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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相-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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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篱抬起手来,阻了他的话,“他很安全,此番你若做事做的好,我回去便让你们相见。”
廿三度他面上冷峻神色,只好把舌头卷里的话咽下去,恭恭敬敬的道了声:“是。”
姬篱点了头,“很好,你便来说说你昨日探得的东西吧。”
廿三觉得他被这个少年给哄了,但毕竟已经起了誓,再加上廿一还在他手里,只好不情不愿的将他寻到的消息说出来:
“从村民所说,田广这人确是这店的主人,也确长他那身材模样,昨夜他在后院燃香,口中诵经,祭拜亡灵,所以可知确是真人。”
姬篱听着,往苏信放心瞥去,唇边有点笑意,苏信却有些懊恼的低下头去,暗恨自己的人没有寻到这些线索,让廿三现今在这里得意。
廿三埋着脑袋,不知马车里的情景,继续道:
“但那户农家却是年前才起来的,修房时广请村邻,所以很多人都知道那里落了户人家,但并非是土生土长于彼的人,所以可知店老板在此撒谎。
店老板休息的早,没能查看他所说床板后的暗道,但度其面上机关及起手形式,却又确是通往那农家方向的。
而此人能够拿回这家店子,也是花了大价钱从官府手里买回,但银两来源值得商榷。时间紧迫,属下并来不及往官府一观文书,此为憾事。
但就是据以上所知也可大致推出这些事实:
一,这店老板所说客栈搏斗事件属实,但他却不是意外自救,是被一股暗势力救起,并此后听他们话语行事。
二,度农家所起时日,当是有人知晓主子将有这一行,故在此布下此等埋伏,目的尚不可知,但却能揣度第三点。
三,云游医者出现临水与我们而言实属意外,但这股暗势力却明显早先就获知此事,是以若非他们在背后策划了此事,便是他们有所察觉,所以才能够于此布下此局。前者敌友不知,后者尚可合作,但无论如何,也可知主子今次临水之行,本就是他人的一个局了。”
姬篱面上倒是没有什么意外神色,反倒是苏信惊诧得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这条条线索牵扯出来的,竟是这种事情。
他原先还不怎么喜这廿一,廿三两人,觉得他们俩毕竟是在江湖中长大的,比不得他们从小受训的,就是姬篱之前说他能将他们也训练成这二人的模样,他却还是在嗤之以鼻,认为这两人实则没个什么可学的,是比不上他们的。
但现今看来,却是他井底之蛙了。
平心而论,莫说他们找不来这许多线索,就是寻到了这些线索,恐怕他们也做不出这样的推论来。这里头,洞察力,逻辑推理力,缺一不可。难怪姬篱这样从来眼高的人,也能看上他们,还花大力气将他们收到麾下。
“你说的很好。”姬篱开口道,“但你仍然有所保留。”
廿三埋首道:“属下不敢。”
姬篱轻嗤,“你性子从来野,在江湖里待久了的人自然爱好自由,不想受他人管束,所以有所保留也是正常,何必在此不敢承认。”
“属下不敢。”
廿三跪了下去,声音也比原先大了许多。
但姬篱只是挑了眉目笑着看他,眼里有些嘲讽意。
廿三感觉到了,背上又浸出汗水来。但是他还是忍住不说,觉得他是在炸他,就死性儿地跟姬篱死磕。
姬篱久视,“若你不愿说,便也罢了,那人已经来了。”
廿三突地抬起头,就看见正对着他的方向,那个圆乎乎旁滚滚的店老板已经收拾了包裹往这边走过来,他面上的血气一下子就褪尽了,苍白着脸色再伏首:
“属下,属下折服。”
深深的拜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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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行南返校,各种收拾完毕已经八点了,赶紧码了更上,不过还是晚了,大家见谅……抱头,遁走……表打我〒_〒
 
第三十八章 有处停灵
 胖乎乎的店老板很快就行到他们跟前,喘着气,“哎哟我的爷,不是让您们缓缓再走么,这么着急忙慌的做什么。”
声音一喘一喘的。
苏信不明所以。
姬篱笑着往廿三那边瞥了一眼,眼看着他羞愧的埋下头去,才同店老板笑道:“临时出了些事,便提早出来了,但现今到底在这里落住等你了不是。”
田广便嘿嘿笑道:“爷太抬举,但爷要做的事情到底与我那逝去的妻子孩儿有关,所以小老儿还是斗胆想跟着爷上路。不知这位小哥同爷说了没有?”
他疑惑的目光在姬篱与廿三之间打转,姬篱不动声色的笑道:“岂有未讲之理?否则现在我们在这儿顿住又算怎么一回事情?”
田广便陪笑道:“多谢爷。”
随行并没有多余的马车,马匹的数量也是有限,店老板临时加进来,就只能同廿三一块驾马。苏信在马车里好几次欲言又止,但想到隔墙有耳,都不敢开口。只姬篱面上还是一样的沉静如水。
晚间到了宿的地方,苏信总算找到了机会向姬篱问个明白。
姬篱见他面上着急神色,轻轻一笑,“你别的倒也还好,就是心思时常转不过来,若是动手也就罢了,若是动脑筋,怕是你早就被别人焚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苏信红了脸,没说话。
姬篱便道:“廿三早先说不知暗地里那股势力是敌还是友,其实就是他所隐瞒之处。他所讲的事件没有错处,但却漏了今晨马车离开时候,他发现的那张陆路地图。”
苏信疑惑的眨了眨眼。
“我昨日便说过,我们来此实则是有人布了局,想把我们引到什么地方去,但初始时候未曾开诚布公,后面也就妄谈相交。但这人却又摆明了不肯放手,所以今日动了两个手段。
一,在马匹嘴里塞了布帛,注明了陆路地图;
二,店老板迫不及待的跑过来,同样是想要引我们入局。”
苏信挠了挠脑袋,“所以暗地里那人其实是算在帮助我们,但是为什么要采用这样的法子?未免太……太……”他想了半天,吐不出一个词来。倒是姬篱笑道:
“这样行迹太露,何况心思迫切,想来是到了极其紧急的地步。但我不明白的是,这样一通弯弯绕下来,只会让人心生烦腻,哪有人会不懂得这个?与其这样,倒不如早些就面对面推心置腹的谈一谈,恐怕效果还要好些。”
姬篱皱了眉头。
苏信在旁边问道:“那照主子的意思,这背后的人其实算是友方,但是身份值得商榷?”
“正是。”姬篱指骨揉了揉眉心,“这事儿恐怕还得再看看,咱们自己的人也派出去,不能有松懈的地方,不然万一真的中了别人的套子,那便得不偿失了。”
苏信应了声是。
后面那胖乎乎的店老板就一路跟着他们,有时候也跟苏信廿三他们聊聊天,东西南北胡乱扯上一通,行为却还都算规矩,姬篱也便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
这日落脚到一个小镇,发现有人正在办丧事,姬篱听见动静不小,就支使廿三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廿三很快回来,跟姬篱禀告道:
“办丧事的是这镇上的一个大户,职在员外的张家,他们家的公子年前去东游历,回来便抱了病,一直缠绵病榻,几日前呜呼去了,今日正是往去停灵的日子。”
“往东游历?是楚越之地?”
“是。”
姬篱眉目轻动,“这个张家背后可有什么牵扯?”
廿三快速的瞟了一眼田广,度他面上的差异神色是真是假,心里默默分辨了几秒,道:“确实有些牵扯,是大儒楚惟昀先生的远房。”
姬篱便不说话了。
这确实是个大牵扯。
楚惟昀是当世大儒,在太子幼年曾在他身边任过太师,但是因为政见和顾家不同,被顾家挑错出来上折子参了。文皇帝本来顾念着这么多年同他的感情,又深知这事件背后又顾家的动作,所以力排众议要保住他。但是楚惟昀当庭一跪,自卸乌纱,要求归田。
楚惟昀这一跪,牵动当时**许多大臣一块跪下,顾庭当即脸就被臊得通红,但见众议不可排,只好退了一步,但言语中也是颇多挑衅。但楚惟昀根本不甩他,磕头认罪告归,心意非常坚决。文皇帝没有别的法子,只好允了,顾庭也只好就此罢休。
但这事儿毕竟闹得世人皆知了。
而楚惟昀是当世大儒,就算退了庙堂,在文人里头的地位也是一样的不可动摇。虽说他隐居在深山里,但是前往拜访的人还是络绎不绝。而顾家毕竟容不下这么一个人,一直在想法设法打击他。
这个张家公子的死恐怕也是其中之一。
姬篱脑袋里转着,目光也在静静打量田广。但是田广的面上神色很正常,姬篱也把不准他是不是知道这件事情。
如果知道,那这背后的人的势力肯定不小,否则哪能牵动楚惟昀出来?
但如果不知道,遇上的毕竟也是临水焚城的相关事,哪里那么巧合?
姬篱静静思索了几秒,同廿三道:“我们同去看看。”
廿三愣了愣,却还是恭敬的说了“是。”
廿三驾着车往寺庙去,隔得尚远,就听见那边传来的隐隐约约的鼓钹之声,还夹杂着和尚们诵经撞钟的响动,木鱼更是敲得山响。
马车还没到门口,就被门口山围着的百姓挡住了,廿三回过头来道:“公子,过不去了。”
姬篱跟苏信打了一个眼色,苏信便拿了东西下马去,径直往内走。门口立着得小童度他气度,怕是亲服里来祭奠哭灵的,不敢拦,苏信一路走得畅通无阻。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从里面出来个管家模样的人,在姬篱的马车下立住,“敢问可是三公子?老太爷有请。”
姬篱挑起帘子笑道:“难为先生还记得我。——先生今日可还好?”
“毕竟死者不可复生,过了这几日,老太爷也缓过来了。但毕竟年纪稍大,有些伤怀也是正常。今日三公子来了,正好可劝劝老爷子,让他别那么伤心。”
“应当。”
廿三便随着姬篱身后进内去,往东边斋房方向,远远就见白汪汪的一片灵棚,素幔白幛,灵幡高悬,纸花金箔在风里猎猎作响。廿三便知道这是那张公子的停灵之处。
法事正盛,院子里全是一片呜呜声音,姬篱得脚步却停也不停,径直往里面走。
里头人烟渐少,行到后院却已只剩几个老家仆。管家在此止住,伸手做请,廿三却被拦在了外头。
他伸长脖子往里面瞟了一眼,看见姬篱行向一个老者,拜了大礼,同时亦说了一句话。
隔得远了,不甚清楚,但廿三连蒙带猜,却也大概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楚老先生,好久不见。”
身子恭敬的鞠了下去。

第三十九章 变故
 随侍的老人都退了下去,楚惟昀自煮了一盅茶,壶里波浪翻滚,热气一阵阵的席卷上来,铺上人面。
姬篱在他的面前坐定,微低了头,从壶口窥进去,看见里面茶叶沉浮。
世事真是奇妙,他想,不过是一个时间,就能把曾经意气风发的人刁难成现在这副残弱模样。心里不由得惋惜。
但是楚惟昀的面上伤感情绪却并不重,看着他端起茶水,才轻缓的说了一句:
“多年不见你,倒是越发有少年才俊的模样了。”
姬篱忙道:“不敢,若非有先生当年的一番教导,今时今日,想必我也不能成为现下模样。”
楚惟昀闻言微微一笑。
“同是师教导,成就却有高低之分,你自己心意坚决,自然就绝非是我的功劳了。”
姬篱笑着道:“不敢。”
但他心中疑惑未消,便问:
“先生知去岁的临水之事么?”
楚惟昀点头,“这事儿前后透着古怪,何况今日这张家小子也是缘故此事,才一命呜呼。我自然明了。”
“先生既然知道此事是顾家做来打击先生的,先生又何故来此?”
楚惟昀眉棱动了动,眸子里有几分意外,“怎么,来请我的那人竟然不是苏家人?”
就见姬篱一下子也愣了,一时间有些怔忪。
楚惟昀便道:“原先五大家族还盛的时候,惠帝为了表彰这些家族的先祖的从龙功劳,给每个家族都赏了一条金腰带。那会儿正逢上筑余往盛京里进贡的时日,缴来不少珍贵的玛瑙猫眼之物,惠帝心情大好,就命工匠将这些东西都镶到金腰带上,取名万宝。但后来筑余再也没有出过这样的东西,所以那五条万宝腰带可谓是绝世珍品了。”
“有人拿了万宝腰带去找您?”
楚惟昀点了头,“我原本以为是你们家的,现在看来,你又明显不知情。”
“那四家被灭掉之后,万宝腰带去了哪里?”
“这毕竟是皇家出去的东西,最终自然也应该回到皇家。陈杨韩魏四个家族被抄家之后,关于万宝腰带的消息也并没有任何风声传出来,但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恐怕还是要你回去之后去太史令那里一观。”
姬篱点了头。
“那那人应当是那四个家族残存下来的人?”
“倒也不一定,也可能是别人冒用了他们的名声。何况当初若万宝腰带是被收到国库里面了的,但这件事情,可就巧妙了。”
姬篱想了想,把田广的事情同楚惟昀说了,楚老道:“你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就把他放在身边好好看顾一下也好,但是还是要小心,甭在阴沟里被人翻了船。”
“是。”
两人又坐在一起谈论了会儿,想了想那股暗势力怀揣着怎样的心思在做事,但思绪实在不多,所以也便只一会儿罢了。
楚惟昀毕竟年老了,所以没说一会儿话就觉得有些累,姬篱便同他说了要多保重之类的话,楚惟昀点了点头,“好了,我知道你有这份心思便足够了,我自己的状况我自己省得,你不用担心。”
想到今日张家公子的死,姬篱又觉这话里透着凄凉,但他也未多说什么,朝着楚惟昀恭敬一拜,“先生保重。”便举步离开。
廿三看见他出来,将言未语的模样,姬篱察觉到了,问:“怎么了?”
廿三瞟了瞟左右两边随侍的家仆,没有说话,只是恭敬的弯了身,在姬篱身后默然的走。一直走出大觉寺,等到随侍的人都进去了,才凑到姬篱身边,低着声音问了一句:“主子,那老先生可信得过?”
姬篱疑惑的看向他,“楚老身上有很浓重的文人气骨,做事最是坦荡,怎么会信不过?”
廿三抿着唇想了想,“周围随侍的人都是练家子,何况张家不过是个旁支,跟楚老先生隔了不少,怎地他的丧事,能请的动楚老先生现身?”
“这你倒是不了解楚老的为人了,他是个极重亲情的性子,膝下又无子嗣,所以将旁支的血脉都看的很重,小时候就把他们带在身边亲自教导,感情自然深厚些。至于你说随侍之人的事情,楚老当初毕竟直接得罪了顾家,又是杏坛里备受尊崇的一个人,顾家唯恐他造成的影响,少不得要动些地下手段。如果不放些会武功的人在身边,是我我也会不安。”
但是廿三还是明显觉得不对劲儿,“也罢,既然主子这样说,那便了了。”又看了看左右,“苏信呢?”
姬篱也才发觉进到里面没有看到苏信的踪影,这才奇怪起来,问廿三:“你在里面可见到他了?”
廿三摇了摇头,“完全没有他的影子啊,何况他不是拿了东西才进去的么?否则楚老又怎么会派人来请您进去?”
姬篱闻言,皱着眉头环视周遭,果无苏信的影子。他知苏信平素虽同孩童一般,但在正经事情上,从来都是不会迷糊的。那他现下又会去哪里?
想了想,他同廿三道:“还是去问问管家吧,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咱们的礼数还是应该有的。”
廿三应了一声。
但他还没有进去,就听见内里有嘈杂声传出来,放佛就是苏信的声音,他便往里面一瞅。
却见苏信满身是血的奔了过来,身后跟着楚惟昀的那几个随侍。
廿三陡然惊住,声音不自觉的拔高:“主子。”
姬篱顺着廿三的目光看过去,看见苏信被追过来的随侍扑倒在地上,苏信奋力的仰起头来,向着姬篱的方向做了一个嘴型。
廿三和姬篱看的很清楚,他说的是:
“走。”
然后苏信就像突然失去了力量似的埋下头去,束起的头发倒落下来,只露出了边角如玉的肌肤。
有两人架着苏信走了,右侧的那人向姬篱这里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了一个嘲讽的弧度。
姬篱一下子就明白了廿三所说的不对劲来源于何。
他拦住想要冲过去的廿三,深深的往大觉寺里看了一眼,低沉道:
“我们走。”

第四十章 谁家公子
 姬篱他们并没有来得及出城,就四处传出风声来,说大儒楚惟昀老先生被暗算,命丧大觉寺。全城戒严,一切人员可入不可出。南狁立马成了一座孤城。
廿三和姬篱弃了马车,找了户普通人家安置,谎称是回苏州的两兄弟,胖老板田广则被他们半夜打晕了扔在了大街上。他们不敢让他跟过来。
有可能田广和杀害楚惟昀的并不同属一拨人,但现在情况很微妙,姬篱还不敢冒这样的险。
收容他们的是个小老头,模样傻乎乎的,但见人就乐呵,廿三对这样没心肺的人很有好感,聊得自然也开心些。
小老头也是个喜欢聊天的,见解也不错,廿三就跟着他在灶旁边烤火,顺便问他对现在这事儿怎么想。
“小老儿觉得楚老是个妙人。”
廿三点了点头,没说话,等他的下文。
“楚老也并不是第一遭来我们这里的,张员外家跟他沾亲带故的,张家那个小公子自小又长的讨喜,经常在城里面四处跑来跑去助人为乐的,这镇子里的人倒都很喜欢他。”
“但是他身子不行?”
小老头摇摇脑袋,“不是,不是,张家小公子身子好的不得了,从小就跟着楚老身边的一个武师学习,功夫好,身子好,人也好。”
“那,这次不是说张家小公子是因病才……?”
小老头摆摆手,“不是,不是,张家小公子本来往东边去了,你知道去年临水的事情吧?小公子当时就去了那边了,但是他运气好,临水焚城之前就出来了,但是……”小老头压低了声音,“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啊,临水那事儿有猫腻是真的,但是连城都敢焚,摆明了上头有人啊,而且明显那人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事儿不是。所以小公子这一出来就被别人给盯上了,一路上好多轮暗杀冲着他去呢。小公子当时身边还跟着他那个武功师傅,多少还帮衬着挡了点,但你也知道,他们就两个人,对方那可是一拨拨的派人过来呢。先头还能抵着点儿,后面就不行了。小公子中了毒,没解药,回来不久就一命呜呼了。哎,罪过,罪过。”
小老头埋下头念叨了两句佛号,神色悲戚。
廿三紧盯着他,默默分辨了好几秒,问道:“这事儿应该是桩隐秘,老人家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原先也是在张家做事的,小公子还小的时候我还带过他呢。”小老头笑得很淳朴。
廿三眼里不住打量,但面上神色却很正常,问他,“老人家您刚说楚老是个妙人?”
“是啊,楚老人本身挺博学,这个不必多说,整个大卫国都知道,但是他待弟子很好,人很平和。有时候张家小公子跟他谈论的时候,遇上见解不一样的时候,张家小公子就会据理力争,态度很强硬,楚老却一直是笑呵呵的。”
廿三眼尖的看见灶房门口姬篱长身立在那里,身子很挺拔。他想开口喊,但是姬篱轻轻的摇了摇头,头靠着门框,唇边勾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很平和,很真诚。
廿三忽然觉得有些怔忪,不由得就想起了自己的老师,鼻腔里弥漫出来一阵酸意,眼睛也有些润。但他隐藏情绪的功夫很好,只是眨了眨眼睛,听小老头继续叨唠。
“我记得有一次哈,张家小公子问楚老怎么都没娶个夫人,楚老年轻的时候就是个美男子,后面老了,却因为学问做得好,很受大家的尊崇,男女俱是如此。楚老就笑道,娶妻不过是为了更好的成家立业,我现今已经立了业,成家也有你们,妻子于我,也并非那么重要。
后来东夷的余冉姑娘,你也知道,那是个才女,心气很高,终身未嫁人的,就邀楚老去游湖玩。楚老姓高彩烈就打算去。张家小公子听说了这件事,就打趣他是不是应该把这姑娘当作师母来待,那晓得楚老就当真了,举起三根指头跟他发誓,绝不会坏人姑娘名声,言辞凿凿的,倒把张家小公子吓了一大跳。自然最后东夷也没有去成。楚老回了封信辞了,就怕他弟子再误会。”
廿三听得忍俊不禁。
“但是……”小老头的语气沉了下来,“楚老年年来,我们也都习惯了他个老头子时常在城里转转,闹闹,这样突如其来的就说没了,想想也觉得生命脆弱。”
小老头低下头,神色很虔诚,“但愿楚老,一路走好。杀害他那人,早日被绳之以法。”
廿三也许了同样的愿。
抬起头来看的时候,却见在门口站着的姬篱已经不见了踪影,他低下头,心里竟有些感伤。
晚上小老头给他们两人分了一间卧室,廿三让姬篱睡床,自己在椅子上坐着眯会儿。姬篱摆了摆手,“我不大睡得着,你自去睡吧。”
廿三无从可劝,唯有遵循。
但实际上他也睡得不安稳,夜晚起来的时候看见姬篱在写信,远远的瞥见“暮归”二字,便只翻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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