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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野史-第1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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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观钤辖,并随从数十人,亦无一相识者,十分疑异。惟信牌令箭不差。”遂往都督府,与尉迟涟商议。以一贼留扬州,一贼械淮安,岂不两全!尉迟涟恚曰“石制使以二贼为质,倚如太山。去了二贼,束手待毙矣。焉能镇淮安耶?府公即将二贼械去,不必忧虑。”沈之奇曰“其中恐防有诈。”尉迟涟大笑曰“府公文人,何其怯也?扬州有某在,宁畏贼兵哉!” 

沈之奇不悦而回,随将秦杞、秦梓齐上槛车。回文一角,给与信牌,并饬沿途州县,拨兵护送,直抵淮安,不得违误。钤辖离了扬州,即时起程。万俟蛎先在琼花台等候,渡过扬子江,由仪征县泰川至骆驼岭下僻静处,打开囚车,秦杞、秦梓如鱼脱饵,如鸟出笼,深谢万俟蛎不已。一行人众,望寿阳僻路而走。 

不日已至寿春,秦锡帛父子聚首,喜不自胜。万俟蛎又纪大功一次,劳慰再三,设宴庆贺。秦梓在席前,与万俟蛎举觞上寿。万俟蛎一饮而尽,颇自居功。伪相贾智深曰“参政跋涉劳顿,面目青紫矣。”万俟蛎唯唯,莫绥猷曰“参政步履之间,已成跛躄,用谋出奇,十分劳瘁,应晋爵太傅,以示优异。”万俟蛎勉强支吾。锡帛甚喜,即晋太傅,命二子执贽受业。众人奖誉备至。弄得万俟蛎攒目皴眉,满面羞涩,用手轻试两臀,隐隐犹痛,忿焰中烧,不敢吐泄。又见众人宴酣欢洽,大饮大嚼。万俟蛎如坐针毡,愈想愈羞,又惭又恼,忍耐不住,忽然击案大怒曰“吾与三衙,誓不两立。”一时盅箸交起,众人大惊,急问曰“太傅何出呓语?”万俟蛎格格不吐。半晌,乃大哭而诉曰“二公子禁锢广陵有年,可怜囹圄之内,受尽苦楚。三衙巡视,百般恐吓,此仇不共日月。今脱离桎梏,此仇不可不报,广陵不可不伐。”座中有邢士龙、蓝天蔚等一班武夫,皆切齿痛恨,争欲出兵立破广陵。锡帛问计于众。秦杞见秦楠已为世子,怏怏不语。秦梓愿领兵复仇,伪相史献(白寿)独曰“不可!广陵得质二公子有年,一遭赚出,必严加准备。况沈之奇料事不差,尉迟涟刚而有勇,两人合谋,我兵决难取胜。”万俟蛎曰“广陵沈之奇、尉迟涟等,皆行尸走肉耳。以我兵临之势一摧枯,何难之有?”秦梓深然其言,贾智深请按兵观衅,不可妄动,一时议论不合。锡帛不悦。秦楠献策曰“父王欲报杭州之仇,含恨日久。今兵精粮足,何不趁此机会,直犯杭州,以抗大敌?”锡帛大喜,遂命秦杞、秦楠率兵侵杭,以刑土龙为先锋,孙虎、乐螭为后劲。随发雄武营兵一万出征。刑十龙领兵先行。独秦杞十分怨望,次日告病,不愿与秦楠出师。锡帛不喜,命秦楠一人为帅,领兵由广德、湖州直趋富阳。无人出战,围三日拔之。随后大军继进,再攻海宁。早有史天雄、阿察木多二将领兵三千前来御敌。史天雄虽是宿将,年已老迈,统制阿察木多与刑士龙大战于海宁之百尺浦。元兵奔溃,刑士龙前哨遂抵钱塘,屯吴山,报入临安。平章脱脱讶曰“贼兵神速至此耶。”自统大军来吴山,相隔五里下寨。次日刑士龙摇旗擂鼓而来,脱脱遣健将范文龙出马,不数合被刑士龙刀劈马下,元兵大败。脱脱见贼兵英勇,且战且退,南城屯扎。秦楠大军遂逼近杭城,于铁幢浦下寨。脱脱按兵不战,一连数日。秦楠喜曰“脱脱胆落矣。”随派人马,令孙虎领兵三千,左出攻其后;乐螭领兵三千,右出攻其前;刑士龙领兵一千,前后策应,攻破大营,擒了脱脱,则杭州大事定矣。次日,众将鼓噪而进,谁知脱脱坚闭不出,直攻其营,坚不可人,只得退回。百计索战,元师不出。秦楠等无不笑脱脱以为怯,编成歌词,令士卒歌以羞之。歌曰脱平章,守浙杭,出师无策守营帐,连战皆北乏主张。 

坐穿铁甲,食空糗粮,紧闭辕门不敢出兵将。恁般奴才,也任封疆。恁般奴才,也任封疆。 

元军将士闻之,皆怒欲战。脱脱下令有一骑一人擅出辕门者,立斩。众将皆私语曰“吾军坐守于此,殆欲天雷震杀贼兵也。”互相嘲笑,脱脱置之不闻,相持半月有余。忽一日脱脱传令,遍集诸将谓曰“连夜见毕星缠于太阴之分,天河内亦群星繁乱,数日必有大雨,潮信将至,百家奴引兵五百,暗将贼海石塘拆去一角。阿刺达一面准备战船,只待水发破贼。 

史天雄领刀斧手,埋伏虎林。阿察木多领弓弩手,埋伏鼍江。 

各分头去讫。”众将如梦初觉,此时方知不战之意。 

且说秦楠遣将逐日讨战,攻之不破,骂之不出,无计可施。刑士龙曰“脱脱不过以主制客,坚壁固守,以老我师,俟粮尽击我耳。 

我粮运不绝,粮道不梗,其计不行,但我兵徒与相持无益;不如来日扬言分兵三路,一军打余杭,一军夺新城,一军守杭州。 

彼闻我分兵,决然出战,一鼓可擒矣。”秦楠大喜,当夜遥望杭城,灯火辉煌,楼阁参差;四顾水光接天,星稀月朗,敌营旌旗不动,刁斗无声;回看江上,一白如练,不啻千里,水面泊舟万艘,樯楫林立,商贾辐辏,富甲南都。秦楠暗思临安乃故宋都邑,若得临安,较寿阳百倍,可以南面称尊矣。 

三更后,忽然狂风骤起,大雨如注。秦楠不以为意,惟令提防元兵冒雨劫寨。少时,闻钱塘江上,若鲸翻鼍吼,万马奔腾。众将大惊,起视下寨处,忽如汪洋大海,军士大半尽在水中,载沉载浮,挣扎不起。秦楠顿足叫苦曰“潮信至矣,奈何奈何?”刑士龙慌忙上马,望孤山而走。秦楠与众将随后。 

锣声响处,杭兵尽乘筏驾舟而来。贼兵上岸者,截而杀之;在水中者,用捞钓抓着,擒获无算;其被水淹没者,还不计其数。 

秦楠同众将登高阜处,眼睁睁望着杭兵,往来若飞。而寿阳之兵,擒者、死者、逃者、降者,三停人马,擒去一半,水淹一半,其余相随者,二千余人而已。秦楠此时,如乱箭穿心,急急走过武林。忽一声炮响,史天雄引刀斧手,摆开,挡住去路。 

乐螭见史天雄须发皓然,欺其年老,纵马上前,不数合,被史天雄刀劈马下。孙虎保护秦楠而走,刑士龙舍命断后,士卒死者甚众。逃过新桥,将近鼍江,阿察木多拥众,一马杀出,箭如飞蝗。时败兵已人困马乏,焉能抵敌?孙虎、刑士龙死力杀开血路,身带重伤而逃。杭兵抢夺器械衣甲、辎重马匹不计其数。秦楠等甚是狼狈,窜出富阳界口,渐抵桐江,迫兵已远至此量无伏兵,放心而行。忽一派鼓声,遥望富春山,红旗招展处,见平章脱脱,狮盔鸾带,锦袍金甲,腰悬弓,手按刀,骏马高据,身先土卒而来。喊声到处,贼兵束手就缚。秦楠此时,眼中带泪,口内失声曰“今番死矣。”二将亦面面相戏觑。 

脱脱手起一箭,正中秦楠,带箭拍马落荒而走。刑士龙、孙虎俱为流矢所中,血流满面,拼死杀出,保护残兵,簇拥秦楠,望吴兴而去。杭兵大获全胜。脱脱传令,速将捍海石塘,江水引退,积石植木,立刻修补。回府诸将上功毕,脱脱谓众将曰“兵法有云‘多算则胜,少算则败”而况无算,可言决胜乎? 

汝等请战,皆谓我为怯矣。但一味血战,有何裨乎?”诸将拜服。脱脱重赏军土,随即奏闻元主。时杭州军士,鼓舞欢欣,亦作一歌,以颂其功。云脱平章,镇杭州,大播皇威著远猷。水淹七军贼破胆,功成一旦民分忧。凯奏铁幢浦,业胜筹边楼。深沟固垒有来由,将不在勇而在谋。事业彪炳,江水悠悠。事业彪炳,江水悠悠。 




   
   
第二十五回 跖跋将计取南安 



却说涪陵在建昌府操练人马,欲攻抚州。皇甫惇进曰“殿下且按兵盱江,某请先往。说以大义,如不纳款,再攻未迟。” 
涪陵喜曰“先生此去,抚州下矣。但须慎重,免生他变。” 

皇甫惇许诺,随带小僮一人,直往抚州。时建昌已下,抚州戒严。皇甫惇至城下大呼曰“侯太守故人相访,速往通知。” 

巡城军士,见皇甫停恂恂书生,谅非奸细,报入府中。侯长孺大疑,此间何来故人?即请相见。皇甫惇飘然而入,侯长孺一时记认不起,正在犹豫。皇甫惇笑曰“府公忘栖霞岭题诗人矣?”侯长孺顿悟曰“是矣。”皇甫惇礼毕,先谢其玉成之德,始叙寒喧。侯长孺曰“恶棍媒孽事端,妄相告讦。仆当日竟为所倾,名裂身败。继闻葛令执法,实出足下之谋。然则足下,亦湖海豪士也。今日一晤,甚慰鄙怀。行旌自何处来?” 

皇甫惇曰“自建昌来。”侯长孺错愕良久,又曰“然则足下何以教我?”皇甫惇曰“请问府公,厉兵秣马,登城守陴,所为何事?”侯长孺曰“子且勿言,子必已从建昌来下说辞也。”皇甫惇曰“不瞒府公,愚某实欲来说抚州,非说府公也。”侯长孺曰“仆即抚州之主,欲说抚州,非说仆而何?”皇甫惇曰“愚某此来,不过将天地之道,圣贤之礼,顺逆之义,晓谕抚州人士。使知谁为贼,谁为非贼,谁为从贼。 

辨明贼之一字,愚某之意足矣。何暇来说府公也?”侯长孺艴然作色曰“子以吾不识道理,不谙大义,谓仕元为从贼耶,欺吾太甚!方今兵戈扰攘,盗贼纵横,行省传谕,严拿党与,不拘郡县,生杀可便宜行事。姑念子为儒士,从轻惩治。”吩咐监下。皇甫惇笑曰“府公已叛离名教,尚知儒士耶?”侯长孺益怒曰“仆即不才,亦叨附黄甲,非纳粟出身也。子焉得以儒笑我?”皇甫惇曰“儒为席上之珍,儒诚可贵。府公独不知儒有君子,亦有小人乎?君子之儒,以名义为重,纲常为尊,大节所关,生死不变。今蒙古灭天毁圣,乱华为夷,置儒者于娼之上、丐之下,识者尚犹羞之,乃竟有名登故国之榜,身立仇敌之朝,谁贼谁儒,蒙混示辨,君子之儒,当不如是也。 

愚某之说毕矣,即请就狱。”侯长孺不觉两颊发赤,急下阶手挽之,再三谢过曰“相逢尽道休官去,林下何曾见一人。此宦途中呓语也,请先生释疑,勿咎既往足矣。”皇甫惇亦谢曰“狂妄之罪,在所不免,望府公见原。”侯长孺急问曰“前石门山有人啸聚以号召故宋为名,仆窃有疑,恐仍中山狂人之故辙耳。征抚两字,尚持未决,仆亦不料攻城略地,若此其速也。今已得建昌一府五县,声势逼近。抚郡又有先生在焉,先生必有主见,何以赐教?”皇甫惇曰“府公之言误矣。今日之事,乃秦王一十七代元孙,涪陵公赵晟由崖山失散,航海十年而归,仗义大举,光复故国。并非诸人自称宋主,若中山之狂人也。故义旗一建,势如破竹,军民无不纳款。”侯长孺大惊而起曰“赵氏尚有人耶?足下胡不明言,而重长孺之罪乎?”皇甫惇曰“府公以说辞相难,愚某不得不辩。然今已约会广南罗浮起义,传檄南安大庾兴师,不日仍见故宋天日矣。 

未审府公,亦曾三思否?”侯长孺谢曰“长孺愚昧,何遂至此?”随令人请都监、万户、提点、府贰、县尉,并合属佐贰官员人等至,具道其事,众皆大喜。惟都监汪彦国执意要战,长孺再三以大义动之,汪彦国坚持不允,反面斥长孺等守土畏死,有负国恩。长孺大惭,万户马晋臣拔剑而起,汪彦国亦挺剑来斗。长孺大惊,解劝不及。马晋臣武事高强,一剑将汪彦国割了首级,提出府门,大呼曰“我等原本宋人,抚州今日,有归故宋。有不从者,以汪都监为例。”军民皆诺。请过皇甫惇与众相见,又将大义申晓一遍。众人心服,设宴款待。长孺即遣通判史良璧、万户马晋臣,至建昌纳降。皇甫悼谢别起程,不日即达。涪陵得知,大喜迎入。马晋臣、史良璧手捧降书,并献抚州府六县图籍。涪陵亲手扶起,再三慰劳赐坐曰“晟不幸,国家多难,流离失所。卿等不忘故国,钟鼎之名不朽矣。” 

设酒相待。数日后,涪陵亲至抚州,奖慰长孺,抚恤军民,出榜晓谕。命府贰史良璧暂摄府事。侯长孺请过建昌,参赞军务。定位之后,方始进爵。众官无不举手加额曰“不图今日,仍为大宋臣民矣。” 

再说蓬头寨史进,自得涪陵之书,大喜。与众议曰“今史进所投之主,决不误矣。”即令人往桂阳岭,约会三关守将拓跋琳起兵。拓跋琳,乃大同府朔州人氏,原本东晋时北魏国王之裔,其先出自黄帝。黄帝以土德王,北俗以土为拓,以石为跋,故以为姓。拓跋琳虎臂熊腰,碧眼黄须,极有膂力。元太傅伯颜,掠地至大同得之,用为虎贲将军,拨守江右三关。 

三关者,一北藏关,一上梧关,一上蓬关。南扼交广,西拒湖湘,连控隘所。一人把守,万夫莫开。总名之曰桂阳岭,此外更有揭阳、临贺、始安三岭,乃响马出入所在。拓跋琳总镇三关,威慑全岭。绿林不敢正觑,因昔年落魄山西酷好樗蒲,为乡里所贱,漂泊在外。史进家资巨万,贩负为生。路过壶关羊肠坡,遇红毛贼巢瑰剪径,与史进大战不已。恰好拓跋琳中途遇着,拔刀相助,杀败贼党。史进德之,遂订车笠之好。又怜其贫,赠以百金,令作经纪。奈拓跋琳一见双陆,即又技痒,呼卢而进,倾囊而退。久而逋负益深,自顾无颜,流落泽潞间。 

史进又令人访之,延至其家,再三勉慰,又赠以千金。拓跋琳不觉泣曰“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史进也。”遂立意改行,旧日交游,概屏绝之,立志自励,仍归乡里,一时拓跋琳之名大噪。伯颜略地至朔州,召而用之,故授总镇。史进白杨镇龙身死,千里奔赴蓬头,与桂岭声息相通,不时来往。拓跋琳屡欲荐之,史进不可。然拓跋琳久镇三关,威名甚著,五载并无升迁。此时完泽未相,桑哥当国,累来索贿,拓跋琳怒而不与。 

继闻史进约投故宋。大喜曰“今日有以报史公矣。”即引心腹数人至蓬头寨,与史进商议,或攻茶陵,或攻南安。史进曰“先取南安,路通江右,随后好清闽广。”拓跋琳即起身附耳低言,如此如此。史进大喜,各自回归。次日,史进引兵,直下大庾岭,离南安五十里下寨。令人哨探,南安城四门紧闭,星夜往桂岭约兵,前后夹攻。史进得实,率兵直逼南安城下,讨战。其统制海迭塔速儿残酷不仁。平日减刻军粮,兵不附将。 

临时勉强附以恩信,督之守城,稍拂其意,又鞭挞随加。太守郝成志柔懦无能,兵临城下,方寸已乱。幸府丞冯道南内外调停,抚恤军士,整饬器械,清理糗粮,各门巡哨防守,井井区画,各有条理,人心赖以少安。自知城中决不可战,惟待桂岭兵至便可成功。史进日夜督兵,攻打甚急。城中日日盼望,忽见尘头大起,知是援兵至矣。海迭塔速儿准备接应出战,史进之兵即时退去里许,结阵以待。少时拓跋琳鼓噪而来,掉起开山大斧,与史进交手。不数合,史进败走。海迭塔速儿乘势从城中杀出,一齐混战。史进兵弃甲抛戈而逃,海迭塔速儿大喜,收兵,即请拓跋琳率众人人城,设宴庆贺,犒赏元兵。府丞冯道南进曰“援兵今晚,且在城外安营,以防他变,得犄角相援。”海迭塔速儿曰“贼兵败去,岂有复来之理!况援兵远来,安营城外,非敬客意也。”冯道南叹息而退,海迭塔速儿遂盛开筵席,呼卢畅饮。犒赏不及南安军士,仍责令小心守城。 

军士各出怨言。太守郝成志,亦言己兵无功,不加犒赏。冯道南又赍牛酒,私自登城,慰劳军士。恰际黄昏,史进又引大兵杀至,擂鼓呐喊,将城紧紧围困。冯道南大惊顿足曰“统制不听吾言,援兵入城,大失策矣。”拓跋琳、海迭塔速儿等,一齐登城,见史进耀武扬威,指挥攻打。冯道南觑定分明,拽满雕弓,一矢正中史进甲上。登时拔出,血流如注。史进大怒,催军速打,手出流星,打上城去。军中四下,遍悬红灯。只见城上拓跋琳手起一剑,将太守斩之,提着首级,大呼“我等奉故宋涪陵公之命,收复南安。不伤百姓,军士降者免死!” 

南安兵先无斗志,援兵斩关落锁。史进首先冲入,兵不血刃,尽愿投降。海迭塔速儿方欲下城而走,见左右概是桂林援兵,一齐向前,擒住上绑。冯道南知大事已去,方欲自刎,被史进追上城来,一把擒定。于是皆降,出榜晓谕。齐至府中,军士绑海迭塔速儿至,史进立命斩之。 

少顷,冯道南亦缚至,史进一见,咬牙切齿大怒曰“汝还能射否?”冯道南面不改色,从容请死。只见满城百姓,扶老携幼,齐至府门泣告曰“若杀冯府丞,是杀满城百姓也。” 

投降军士皆大呼“愿替一死。”史进大惊,回嗔作喜,慌忙下阶,亲解其缚,扶之上座,纳头便拜。谢曰“冯先生,君子人也。史进愚莽村夫,负罪多矣。不知肯与史进等共事否?” 

拓跋琳亦婉言劝之,道南乃降,百姓大悦。史进遂出涪陵手书,与道南观之。道南看毕,惊谢曰“冯某不合误伤将军,然冯某区区一纸,招降南康上游崇义三县官吏,以助将军,免烦劳师动众,何如?”史进大喜,即请修书,遣人分头去讫。 

原来冯道南以集贤院大学士降授府丞,三县邑宰皆其门生,得书皆来纳款。史进又将府事请道南摄理。拓跋琳仍守桂岭,遥为声援。自引本部兵,望建昌府告捷而去。 



   
    
第二十六回 涪陵公兵进邵武 



却说涪陵既得抚州,驻军建昌,遂遣张怀亮、马遇乐,并新降查士珩、马晋臣等,分头攻拔会昌、石城、宁都,未下州县,遂达揭阳,以通闽广。一日,马遇阳引史进来见,涪陵迎入帐中。史进拜伏于地,曰“史进今日有主矣。”涪陵挽起赐坐,寒喧毕,史进遂将南安版图呈上。涪陵惊曰“将军已得南安乎?是何神助,如此其速?”史进备陈纠合拓跋琳,袭取南安方略。涪陵大喜,手抚其臂曰“得将军,大宋有光矣。” 
即遣皇甫惇去抚慰南安三关等处,以冯道南知府事,三关将士皆有犒赏。史进随军听用,署右先锋之职。史进闻长宁未下,愿领兵去取长宁,涪陵许之。忽报有吉安太守公子,遣使纳降。 

涪陵怪而问之,则太守姓长孙,名轨,其子名如意。如意狎昵比匪,与诸恶少时同卧起。日游廛市,太守屡戒不从,怒加鞭挞。母氏梁夫人,曲为庇护,与太守往往反目。公子如意,益无忌惮,或朝出而暮返,或一出而不归。民妇有貌美者,辄思染指。人家有一花一木,可供赏玩者,皆抉墙撤屋,取之而去。 

厮仆倚势贪横,人皆苦之。县尹佐贰徇情,匿不以闻。故太守署内,纲纪益发不振,梁氏愈纵,如意益横。所谓世禄之家,鲜克由礼,良可叹也。如意好佩鹑,不惜百金,市一俊鹑,锦衣健翮,系以金铃,行止所在,鹑皆从之。 

一日游至城南凌波亭,如意科头箕踞,于亭上俯瞰江流。 

空中飞过秦吉了数头,啁哳有声。如意所佩鹑,振翼疾飞逐去。 

岂知秦吉了出自南中,黄冠红头,耳聪心意,舌巧能言。锦鹑身带金铃,逐之不上,从空落下。正当县南汪涯铁十字处,为民家一犬,嗾之立毙。如意一见,槌胸大哭,若丧父母。一时恶奴厮仆等扭其人至,榜掠无完肤,复交县尹治罪。如意被发号泣,跣足入庐陵衙中,县尹设词安慰。如意坚执,请破家偿金,诛民抵鹑,县尹无可如何,含糊问过,命且监下。谁知此人伤重,当晚毙于狱中。县尹谓此人已死,如意当无言矣,遂置不问。民家冤屈无伸,人人传说,皆谓今后家家不再喂犬矣。 

当时吉安合当有事,县令告满离任,继者正是钱塘葛天民。下车一闻其事,大怒,即捕恶奴一人,杖杀之。据情以报太守。 

太守如梦初觉,将如意痛加斥责。梁夫人方欲开口,太守骂曰“骨肉事小,官方事大。有玷官方,恐骨肉亦将难保矣!”梁氏语塞。太守因即禁锢如意,不许出署。梁氏暗纵之去,女口意深恨葛令,诸狎客复怂恿之,遂出一策,愿献吉安自为内应,城下时杀了葛令,可报此仇。 

一日,背父潜逃,亲至建昌纳款。涪陵闻之,大怒曰“叛君父者不忠不孝,莫谓区区吉安一县,即全奉豫章,赵某亦不受此奸命,被天下非笑也。”立命逐出。诸将请曰“如意固属非义,机会亦不可失也。”涪陵曰“子父不奸之谓礼,守命共时之谓信。管仲尚能以此相齐,诸公独不能以此相某乎?古人言‘行一不义,而得天下,不为’。况区区一吉安,独无他策以下之乎?”诸将惶恐而退。 

却说葛天民已知如意叛父献款,私往建昌,笑曰“此呆孺子耳,不惟无功,且将被斥。”遂故作仓皇之状,禀知太守,以探其意。果然长孙轨惊得手足无措,一面令人守城;一面入内寻梁氏大骂。睁目切齿,气填胸臆,口中说不出字,直奋老拳,迎面欲打。犹未下手,梁氏竟先批其颊,一把扭住,拔落髭须无数。太守拽足拽手,未及扳着梁氏,而满面血迹,已皆梁氏指爪之痕。幕客门役等亦惊慌无措,齐为劝解,方始丢手。葛令在外衙袖手冷笑不止。 

太守此时,不便升堂理事,令葛令请万户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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