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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年少-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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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雪弃却是上前一步,逼问道,“当初赶出去,自然是师出有名,如今收回来,也不是平白无故!你们敢重新昭告天下,说阿恒弃王爵,是士族欺人太甚,不是他不忠不孝吗?你们敢昭告天下,我马踏士族,是我替天行道,不是我无法无天吗?你们敢昭告天下,我与阿恒二人结为夫妇,有天地为凭,鬼神为证,大周平原王齐恒的王妃,就是贫贱之身,雍州孤女陆雪弃吗!”
没人能应声,没人敢应声。陆雪弃轻蔑一笑,质问道,“若齐恒还是那不忠不孝的野种,我还是那无法无天的祸害,我们还是私相授受苟且野合的鸳鸯,那你们拿什么游说,我们如何能归降!”
临安王无望地闭上眼。陆雪弃唇边冷笑,却突然轻声地,一字一顿地挑衅道,“你们不但不敢做,便是这些事,你们敢在天下人面前说吗?”
也不容回答,她回头对谢筱挥道,“你们士族,不一向是只长了条舌头,嘴上厉害吗?你们便召集士族百姓,于京城之中,众目睽睽之下,与我来说!你们若赢了,我便交出解药,任你们处置,你们若输了,便得听我吩咐!你们若敢不应战,我便一家家地找上去,让你们这些士族大家的族长家主,做第二第三
   
、第五十二章 温存

如此□裸凶狠的威胁和逼迫;让谢筱挥不由道;“陆姑娘,陛下和士族愿意召你们回朝堂;这便是已经认错了,做人做事不能做绝;你这样做又是何苦呢?”
陆雪弃道;“我自然知道做人做事不能做绝,若为我自己,我和阿恒寻个山清水秀世外桃源的地方,建几间屋;种几畦菜,悠然自得地过日子;你大周江山易主,百姓流离失所,便是全天下人都死绝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谢筱挥陡然闭嘴,陆雪弃道,“若不是阿恒,谁愿意蹚你们这趟浑水?看看那你们大周士族这副样子,当我愿意管?”
谢筱挥板着脸,“我大周士族,也未必如陆姑娘所说这般不堪!”
陆雪弃遂笑了,“谢五郎说的对。未必如我所说这般不堪,所以还值得救,真的是病入膏肓,你以为我愿意向一群行尸走肉叫板?”
谢筱挥哑口无言。陆雪弃淡淡看了众人一眼,瞟了瞟桌上那几杯残酒,笑语道,“诸位今日小聚,芝兰玉树,阿恒勉强算作故人,故人相见,聊聊故人事,我不敢大煞风景,这便先行告退了。”
陆雪弃浅浅施了一礼,持伞走入烟雨中,消失在芭蕉丛后。
齐恒望着她远去的方向,有点愣愣的。事实上众人也一时都有点怔忡,回不过神来,倒是临安王饮了口茶,笑语道,“都见识了吧,这般的人物,竟敢让一群贵女出面妄图想压住她,自取其辱了吧。”
王珺倒也不语,只深笑着睨了齐恒一眼。陆定然黯然道,“陆姑娘眼界见识,何止贵女,我们来,不也一样自取其辱。”
临安王不以为意,笑道,“自取其辱了么?我倒觉得陆姑娘看阿恒面子,甚是客气了。”
临安王这般说,众人便笑了。谢筱挥虽面上尴尬,也随着笑了。
临安王对齐恒道,“前几天你五哥跟我诉苦,说被陆姑娘宰了好大一笔金子,还被好一顿奚落,今儿我们蹭了壶酒喝,没出金子,只被好一顿奚落,委实是当真赚到了!”
临安王开玩笑,身边的又是何等人物,顿时都开怀笑,一时说笑热闹,仿似刚才陆雪弃那劈头盖脸一顿骂,风过无痕,从不曾介怀。
众人分手,已是中午,从谢家出来,临安王王珺陆定然,没有各自上轿,而是互相看了一眼,各自微笑。
王珺道,“当真是惊采绝艳,我大周贵女望尘莫及,怪不得你真舍得放出阿恒。”
陆定然道,“真有这么一个妹妹,你敢要吗?”
临安王道,“怎么不敢?那丫头看着厉害,在自己人面前,可是玲珑剔透,乖巧贴心得很。”
陆定然笑道,“王爷当年管阿恒,便说阿恒性野难调伏,可阿恒再怎么野性未泯,也不是这般不服管教。”
临安王道,“叔夜你这话错了,阿恒性野,却没有这般玲珑心,一个人若心性至此,不用谁的管教。”
一直沉默的王珺突然摇头笑了笑,陆定然看了他的笑容一怔,“季轩,你怎么了?”
王珺笑未敛去,开口欲言,却是道,“没什么。”
只王珺的笑容目光太过温柔宠溺,陆定然不由和临安王面面相觑,王珺只得在一旁解释道,“我刚在想乾贞帝,一个如此这般的女人另投他怀,该会怎么样?”
陆定然一怔,王珺只笑着迈步走向轿子,说道,“所以大周一场浩劫兵灾,在劫难逃了。”
齐恒回去的时候,陆雪弃正恹恹地卧在床上,见他进屋,也没有起身。
齐恒在她一侧坐下,俯身看望她,抚着她的小脸,柔声道,“怎么了?”
陆雪弃捂着肚子,小脸煞白,抬着眼水汪汪地对齐恒娇声道,“我,我肚子疼……”
齐恒变色,忙地捞在怀里,伸手去揉,“怎么回事,不是还有几天吗,怎么现在便疼了?”
陆雪弃埋头便往他的怀里腻,“这种事,提前错后,也是有的。”
齐恒于是一阵厉声混乱的吩咐,灌热水,熬姜糖水,生炉子,加被子,把一众仆人指挥的滴流乱转。
陆雪弃尽力隐忍着,疼得小脸灰白,娇得像个有气无力的猫,哭哭啼啼,又迁怒乱咬。
齐恒手忙脚乱地忙活,可是汤婆子灌好了,她不要,姜糖水熬好了,她不喝,汤药熬好了,她一挥手便打落了。
一众仆人吓得摒心静气,却又心里鄙夷,刚才还一个人窝床上苦忍,齐恒一来,便娇成这样,果然是个不懂规矩的小妖精。
齐恒跳了一步才躲开那碎裂的碗,顿时也火了,大声道,“陆雪弃!”
陆雪弃“哼”了一声,伏在床上用侧脸用眼神与他对峙。齐恒黑着脸回头吩咐道,“都给我出去!门关上!走远点!”
仆人忙唯唯诺诺地飞快退下去,见齐恒脸色凶,陆雪弃半坐起,抱着被子,乱着头发,扬着下巴对齐恒道,“把人都赶走,你待要怎样!是不是还想打我骂我!”
齐恒还是心里疼惜的,拿着汤婆子过去,神色凶狠地训斥道,“给我过来,躺这儿!”
陆雪弃撅着嘴嚷道,“我要喝糖水!”
齐恒无奈,换了糖水给她,陆雪弃恨恨地“哼”了一声,端碗喝了。齐恒接了碗,放在一旁,拿了汤婆子在一旁,也没给她好脸色,“还不过来躺下!”
陆雪弃嘟着嘴,别别扭扭听话躺下,齐恒将汤婆子放在她衣内,恶声恶气地道,“好好捂着,不准拿开!”
他起身便要走,陆雪弃抬头望着他,话语一下子便有点可怜兮兮的,“你干什么去?”
齐恒瞪她一眼,只起身到门口,吩咐人再去煮了药去。待回到旁边坐下,陆雪弃已是温软下来,她望了他一眼,缩了头在被子里,柔声讨好道,“相公……”
齐恒懒得理她,只训问道,“刚才乱发什么脾气!熬好的药送嘴边,竟敢往外倒!”
陆雪弃委屈道,“谁让你一个劲让人家喝,刚熬好那么烫,不能晾晾么?只知道让人家喝喝喝……”
齐恒道,“你说晾晾就晾晾,打碗干什么!”
陆雪弃道,“打落在你身上,你就知道烫不烫了!”
还挺理直气壮的,齐恒也不说话,当下掀了被子就要揍她,陆雪弃却是自知理亏,忙抓了齐恒的手,抱着他的胳膊软声求饶。
“相公我错了,你别生气了。”
陆雪弃求饶时别是一种娇柔粘腻,埋着脑袋,缩着身子,这份亲昵的服软一拿出来,齐恒再大的气也消了。
便又觉得好笑,齐恒问道,“知道错了?”
“嗯!”陆雪弃抱着他的手点头回应。齐恒便笑,“知道错了还不让打?你嫌烫不肯喝,就敢挥出去烫自己相公吗?”
陆雪弃舔着笑脸便顺势窝在了齐恒腿上,抱住他的腰卖娇道,“相公功夫了得,哪能真被烫着,最多就是浪费他们谢府的一碗药罢了,那药又不是我们的,相公怎能因为心疼一碗药就动手打我呢?”
齐恒听她歪理,便笑。陆雪弃于是蹭着他补充道,“若回头我们吃自己的药了,我还不知珍惜,相公再教训不迟。”
齐恒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笑骂道,“死丫头,倒好像我挣不来一碗药,为了三两个钱便要打老婆一样!”
陆雪弃扬着笑脸打趣,“可不是,为了别人的三两个钱,还要打老婆呢!”
齐恒遂将她按在枕头上,俯□吻她,动作霸道用力了点,简单地收拾了一下那小妮子。陆雪弃半推半就,任他压了吻了,然后搂着他的脖子,皱着脸撒娇,“相公,肚子疼,给我揉揉。”
齐恒遂用汤婆子给她揉。见她闭着眼睛静静享受,齐恒抚了抚她的乱发,柔声道,“雪奴儿今儿发什么无名火啊,嗯?”
陆雪弃不承认,“哪有,人家来月事,就是爱闹别扭一点。”
齐恒笑,“当真?”
“当真。”
“没有因为今天三哥他们来的事,不高兴闹情绪?”
陆雪弃嘟着嘴说没有,但那表情神态傻子也看出来有没有。齐恒安抚着她,柔声道,“三哥来也正常,那么多人也让你骂了,还跟我闹什么脾气?”
陆雪弃这回倒也坦率,“你向着三哥不向着我!”
齐恒一下子笑,捏着她的脸蛋道,“这话胡说,我怎么向着三哥不向着你了,这不是和你一样,拒绝了吗?嗯?”
陆雪弃“哼”了一声,扭过头去。齐恒伸手正过来,她复又扭过头,复又被齐恒正过来。
便忍不住笑话她,“竟是连三哥的醋也吃,嗯?”
陆雪弃道,“我这般做都是为了你!也是为了他!”
“这我知道。”
“那还好像你们兄友弟恭的,让我一个做坏人!”
“我到底不是还和你一起做坏人么。”
齐恒的声音太温柔,目光太过深情柔美,他望着陆雪弃笑,如同对着肝肠肺腑里,爱之不及宠之不过,让人不知所措的宝贝。
陆雪弃便败下阵来,微微躲着道,“你干什么。”
齐恒贴在她的脸上,温柔蹭了蹭,笑拢着道,“雪奴儿跟我受委屈了,待教训了那群士族,向我三哥交了差,我们便走得远远的,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建几间屋,种几畦菜,买上些田,打猎砍柴,雪奴儿,任世界兵荒马乱,我们过我们的世外桃源,好不好?”
陆雪弃便忽而落下泪来,她抱紧了齐恒,说“好”。
只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整个世界兵荒马乱,哪里有我们的世外桃源?
三日后,齐恒和陆雪弃手牵着手逛街,披着斜阳,在京城最贵的饭馆里吃饭。然后顶着花荫垂柳,在十二拱桥的桥端,看月亮。
桥边红药,陆雪弃素手掐来一朵,别在耳边。
齐恒在暗影处和林墨会合,擦肩而过,未曾言语,一个装着纸条的小竹节便落入齐恒手里。
回眸见陆雪弃竟在湖边玩水,齐恒老实不客气拎她起来,劈头便训,“什么时候,便敢玩水!前天疼得要死要活的,不是你了!”
陆雪弃挨了训斥,没敢吭气。齐恒瞪了她一眼,说道,“还不服气,跟我回去!”

、第五十三章 诘问

回了房;陆雪弃与齐恒在灯下打开小竹节看;里面一张纸条,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字;都是近年来士族罪孽,出格不妥的所作所为。
陆雪弃看完;便笑了。齐恒在一旁道;“三哥疼你吧,怕你输,还偷偷给你证据。”
陆雪弃倒是喜欢那一行行的蝇头小字,一遍遍看;欣赏把玩,莞尔道;“三哥当真一手好书法。”
可能是陆雪弃那一副爱不释手的赏慕痴迷让他觉得刺眼,齐恒高兴了一半,便板了脸来,“哼”了一声。
陆雪弃犹不自觉,对着灯细瞧着那字,抚额轻赞道,“王羲之复生,也不过如此了!”
齐恒黑着脸,便拿了字条去。陆雪弃这才看见齐恒脸上不好看,愣了一下,便笑了。
“怎么了?”
齐恒理直气壮地要求,“不准当着相公的面称赞别的男人!喜欢别的男人的东西!”
陆雪弃道,“可那是三哥的。”
“三哥的也不行!”
陆雪弃瘪瘪嘴,然后实在忍不住,便开始笑,笑不自禁,笑不停,笑得齐恒也撑不住,跟着便笑了。
陆雪弃歪在他怀里道,“小心眼!”
齐恒一把便将她搂住,“我便是小心眼,怎样!”
陆雪弃顶嘴,“我便是觉得三哥字写得好,怎样!”
齐恒道,“我不许!”
陆雪弃娇柔地嘟着嘴,小声抱怨,“三哥的醋你也吃。”
齐恒谆谆教诲,“谁的醋都不准给自己相公吃。”
“是你自己愿意吃!”
齐恒遂笑,拢着她的头发,用唇在她耳侧的脸颊上贴了一下,柔声道,“小东西敢笑话相公么,嗯?”
陆雪弃顺势便在他的颈窝上挨蹭,说道,“嗯!笑话你!”
她说完便笑,齐恒已是来抓她,她本来就尽在齐恒怀中,也躲不到哪里去,被齐恒逼着问,“还敢笑话自己相公吗?”
陆雪弃的眼睛亮亮的,忽闪忽闪地望着他,极其乖顺,“不敢了。”
“那以后还淘气么?”
她“嗯!”了一声,非常欣悦讨好地点头。齐恒捏了她的下巴,直对上她的眸子,“嗯?还不改,还淘气是不是?”
陆雪弃纯真如水的目光很无辜,“可每次我答不了,你不是都说,‘不许!相公喜欢你淘气’吗?”
齐恒这下再也忍不住,笑着俯□抱着她的小脑袋便笑了,“你个死丫头,变着法儿气我了是不是?”
两人相偎着躺在床上,月光如水,照进床帏。
齐恒问她道,“大周士族崇尚清谈,说起来口若悬河的,雪奴儿怕吗?”
陆雪弃摆弄着齐恒里衣的带子,问道,“相公怕吗?”
齐恒突然默然,没说话。
陆雪弃道,“过了明天,我们便是站在所有士族的对立面上,你彻底地背弃了出身,再也做不成王爷了。”
齐恒宠溺地望着她,刮着她的鼻梁道,“有雪奴儿陪着我吗?”
陆雪弃点头。
齐恒道,“一生一世?”
陆雪弃再点头。齐恒伸臂搂过,莞尔一笑道,“那有什么好怕的?做不做王爷有什么关系?”
陆雪弃温顺如水,闭上眼,突觉得眼底湿湿的。齐恒得知了她的难过,轻轻贴着她,柔声道,“雪奴儿莫难过,我不是因为你,反倒是因为我让雪奴儿受苦了,对着刀尖,得罪士族。”
陆雪弃闭着眼,弯唇一笑,“得罪士族算什么?阿恒为了我,得罪了他,才要命。”
他是谁,两个人心知肚明。齐恒道,“无碍,国仇家恨,没有你,我们也是死对头。”
第二日的排场庄严宏大。所有的士族权贵几乎都到场,席上黑压压坐满了人,而对面只有齐恒陆雪弃二人,空荡荡的很宽敞。
士族身后不乏士族子、贵女和家奴,而齐恒和陆雪弃的身后,坐了些寒门庶族,更多的,是熙熙攘攘挤挤挨挨的贱民百姓。
夏初的日光很明媚清透,和煦的清风带着草木萌发绽放的清芳之气,熏然而至。士族有侍从仆人为之打伞撑盖,齐恒和陆雪弃得天独厚,正好一棵茂美的香樟树,为他们洒下浓荫。
阵势摆开,主持的人是陆定然,先发话道,“陆姑娘以毒药威胁我士族各家家主,要到这里来,却不知所为何事?”
陆雪弃那天穿了件白底绣蓝色边花的丝袍,素面,长发披垂,在肩后打了个结,虽是不着铅华别无装修,却是野云出岫美玉无瑕般的清润风华。她坐于席上,肩背挺拔,听陆定然问,微微一笑,发声道,“无他。只是东夏在侧,大敌当前,战争终不可免,在下想替天下的万民问一问,我大周的士族,打算如何对抗东夏?”
这一语石破天惊,临安王和王珺,也不由面面相觑。一众士族也有点慌了手脚,他们崇尚清谈,老庄玄学,想到可能会派不上用场,于是专门针对年前的士族夺婢齐恒挂印啊,年后的马踏士族贵女逼婚啊,诸如此类的事件争议准备了好多,可谁想到她一上来就问的国事战争!
这起势太高,后面怕是难以为继,再说她一个女子,挑起征战打仗这样的国家大事来谈,想干什么?这和她用毒药逼迫士族与会,又有什么关系!
再说这国家争战事,未在朝堂商议,谁有一定之规?安兴帝不在,谁就敢说一定会怎么做?就是安兴帝在,他也不敢说我大周就是怎样怎样做啊!
趁着众士族面面相觑小声议论,陆雪弃清越的声音已然响起,说道“你们士族声色犬马,饮酒服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坏一点的荒淫放诞,狂欢**,搞点子什么杏林裸女泉溪盛宴,好一点的崇尚清谈,吟诗弄词,纵是口吐莲花,也是手无缚鸡之力,行不得军,打不得仗,”陆雪弃顿了一下,目光从众士族的身上扫过,吐字道,“如此看来,还是别做垂死挣扎,降了吧!”
话音一落,不但众士族炸了锅,陆雪弃身后的庶族百姓也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陆雪弃无视众人,只开声道,“东夏乾贞帝不比原来那些荒蛮鞑子,他崇尚礼仪,所以降了他,也未必便会赶尽杀绝。否则真的打起仗来,凭我们周人孱弱,掳了去便是他们行军打仗的军粮,直接杀了架在火上烤来吃的两脚羊。我士族养尊处优细皮嫩肉,满腹诗词一身风华,充作了牛羊之用,撒上作料抹上盐,也一定让人爱不释手赞不绝口!与其反抗遭遇屠杀,何不拱手江山,自捆献祭,说不定还能免于一死,也还说不定,乾贞帝慈悯怜惜,允准你们顶着风流俊逸的皮囊,使唤着家奴继续招摇撞市!”
这般冷嘲热讽,极尽羞弄侮辱之能事,听在那些士族的耳朵里,如何还坐得住!
一人道,“你休要信口雌黄,谁说我大周要降!”
“我大周也有雄兵百万,自可以一战东夏!”
“对!我大周有雄兵百万!有临安王、谢子安!不怕他们!”
“我大周士族,也有血性男儿!浴血一战,不做别人的两脚羊!”
……
陆雪弃听得群情激奋的叫嚣,便笑了,她声音悠缓,却又偏偏如在人耳边,令众人都能听得到。
她说道,“临安王谢子安?他们都失了势啊!大周,要降了!”
一语未了,众皆惊骇!所有人的目光不由都齐刷刷地望向上首端坐着的临安王。
陆雪弃一指齐恒,笑吟吟地道,“我的相公,大周原来的平原王,自幼长在临安王麾下,与临安王征战沙场,为临安王左膀右臂,情意深厚,却不料为人构陷逼迫,驱逐皇室,昭告天下!临安王奉召回京,便被架空,如今已是用无可用之人,幽居王府,你们还妄想他能带兵?”
这话非同小可,众清流士族即便不信,却也面色苍白望过去,唤道,“王爷!王爷!”
谢止胥庾熹等人,因拥护二皇子余姚王齐钰,对临安王多有打压,此时更是面面相觑,有苦说不出。
这时有人站出来清斥道,“妖女胡言乱语!临安王爷为我士族统帅,谁说他失势不能带兵!”
众人纷纷附和,“对!谁说临安王爷失势不能带兵!”
士族夺婢齐恒挂印之事早有准备,此时有一士族站起来打算长篇大论,“平原王齐恒,任性使气,目无尊长,宠妾灭妻,无礼轻狂……”
陆雪弃听着众人言语,微微一笑,说道,“那这是说,我大周是有雄兵,有将帅,不惧一战,不会投降的了?”
众士族一听这话里便是阴谋陷阱,一时静住,没人敢答话。
陆雪弃狐疑道,“敢情争了半天,竟不是这样,还是要献上江山,不战而降的?”
众士族又如何肯这般承认,只听一人振臂高呼道,“我等士族风骨,死可以,绝不屈身为奴,做别人的两脚羊!”
一语既出,群起响应。
陆雪弃却是不慌不急,问道,“那打要如何打?士族孱弱,又富贵荣华,你们除了饮酒玩女人,还会做什么?”
一人激愤道,“我大周亦有臣民百姓,亦有男儿勇士!”
又是振臂一呼,应者云集。却不料陆雪弃于那激昂的呼喊声中突然怒而作色,将手中杯“咣当”一声掷于地,猛地站起一掌拍在桌上!
她厉声道,“你们也晓得自己不中用,要用的是臣民百姓,男儿勇士!你们的锦绣江山荣华富贵,要拿百姓的血去守,要用男儿的命去拼!那你们是如何对百姓,对天下万民,对血性男儿的!”
一时众人瞠目结舌,鸦雀无声!


、第五十四章 责难(补全)

陆雪弃这番一张口;声势便咄咄逼人;“你们以为我在乎的是我相公为什么做不成王爷?我为什么做不成王妃?你们以为我嫉恨那群士族浪荡子和无知贵女?个人荣辱,怎样都没有关系;我会为了这个和你们兴师动众争个长短高低?我今儿个争的,”陆雪弃侧身往身后的百姓面前一指;高声道;“是为天下万民讨个公道!我今儿个问的,是你们这些堂皇士族,还有没有最起码的廉耻和良知!”
她复又狠狠地一拍桌子,桌子晃了几晃;碎裂在她的脚下。陆雪弃向前迈了一大步,面对那一群乌压压的士族;半敛了眸子,抬起了头,她本容色娇美,身形娇小,却也不知何故,那个瞬间,她竟是有了一种撼人心魄令人仰其鼻息的英伟高大。
她“哼”笑了一声,容色冷,而又嘲讽。
“大周要打仗,你们士族要维护你们高高在上的地位,捍卫你们为所欲为的权威,继续你们奢靡荒淫的享乐,标榜你们华丽无用的礼仪!你们要你们的锦衣玉食荣华富贵,然后一声令下,为你们搏命流血死亡挨饿抛家舍业上战场的人,是谁!不打仗,人活着有高低贵贱,有所谓高门大户、下品寒门、市井贱民,见了你们,怕着敬着,然后你们身上的每一根丝,嘴里的每一口饭,受人供养觉得理所当然!可现在不是活着,是搏命送死,活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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