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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野史-第1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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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虎请曰“弟昔过京西,遇有吴广、吴康弟兄,皆勇健而有大志。绍兴时涪王吴蚧裔孙吴曦献四川,其父曾谏曦曰‘祖宗八十年门户,一旦扫地矣。’曦不听,逃去延安。吴广、吴康俱与弟隐群玉山中。此去永州非远,盍以书招之。西北英雄多出吴氏麾下。闻吴家军复起,人心响应矣。”世龙曰“不劳遣使,各处英雄与吾有识者,抑复不少。大丈夫举事,自当以堂堂之阵,正正之旗,横行天下。吾今以檄文遍达江淮荆楚,同类者自能千里相投,若区区虎踞此山,掩耳盗铃,甚非公等初心也。”众头领大喜,世龙连夜遂草檄文,其略曰皇宋不幸,国祚倾移,窃柄权奸,以于戈为儿戏。偷安宰辅,以岁币为壮猷。朽索驭马,敝箪焉止池咸,掩目捕禽,寸廖岂清河浊。致使独松关下,二百州稽首迎降。丁家洲前,十万军蔽江溃散。山河破碎,故国依然。身世浮沉,空城宛在。 

潮汐不作,莫回三折之波。钟虡播迁,空铸六州之铁,惨德枯之玉关长往。马角未生,悼祥兴之铜驼奚存。龙髯莫逮,海道覆舟。君臣殉节,虽三百载历数云终,而十八主余泽犹未湮也。 

咄彼蒙古,以红羊白马之俗,御我神州。不思逆取顺守,大肆叛道离经。狂妄贬圣,悖戾灭天。恶焰穹苍,滃浮赢政,伐陵寝而取帝王之首。天子摸金,鄙衣冠而列娼丐之中;儒生搁笔,而且磔屠生灵。赤血流地,杀戮士女,白骨撑天。中原皇帝,匪天上人为之,此座诚可惜也。譬如种荆棘于良田,养虺蜴于室内。而堂堂中国,犹有一寸干净地乎?又况雨毛陨石,危象叠兴;地震山崩,灾棼屡告。非疮民蝗国,即物怪人妖。以至瓜分四海,脔莫不虎踞鸮张、蚁聚蜂起,跨邑皆飚忽之师,带州盖云滃之将,非蹂躏中夏涂炭生民时哉!某等以光复赵宋安集黎庶为心,即今召募英贤,重振故国。为念订盟九土,爰告诸姬。罗浮师起,共凿蛇盘之山;鞑靼兵来,齐纵牛尾之火。 

涤嵩华之污垢,鳖饮沧江,洗海甸之腥羶。鞭断淝水,杨镳则兔走鸟飞,奋戈则禽奔兽窜。槐阁后裔,休徒鼎湖之泣。幕府世胄,用董夔门之师。鲸鲵永清,乾坤再造,重光日月,迅扫欃枪矣。嗟嗟!戎马声嘶,恸洒崖山之泪。墓木虚拱,肠断会稽之陵。迨至芟荒夷险,胥录铁券之勋。然后收电回霜,永乐金瓯之固。各定去留,匆怀观望,凡我中夏,宜檄通知。 

世龙草毕,与众人朗诵一遍,无不奋腕泣下。遂令抄录各处挂。果然人心思宋,遂有乐昌人洪时锦、建宁人虞凯、东昌人麟,并道州吴广、吴康。有帅兵来助者,亦有仗剑来投者。 

旬间,罗浮随添无数人马。有石楼上逻卒望见海运一到,即时报。牛竤、史霸二人,争先领兵夺粮而去。世龙又令吴广、王麟兵策应。海道运粮使朱清、张瑄一见史霸,知是来索常例,不为意。史霸、牛竤跃入海舟,登时杀起。朱清举手无措,急驾舟而走。张瑄见不是头,望大洋中一跃。史霸不舍,随后跃下。二人在水中揪住厮打。牛竤杀散粮卒,急拍海舟近岸,令人搬运。谁知海船高大,沙洲碍住,不能近岸。一时飓风又起,几乎落套,慌忙下碇。只见朱清已驾起小舟,手捻长枪,大呼“还我舟来!”船上军士各持长矛挠钩,一齐搠来。牛竤所部力不能敌,俱带微伤。岸上喽卒夺不着小舟,惟呐喊助威而已。 

数十号海鳅粮船,渐渐夺去。史霸在水中,始弃了张瑄,跃上一舟,杀退军士,撑至近岸。众喽卒齐登海鳅大船。吴广、王麟随后俱到,张瑄知众寡不敌,指挥军士,夺得十余号海船便走。牛竤、朱清二人犹立船头死战不休。吴广大呼“看箭!” 

语未毕,一矢飞来,朱清已中腕上,泅水而逃,失粮食船三十余号。罗浮士卒,一齐搬运上岸。史霸笑曰“只此粮数,已可支给十年矣。”四人得胜,押粮而归。 




   
   
第十五回 种世龙传檄达荆楚 



广南惠州府博罗县西北三十里,有山曰罗浮,本名博罗。 
因昔有山浮海而来,博于罗山,合而为一,故曰罗浮。高三千六百丈,周回三百余里,有五十五岭,三十二峰,璇房瑶室,共七十二所。石楼石门,二山相对交处有石磴,状如桥梁,名曰铁桥。桥端两石柱,亦曰铁柱。人迹罕到。惟大小二石楼,登之可望沧海。其余华首台、五龙潭、冲虚观等,景皆幽渺,又有跳鱼石、伏虎石、阿耨池、夜乐池、卓锡泉,亦山之奇胜。 

峰之秀者,飞云玉鹅、麻姑仙女、会真会仙、锦绣玳瑁;洞之幽者,金沙、石白、朱明、黄龙、朱陵、黄猿、水帘、蚨蝶,乃十大洞天之一也。 

时有牛竤、张燕、王建忠者,俱勇冠三军,义不仕元。哨聚千余人,屯华首台下寨,累与海道运粮使朱清、张瑄为难。 

朱、张二人,以海盗降元得仕,知山川情势,惟惧潮阳岭之史二僄子。史二僄子者,海丰人史霸。二僄子其绰号也。貌不逮中人,而短小精悍,善战善走。每战用双戟,善步战,日行五百余里,极为狡猾。闻幼时过临江,遇一头陀相之,喜曰“孺子可教也。老衲挂锡少陵寺中,能从游乎?”史霸从之。至寺内,见此僧全五香火习气,朝夕惟引拳使棒,遂授以双戟。 

日日演试,久而精熟,出一刀圭药付之,曰“此药一剂,可行五百里。二剂倍之,三剂又倍之。孺子仅一剂足矣。”史霸因问武艺师传所自。老僧笑曰“孺子不忘本矣。当初隋炀帝时,天下大乱,流贼四起,将至少陵,寺僧皆议徒避,独一火工头陀,笑而出曰‘毋忧,但凭一棒,扫尽流贼。’众笑其妄,而贼已近寺里许矣。头陀即持短棒冲入贼队,果万众辟易,贼皆远遁,不敢入寺。因选少壮僧百余人,授以棒法,并各武艺而去。自是少陵之名扬于天下。孺子今得嫡传,但不可从贼。 

自能打遍江南,无敌手也。”史霸遂归,闻海道运粮使乃朱清、张瑄,每至蓝关源,辄与抗拒。朱、张二人以狡猾胜,然终不能与敌,惟多以金帛与之结纳。粮船经此,岁为常例,牛竤、张燕等闻之,遂联史霸,互结声援。将华首台前后,整饬隘口,安布鹿角,积储糗粮,兵棚箭亭,库厩房帐,事事齐备。扬旗招募,拟将大举。恰有龙门县种世龙弟兄,亦携家入山。世龙本太原定襄人也,弟名世虎,弟兄天性迥别。兄警悟好学,倜搅慷慨;弟眉目如画,骁健善骑射、尚武略,曾学射于马邑周通。周通者,即岳武穆学射之周侗裔也。种氏世居南山豹林,靖康时,因钦宗不用其先祖老种扼河要击之策,竟割中山、太原、河间三镇,与金议和。始迁定袭县,及元六后,乃马真称制塔海等,屡侵云中,大掠平阳太原。乃再迁广州龙门县石羊村居焉。家资巨富,任侠好客,散财以结英雄。素有大志,宋灭元兴,初意亦终老泉石,徜徉事外。逮闻元主灭天毁圣,伐陵鄙儒,不平于心。正欲仗义,大举恢复,适闻罗浮山牛竤等亦有此意,乃叹曰“种世龙岂财虏哉!”敛齐家资,犹未起行,有龙门县令忌其豪富,久生觊觎。此时自有无赖鹰犬,出首告变,教猱升木,谓其不合与外郡任侠往来,潜谋不轨。龙门令得此题目,以为黄白物准备橐载矣。世龙闻之,笑曰“哪有工夫与鼠辈絜较。”席卷家产,车载妻小,连夜望惠州而去。县令得知大惊,速令弓兵并千夫长一同追拿。种氏弟兄,已过龙门。千夫长始及,大呼且住。世龙不理,押定车辆先行。 

世虎跃马,张弓挟矢以待,箭无虚发。弓兵上前,无不应弦而倒,千夫长愤甚,欺世虎匹马单枪,方欲挥众直前。世虎大呼“看箭!”声犹未绝,千夫长翻身下马,弓兵忙扶起时,已中胁下,血流如注,将箭拔出。种世虎去之已远,千夫长懊悔而归。世虎赶上世龙同行。 

不日至博罗县,入梅花屯,已近罗浮。世龙曰“南北英雄,多与吾有旧。惟罗浮山众从未识面,当往一探,为之先容。” 

世虎愿往未行,则前面已有无数喽卒,大呼“奉头领之命,来只候车马矣。”世龙大喜,不一会有牛竤、史霸、王建忠、张燕四人,迎至山下。见世龙弟兄,乃文乃武,喜不自胜。世龙见下寨处前后布置井井有条,亦甚骇异。家小安入后寨,齐至中军叙礼起居。依次坐定,设宴相庆。世龙因叩以本意,各言心在宋室,不仕蒙古。但皆一介武夫,未明大义,愿闻足下高论,以定方略。种世龙逊谢,乃正襟言曰“大凡帝王治世御宇,无非三纲五常、崇儒重道、尊贤爱民,无论开创守成、草泽崛起、皆循正道,方可统驭万方。蒙古以外夷入继中州,士大夫不无冠履倒置之叹。况又欺侮上帝,妄贬先圣,此乃千古公愤所在。我大宋即使国运将终,亦宜稍存仁厚,免生民之涂炭。乃蒙古剽悍残贼,虎狼成性,磔屠生灵。由太祖丙寅至世祖己卯,剿杀已一千八百四十七万有奇,此乃本兵敌兵并屠戮郡县城内之数。其他无辜诛杀者不在此例。真天昏地惨,三光不能主照时也。今又伐陵寝,盗宝器。尤其甚者,以理宗皇帝之首为饮器,更千古未有之奇辱,为天下人所切齿痛心者也。 

南人制为十等,以我儒者,列于娼之下丐之上,是欲灭衣冠,污名教。殊不知有志之士,皆思斩木为兵,揭竿为旗,共图义举,访求赵氏,齐歼之于斡难河外,以清中夏而后已。彼犹伐高昌、征日本,专务远略。且鳃鳃然设各道廉访以求贤士乎!” 

说至此,种世龙不觉怒发冲冠,众头领亦目眦尽裂,皆言先生金石之言,某等愿听指挥,各奋死力,誓扫中国腥羶,为大宋复仇,并为天下士大夫吐气。世龙大喜,因问罗浮有兵多少,众头领言约有三千余众。世龙大惊曰“螳臂之力,岂足以当车辙!广南若有兵至,何以当之?”王建忠曰“不然。大宋驻跸临安,仅保江淮者,百五十年,无非权臣误国,非其君以十分淫虐速亡也。即如先生高论,蒙古已为天下人恨入骨髓。 

我等仗义举事,名正言顺。义旗所建,南北必有响应者,人心若未忘宋,正不以多寡分强弱也。且项籍亡秦,会稽惟八千子弟;光武兴汉,白水才一旅之师。即今作速召募,旬日间可得万人。广南即有兵来,无能为也。”世龙壮其言,命速召募。 

世虎请曰“弟昔过京西,遇有吴广、吴康弟兄,皆勇健而有大志。绍兴时涪王吴蚧裔孙吴曦献四川,其父曾谏曦曰‘祖宗八十年门户,一旦扫地矣。’曦不听,逃去延安。吴广、吴康俱与弟隐群玉山中。此去永州非远,盍以书招之。西北英雄多出吴氏麾下。闻吴家军复起,人心响应矣。”世龙曰“不劳遣使,各处英雄与吾有识者,抑复不少。大丈夫举事,自当以堂堂之阵,正正之旗,横行天下。吾今以檄文遍达江淮荆楚,同类者自能千里相投,若区区虎踞此山,掩耳盗铃,甚非公等初心也。”众头领大喜,世龙连夜遂草檄文,其略曰皇宋不幸,国祚倾移,窃柄权奸,以于戈为儿戏。偷安宰辅,以岁币为壮猷。朽索驭马,敝箪焉止池咸,掩目捕禽,寸廖岂清河浊。致使独松关下,二百州稽首迎降。丁家洲前,十万军蔽江溃散。山河破碎,故国依然。身世浮沉,空城宛在。 

潮汐不作,莫回三折之波。钟虡播迁,空铸六州之铁,惨德枯之玉关长往。马角未生,悼祥兴之铜驼奚存。龙髯莫逮,海道覆舟。君臣殉节,虽三百载历数云终,而十八主余泽犹未湮也。 

咄彼蒙古,以红羊白马之俗,御我神州。不思逆取顺守,大肆叛道离经。狂妄贬圣,悖戾灭天。恶焰穹苍,滃浮赢政,伐陵寝而取帝王之首。天子摸金,鄙衣冠而列娼丐之中;儒生搁笔,而且磔屠生灵。赤血流地,杀戮士女,白骨撑天。中原皇帝,匪天上人为之,此座诚可惜也。譬如种荆棘于良田,养虺蜴于室内。而堂堂中国,犹有一寸干净地乎?又况雨毛陨石,危象叠兴;地震山崩,灾棼屡告。非疮民蝗国,即物怪人妖。以至瓜分四海,脔莫不虎踞鸮张、蚁聚蜂起,跨邑皆飚忽之师,带州盖云滃之将,非蹂躏中夏涂炭生民时哉!某等以光复赵宋安集黎庶为心,即今召募英贤,重振故国。为念订盟九土,爰告诸姬。罗浮师起,共凿蛇盘之山;鞑靼兵来,齐纵牛尾之火。 

涤嵩华之污垢,鳖饮沧江,洗海甸之腥羶。鞭断淝水,杨镳则兔走鸟飞,奋戈则禽奔兽窜。槐阁后裔,休徒鼎湖之泣。幕府世胄,用董夔门之师。鲸鲵永清,乾坤再造,重光日月,迅扫欃枪矣。嗟嗟!戎马声嘶,恸洒崖山之泪。墓木虚拱,肠断会稽之陵。迨至芟荒夷险,胥录铁券之勋。然后收电回霜,永乐金瓯之固。各定去留,匆怀观望,凡我中夏,宜檄通知。 

世龙草毕,与众人朗诵一遍,无不奋腕泣下。遂令抄录各处挂。果然人心思宋,遂有乐昌人洪时锦、建宁人虞凯、东昌人麟,并道州吴广、吴康。有帅兵来助者,亦有仗剑来投者。 

旬间,罗浮随添无数人马。有石楼上逻卒望见海运一到,即时报。牛竤、史霸二人,争先领兵夺粮而去。世龙又令吴广、王麟兵策应。海道运粮使朱清、张瑄一见史霸,知是来索常例,不为意。史霸、牛竤跃入海舟,登时杀起。朱清举手无措,急驾舟而走。张瑄见不是头,望大洋中一跃。史霸不舍,随后跃下。二人在水中揪住厮打。牛竤杀散粮卒,急拍海舟近岸,令人搬运。谁知海船高大,沙洲碍住,不能近岸。一时飓风又起,几乎落套,慌忙下碇。只见朱清已驾起小舟,手捻长枪,大呼“还我舟来!”船上军士各持长矛挠钩,一齐搠来。牛竤所部力不能敌,俱带微伤。岸上喽卒夺不着小舟,惟呐喊助威而已。 

数十号海鳅粮船,渐渐夺去。史霸在水中,始弃了张瑄,跃上一舟,杀退军士,撑至近岸。众喽卒齐登海鳅大船。吴广、王麟随后俱到,张瑄知众寡不敌,指挥军士,夺得十余号海船便走。牛竤、朱清二人犹立船头死战不休。吴广大呼“看箭!” 

语未毕,一矢飞来,朱清已中腕上,泅水而逃,失粮食船三十余号。罗浮士卒,一齐搬运上岸。史霸笑曰“只此粮数,已可支给十年矣。”四人得胜,押粮而归。 




   
   
第十七回 寿阳城锡帛僭号 



却说太平府杨镇龙命史进引兵攻取宁国。史进偃旗息鼓,偷过泾水,将沿江斥堠拿下,直达宛溪,竟临宣城,出其不意,一鼓袭之,守将逃奔不及,皆被擒获,口称愿降。史进即令褫女衣甲,扮元兵模样,打宣城旗帜,直赚宛陵。日暮始达城下,大呼宣城守将兵败至此,作速开城。城上举火照见,果是宣城兵马,大开城门。史进随后一涌而入,城中大乱。县令吴伦方于灯下料理簿书,闻惊仰药而死,千户走泾县去了。史进毫不费力,又夺了宛陵。惟宁国府尚有重兵,屯泾县石兰坡阻截去路。琴高山有团练副使佟宣朗驻兵二千,遥为之势。史进移兵遂向泾县直叩石兰坡。元军前队指挥濮阳其通,列开人马,两军杀出。史进迎住,大战三十余合。元将精神倍加,枪法亦无破绽。史进料难力取,拨马便走。濮阳其通纵马来追,史进拈弓搭箭,回身射去,濮阳其通有心防备,侧身躲过,腰间掣出流星,就势打来。史进措手不及,已中胁下负痛而走。元兵从后追杀,抢去鞍马、器械、辎重无算,濮阳其通大获全胜,收兵仍屯石兰坡,扼险以待。佟宣朗闻前部捷音,移营向前,合兵一处,方酌酒称贺。忽暴风吹折元武牙旗一角,佟宣朗曰“此警兆也,今晚贼兵决来劫寨,可分兵四散埋伏,虚其中军,一鼓可擒贼矣。”濮阳其通深然之。 
当夜史进悄地引兵而至。三鼓后昏黑欲雨,雷电交作。史进且不入寨,先令二百名精壮军士呐喊杀入。信炮一起,业已退出帐外,果然元兵埋伏四起,自相混杀。佟宣朗转出后帐,濮阳其通转出前帐,二人督兵酣战。史进将大队远远扎住,待其疲倦。将欲天晓,始擂鼓呐喊,以生力兵马横冲其队。元兵首尾不能相顾,人困马乏。史进以逸待劳,士气百倍。正遇佟宣朗,交马只一合,史进手起一枪,刺落马下。濮阳其通血溅袍铠,犹指麾军士厮杀,抵死不退。史进督军,乱箭齐发。濮阳其通两腕连中数箭,用口咬出箭镞,皆深入骨里,乃拔剑大呼曰“上以报君父,下以示三军,某力竭矣,死又何辞?” 

自刎而死。兵士死者无数,余者倒戈伏地,尽降其众。史进长驱直取宁国,入郡盘查府库,休养数日,然后引兵复下旌德南陵诸县,势如破竹,全队仍还宁国,刚至城下,见敌楼上刀枪齐竖,一将仗剑而立,指史进大呼曰“吾取宁国,已多时矣。 

宣城一带,邻我寿春,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乎?”史进见红旗招展,皆书秦字,知是凤阳乘虚袭取,激得双目欲进,怒填胸臆,率兵攻城。城上矢石如雨,不敢前进。史进忿憾不已,大骂秦锡帛无义猾贼,秦、杨二家,联盟起义,共相救援,不图奸猾如此叵测。折箭之誓,口脂未干,料汝奸相孽子后裔,当立见其败也。言未毕,城上贾智深一矢射下,史进惊避,已中盔上,益加忿怒,然无可奈何,方下令退保宣城,别作良图。 

忽流星马报来,太平城杨寨主,已被安庆府都统制耶律渊引兵围困,十分危急。城下赴水而死,妻孥自焚。元兵恢复太平、凤阳,秦寨主不为援救,且因乞粮之恨,乘势夺广德,据吴兴。 

慕容光大败芜湖,不知去向。张师旦、耿星星,皆投凤阳去了。 

史进听罢,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一字,良久乃涕泗交流,抚膺长叹曰“杨寨主绝邻闭籴,坐取败亡,盟言何用?惜我等枉自疆场血战耳,吾虽不智,敢不忠乎?”拔剑欲自刎,左右夺剑劝曰“良禽择木,贤臣择主。杨寨主既死,将军即自刎无济也。以将军之志勇,何往不可?”史进踌躇未定,左右又劝以即投凤阳。史进佛然曰“不可!秦锡帛为人倨傲奸险,不足有为。定非可托身者,不如权过江右南安大庾岭蓬头砦安身。相时而动,择主而事。众军愿从者即从,不愿者各归农圃,听其自便。”部下皆言惟将军命。史进乃分三队,徐徐以退。 

过了宁国,尽散队伍,由饶州望鄱阳而去。 

且说秦锡帛命贾智深率庞奋、褚点袭宁国府,蓝天蔚袭吴兴,邢士龙袭广德。三路俱有捷音。又闻杨镇龙兵败赴淮而死,正欲领兵来争太平。史献(白寿)曰“太平不可得也。”锡帛问故,史献(白寿)曰“太平府乃金陵门户,前以疏虞偶尔失陷,今既恢复,岂无重兵沿江防守。即长江千里,互有声援,牛渚采石,万难飞渡。况耶律渊智勇兼备,不可轻敌,既无成算,徒劳师动众,取他人笑耳。为今之计,大王宜先正名号,鼓励将士,观衅而动,再议兴师未迟。”锡帛大喜。旬日间,有万俟蛎、莫绥猷二人来投,又有杨镇龙部下耿星星、孙虎、乐螭皆来归顺。自此谋臣如云,将士如雨。锡帛遂拨兵五千,令其兄开岐率领庞奋、褚点镇守凤阳。所辖州县钱粮移屯万岁山。刑士龙领水兵三千,就淮水下寨。其宁国吴兴、广德等处俱遗骁将分兵镇之。自统诸将,率大军仍回寿阳,自称淮南王。以贾智深为左相,史献(白寿)为右相,权军国重事,莫绥猷为参议,万俟蛎为司农卿,理钱粮度支,蓝天蔚为统制兵马大元帅,邢士龙为水军都部署,庞奋、褚点皆团练使,新降若耿星星等俱授指挥。封其兄开岐为宁国公兼凤阳留守,杞、梓二子见质广陵,即以楠为世子,而以紫金山为雄武营。寿阳城中,建立宫殿,出入皆警跸。莫绥猷请立宗庙,崇祀三代,锡帛从之。然锡帛本以王姓遗孽,冒秦氏后裔。秦氏自孝宗时,已尽流岭南。宁宗登极,并没其姓。惟家资巨万,皆昔年屏塞人主开门受赂所得。历高宗、孝宗、宁宗三朝,不过敕令致仕,徒置岭南,夺其爵谥而已,皆未籍其家,故犹永保其富,储藏既广,久蓄异心。元兵南下后,仍返江陵,自复其姓。锡帛以其父考皆不显,庙中设为配享,而祀埙、堪、坦三人为曾祖。 

熹为高祖,桧为太祖。万俟蛎又请书一德格天匾额于庙,并录绍兴时静江知府吕愿中所作秦城王气诗以献。锡帛见二人举措,十分称意,无不从之。并贾史四人,皆托心腹,预赞机密。 

忽一日,锡帛与万俟蛎议论,各处钱粮户口,并聚敛榷取之法。 

万俟蛎乃是个刻薄小民的惯家,条陈理财一事,被他搜括得毫发不漏。锡帛大喜,手抚其背曰“卿初投孤时,见卿僬僚伛偻,孤以为不足齿之伧。今条陈大略,虽桑弘羊利析秋毫,不足过也。卿可谓孤之王猛矣。”即加以参政之职,万俟蛎叩谢。 

此时两淮百姓,要生不能,求死不得,饥寒困苦,道殣相望。 

被万俟蛎多方设法,羁縻牵制,思逃遁他方,亦俱不能越境。 

争夺锡帛军粮既广,又命蓝天蔚整顿兵马,不日争夺就近州郡。 

有安丰路经略宣抚副使董文炳闻知,大惊不迭,星夜奏入燕京去了。 

且说涪陵与马氏弟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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