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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廷虐恋:千城-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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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尘重重一拳砸在门框上,震怒道:“少爷,待我先去杀了那狗官!”
晞白周身仍在发凉,想不到一幅画竟然惹出如此祸事,虽然悲愤,但是神智却仍然清楚,按住六尘道:“不要冒冒失失的,这还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不过,既然我们已经确定探查的方向,不管是知县还是师爷,最后一个也跑不掉!”
入夜,晞白带着六尘潜入知县府中。
淮安县虽然算不上富庶,但正所谓“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不管黎民过得如何艰苦,也并不妨碍为官者为私敛财。知县府三进三出的院子,自外面看着规模算不上如何气派,但内里却是甚为考究,特别是东面一处小院更是景色巧致。
冬月虽然无花可赏,但是小院里种有不少常绿的老树,院内住着最受知县宠爱的一名妾氏,知县今夜正在此处。晞白和六尘借着夜色掩映,藏身在墙根一棵积年的乌樟老树上,虽说树下也有少许落叶,但是仍保持着常绿树木的郁郁葱葱。
此处临近小院卧房的窗户,内里说话声清晰可闻。房内一阵布菜斟酒之声,片刻下人们都被撵退,一阵笑声言语之后,便闻娇滴滴的声音嗔道:“老爷,今儿夫人又把妾身叫了过去,有的没的,东拉西扯可劲教训了一番。”
“行啦,你就只当没有听见。”淮安知县姓胡,此时正用力咂了一口酒,“你也不用这么心急火燎的,反正那画已经让人送去京城,且等着吧。回头等老爷我升了官,也就能离开淮安县啦。”
京城?晞白闻言心头一跳,原来那幅画并不在知县这里,但不知道知县又将画送至何处,赶忙凝神继续探听。
分割,继续分割
屋内两人的影子投在窗纱上,小妾紧偎着知县撒娇道:“你便是做了知府,妾身还不是一样做了不正室?”
“哎,这你就不懂了。”胡知县搂着小妾亲了一口,笑声得意,“老太爷和老太太极是念旧,不会跟着一起离开的,到时只说是为了侍奉家中老人,前院那母夜叉自然得留下来。嘿嘿……往后可不就都是你的好日子?”
小妾娇声笑道:“老爷,还是你最心疼妾身。”
二人嬉笑了一阵,胡知县又道:“要说起来,那沈家的人也是挺奇怪的。”晞白正不耐烦听他二人调笑,听他说到沈府,不由打起精神来,生怕不小心错过了一个字。
一阵斟酒的声音过后,小妾问道:“怎么就奇怪了?”
“你不知道,那沈家是二十年前才搬来的,先时家中一直没什么人,只有几名女眷住在府中。听说后来为了养病,那沈老爷又带着侄儿搬回来,叫人想不明白的是,既然家中有着好好的宅子,为何二十年都藏身住在山上?”
小妾笑道:“没准人家沈老爷是个风雅人,觉得山上风景致好呢。”
“这话谁信?”胡知县“哼”了一声,“咱们得的那幅画,可是出自名家顾恺之的真笔手迹,纵有千金也是难求,一般寻常人家焉能收藏的起?沈府行事鬼鬼祟祟的,多半是个落难的显贵之家,往坏处想,没准还是个什么朝廷要犯呢。”
小妾附和了几句,又问:“说到底,那幅画到底是献给谁的?”
“嘘,你可别往外说。”胡知县放低了声音,“前两月表哥生辰,我带人进京去贺寿,正好听他道恼,说是……”那知县手上不老实,小妾不由娇笑了一声,两人推推嚷嚷的,后面的便没有听太真切。
隔了一阵,只听那小妾咋声道:“你表哥是从三品的京营副统领?哟……官职可是不小,妾身年轻刚伺候老爷没有多久,今儿还是头回听说呢。”
胡知县笑道:“你也不小啦,当年太后娘娘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嫁给先光帝,成为母仪天下的当朝皇后了。”
“妾身是什么命,哪里能跟太后娘娘相比?”小妾哼了一声,转而笑道:“不过听说,太后娘娘是个大美人儿呢。”
“那是自然,寻常庸脂俗粉怎能迷倒两朝天子?”胡知县“嘿嘿”一笑,“我有一个远房亲戚的姑姑,现在宫中执事,说是太后娘娘虽然不是韶龄,但她的惊人美色却从未减损过。”
小妾吃吃一笑,悄声道:“说不定啊……太后宫中藏着玉面男宠三千,日日采阳补颜……”声音越说越细,二人都是低低笑了起来。
晞白听他二人越说越不堪,不由皱眉。
那胡知县将小妾搂在怀里,低头贴近耳语,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末了喘息道:“嘿嘿……你可别想着学坏呐。”
小妾拍了知县一下,笑嗔道:“哎呀,老爷你急什么。”
“好好,我不着急。”从纸糊窗户上的影子来看,胡知县松开了手,“倒是那幅画才让我着急,也不知道送到京城没有。”
“阿弥陀佛,说起来也是罪过。”小妾先念了一声佛,细声道:“原来不是说找个厉害的人取画,怎么后来反倒闹出两条人命?”
胡知县冷笑道:“你以为人家愿意多事?想必是取画的时候正好撞见,自然是打了起来,还不都是那沈义山不识时务,死了也是活该!”
六尘闻言勃然大怒,“噌”的一声,手上的薄剑已经脱鞘而出,欲要冲进去杀了那无良知县,因为动作太大,结果震得树梢枝叶“簌簌”直响。
“什么声音?”胡知县大惊,高声喊道:“来人!有刺客!”
院前的人听到知县惊呼,赶来询问,“老爷,出什么事了?”
眼见不好脱身,晞白顺手折断的一节树枝,运足内力朝对面房顶弹去,“吭”的一声,几片青瓦顿时被树枝击得粉碎。众人闻声朝对面赶去,晞白趁乱带着六尘逃出,在夜色中穿越了几条街,终于翻进了沈家的后院。
六尘气得瞪眼,不解道:“少爷,你为什么不让我杀了那狗官?”
“他的命先记下,跑不掉的。”在经历痛失亲人的悲伤后,晞白反倒更加冷静,“刚才你也听到了,这件事不只牵扯到知县一人,还有什么京营副统领,事情内幕绝不是如此简单。现在要杀那知县自然容易,但只怕打草惊蛇,后面的线索也就跟着断了。”
“这……”六尘沉默了半晌,点头道:“不错,一定要把事情查个清楚。”
二人番强弄出声响,阿福闻声从内门后面赶来,见是自家人才松了口气,问道:“少爷,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嗯,刚才回来。”晞白思量了片刻,吩咐阿福,“对了,我跟六尘他们最近不一定在家,你也不用操心,家里人能打发的就都打发了吧。”
阿福满脸心痛,哽咽道:“少爷,我会替沈家好好守着这处宅子的。”
“好,你先下去。”晞白想要安抚这位老仆人几句,却是沉重无话,转身领着六尘进屋,静了片刻问道:“六尘,虽然老爷总让我直呼你的名字,但是从小相处,你应知道我一直敬你为长辈。”
六尘忙道:“少爷有什么事吩咐,尽管直说。”
“不是。”晞白摇了摇头,“刚才听得知县说的那些话,说是沈家二十年前才搬来此地,那么从前又是住在何处?还有,你可知道我的父母过往之事?”
六尘叹气道:“这件事说起来甚长。”
晞白按捺住满心迫切,平声道:“无妨,你且慢慢说来。”
“二十多年前,大老爷和老爷同为青州的戍边守将,我和五蕴都是战场孤儿,被大老爷捡回来养育长大的。后来正值国中朝局起了变化,先光帝病重薨逝,紧接着便是先明帝登基,两位老爷奉命回来维护京畿安定。据说是大老爷说了几句话,不知怎么就惹恼了先皇明帝,连带老爷也被贬官回到故里。”
晞白问道:“可知是说了什么话?”
“我也不甚清楚。”六尘轻轻摇头,“两位先皇都是先景帝的皇子,乃异母兄弟,据说关系不是太好,仿佛大老爷为先光帝争辩了几句,因此……”他长长叹了一口气,“这种宫闱之事,从来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晞白点了点头,然后问:“后来你们就来到了淮安?”
“不是,老爷的故里在垗西。”六尘回想了一会儿,“大老爷去世过了半年,老爷抱了一个婴儿回来,说是大老爷在外面的遗孤,母亲已经难产亡故。当时大老爷膝下没有子嗣,家里人都对那孩子珍爱异常,那个孩子,自然就是少爷你了。”
想不到父母竟有这诸多往事,自己竟然从不知晓,晞白听完沉默了良久,问道:“为什么,二叔从来不曾提起这些?”
六尘叹道:“想来其中纠葛太多,老爷也是不愿让少爷伤心吧。”
“或许吧。”晞白颔首,心头浮起旧时往昔的回忆,“从前我每次问二叔,都说我的父母是因病故逝,想不到牵扯这么多曲折,难怪二叔总是不肯提起。”
“病故?”六尘冷笑,“大老爷是被问斩于市的,身边的人也在狱中关了许久,大夫人和几名女眷受不了折磨,最后自缢牢中。后来因为云、慕两家上折求情,先皇明帝才赦免了剩下的人,我和五蕴仗着年轻精壮,熬了几个月总算活着出来。”
“这”晞白为当年复杂的案情震惊,再看六尘脸上的掩不住的悲色,猛然有所醒悟,迟疑问道:“你说的那几名女眷……是不是……”
六尘点头,“不错,我和五蕴的妻子都死在狱中。”说着叹了口气,“这都是许多年前的事了,少爷也不必太过感慨。眼下老爷和夫人被人谋害,还是尽快查清真相,为老爷夫人报仇要紧,往事不必再多提。”
晞白亦是无言以对,又问:“那后来呢?”
“后来老爷说,有位真人给少爷批了一卦,说是命里带难、应宜避人,于是就举家迁到了这偏僻的淮安。谁知道老爷认为这样还是不够,又在山上整整住了二十年。”
多年来的疑惑一朝解开,晞白反而无限怅然,亲人都已经离自己而去,如今知道身世又能怎样?甚至有些痛恨自己,忍不住道:“倘使不是因为我来到淮安,或许就不会生出这件祸事。”
“少爷,这不能怪你!”六尘咬牙切齿,恨声道:“那狗官还在做着黄粱大梦,盼着用画讨好京中权贵,自己就能够升官,等到事情查清我便取他狗命!”
“正是如此。”晞白心头的悲痛万分沉重,良久沉默。
第九章 京营
因为无影门暂无线索,晞白决定先从京营副统领这边查起。如今苏拂腿伤未愈,华音又是伤心不安,因此留下稳重的五蕴,准备带着六尘去京城暗中查访。华音听闻晞白要走,奔出门抱住他哭道:“哥哥……不要丢下华音。”
“不会的。”晞白蹲身下来,轻轻握住她的双肩,“华音,你好好跟着苏姐姐,不要再像以前那样不懂事,等到哥哥在京中安顿好,很快就会回来接你。”
华音流泪满面,点头道:“嗯……华音听话。”
晞白将身上的金线荷包摘了下来,系在华音腰间,“这是先时二婶给我绣的,现在成了二婶的遗物,所以交给你保管,平日看见也算是个念想。”
“哥哥……”华音抱着晞白,忍不住又放声大哭起来。
“沈公子到了京城,凡事更需要多加小心。”苏拂上前拍了拍华音,将她拉倒自己怀里,“未免华音和五蕴他们悬挂担心,沈公子在京城安定以后,不妨在回春堂留个消息,那夏掌柜是信得过的人。”
“好。”晞白怔怔看着她,原本只是萍水相逢,现在反倒成了可以重托之人,命运瞬息万变,一时教人感慨无言。
苏拂道:“公子放心,我自然会照顾好华音的。”
晞白握了握手中佩剑,感激道:“是,也请苏姑娘多保重。”
华音看着晞白二人离开山谷,静静站了许久,突然转身跪了下来,恳求道:“五蕴叔叔、苏姐姐,请你们教华音学会武功,将来华音要给爹爹娘亲报仇……”
“小姐……”五蕴满目痛色,仰面长长叹了一口气。
“华音,跟我进屋子里去。”苏拂转动着滚椅,朝她柔声道:“走吧,等你身上的毒性完全清除,再养上几天,苏姐姐就教你练习武功。”
晞白先前去过一次京城,自然是熟门熟路,带着六尘驾轻就熟,很快就策马赶到了京城。可是在京中并无认识之人,消息无从打听,而京营副统领又是京中要员,不管是京营还是府中,都不比县府那般戒备松散。几日下来,除了知道那副统领名叫阮洪,府邸处在城西奉天大道,其余几乎完全没有所获。
六尘饮了两口烧酒,忍不住道:“不如把那姓阮的直接抓出来,然后问个清楚!”
晞白摇头道:“不行。”
眼下正值晌午,阳光犹如金箔一般明晃晃的照人。自小店大门往外看,街上不少店铺都是雕栏画楣、金檐翠瓦,折出明媚光辉,更给京城添上一派纸醉金迷的味道。忽然店中传来一阵轻呼声,街对面站着一个比阳光还要灿烂夺目的小姑娘,身后跟着好几名带刀随从,像是王公贵族家的护院侍卫。
小姑娘长得雪团玉堆似的,极是可人,更兼身上华服美饰相衬,简直就是金童玉女一般的人物。此刻正站在糕点摊前挑选,片刻回头道:“湖阳姐姐,上次大哥哥就是在这里给我买的甜糕。”
那朱漆雕花的华丽马车上,坠着两层烟粉色的绡纱,后面隐约坐了个纱衫少女,闻言轻声道:“月儿,别淘气了。”虽然声音柔和,却隐约有些焦急之意,“快点上车,不然下次就不带你出来。”
晞白听到“月儿”二字,不由仔细看过去,果然是上次救下的那个小郡主云枝,想来她一向是这般不安分,故而上次才会让人给拐走。云枝似乎不怎么怕那少女,咕嘟着小嘴道:“虽然这甜糕不如家里的好吃,不过还是想买上一块。”
车上的少女颇为无奈,吩咐人道:“快去给郡主买糕。”
云枝还在四处张望,跺脚道:“唉……都来这里买了七、八次甜糕,怎么一次也没有撞见大哥哥呢。”
车上少女劝道:“好啦,快点到车上来。”
“哎哟,不得了啦!”不远处有人慌慌张张乱跑,像是有什么在后面追着,弄得鸡飞狗跳的,片刻便见一头带血的壮牛远远冲了过来。那人边跑边喊,“快跑,快跑!赵屠户家的黄牛没有杀透,大家赶紧各自躲开去……”
晞白并非奢侈之人,吃饭的地方是家不大的小店,门前街道也甚狭窄,云枝所乘的那辆马车占了大半条街道,此时自然无处可避。车边侍卫都是急得不行,请示道:“公主,赶紧下车避一避吧!”
晞白忆起方才云枝唤她“湖阳”,现在侍卫们又称“公主”,原来那少女竟是当今皇帝的孪生胞妹,仁懿太后唯一的亲生女儿湖阳公主。电光火石之间,那受伤的黄牛已经冲了过来,湖阳公主刚戴好烟粉纱帽,正被宫女们搀扶着急急下车。
两名侍卫抢先冲到前面去,给了那黄牛两刀,虽然稍稍阻了阻,却仍然挡不住黄牛继续冲过来的余劲。眼前就要牛死车毁当街,那弱质纤纤的公主更是避之不及,众人都不由大声尖叫起来,胆小的已经吓得捂上眼睛。
“刷!”一道寒光在人们眼前瞬间晃过,黄牛的头猛地坠落在地,鲜血顿时从牛脖子处猛地喷了出来,几股腥味血柱喷洒在马车上。那黄牛身子还没完全停下,继续往前冲了几步,撞得马车往后滚了几滚,最后才砰然倒在地上。
湖阳公主似乎被吓着,镇定了片刻,才顾得上去看旁边的云枝,急问:“月儿,你有没有伤到?”说着忍不住连连叹气,“唉……真是不该带你出来的。”
“湖阳姐姐,我没事。”云枝朝那死牛瞧了瞧,满脸懊恼,“刚才被嬷嬷抱开了,一直捂着我的眼睛不让看,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侍卫领头之人上前,朝晞白行礼道:“多谢这位公子,方才……”
云枝回头看了看晞白,惊喜道:“大哥哥!是你?真的是你?”说着又往地上瞧了瞧,“大哥哥,刚才那坏牛是你杀的吧?我就知道,大哥哥一定会来保护我的。”
湖阳公主也侧首看了看,问道:“月儿,他就是你一直说的那位大哥哥?”
“嗯。”云枝赶忙点头,笑眯眯道:“大哥哥,我可找了你好久啊。上次说好请你吃千层芙蓉糕的,都怪爹爹,也不知道留你下来,今天正好跟我回府去吃。”
晞白淡声道:“不用,郡主没事就好。”
云枝歪着脑袋看了看他,眼中光线狡黠,像是在琢磨着什么鬼主意,末了笑道:“大哥哥,你的荷包可还在我那儿呢。”
晞白吃了一惊,难怪自己想不起荷包在何处丢失,原来竟然在小郡主那里,倒也不好如何苛责她,只道:“那是在下娘亲的遗物,还请郡主归还。”
“上次我偷偷拿了大哥哥的荷包,被爹爹知道,还狠狠的骂了我一顿。”云枝撇了撇嘴,然后诘诘一笑,“大哥哥你那么想要,不如跟我一起回去拿吧?”
晞白稍有犹豫,六尘上前低声,“少爷,不妨多认识一些人。”
晞白略一思量便明白过来,虽然自己不愿跟权贵牵扯不清,但是如今查人无门,倘使能够借着这位郡主,或许能在大将军云琅那里谋到差事,如此一来,总好过自己在街上漫无头绪的查寻。因此极快的权衡了一下,便道:“那好,那就打扰郡主了。”
上次送云枝回府,晞白只在公主府门口站了片刻,今日亲自进去,才体会到公主府内的纵深复杂。因为不是皇帝亲临、官员来拜,自然是从侧门进入,一路穿过仪门、内门,绕了好几道连廊,最后来到一处格外幽静的院子。
同样是一处后院,与县府小院相比自有云泥之别。此时临冬略显萧瑟,但院子的布局格外精奇,九曲回廊、亭榭屹然,看得出每一处布置都是匠心独具。众人绕过水池边的凉亭,进到旁边一间小小的厅堂,云枝领着众人进去,脆声道:“大哥哥,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我这就进去,找娘亲把你的荷包要出来。”
湖阳公主此时得空说话,欠了欠身,“方才承蒙公子出手相救,一路过来匆忙,也没来得及好生道谢,还请公子不要介意。”她一低头,纱帽沿边的轻纱便跟着盈动,虽然瞧不真切,但也能辨出是个容色娇妍的少女。
晞白还礼拱手,“举手之劳,公主无须挂怀。”
湖阳公主也不多话,大约是从小受过严格的礼仪训导,坐姿甚是端庄,朝下淡声吩咐道:“来人,赶紧泡一壶好茶上来。”跟前的宫女赶忙应了,转身出去。
少顷,宫女端来几盏碧盈盈的新鲜清茶。晞白刚喝了两口茶,便见云枝满脸不悦跑了回来,嘟着小嘴道:“怎么办啊?爹爹娘亲都有事出去了。”像是舍不得让晞白走,小声央求道:“大哥哥,不如你再多等一会儿吧?”
晞白的本意是要回荷包,再趁机见一见云琅,最好能在他手下谋得一份差事,如此再探查阮洪更加容易。谁知道刚巧人家不在府上,心下略微失望,但也不知云琅什么时候回来,想了想道:“即然这样,还是改天再专程过来一趟。”
“大哥哥,改天是哪一天啊?”云枝似乎颇不放心,“那个荷包很重要吧?大哥哥你一定会再来的,对不对?”
晞白点头道:“嗯,一定再来。”
依照晞白的意思,当然是改天确定云琅还在府中,再来登门拜访,以免到时要回荷包便没了借口。只是这些,却是不好意思对云枝明说,对小姑娘撒谎,心里不免有些过意不去。
一行人出了公主府,湖阳公主的马车还在清洗修整,于是改乘软轿,上轿之前与晞白告别道:“今日多亏公子搭救,将来公子在京中有什么麻烦,只要帮得上忙的,尽管开口便是。”
晞白突然心中一动,上前道:“公主,在下正有一事相求。”
湖阳公主虽然言之不假,但也没晞白会的要求提得这么快,不由稍怔了怔,顿步微笑道:“好,公子请讲。”像是担心晞白有难言之隐,还顺手将侍女撵了下去。
当日送郡主云枝回府,曾经拒绝过云琅相赠的银两,假使今日又提出要求,没准会让对方以为是反复之人。再说,当时救的是云枝而不是她爹,恩情总归隔了一层,未必会轻易应允谋职之请。倒不如这位湖阳公主,刚才也送算亲手救过她,看她语出真诚之意,不妨趁机先试上一试。
晞白心里琢磨了一番,上前道:“在下习武多年,一直都有报效朝廷之意,只是无人引路,所以想请公主做个引见。”

湖阳公主打量着他,想了想道:“你的身手甚好,比京营里那些兵卒强的多,倒和皇上身边的侍卫有得一比,只是”略微犹豫了片刻,“宫中侍卫有专门的人挑选,而京营那边又是按军功资历的,不能随便指派官职,没有什么合适的去处。”
晞白听到“京营”二字,无异于是仙音,忙道:“公主说笑了,在下只是想要入军习武操练,能够为朝廷尽一份绵力便就足矣,岂敢非分奢望官职?”
湖阳公主却道:“京营的日子甚苦,一般的兵卒也没什么升职的机会,我看公子不像是贫苦之人,何必去讨那个苦吃?要是不嫌委屈,不如在郡主家中做个侍卫,姑姑看在云枝的份上自会关照,岂不比京营里呆着强些?”
“多谢公主关怀。”晞白微微欠身,“京营里面虽然苦一些,但是男儿吃苦也是应该的,在下多年习武,只望能有一日在军中效上薄力,还望公主成全。”
湖阳公主微微沉吟,叹道:“也罢,正巧我也想去一趟京营。”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透出一点淡淡的忧愁之意,只是隔着一层面纱,不能看清她的真实情绪。
与公主府的怡人景色相比,京营里则到处都是一派肃杀景象。在不远处的宽阔校场上,士兵们正在两两对枪刺杀格挡,就连心情沉重的晞白,也不由被那阵阵升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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