛里看去,确定那的确是恐惧,眉头微微挑了起来。
这事儿当初闹得沸沸扬扬,一是事件本身够惨绝人寰,二是陛下曾经震怒,擢令各府协助彻查,因着好歹有陛下在插手,所以就是平宜也不敢说动什么手脚。但看这店老板的模样,背后恐怕还有别的隐情。
他等店老板的情绪平复些了,才问道:“你做什么这样惊恐,好像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似的。”
但店老板却明显没了之前的兴致,看着苏信问道:“小哥儿你说你是苏州人氏,怎么都不知这事儿?何况何必要把这件事情打破砂锅问到底,对你没有好处啊。”
苏信深知这是老头儿在怀疑他的身份了,拿出贴身放着的令牌,“不错,我不是苏州人氏,这次也不是迟回团年,我是京城里的人。”
店老板仔细的察看他展露出来的令牌,木制,通身平展无花纹,只正中刻了一个“姬”字。
店老板的眼里渐渐涌出眼泪来,慢慢站起身,退后几步,对着令牌就是躬身一鞠到底,抬起头来的时候,眼泪已经流了满面,声音也带了哽咽:
“苍天有眼呐,终于有人来彻查此事了。”
言罢就跪了下去,一个响头磕到底。
苏信性子再嘻嘻哈哈,也被他的举动震动了,赶紧把他扶起来,“诶,你不要行这样的大礼,这本来就是我们职责所在,你细说说是怎么回事。”
店老板又止不住泣了好久,苏信自倒了一杯水给他,店老板兢兢战战的捧起来喝了,放下来的时候深深的吐出一口气:
“我现在想起来那天晚上的情景,还是会惊的坐立不安,后背全是冷汗……”
去年十月,这个小店迎来了一群客人,店老板很久没有遇到这么大批的客人,觉得好奇,就凑上去问来路,但是问到的人都缄口不言,不约而同的指向带队的人。
两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小伙子,冷着面孔,店老板看着觉得害怕,就没敢去,只当聋子哑巴伺候这群大爷们。
那会儿他老婆孩子都在,老板娘煮了好些东西,但毕竟那么多人,就不够。老板娘就支使着让店老板就买菜,那两个黑衣服的男子一进店就给了他们两钿银子,出手非常大方。店老板那会儿高兴啊,就乐呵呵地买菜去了。
一路上都有人问他今儿怎么这么高兴,店老板非常乐呵的跟他们说了,回去之后把东西交给老板娘,让她做了饭菜,他和儿子端出去。
上菜的时候领队人又给了他们一些大赏,店老板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一切都很美好,晚上等客人们歇下的时候他还在点银子,看这一天进账多少,开心的想,这些银子,加上他以前的积蓄,足够他去一个大点的地方开一个大点的店了,赚的肯定也会多点,然后可以送儿子去好一点的私塾,可以给老婆买两件新衣服,可以把新店好好的装修一下……
想着想着,他就忍不住笑了起来,觉得前途很美好。
这时候又有人敲门,店老板寻思,莫不是哪个旅人迷在这荒郊野外了吧,可不又是一笔进账?跑过去欢天喜地的把门打开,但出现在他面前的,却是张蒙了面的脸。
“你就是田广?”
“诶,正是,请问客官是打尖还是住……”
店老板仰面倒了下去,腹上出现了一个窟窿。
但是他还没有完全昏迷过去,他看见早先领队的那两个黑衣服的小伙子跟着后来这个人搏斗,听他们说一些意义不明的东西,然后早来的那两人输了,身上也流出血来,死相很惊讶很可怕。
蒙面人继续往楼上走,他突然想到自己的老婆孩子,捂着肚子站起来。
那会儿其实已经痛得麻木了,只感觉到血从身体里疯狂的涌出去。就是那感觉,也是飘忽的。
他感觉到脑袋还是身体外面覆了一层什么,让他看不清听不清外界,他只凭着一口气往内院走,想着好歹把老婆和孩子弄出去。
进了屋子,他凭借着感觉摸到床上,但上面空空如也,没有一个人。
他心里面的那根弦一下子就断了。
仰面往床上栽了下去。
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苏信知道故事并没有完,他往杯里续了水,热的水,店老板抱起来的喝的时候身体微微颤了一下。
他叹了一口气:
“其实说起来也是我命不该绝。
当初盘店经营的时候,我们并没有多少银两,就只能在边远位置来找地方。这地方算是最满意的,这条路连着官道,平时来的人多一些,附近又没有地头蛇,比较安全。而且因为这里曾经是黑店,好多人觉得不吉利,就不肯要,所以我们把价钱压得很低。
我知道这里是黑店,但想到自己从来都是本本分分做人,也用不到那些机关的东西,就从来没有找过。就是我儿子,也就我管束的很严,也没有找过。
所以我们都不知道床下其实就有一条秘道。
这条秘道延伸很长,又一直是往下的,我跌进去之后就直通通的滚到了底,外面就连着一户农家。
那农家也明显不知道有这么个东西,看见我滚出去都害怕极了,在旁边拿棍子戳我,见我没反应才敢凑过来,结果被我浑身是血的样子吓了一大跳。
所幸那户农家主的心肠很好,给我上了药,包扎,休养了好几天,我才好一些。我在床上的时候就拜托农家主帮我打听店子的事情,那天农家主回来,很惋惜的告诉我,店子已经被官府收了,里面死了好多人,男女老少,全都死相恐怖。
而我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他们是涉及到临水焚城事件的证人。”
店老板掩面哭起来,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简直成了嚎叫,“我的妻子,我的孩子,他们都是老实人,为什么偏偏摊上了这样的事情!苍天!你不公!”
苏信听着也觉心酸,安慰了好阵,又将热水留给店老板,才上楼去跟姬篱报告这事儿。
讲完了,苏信问他:“主子,你觉得这店老板的话可信不可信?”
“一半一半。”
姬篱道:“你既说他神情不似作假,那蒙面人与证人那事儿自然是真的,只是他是怎么出来的,这事儿值得斟酌罢了。”
“那我们还是按照原来的路线走着?”
“走。”姬篱的话里含了一点寒意,“既是已有人在一路上埋了伏笔,我们又为什么不走!”
声音很冷。

第三十七章 属下折服
 第二日早上姬篱他们天未亮就走了,走的时候也没有知会任何人,加上他们一行人走的很快,天刚露白就到了官道上。
苏信提前安排了人去前面村庄问事情,这会儿回来了,禀给苏信。苏信眼珠子转了转,来同姬篱讲。
“那店老板所说的话能够对得上,有这么一个农家,他也确实是那场变故唯一活下来的人。此后一直待在店里,却没有人再来寻他的麻烦。”
姬篱手支着头闭眼小憩,闻言微微一笑,眼睛却没有睁开,“那农家是什么时候落在那儿的?他又是怎么从官府手里把这店铺收回来的,没有问到么?”
苏信闻言面上一红,“属下知错,这就派人去问。”
“不必了。”姬篱摆摆手,示意苏信拉开马车的帘子,冲正在赶马车的人说道:“廿三,你来说。”
苏信面色一惊,廿三却已经收缰停马,待马车停稳之后速度就跪到了地上,“请主子恕罪。”
苏信袖中的机关已经蠢蠢欲动,手却被姬篱用两指摁住了。苏信眯眼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人,终究没有触动机关。
廿三微微松了口气。
“你赎罪的心思倒是恳切,初七呢?”
“用了点药,托镖局运回去了。”廿三面上有羞赧神色,头埋得很低。
“你昨日同送信的那人来的?”
“是。”
“你这心思恳切我知道,但规矩就是规矩,今日你因此事逃离镇明堂,他日人人因为各种原因而做出相同的事情,将令不从,我还要你们来做什么?”
廿三伏拜下去,头磕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声响,“主子,属下自知先前漠北之事处理不当,使得主子势力外泄,间接造成主子牢狱之灾,此罪决不可恕。但廿一无辜,烦请主子不要责罚于他,属下愿做牛做马报答主子恩情。”
姬篱轻嗤,“连命令也不遵循的人,你要我相信你能够做牛做马报答我?”
廿三只是更加恭敬的伏低了身子,没有说话。
姬篱身体微微向前倾,看着在地下跪着的人,道:“我知你们是后来才随我的,当时将你们收入麾下也用了不光明的手段,所以你们便只当我这个主子可有可无,甚还想着若有一日能借天时地利反了我,重回江湖,便是更好。是也不是?”
廿三不敢说话。
“我早说过,规矩决不可废。”他坐回原处,背靠身后柔软靠背,目光却还定在廿三身上,“你昨日晚间便提早到了前面村落,寻人问了此事,因你早先便是做这样的信息收集的事情的,你便以为你若是事无巨细的知道了这些,你便能拿这个把柄来揉捏我来,是也不是?”
眼光很冷,廿三纵然从前再试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现在背上也渐渐生出来一层冷汗。
他还是不敢说话。
事实上,姬篱将他的心理揣摩的很到位,但是他现在处境毕竟尴尬,就是被说中了也不敢反抗。但若是承认?他又觉得有损他曾经的英名。
所以只有静默。
姬篱在上首微微勾了勾嘴角。
原本的傲慢性子,到底磨下来了些。
他便道:“苏信他们虽从来不是做这些的,但也并非是我教不出这样的人来,不过时间长短而已。我肯费心思去收服你们,是因为你们在这道上早就混出了些东西,看事情能看到旁人所看不见的东西。于心思上,确实高出我的人一些。但你莫忘了,有你们也不过是如虎添翼,没有你们,这场仗,我也一样能赢,如上所说,不过是个时间问题而已。所以不要把你们自己当了不得的人物,我也并不是缺你们不可。若是你仍旧不服气,现在尽可以走,但若是留下来,就必须按照我的规矩来办事。”
廿三哪里敢走,他还不知道廿一的下落。他们俩兄弟从小就是相依为命,他哪里肯把他一个人丢在这个狼窝?
但是姬篱已经在逼着他立誓了,他们在江湖里行走的,最看重的就是誓言,尽管也有出尔反尔的人,但那毕竟是少数。而这种事,偏又是廿三自己最不喜欢的。
原先姬篱把他们收到麾下的时候,给了他们一个行数,把他们加入他自己的那些人里头。但那个时候还算有礼相待,从没有逼迫他们起誓什么的,给他们的自由也很足够。所以他一直当这位是个软弱可欺的,到漠北参与将苏青偷梁换柱一事的时候,也是随着自己的心性来,便酿成了大祸。
这才知道姬篱的手段。
廿三咬了咬牙,想想他还不知下落的弟弟,头伏下去,“属下知罪。”
姬篱达到目的,便不再为难他,只道:“回去后去镇明堂领罚,前后一块算上。此行你便与我一道吧。”
又转向苏信,“让人送信回去,让初七就待在京城吧。”
苏信应了声是。
廿三抬起头来,“那廿一……”
姬篱抬起手来,阻了他的话,“他很安全,此番你若做事做的好,我回去便让你们相见。”
廿三度他面上冷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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