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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仕女育成记-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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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德王府害死他家二人;但是毛家人与那两兄弟一样,骨子里同样固执。他们披麻带孝,全家一起出动,呆在德王府西门外整日哭天嚎地,请人招魂儿,甚至还打算要请来和尚道士,就在王府门外大做道场法事。这样做,其一固然是希望能安抚含冤死去的家人,而另一方面,也是想要借此让德王府难以下台。
面对毛家人的这种做法,德王府的人自然很是气愤。可是德王已经下令,不能借机去寻毛家的不是,凡他们在外面有何所作所为,一概都要不予理会就是了。德王相信,只要自己这边忍耐一下,事情过去之后,就会自然平静下来的?
在刚开始得知这件事的时候,璇真也跟家人一样,希望能救活那两兄弟,好使风波平息。无奈天不从人愿,毛家兄弟就溺死在王府濯缨湖之中,这已经成为铁一般的事实了。
后来,通过多次的打听和询问,璇真才明白了毛家兄弟入府来直到死去的来龙去脉。原来自从那冯通判将两人带进王府之后,那毛家兄弟二人不管是在谁人面前,都一概大呼冤枉,说那是冯通判故意陷害二人入罪,二人并无罪责云云。听说毛氏二人哪怕是在王爷跟前,也照样敢顶撞对方,甚至还斥责德王“以权压人”之类的话。王爷见二人如此固执,一时也说服不了,便只好命人将他们先带下去关押起来,日后再行处置。之后,德王拒绝了冯通判要求处罚毛家兄弟的决定,并且表示说此事他自有想法,让对方以后都不用再插手。
听到这里时,璇真知道,父亲确实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之后,她又听宫人说到,毛家兄弟被关进审理所后,由审理正亲自照看二人的起居饮食。每日两餐,皆有鱼肉,茶食点心,也是一样不少。不料那毛家兄弟见此次被人硬抓进王后,以为肯定活命无望,因此不管王府审理正的人如何劝解,他们也不肯进食。被关押了两三天后,两人身体虽虚弱,但仍然态度如旧,一点也不曾改变。
看到他们如此模样后,德王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本以为只要自己不再追究此事,那么对方也应该有和解的表示才对。谁能料到,毛家兄弟竟像是驴托生似的,无论如何就是不肯低头。
德王身为当朝数一数二的藩王,能够做到如此,也算不易了。如果说还要再让他亲自向对方道歉之类的,别说德王本人不可能这么做,王府上下也不可能答应此事。所以,德王苦于毫无对策,只好打算让二人无罪释放,离开王府再算。
但是,毛家兄弟的顽固和误解之深,实在出乎王府的预料。当初一那日早上,毛家二人见审理所的校尉士兵前来提他二人,便以为这次必定是要将他们入罪见官、其系是定下死罪。于是两人把心一横,在来到濯缨湖边时往下一跳,就此了结了性命。可是,这一心只想着求死的毛家兄弟恐怕也不会想到,德王府居然没打算定他们二人的罪,反而是想跟他们和解,所以才特地释放他们来着。可是,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那毛家如今有何打算?”
当被璇真这样问到之后,她跟前的宫女们都不敢说话。看到她们那惶恐不安的样子,璇真就知道有不妥。在她连番追问之下,宫女才说:
“外头那些人净说些不敬的话,小的实在不敢回姐儿。”
“你拣要紧的说就是了,我不怪你。”
得到璇真的允诺后,这几个下人们才缓缓将自己所听到的消息一一道来(当然啦,都是省去了脏话的版本):据说毛家人天天在王府西北角嚎丧,哭那两兄弟、哭他们家门不幸,遭此横祸之类的。由于王府西北角前些日子因为要扩建园子所以拆去了围墙,只用布幔围着,所以毛家人那哭声和骂声,也自然能很轻易地传进府里来。
“小的还听说,城里有些好事的酸书生,赶来这毛家作挽联啥的。还有的人,居然敢作打油诗,专门说咱府的坏话哩!”
“那些酸词儿难听得很,姐儿就休要问了。还听得人说,外头那些不知底里的人,只知道为毛家喊冤,处处挑咱们府里的错儿,真真叫人气死!”
璇真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在这件事里,毛家兄弟的死虽说并非由王府造成,但说到底,起因也是由于王府要扩建的缘故。说来,也不算跟家里没有一点关系。
打听到最后,那些宫人们还告诉璇真一个最新的消息:王爷在毛家兄弟死后不久,便马上命人传冯通判过来,不知与他说了些什么。璇真心想:父亲要找人商议此事如何善后,也不奇怪,只希望父亲不要再被那些人蒙蔽就好了。因为在璇真的心里,可不想那冯家再掺和进来。家里如今的麻烦事,已经够多的了。
虽然心里焦急,但是与德王府主人的忙乱程度相比,璇真此时的心情就算不上什么了。不仅是王爷,连王妃于氏也对这件事大感震惊和愤怒。震惊,自然是由于府里出了人命案;而愤怒,针对的除了有居然敢在王府内寻死的毛家兄弟二人外,还有一手促成此事的冯乾和在他背后指使之人——王妃早已知道,雪溪堂五房的玉仙在此事中所起的作用。只是先前因为没发生事情,所以于氏才不理会。
但如今已经闹得这步田地,她就再也不能坐视不管了。当那件事一发生后,于氏马上召来所有姬妾儿女媳妇人等,命令他们绝对不能讨论此事,更不要参与到其中。众人都低头答应的时候,于氏的视线,落到了其中一个人身上。
“若再有人胆敢不依我的话,那也就甭想留在咱府里了!你们可要好自为之,休再帮着外人,干出那等没脸的事儿来!”
“是。”
“玉仙,你且留下,我还有句话要说。”
当众人纷纷告退时,于氏却突然出声叫住了五夫人。表面上,谁也没有多看她一眼,可是每个人心里都有谱:王妃这次之所以特意叫住玉仙,肯定就是为了那件事。
璇真和姐妹们一起离开,所以母亲和五房到底说了些什么,并不知道。但是后来几天她像往常那样来到荣德殿时,偶然听见那儿的宫人们说起:那天见到从正房出来的五夫人玉仙脸色十分难看,心不在焉的样子。她还没走出荣德殿大殿的正门,就险些脚下一拌摔倒了。幸好当时旁边的宫人不少,连忙上前扶住了,不然的话,那天的玉仙可真要大出洋相了。
听底下人这么一说后,璇真才注意到,这几天五房那边都没来荣德殿这儿请安问好,据说是病了,所以无法前来——照那些宫女们的说法那就是:也不知是真病还是假病。不过璇真猜想,府里这次闹出这样的事情,而玉仙之前又曾参与此事,所以现在装病躲避风头也是有可。
不仅是玉仙被王妃数落训斥,而当初一手弄出这事来的济南府通判冯乾则在事后进过王府一趟,但在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或冯家人的身影都不曾出现过在德王府里了。同样是通过那些下人们的嘴巴,璇真才大概知道那天父亲特地叫冯通判进府跟对方说过些什么。原来德王当日十分生气,一见冯乾就当着他的面就说:
“你弄的好事!生生把人给作践带进来,末了还要咱家给你收拾善后。我且问你,你到底是何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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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试梅妆 第八回 缺了一角的德王府(2)
那冯乾几乎吓傻了,可能是因为他也没有料到那毛家兄弟会选择样的结果。之后,他极力替自己辩解,又说什么毛氏兄弟确有案子在身,论起来也不算清白之身,所以他的审问完全没有问题之类的。他又极力向德王保证,此事一定能够完全解决,不会有麻烦的。可能是由于当时事情多,再加上心情极差,所以王爷也没有跟他多说,只是对他说:
“从今儿起,毛家兄弟那案子若是有差了,你可休怨我辣手!你若是敢胡混过去,我虽不能管地方事务,但也必要命人写表上奏朝廷,治你个官司出入人罪!”
所谓官司出入人罪,也即是官吏将本应无辜之人,因故加罪或加重其罪,属于断狱的一种。如果明代官员犯下此罪,不仅要受到责杖之刑,还会被处以降级的处分。就算不是死罪,但对于官员来说,也是非常重的刑罚了。之后,德王也不容冯乾分辨,就命人送客——这当然是客气的说法,其实就是逼对方不得不离开。冯乾走后,就一直没有再来过,连他的家人也不曾上门来。到了此时,王府上下都已经看出,经过这次的事件之后,冯家等于被列为王府的禁止往来户了。最起码,这三五年里,他家的人就算四时八节也不可能像往日那样来王府作客。
里头的问题还好办,但外面的事情就难料理了。毛家的事情,此前就在济南城里闹开了,有不少人都知道德王府欲买地,但毛氏誓死不从的事情;如今毛家兄弟一死,他们的家里人那么一闹,顿时事情更是传得沸沸扬扬,城里城外皆是议论纷纷。当然,大多数的人都站在毛家那边,痛贬德王府倚财仗势,不仅想强行买地,更是强行收买人命。一时之间,济南人都在讨论此事,好不热闹。
眼见事情到了如此地步,再收购那地方已经是万万不可能的了。无奈之下,德王只好吩咐下去,工程不做了,内庭西苑地方照旧。只是那时园子里濯缨湖的湖岸已经扩建到了西北角的边上,早就出了原来的范围,所以也不可能再按原来那样建起围墙了。德王府的围墙起到西北角上,就被迫停了下来,只露出那湖的小小一角,直通到街外——在王府内庭西苑那头,加建了好几面围墙照壁,以防王府的内庭让外面的人也能够窥见。
王庐这么做,无疑意味着对于毛家兄弟的死负上责任。而附近的人家得知王府不再扩建后,无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把原本掇走的家私杂物又通通搬了回来,日子照样过。而毛家人在闹了好几日后,收下了德王府送来的三千两银子,这才收拾人马,不再闹了。这家为那两兄弟还举行了一场颇为隆重的葬礼,场面十分风光。这时,毛氏兄弟引发的风波,才算暂告一段落。
具是,这件事的后遗症依然在不时显现。
每逢每年的六月初一,也就是毛家兄弟在王府里投湖的那一天,附近的寻常百姓人家都会前来德王府西北边那缺了的一角上,往湖里投石子,意在讥讽德王府、纪念毛家二兄弟。当然,这件事情王府里的人既看不见,也不知道——就算有人知道的,但在府里也是绝对禁止提起的。
在王府里,五房夫人玉仙那段时间也很少出现在人前,而冯家的就更是像完全销声匿迹似的,没了踪影。而对于德王朱见潾来说,这事最让他刺心的,除了那桩发生在家里的命案外,就莫过于那没了一角的王府内庭。自那之后,他进了内庭,哪怕到了西苑,也没再到过西北角那个缺了围墙的地方去。可见,那终是德王心里挥之不去的阴影。
六月二十五日这天,因是少夫人洪氏的生日,虽没有大张旗鼓地为这位未来的郡王妃庆祝,但王妃于氏也吩咐下去,要大家聚在一起替她庆贺生日。洪楚月为此还特地向这位名义上的婆婆答谢,并且又表示,不必这样替自己庆祝,免得铺张浪费。但于氏向她这样说了:
“家里人聚聚,何必讲耶些虚礼俗套?你且自在养好身子,不用管外边的事儿。”
洪氏的生日,自然是由别人代替她来筹办。于氏已经命令下去,让内庭总管太监与典膳正协同筹办,还嘱咐他们务必要办得妥当周全才是。到了那日,上至王妃,下至各房里有名头的养娘宫女,都聚在朱祐樬和洪楚月所住的延寿堂,齐来庆贺。
延寿堂位于王府内庭的北面,比邻花园,前是散水泉,十分幽静清雅。但是洪氏生日这天,延寿堂正房上好不热闹。王妃于兰屏自然是坐在首席,而二夫###容娘在左、三夫人何琼芝在右,都居于上席。本来二夫人在入席前还极力推辞,说:
“三妹妹是主人家,我只是来吃吃喝喝的,哪儿还敢老着脸皮子坐在妹妹上头哩!”
但是始终还是拗不过三夫人的盛情,只得向王妃告了罪,侧着身子坐在仅次于主席位的左边上位那儿。之后何氏还想再让,但众人都纷纷推着拉着让她坐在上面,于氏也说了:
“何大姐,你休要再推辞了,今日是你媳妇的好日子,你这做婆婆的,快些坐下了,她们那些人才好吃酒取乐的!”
一席话,说得大家笑个不住。三夫人见如此,也只得坐下了。此次来赴宴席的,还有于家的两位妗子、二房和三房那边的亲戚。而世子妃和洪氏娘家的亲戚,也自然是在被邀请之列。这些一大堆女眷,你推我让的,扰扰攘攘了好一会儿,才总算各自定好位置,一一坐下了。而身为小辈的璇真,自然是跟孟媛她们坐于下首。眼看着那些女人的客气之举,让她觉得很不耐烦。来到古代已经这么久了,但是古人的这些礼貌客套,真的会让人抓狂的。
少夫人洪楚月的位置今天特地被安排到了上首,只见她头戴鎏金叠宝'髟狄'刁髻,身穿大红缕金潞绸对襟衫,娇绿妆花缎裙,越显得艳光照人。她身边的世子妃白莲华虽也穿着锦绣衣裳,美丽脱俗;但一眼看去,总让人不由得被洪氏脸上那安详宁静的神态所吸引,而一时忘记了她身边还有一个世子妃。璇真打量着两个嫂子,心想这无关外貌,而是人内心的气质自然流露的缘故。
其实论起来,王府里无论是主子家还是下人们,都对世子妃并无偏见。只是白氏那过于固执而且刚直的性格,让人始终觉得极难亲近,所以自然而然的,大家也就自觉或不自觉地疏远了她。但是照璇真看来,大嫂就算知道了这种情况,也不会动摇自己的态度——或是说,她根本就不在乎这些?
来明代久了,出席的宴席多了,璇真现在也清楚了他们宴席的流程规矩。好比说上菜吧,头一道菜,肯定是鹅:水晶鹅或烧鹅;而第二道菜,则抬上一只烤得香喷喷的全羊来,再用小刀割下一片片的肉来,首先献给主席上的人,次后是副席、最后才是下首位,这唤作割锦缠羊。尝过头一道菜之后,众人才举杯开始吃酒吃菜取乐。
“来,我不便下席去,你们代我,好好敬她一盅!”
一听王妃发话了,首先是二夫人,之后便是众女眷们,都轮流来向洪氏敬酒。何氏因那婆婆的身分,也不好当面敬媳妇酒,因此改由孟媛姐妹们代劳。洪楚月连忙站起来,向王妃说:
“母亲,还是免了吧!”
“嫂子,今日是你的好日子,就算不能多喝,也好歹喝两口,若不然,咱们这些个小姑子,就都成了没脸的了!”
“好丫头,你们也来拿我取笑!”
洪氏虽然这样对孟媛璇真她们说,但神情语气十分温和,完全没有一点嗔怪之情。如果不知内情的人看见了,恐怕还会以为洪楚月在跟同辈的朋友说笑聊天呢。
延寿堂这里正热闹着,忽然听得房外廊下的宫人进来禀告:五夫人来了。堂上的笑声似乎在一刹那间略有减弱,但很快的就又复原了。只是几乎所有人的眼睛,都不约而同地注视着王妃,看她如何吩咐。于氏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异样的气氛,只是笑笑说:
“让她进来。”
赵玉仙踏着碎步,款款走了进来。只见她身穿紫绢衫子、玉色挑线裙子,先向王妃行地礼,次后又一一向各家亲戚女眷们下拜问好。于氏便问她:
“你身上不好,怎的又来了?”
“奴虽前些日子病着,蒙娘娘赏药,用过已是好多了。今日又正逢文哥儿媳妇的好日子,奴甭说没病,便是病着,也要来侍候的。”
“既如此——”
王妃边说着,边命令殿外的宫女们搬来椅子和酒案,就放在二夫人旁边,让玉仙入座。
见王妃如此安排,玉仙自然是心里大大地松了口气,而周围无论是王府的人或是客人们,都重新说笑热闹。这其中,自然也少不了五夫人的声音和身影。看得出来,王妃应允她留下,态度又一如往常,这让玉仙觉得安心了许多。
“如今有客人在,娘自然不会怎样;事后会如何,那就难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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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试梅妆 第八回 缺了一角的德王府(3)
旋真这样想着,一边又跟身边的姐妹们说笑,或彼此夹菜斟酒倒是季媛,对两个姐姐说:
“她最爱打扮,怎的今日倒这模样?”
的确,玉仙平日里头上身上,都打扮得粉妆玉琢的,十分光鲜。可是今天她头上戴的和身上穿的衣裙,显然不是那么出彩,看上去很不显眼。璇真猜想,她大概是故意如此的,为的就是想显示自己如今确实已经收敛了许多,不像往日那么张扬了。
“你瞧这丫头,才吃了一盅儿,嘴里倒胡唚起来!”
孟媛担心妹妹的话会引来旁人的误会,赶紧给她夹菜劝季媛吃。所幸,周围热闹得很,所以也没人留意到小女孩的率直童言。
之后,堂上侍候的乐伎们呈上关目揭贴,让众人好点曲子。王妃之前点了一首《八声甘州》,如今这呈上来的揭贴,她便说:
“让你们少夫人点去。今日该寿星作主!”
众人都齐声应是,洪氏推不过盛情,勉强点了一曲。后来,又上来请示时,众人又都让世子妃来点曲,白氏起先还推辞了一下,随后也没再让人,点了首《折腰一枝花》,那堂前的乐工歌伎便奏乐唱了起来。璇真听了,不禁回头看着自己的大嫂,心想她还真够胆量的。不为别的,这首曲子出自前朝的一出杂剧,说得是一书生祖上遭同僚陷害,合家破落,后来他高中状元后才使得冤情昭雪的戏。
而如今这首曲子,说得正是当初那些官场小的小人如何合谋、污蔑书生父辈、致使对方含冤而死的内容。那些歌词听了,就像在说家里不久前发生的那件事一样!
明代的人,都十分爱听戏,更何况是藩王府这样的人家。就算再迟钝的人,听着听着也觉得氛围不对。于氏等人虽没说什么、但可能心里也有不自在。而五夫人此时到底作何想法,那可真是不得而知了。
“二嫂今天好日子,大嫂怎的倒叫人唱起这曲子?”
孟媛小声地跟璇真说,但璇真只好苦笑,因为现在面前有不少外人,她也没法详细解释给姐姐听。璇真只好希望,二嫂不要在意这些,免得误会大嫂是有意针对她。再看洪氏时,她倒神态安然,并不介意的样子。众人不知是碍于这场面还是碍于自己的身分,自然更是不好说什么了。相比之下,最为坦然的,依然是点了那首不合时宜之曲的世子妃。
夏日炎热漫长,很快又到了六月末。这天璇真到了姐姐的映月斋,看她作画儿。孟媛的山水画,论起来不算太好;可她的人物工笔,颇为出色。尤其是纯用线条白描的人物,清瘦潇洒,很有南朝的画风。看着看着,璇真忍不住对姐姐说:
“好姐姐,日后你不如替咱家里的人都画一副传神(明代管人物画叫传神、写真),一定是好的!”
“瞧你,又混说了。”
孟媛虽这么说,但听到妹妹喜欢自己的画,心里也很高兴。季媛睡在罗汉床上,有养娘宫女替她打着扇子。孟媛房里的宫女柳叶儿捧着茶进来,给她们姐妹两人一人一盅。见季媛睡着了,柳叶便走到那两姐妹身边,低声说:
“才刚我回来,听得人说,五房的到世子府那边去了了结果回来自己房里时,脸拉得老长,倒像人欠了她银子钱似的!”
“算了,体要管别人的事。”
孟媛向来不喜欢底下的下人们说那些八卦消息,也是不想招惹是非。但璇真听了,不禁想:内庭的姬妾由于内外有别的缘故,所以一向极少到世子府去,五房的也不例外。如今她却罕有地前往世子府,可能就是为了求见世子妃。至于个中的原因,大概也跟以前闹出人命案的事有关。那天在席上,世子妃点了那么一出戏里的词,还不就是故意让玉仙听见的?以玉仙的聪明伶俐,不可能不知道世子妃针对着自己,所以现在她赶过去求和解,也是很有可能的。
后来回了房,璇真略问了问,也从下人那儿听说了这件事——王府虽大,但女人们就喜欢嚼舌头,所以不管事情是小是大,根本没法瞒得过她们。还有的人绘声绘色地告诉璇真,说世子妃那儿如何冷遇五房,只待了她一盅茶,说也没说上十来句话。五房作势要告辞时,白氏连留也不留她一下,便打发她走了。乍一听起来,十分不禁给人以十分无情的感觉。可是璇真知道,以大嫂的为人,会这么做是一点也不奇怪的。
“姐儿还不知道哩!五房的还不曾开口,世子妃娘娘倒好,直说前些日子府里闹出事来,姬妾各人,都需谨慎才是。弄得她不知该怎么答话,好###!虽说往常得宠,可在世子妃娘娘面前,还不得低头听训,活像个小孩儿家!”
听着宫女们的闲言碎语,璇真心想:大嫂的作风的确如此,只是这样一来,向来心眼多的玉仙,就难免内心不会理下怨恨的种子了。璇真不无忧虑地想:
“因那事之后,缺了一角的,何止是咱家?恐怕这家里的人心,如今再怎么撮合起来,也无法凑成一个圆了!”
虽然家里的人,她有的亲近有的不亲近,但是如果一家人之间无法和衷共济、融洽相处,那么身为这个家中一分子的她,看着也的确难心安。现在的璇真,也只好祈求这些矛盾,不要使家里再爆发出冲突和吵闹。
弘治十一年,春三月。
来到明代生活,不知不觉已经差不多九年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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