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缱倦大清-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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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听得绾绾道:“我不是为这个!十三爷是何等人物,他才不在乎这个呢!他既不在乎,我也不在乎,怎么谈得上开解呢?我只是在想,四贝勒府受封亲王,十三爷今日多半去了王府庆贺,不会上我这来了!”
门外胤祥哈哈大笑,挑起墨绿金线五福团纹的薄棉门帘,头一低,闪身进去,亮晶晶的眼笑得眯成了缝,慨然道:“还是娘子了解为夫,这话只怕四哥都说不了!”
“你怎么来了?”绾绾又惊又喜,含笑扑入他怀中,眉眼盈盈,脉脉含情灿然道:“我以为你明日才会来看我!”
胤祥在她额上轻轻一吻,扶她坐下,笑道:“怎么只穿这么点?这乍暖还寒时候最容易着凉了,虽然外边太阳看着明亮,其实不暖和,这屋里就更阴凉了!”说话间惜儿已极有眼色取来衣裳,胤祥接过看了看,淡蓝绣着大朵粉色荷花的厚实宁绸旗装,笑道:“这还罢了!”说着细心替她穿上。
绾绾面上泛着淡淡的玫瑰色红晕,眼波潋滟,清澈干净的瞳仁含情带笑凝视着胤祥,那样的深情、爱恋、痴迷与沉沦,整个人瞬间变得容光焕发美艳不可方物。
“本也穿着的,刚才饮了两口酒,有些发热才脱下了,没想到刚好你就来了!”绾绾嘴角噙笑,盈盈道。
胤祥一愣,笑道:“你一个人喝什么酒!要喝也该等我来了!跟着我老十三久了,娘子也变得这么强悍了!”
绾绾掩口“嗤”的一笑,道:“还记得去年咱们在西山采的松露吗?回来后我酿了酒,刚刚想起便拿出来试了试好不好喝罢了!”
“哦?”胤祥双目一亮,笑道:“好喝吗?快拿出来让爷尝尝!”
绾绾笑着起身亲自取来一个一尺高半尺宽、光亮可鉴的褐色陶罐,用白瓷荷叶盏倒了一盏奉与胤祥。浅碧的酒色澄净透亮如琥珀,闭上眼细细一闻,清芬的松香与清郁的酒香糅合着传入鼻息,令人神清气爽。胤祥一饮而尽,咂着嘴笑道:“好酒,爷从来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酒!再给满上!”
绾绾收起酒坛杯盏,笑道:“空腹喝酒伤身,说了多少遭你总不肯听!要喝等会置上酒菜来再喝吧!”
胤祥宠溺瞪她一眼,在她腮边一拧,笑道:“这样小气!天天管着爷!爷也是自作自受,偏偏就听你的!”
绾绾心头一甜,嫣然道:“你上次教我的曲子我会了,弹给你听好不好?”
“好!”胤祥笑着,又道:“不管你说什么,我总是说好的!绾绾,此生能与你相伴白头,别说什么贝勒亲王,就是这个皇子,当不当也无所谓了!”
绾绾心中一颤,这话听得痴了,眼底心中只有这一个人,只怔怔的望着他,半响报以柔柔一笑,素手轻调,冉冉琴声自弦间跳跃闪烁,银光般幻曼,温柔着两个人的心。


第119章 旧日苦心
更新时间2011814 12:40:15  字数:2990

 胤禩被关押时,良妃倒还好好的,如往常一样深居简出,不言不语,不哭不闹,也未找康熙讨情。胤禩才刚放出来不到三天,宫里便传来消息:良妃娘娘病倒了,病势来势汹汹,卧床不起,水米难进!
消息传到八爷府,胤禩脸色煞白,惊呆得眼都直了,忽然脚下一软差点跌倒,所赖身畔的微云眼明手快一把扶住。家下众人从未见过他如此狼狈失了分寸的模样,一时竟有点反应不过来。
胤禩有些手足无措,心里莫名没底的惊恐,只涩涩道:“怎么会,怎么会!前日进宫请安,额娘,额娘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病得这样严重!”
他却不知,良妃是个心思最细腻性子又清高的女子,康熙连消带打,又关胤禩又辱骂她,她嘴上不说,心底早已痛如火焚油煎,夜深人静拥被独泣了不知多少回,只是心中牵挂儿子,一口气苦苦强撑着不倒。如今胤禩得脱大难,她却再也支撑不住,先前强行压按的屈辱惊痛袭来如排山倒海之势,加上她多年情思郁郁,思虑过多,身子骨本就柔弱,哪禁得住这么一激,顿时病如山倾,两三日的功夫,却是连床也下不来了!
康熙听了储秀宫宫人禀报,心知肚明怎么回事,只是身为天子,说出去的话岂能轻易收回?道歉更是不可能!何况,这当口他正要给胤禩点颜色瞧瞧,绝不会为了一个良妃而改变分毫。然而念及往昔,心底总余一二分恩情,传旨太医院好生料理,并准许微云入宫侍疾,准许胤禩每日入内探视一次,他自己终究没有说一句关切的话、没有踏入储秀宫一步!
胤禩与微云急惶惶赶入储秀宫,只见蜜合色素净的床榻帘帐间,良妃单薄的躯体躺在锦被下仿若无物,她就像一片轻飘的树叶,映衬得床榻显出极不协调的空而巨大。她脸色白如蜡丸,秀发倒是梳理得一丝不乱,此时双目闭合,静静平躺着,看上去一派安详恬淡。
胤禩呆立床边,怔怔的望着她的面容,突然生出一股空疏的距离感,仿佛她离他那么远,那么远,远得漂浮而触不可及,远得他很努力才能勉强看清而一眨眼她便会立刻消失一般。恐惧感自灵魂深处腾的弥散开来,侵噬着他每一根神经每一滴血液,他浑身忍不住的战栗,紧握着拳垂在身侧,指节绷得极紧,指尖抵在掌心几乎入肉却半分也不觉疼痛!
才刚张嘴暗哑着叫了声“额娘”胤禩声已哽咽说不下去,扭头一旁轻轻眨着眼,极力忍着颤抖的双肩。榻上的良妃却仿佛听到了一般,缓缓睁开眼,一怔,随即微笑,气若游丝低低道:“禩儿,云儿,是你们吗?”
“额娘!”胤禩半跪榻前,紧紧握着良妃枯瘦苍白的手,温言道:“是,是我们。”
良妃的脸上渐渐漾出最柔和轻飘的笑容,目光澄净如刚冒出泉眼的清泉,温柔得像黄昏最后一缕霞光,她挣扎着要起来,微云忙挪了挪软枕,唤了声“额娘”与胤禩扶她半躺半靠着。她颤抖着理了理鬓边碎发,慈爱轻笑道:“额娘这不是好好的吗,你这孩子,一些些小事便乱了分寸。”
“都是孩儿不孝……”胤禩稍稍放心,却更加愧疚与心痛。
良妃轻轻摇了摇头,空离迷蒙的目光望着前方,低低叹道:“这都是命,禩儿,你可明白?”手上不自禁用力捏了胤禩手腕一把。
“云儿,你去替我看看额娘的药煎好了吗。”胤禩淡淡道。
微云明白他们母子有体己话要说,便答应着,又道:“爷别一味难过,多开解额娘才是!”她心底虽然也难受,那份感情却不如胤禩强烈无助,因为她明白良妃这次一定会熬过去,尽管她的生命还剩下短短的两年,然而,结束不在当下!
当寝殿里只剩下母子二人时,良妃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突然一下紧紧抓着胤禩的手,脸上因激动泛起一片病态的潮红,她眼睛一眨不眨直视胤禩,含泪颤声道:“禩儿,都是额娘连累了你!是额娘没用!不要再争了,不要再争了好吗?在额娘这里你早已输得彻彻底底,你的皇阿玛选谁都不会选你的,辛者库贱妇所出,你还不明白吗!”
“额娘!”胤禩眼底一片凄苦悲愤,咬着唇,心仿佛被狠狠的刺了一下,隐隐泛起的痛阻滞着他的呼吸,他哆嗦着苍白的唇,喉头似有千斤重物阻塞,想要说些什么,几次也说不出来。
“你可知道,当年你皇阿玛为何突然冷落额娘?其实,是额娘主动求的皇上!那晚的月色真好,自打那后你皇阿玛再也没来过储秀宫,额娘也再没赏过月色……”良妃说得极缓极平,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
“为什么!”胤禩忍不住变色,带着深深的疑惑与震撼。其实,这个疑问藏在他的心头已经很多很多年,只是他怕额娘伤心,从来不敢问及。
“为了你!”良妃说得很干脆,温柔的目光注视着他,含着无限的眷恋和怜爱,“为了,为了你能够平安的、好好的长大!”
胤禩心头大震,脑中霎时一片空白,愕然不知所措,意外、震撼、感激、愧疚、心痛各种滋味层交叠杂,焚炙着他的五脏六腑。他知道良妃爱他疼他,却从不知这份爱到了如斯地步!为了他不至遭人嫉妒而被刁难暗害,她宁愿在艳冠群芳、宠冠**的美好年华生生推掉君王的宠爱,从此素曼青灯,独倚熏笼,孤寂冷清默默的打发一个又一个漫漫长夜,直到青丝变白发红颜转枯槁,最后化成一缕孤魂。
“禩儿,你别替我难过,我从来没有后悔这么做,真的!”良妃轻轻抚摸他颤抖的手,所过之处带起阵阵冰凉,直凉到他的心底去。“满人讲究子以母贵,自大清建国以来**诸妃嫔当中,只有我身份最为低贱。其实你皇阿玛说的一点也没错,我本就是贱妇,所以他那样骂我我一点也不恼,可是,”良妃突然激动起来,双泪簌簌而下,哽咽道:“可是却害苦了你!为了这个,从小你便一直委屈,我知道,我都知道!那能怎么办呢,这都是命啊,禩儿!我感激上苍赐给我一个这么孝顺的好儿子,同时我又多么希望你不是我的儿子——”
胤禩紧紧握着良妃的手,伏在她身畔泣不成声,心内既悔且痛,口中只喃喃反复道:“额娘,孩儿不孝,孩儿不孝!”为着良妃的身世,他从小没少受冷嘲热讽,悲愤难解时他也曾暗暗对天抱怨过,如今想来,良妃身为母亲的痛苦不知比自己要深沉多少倍,念及往事,他恨不能狠狠扇自己几个耳光。
“从小一有机会,我便教导你要守规矩,待人要和气,要懂得恭谦退让不许跟人争吵,要谨言谨行凡事不可出头更不可得罪人!我心里想着,如此,你该可以平平安安保此生了吧?可是没想到,可是没想到你那么伶俐,竟也存了那般心思,连我都瞒过了!等我发觉时,已经来不及了!什么都来不及了!你已经势成骑虎!我日日忧心如焚寝食难安,怕的就是这一天,没想到,终究是来了!”良妃叹了口气,说不出的悲凉凄楚无可奈何。她情绪激荡,一席话说得急,一语刚了,忍不住偏头捂嘴喘咳不已。
胤禩急叫“额娘!”忙替她一阵轻拍抚揉,好一会良妃方缓过来,大口大口粗重的喘着气。良妃一字一句如铁珠滚落在胤禩心上,砸得他一阵紧似一阵的疼。他的心被揉搓得早已不成了样,各种说不清的感觉在五内夹缠着、冲撞着,仿佛要将他胀破。他五内俱焚如雷霆轰顶,忙跪在良妃榻前,咬着牙含泪道:“儿子真是不孝,竟不能体贴额娘半点心意!额娘是世上最好的额娘,若有来生,儿子还要做您的儿子!额娘安心养身子吧,儿子答应您,从今往后什么都不争不要了,做一个安分守己的闲散宗室,再也不教额娘操心!”
“好孩儿,你有这份心思,额娘死也瞑目了!”良妃凹陷的双颊浮现一缕游丝般的笑容。
“额娘,不要这么说!”胤禩身子一颤,只觉那“死也瞑目”四字听来分外刺耳,刺得人心惊肉跳。
良妃不以为意笑笑,仿佛解决了一件大事似的,神情显出几分轻松。她轻轻闭上眼,轻轻道:“额娘有些乏了,你回去吧!叫你福晋一块回去,额娘这不缺伺候的人。”
胤禩心中默然,心知她是顾及微云高贵的身份,亦知她固执的性子,不忍与她争执,默默的磕了个头,答声“是”,起身退出。又细细询问交代了宫人们一番,方带着微云离去。


第120章 良妃心思
更新时间2011815 19:01:18  字数:2944

 太后在五台山礼佛将近一年,三月中旬,凤驾终于回宫。此时,太子已经复立,京城中又恢复了往日井然有序的状态,六部官吏也渐渐安定下心办理各自的差事。
太后对朝中之事似浑然不觉,笑吟吟的叫起前往城外迎接的诸位阿哥,亲亲热热嘘寒问暖不已,过了三日,又命玉容入宫侍奉。玉容料想会在宫中住些日子,便令小山收拾衣裳包袱带上,少不得胤禛又殷殷嘱咐叮咛一番,这才带着小山上车而去。
或许离了京城喧嚣和天家规矩,又或许山中风景宜人岁月静好,太后虽然略显清瘦了些,精神却十分健旺,面上十分光泽,眼目也格外清明。见了玉容十分高兴,待她请安行礼之后,便满脸堆笑招手道:“快到哀家身边来!”
玉容笑着答应,口内笑道:“五台山的菩萨一定很灵,太后您礼佛归来,整个人都不一样了,精神气里透着一股不染尘埃的仙气灵气,怪不得您这么久才舍得回来呢!”
太后大笑,道:“你这精灵丫头,就会哄着哀家开心!不如下趟哀家带着你一块去?”
“好啊好啊!奴婢求之不得呢!太后,您可不许骗奴婢!”玉容拉着太后胳膊耍赖笑道。
太后心中砰然一动,眼一花,眼前拉着自己胳膊撒娇的俨然又一个兰馨,她眼中闪过一丝哀痛,怜意顿起,轻轻拍着她的手,取笑道:“哀家才是求之不得呢!就是不知道禛儿舍不舍得放人了!”说得旁边嬷嬷宫人都低头抿嘴偷笑。
玉容脸一红,缩回了手,嘟着嘴道:“太后又取笑人家”
太后拍拍身畔示意她坐下,微笑道:“心诚则灵,有心人处处皆可成佛,倒也不拘何时何地。禛儿亦是信佛之人,你跟了他这么久就一点也没学到么?”说着微微叹息,似有所指道:“平日里念些佛法、抄些佛经修身养性也是好的,若是人人都能从佛法中悟到一点两点,世上可少多少是非啊!”
玉容一愣,笑道:“太后的话容儿似懂非懂,实在惭愧!”
“你倒还是那么实在!”太后不觉又失笑起来。
“太后娘娘,您前些日子还说要抄一卷《金刚经》呢!”太后右侧侍立的华嬷嬷笑着插了一句。
太后遂向玉容点头笑道:“说的是!容丫头,你替哀家抄一份吧,明儿抄好了送到良妃那去!”
玉容一怔,心下好生奇怪,太后平日里与良妃并无往来,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挺关心她!她虽然纳罕,但不敢多问,忙笑着应了。
第二日用过午膳,玉容陪着太后坐了会,服侍太后躺下小睡,便带着抄好的《金刚经》与小山往储秀宫去。
良妃依旧不好不坏,躺在床上养病,见了她有些惊讶意外,微笑着招呼便强撑着要坐起来。听到她是替太后前来赐经时,更是一愣,忙忙挣扎着要下榻谢恩。玉容抢上前按住了她,笑道:“娘娘别,太后吩咐娘娘身子要紧勿须多礼!”
良妃到底在靠床上撑着床拜了拜,道:“太后仁慈体谅,嫔妾感戴不尽,只是有亏礼数到底心中不安!”
玉容心里堵得慌,心底生出几许可怜,替她移了移靠枕躺好,低声叹道:“娘娘的心太细了!病中还是少想些事,安心养着才好!”
“多谢四侧福晋关心!”良妃黯然一笑,双手接过经文,信目一看,首页两行字体恰恰映入眼帘: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她的手一抖,不知怎的触动心思,目光怔怔望着微微飘动的淡青帘帐,竟有些痴了。
玉容悄悄打量一眼良妃寝宫,家具摆设极少,刚好够用而已。半旧帐幔帘笼桌布椅搭全是最简单的式样,一色淡淡烟青色,绣着些淡淡的花纹,素雅得有些冷清,靠墙的多宝格上只摆放着三五部深蓝封皮的书籍、几件毫不出众颜色单调的瓷器,除了窗台一盆枝繁叶茂的吊兰有些生机活力,其余一桌一椅一案一几无不颜色沉闷、装饰简单,给人的感觉不仅仅是简朴,更多的是孤寂、单调和压抑。
这根本不像一个妃嫔的寝宫,反而更像孤孀老太妃的住所。
玉容不禁暗暗感叹:要怎样的心如止水才能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年累月的生活着!至少,她就不能!
瞧惯了德妃宫中的华丽鲜艳色调,一时玉容有些适应不过来。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顺着说了几句闲话,见良妃气喘神虚的模样,玉容便准备起身告辞。
谁知良妃轻轻握住她的手,亮晶晶的眸子凝视着她,温婉笑道:“四侧福晋难得来一趟,再陪我好好说一会子话,成吗?”
玉容见她眼中隐有期盼祈求之意,心中奇怪,笑道:“这有什么不成的,就怕娘娘劳心费神!”
良妃笑着轻轻摇了摇头,道:“我不碍事!”说着屏退宫女,玉容一使眼色,小山也默默施了一礼退出。
良妃突然凝眸注视玉容,毫无顾忌细细打量着她,看得她有些不自在,又不好说什么,便微微侧过头去垂着眼眸不语。好一阵,良妃才轻轻叹道:“四侧福晋真是好福气,雍亲王亦是好福气!”
玉容心中“咯噔”一下,大惑不解抬眼道:“娘娘,您这话是——奴婢有些不明白!”
良妃了然的笑笑,道:“四侧福晋性子爽快明朗、敢爱敢恨,雍亲王得如此红颜知己堪称福气,侧福晋得雍亲王真心相待,亦是福气啊!”
玉容没料到她会说这么一段话,心中意外亦喜,只是在良妃失宠且病之人身边总是不好将这喜悦过分表露,遂道:“他们皇家男子金枝玉叶,今儿朝东明儿朝西也平常的很,四爷现在对我好,谁知以后会怎样呢?不过话又说回来,有朝一日他若是移情别恋不再记得我了,我一定会自己保重珍惜自己,要活得比现在更好,不能叫他看扁了!”
良妃不禁好笑,忽略掉她旁敲侧击的宽慰之意,叹赞道:“所以我说,侧福晋的性子是难能有之的福气啊,不是每个女人都会如你这般想法也不是每个女人如你这般想法却都做得到的!可是据我看,侧福晋多虑了,”良妃深深凝视她一眼,眼光一转,望着前方轻轻道:“雍亲王绝对不是薄情忘情之人!”
玉容猛然抬起眼,惊讶的望着良妃,她语气里那种毋容置疑、斩钉截铁的肯定让她纳罕极了。即便是日日耳鬓厮磨的枕边人,她也不敢如此肯定说这样的话,而良妃却仿佛比任何人都了解胤禛一般!
“娘娘这话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呢!人人都说我们爷是最最刻薄无情之人,娘娘何以认为不是呢?”玉容不动声色轻笑。
良妃下颔微抬,目光耸动,苍白的脸上显出几分沧桑后的睿智,她不假思索道:“就凭他对先皇后那份养育恩情感念之深,便可看出他绝非薄情之人!雍亲王外冷内热,其实是最重感情的人,只不过他的感情太真、太纯粹、太完整,不是什么人都要的起,试问他身边那些女人,哪一个讨好他没有私心?哪一个不是为了荣华富贵、为了权势?只有侧福晋亦是同样之真情待他,所以,才能得到他的心!只要侧福晋永远如此待他,便永远不会失掉他的心,侧福晋,你信我吗?”
玉容浑身大震,惊讶得倒抽一口凉气。她从来没想过这位外表柔弱,沉默不语,看似胆小怕事的良妃娘娘居然有一双如此锐利的眼睛和一颗如此敏锐的心,分析一个人能到如此地步。
良妃看出她眼底毫不掩饰的震惊,颇有些伤感落寞笑叹道:“侧福晋见笑了!我在这宫里生活了二十来年,总得琢磨点东西才能挨过这漫漫长日啊!”
“娘娘!”玉容愣愣叫道,她此刻的震惊实在是无法以言语形容,她不禁暗暗寻思:良妃如此聪敏细密的心思,**里只怕找不出第二个,直肠直肚的宜妃、愚昧肤浅的惠妃不必说,便是心思颇为细腻、处世老成的德妃也绝不是良妃的对手!她若是有心争宠,手段、心思加上美貌、贤子,那还不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可是她的心思却并未用在这“正道”上边,就连胤禩,她给予的也仅仅是生活上的关心爱护而没有片言只字的点拨。玉容不由悄悄瞟了她一眼,暗暗纳罕。
“很奇怪吗!”良妃将她狐疑的神色尽收眼底,对她的疑问仿佛了然于心,只淡淡一笑,蓦地神色一黯,仿佛无限凄苦无限惆怅般幽幽道:“因为我要保护他,我不想给他希望!皇上,是绝对不会选他的!”


第121章 又一承诺
更新时间2011816 12:00:32  字数:3080

 “很奇怪吗!”良妃将她狐疑的神色尽收眼底,对她的疑问仿佛了然于心,只淡淡一笑,蓦地神色一黯,仿佛无限凄苦无限惆怅般幽幽道:“因为我要保护他,我不想给他希望!皇上,是绝对不会选他的!”良妃情难自已,突然一手死死捂着嘴忍住就要破喉而出的哽咽,瘦削的肩头剧烈抽动着。玉容大为不忍,心头也跟着发堵,她轻轻拽了拽她凉凉的被角,柔声道:“娘娘何必如此妄自菲薄呢!”良妃颤颤的深深吸了一口气,情绪平复了下来,缓缓道:“我其实早就看清了!皇上绝不会答应大清国的君主有我这样出身的母亲!可是禩儿,”她苦笑着摇摇头,“我终究误了他!唉!可是事情到了这一地步,抽身退步已为时太晚,今后就看他的造化了!我真是后悔,如果当初……”她忽然打住,只怔怔的望着素青帐顶发呆,仿佛沉陷在无穷的回忆当中。
玉容被她情绪感染,一时心头五味陈杂有些惘然起来。
她暗暗打量着她,虽然清瘦得几乎脱了形,双颊凹陷,脸色苍白如纸,依然看得出是个少见的美人模子,眸子清亮,秀眉如月,头发梳理得一丝不乱,仪态优雅,浑身透着一股清明脱俗之气,丝毫不沾染寻常人病中所带那种叫人厌恶的颓丧病气。
只怕连太后都用错了心思吧?太后以为她是气病了,令她抄写佛经赐给她,隐含着劝解的意思,其实她比任何人都要清醒冷静呵!
她不是气病的,而是忧心所致!
玉容胡思乱想,想到胤禩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啊”的低呼一声,猛的抬起头来直直望着良妃:良妃,为何要对她说这些?!
良妃被她突如其来的反应打断思绪,回过神来,依然是波澜不惊平静的容颜,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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