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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野史-第1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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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不敢少停,一同整肃而入。惟见云气缤纷,天花飞舞,殿上冕旒玉带,巍然高坐者,果太祖也。二人上前,拜舞已毕,俯伏金阶。太祖命赐平身。随有内官执玛瑙之壶,捧琉璃之盏,荐龙肝之果,倾凤髓之茶,皆世所罕见。茶罢,太祖宣言曰“传卿二人,别无他意。朕弟龙行虎步,为太平天子。昭宪遗命,竟以中令一言,秦王致遭贬死。徒抱不白,赖卿二人,光复故物,宏我国家,以匡不逮。”二人叩首谢命。既而曰“建阃固圉,开府从龙。三五播迁,六六一统。”二人一时理会不出,正在迟疑,方欲叩问,太祖又曰“国昌守先忧后乐之志,燕超尽智信仁勇严遗策,二卿之能事毕矣。何必再问?” 

命秦王送之出。秦王至府门,亦嘱曰“重建越王台,玉关不肯开。燕京承暗统,南去复南来。”秦王送至门外而别。国昌私问燕超曰“公何时来此?”燕超曰“某来此四十五日矣。” 

国昌愕然曰“何久也?”燕超蹙额曰“尚嫌其速,何为久也?”国昌方欲再问,忽邻鸡三唱,猛然惊觉,乃是一梦。 

不一会,东方发白,临晨起身,亦秘不敢泄。暗想燕超此日,未知何处,当再质之。回视祠中,分外生色,心中窃喜。少时,樊进士之子,樊东楼一至。逐一礼毕,视其人,年虽弱冠,丰度奇异,亦英物也。樊进土曰“孺子理合随侍左右,奈学犹未成,不敢造次。”众人慰勉备至,彼此款洽,非止一日,始起身辞谢。樊进士依依不舍,远远送别。 

此时一行凡有六人,扈德威议曰“广南豫章,吾谁适从严范国昌曰“豫章广南,俱不必往。我等且由茶陵州出上梧岭,至闽广交会处,探两军信息,再定行止,乃为万全。”众大喜,望长沙而去。 



   
   
第二十八回 刘先锋修书取漳州 



却说邵武路制置使王方,乃河南阌乡人氏。登至元初进士,有文武才,以判福宁州,升任此职。常谓邵武乃八闽上游,邵武震动,则诉流而下,诸郡皆鱼肉矣。此时闻宋师夺了杉关,长驱而来。李继业逃回,忙与知府常庚扬、护军泰顺不哩、副统制朱昶等,商议应敌之策。王方曰“宋人不谙向导,深入重地。为兵法所忌。朱统制引步兵一千,埋伏鹤冲溪左右。其地南道路狭,且多苇芦,最利火攻。去五里有山,曰‘樵山’,下有蒙谷,护军可领骑兵一千埋伏,俟敌兵过后击之。吾以大军策应两处,李总兵与府公护守城池,此番纵不能杀退宋师,亦令敌人胆落矣!”分拨已定,诸将去讫。果然刘瑛、史进前哨已过千松岭,渐近鹤冲溪口,尚无准备。石雄曰“前面沿溪路险,恐防有诈。且王制使知兵,不可不虑。”刘瑛然之,分兵三队而进,前队有失,次队接应。次队有失,后队接应。 
史进奋勇争先,恰入溪口,苇芦中伏兵齐起,朱昶杀来,史进迎住。元兵方才举火,次队刘瑛已到,一齐混战。朱昶败走,史进追及樵山。蒙谷内号炮响时,泰顺不哩引兵杀出,史进、刘瑛被围在垓心。大战良久,不能抵敌,方欲退走。后队刘瑝、石雄又到,双马夹攻,用生力兵始退元军,四将合兵追赶不数里,王方大军已到,宋师困乏,朱昶、泰顺不哩领兵杀回,四将不支,大败而奔。刘瑛不提防,被王方拈弓搭箭,射中左腕。 

史进舍命冲杀保护,刘瑛方免,仍旧退回千松岭下寨。涪陵中军继至,即闻败绩,切责诸将,俱各谢罪。涪陵自提大队搦战。 

王方深沟固垒,一骑不出。涪陵大怒,勒兵攻营,坚不可入。 

纵马至鹿角边,细窥其营,布置井井有法。暗惊敌将,不可小觑。方欲回马,忽见元营中,旌旗麾动,一声鼓响,突出精骑杀来。有朱昶、李庠二将,飞马直奔涪陵,大呼“赵宋孺子休走!”涪陵舞剑相迎,不三合,抵敌不住,落荒而走。众将俱被精兵围里厮杀,不及保护。只有拓跋琳,一见大怒,狂叫如雷,飞马赶上,手起一斧,李庠落马。朱昶见李庠已死,忿怒不休,挥刀来战。恰好马遇阳、史进亦到,朱昶正慌,史进轻舒猿臂,活擒过马,元兵始退。而宋师亦有损伤。三将齐保涪陵回营。皇甫惇、侯长孺二人谏曰“殿下荷兴复重任,不可亲犯锋镝。语云‘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今后切宜珍重,防有他变。”涪陵口虽允诺,心中不以为然,命将朱昶监下。 

却说朱昶有兄朱昌,为团练副使,闻弟被擒,十分忿怒。入帐请兵决战,王方不许,朱岀不悦而退。次日朱吕引本部人马,竟不奉令,直来宋营讨战。众将已有准备,命石雄引一军略战数合,诈败以骄之。朱岀性烈如火,大驱人马,恨不踏平宋营,救出朱昶。忽连珠炮响,两军杀出,右有马遇乐,左有查士珩,元军围在垓心。朱岀危急,却得泰顺不哩引兵杀入。朱岀人马已损大半,狼狈而归。王方怒其不遵军令,喝令斩之。众将再三请饶,王方怒始稍解曰“且看用人之际,押赴军政司,重责一百军棍。”打至五十,众将又苦苦告免,方始发放,降副使为万户。朱岀满面羞惭而退。宋营得知,涪陵命放过朱昶,赐以酒食,抚以温语,令往元军招降朱岀。朱昶欣然愿往,偷入营中,与朱岀言及此事。朱岀正含恨在心,约内外夹攻,以火起为号。朱昶复命讫。一日王方大出军马,与宋师决战良久,未分胜负。忽元军后帐,屯粮处火起,王方情知有变,急往救护突出。史进、刘瑝二将,将王方抵住,宋师已攻入营中。泰顺不哩见前后皆有宋兵,弃营而走,被拓跋琳斧劈两段,元兵大败。王方一骑马,一杆枪,溃围杀出,领残兵急奔邵武。远望城上,静悄悄不见一军,心中大疑。令军士大呼,城上问为谁?王方答之。忽一声鼓响,刀枪齐竖,剑戟林立。涪陵凭阑坐定,左有刘瑛,右有马晋臣,指定王方笑曰“将军何自苦,不如归顺宋室,名列鼎鼐,尔副将赤尔温,吾已诛之矣。”将首级掷下。王方怒气填胸,挥兵攻城。只见城门开处,张怀亮飞马杀出,大呼“休要走了王方!”马遇乐从东门杀出,查士珩从西门杀出,一齐来捉王方。王方知是不敌,忽见乱军中一将,白马银枪,所到处宋师披靡,细认之,乃杉关总兵李继业也。二人号召败残兵马,杀开血路,望漳州而去。涪陵尽降其众,重赏朱岀、朱昶,众军俱有犒赏,出榜安民。又召父老而谕之曰“胡元御宇,残酷备至。天变叠兴,水旱不时,干戈四起,以致尔等横遭流离死亡之惨。吾今率兵,先奠闽广,光复宗社,以闽广昔年遭涂炭尤甚也。”闽中,乃昔年朱子讲道之乡,百姓深明大义,事定尚当轻徭薄赋,以苏民困,兵行处秋毫无犯,各安生理,勿致震恐。”邵武百姓,鼓舞大悦。 

皆曰“今后复为宋民矣。”涪陵驻师邵武,以控要地。张怀亮、史进、查士珩三将领兵三千,取汀州。刘瑛、马遇乐、拓跋琳三将领兵三千,取涧州。先得者便为首功。众将去讫。 

却说汀州,乃瓯闽奥区,倚山为城,背负岭表,辖八县,而当三面,有云栈天梯,地极险阻。守将乃中尉蛮子沙,以地险可恃,不修武备,警报置之不理。宋兵入境,过莲峰山,张怀亮喜形于色。史进曰“将军未见敌而喜何也?”张怀亮曰“此山东傍莲城,峭壁攒峰,连互数十里,乃天险也。此处无兵把守,汀州已入吾掌中矣。”查士珩曰“前去尚有鹤鸣、鸡笼二山,连控隘道,不可不虑。”张怀亮曰“莲峰之险且不守,况二山乎?”果然兵行处,如人无人之境,耕夫皆荷锄而观。师至荷囊岭,离城不远,令人哨探回报。隗府尹钩考钱粮甚急,中尉蛮子沙日在醉乡,全无准备。张怀亮大喜曰“我兵远来,人马劳顿,倚山为营,以防不虞。来日当一鼓下之。” 

三将皆久练沙场,当夜自然小心。夜半后忽阴云四合,狂风暴雨骤至,风雨中若万马奔腾之状。三将大惊,急起看时,见山前一派霞光,五色灿烂,光耀夺目。少顷,见一黄衣人,高丈余,举手向三将言曰“汀州可惜!”一时云霞飞舞,风雨顿息,黄衣人亦忽然不见。三将大疑曰“岂汀州未可取乎?” 

次日急寻土人问之。土人曰“此处地名狮子岩,乃定光佛驻锡所在。山上建有梵宫,香火最胜。近因隗太守为中尉祈福,每来梵宫,大作功德,故近来香火尤倍于昔。”三将问曰“隗太守官声何如?”土人曰“趋承上官,刻薄小民,其他小人不敢言。”三将命赏赐土人去讫。张怀亮大悟曰“所言汀州可惜者,乃汀州百姓可惜也。某三人当于神前立誓,城下时不妄杀一人。惟贪残官吏,罪在不赦。”史进、查士珩深善之。 

三将随至梵宫,果见佛像,与夜来黄衣人无异。暗暗祷告,拜毕回营。下令曰“此去城下时,若有妄杀一人者,不问兵将,立当枭首。”三军肃然。师至城下,蛮子沙犹踞胡床,拥侍妾,吹竹弹丝,辕门尚闻鼓乐之声。太守府中,亦在内衙施瑄楚,敲比钱粮,谄附中尉,助桀为恶。汀人恨入骨髓、闻宋师大至,争开城门。宋师一拥而入,府尹隗廉为乱军所杀。蠹役胥吏,平日作城狐社鼠者,俱为汀民杀而食之。蛮子沙拥数员健将,夺门望福州而走,军士阻拦不住,飞报府中,被史进追斩之。 

兵不血刃,遂下汀州。三将抚辑军民,父老称庆,众官皆降。 

惟长汀县韦蔚文闭户掩泣,誓不投降,坐以待死。诸将请杀之,张怀亮不许曰“某等所以神前立誓者,正为此人耳。”亲造其门,晓以大义,再三安慰。韦县令感其意诚,乃降。张怀亮即请韦蔚文权摄府事。查士珩领兵镇守,遂回兵邵武报捷。涪陵重赏诸将,随命刘瑝镇守汀州,换回查士珩总制杉关,以朱吕、朱昶副之。二将欣然去讫。忽报吉安府长孙太守,遣葛县令来邵武纳降。涪陵忙令请入。葛天民进见起居礼毕,将降书图籍呈上。涪陵览罢,安慰备至。随有皇甫惇、侯长孺各叙契阔。涪陵因问长孙太守公子一事,葛天民曰“如意逃去,今尚未归。梁氏念子,奄奄待毙。太守近来,方寸已乱,事无大小,皆天民处决。因思吉安乃江右第一富饶之郡,又形胜名区,早不纳款,定为他人窃据。异日殿下,又多一番争战矣。不如此时,遣使镇抚,以便专意南征。”涪陵极口称谢曰“赞成故宋之业者,皆先生之赐也。”设宴款待,甚是浃惬。次日因命皇甫惇、马遇阳随天民至吉安,抚慰军民去讫。 

且说漳州控引番禺,亦是要地。守臣乃囊瓦后身,出桑哥门下,姓卢,名世华。兄名世荣,为工部侍郎。掊克聚敛,得幸世祖。世华以出入桑哥之门,拜后将军转运使,兼知漳州府事。逐日会计出入,钩考钱粮,汰减军饷,刻薄吏胥。凡受节制官校,靡不被其裁抑。武备废弛,防守无人。幸得王方、李继业二人来投,代为区画,略修守御。然世华傲睨自恣临下无礼,少拂意,便箕倨谩骂。李继业每屈受之,王方不能堪,而世华尤忌其能,多不礼。二人料宋兵既下汀州,漳州难保无虞,极力整饬戎行,修楼橹、挂毡幕、安炮座、设弩床、运砖石、施燎炬、垂櫑木、备火油,凡防守之具,渐次修理。厉兵秣马,人心始固。恰好宋兵已到,刘瑛见城中并无动静,知有准备,就城北铜钵山犄角下寨。次日搦战,见王方守城,李继业出马。 

刘瑛暗惊二人却在此间,又遇劲敌。拓跋琳指李继业曰“既败之将,又临军阵,想汝狡兔有三窟也。”李继业怒曰“杉关偶失机会,汝等遂得猖獗。此间无非大元地土,有吾在此,汝等立见其败也。”拓跋琳即与交锋,二人抖擞精神,大战五十余合,未分胜负。刘瑛恐有失,鸣金收军。逐日交锋,宋师颇有损伤。又闻张怀亮已取汀州,毫不费力,得了首功。刘瑛等甚是焦急,绕城遍看,无瑕可攻。徒战则元兵或一日一出,救应出奇,不至大创。相持月余,而宋师反伤了健将杜容、李恢、张懋才等数人。一日,李继业领兵出城,检空阔处,布成一阵,名曰“七星八卦阵”。大呼“宋将能打阵否?”刘瑛等登高阜处了望,见阵内旗帜森严,金鼓响处,七将穿插在八门之中,各按星曜,各正方位,布置得井井有条。变态风云,大有声色。拓跋琳恃勇欲进,刘瑛、马遇乐齐声曰“不可! 

将军不请阵法,误入其中,徒伤将士耳。别寻计破之。”刘瑛始知城中,全赖王、李二人保障。卢世华以行尸走肉,又贪婪,又忌刻,欲下漳州,计从此出。遂布散流言,说王、李二将军,屡败宋师,威名日著,所以不退宋师者,欲借宋师立威。夺卢转连后将军印也。此言传入城中,卢世华果然起疑,又兼军民无不推仰二将,保全漳州。卢世华益发羞恼成怒,暗与心腹将校计图二将。继业连日请战,卢世华不许。词色之间,未免绵里带刺,泥中藏针。王、李二人寝食不安。刘瑛知此消息,修书一封,拴于箭头,觑定无人,射入城去。有小校拾得献与王方。方拆书观之,书曰仆闻智者观时,达者审势,时势可为,决策而定大计。比如顺风而呼,声非加急,其势疾也。若时势已去,外有强敌,内有掣肘,纵使雄才大略,抱不世出之资,亦笑越客徒劳耳。 

况手无寸尺,寄人篱下,谗语蚊聚,流言迭起,不惟难建非常之功,亦且恐蹈不测之祸。尺纸到日,不忍坐视。附呈一律,祈请殷鉴。诗云胡马南来久不归,山河破碎一身危。 

功名误遇等云过,岁月惊人似雪飞。 

每事恐贻千古笑,此心甘与众人违。 

艰难重有君亲念,血泪斑斑满客衣。 

王方览毕,暗思宋将虽系反问,恰中心病。正在沉吟,李继业亦至。王方付书与之,继业观至后面,忽然色变,泪下如雨。王方大惊,问之,继业泣曰“此诗乃先高祖若水侍郎,尽节时绝命辞也。宋将不书别情,单用此诗,我殊内愧。继业当即日挂冠,匹马归去。”王方曰“汝祖若水,尽节于靖康。 

我祖刚中,独非尽忠于绍兴乎?责以事仇之义,我等皆名教中大罪人也?”继业益发欲去。王方曰“不可!岑彭归汉,亦上云台;尉迟投唐,终列麟阁。我等以昔日事元者,改而事宋,失东隅而收桑榆,于公可乎?”继业尚迟疑未决,王方大怒曰“凡处大事,明断而成,何狐疑之有?”随修回书一封,射下城去。约会宋师黄昏入城,以白旗为号。且知城中军土皆无战心,可为己用,暗暗谕之,无不愿降。惟市舶使贺琏,兵屯齐云阁,坚如铁石,立意仕元,说之不动。二人不以为然。至黄昏时,宋兵果来围城。王方连发火箭,竖起白旗,刚启北关。 

忽贺琏一马杀至,手起枪落,王方滚鞍下马,众军救起。李继业随至大怒,与贺琏巷战不休。宋师已入。拓跋琳当先杀来,斧劈贺琏,打入帅府。卢世华冠带自刎。马遇乐生擒指挥石守义。刘瑛亦获都钤辖霍仙芝。俱皆愿降,出榜晓谕,军民大悦。 

要知漳州府,东南即是大海,珍宝杂错,番船毕集,府库殷实,商贾辐辏。刘瑛随即报捷邵武,即率众将至漳州,安抚军民,赏劳诸将。王方命医调治,病愈试用;李继业权镇漳州;侯长孺知府事,兼市舶使。涪陵就水云馆大宴,贺诸将人闽战功,命文臣赋诗,以纪其事。 




   
   
第二十九回 赵涪陵聘贤龙首 



却说涪陵即得漳州,用重兵控制邵武,以遏江右、闽中两省援师,命马遇乐、拓跋琳分头领兵,略就近州县,方欲传檄以达广南,再议进兵。忽报皇甫惇、马遇阳由吉安回,至顺昌,遇着二将引兵来降。涪陵迎入。二将俱虎头燕颔,魁梧奇伟。 
一见涪陵,纳头便拜。涪陵慌忙扶起,再三劳慰,始叩姓名。 

其一姓高,名耀卿,渤海人氏;其一延安人也,姓韩,名靖夏,曾为宋末留守司统制,一向隐身闽中,近闻殿下江右起义,因于九龙山集兵千人。耀卿取了南靖、长泰二县,靖夏亦攻破福宁州,有建宁路都统制遣兵来援,某二人合败其师,方始来归,无可表现,权将二郡作贽进见。涪陵喜出望外,称谢曰“将军等不忘故国,则南宋之中兴有日矣!”遂登风月楼酌酒,与二将洗尘,又谓众人曰“大将已至,诸公当轮流把盏。”只见高耀卿推箸而起曰“殿下此宴,贺功则可,若云大将,则闽中尚有奇才,此人若至,国家厄运日消,恢复立见,纵使伯颜、张宏范复生,不足虑也。”涪陵急问其人,耀卿曰“马邑人岳燕超也,将略素裕,可当专阃之任。二子镇坤,俱非凡鸟。燕超与耀卿契交最久,伯颜曾令魏天祐以参政显职聘之,不就。则令州县密捕除之,恐生异日之患,盖阴以淮阴比燕超也。今隐霞浦县龙首山,殿下遣使聘之,则大事立成。”涪陵问“其人比将军何如?”耀卿曰“胜某十倍。”涪陵疑信参半,韩靖夏亦亟言“燕超可用,殿下不可错过。”有皇甫惇起身愿往招之。涪陵曰“古之圣王,侧席求贤,不惜三聘五征。国事既重,名贤自不可轻,宜遵造庐之礼,方足以表敬意。” 

且说当时涪陵以高将军权知兵马事,总制邵武;韩将军屯兵杉关,救应闽中,防建宁兵至;刘瑛、史进、拓跋琳领兵,控上梧、蓬头、桂岭三关,防脱脱兵,至救应江右诸郡。各处要地,俱用将防守。不日进征调用,收拾礼物,犹未起行,辕门上又传广南惠州府罗浮山有人奉表至,涪陵降阶而迎,乃韩昭、李穆也。二人叩见起居毕,奉表呈上,涪陵观之,其表曰伏闻殿下潜身海岛,十载播越,中州鼎沸,无所统属。今天诱其衷,万里归国,崛起雄师,使天下士大夫得以效死,图报国恩,人意既谐,天时亦顺,危运立时而销,中兴拭目可待。 

夫以紫色余分,拟乱正统,已令英雄短气,志士灰心,况狂惇及于圣天。罪浮羸政,凶暴至于陵骨,虐逾曹瞒,军民切齿。 

中外一心,语云天生斯民,必有司牧。当今司牧,非殿下而谁?献公之子九人,晋文创霸汉家之厄十世,光武中兴,师定闽广,席卷荆湖,则大事可成,王业可兴矣!仍遵航海国号,祥兴二年,会合勤王义师,雄兵百万,请约主盟,并示师期,先定广南,预建国都,招魂二王,肃清陵墓,其余地土,可传檄而定,无任恳款之至,罗游复宋营首领卫臣种世龙等,百拜谨表以闻。 

大宋祥兴二年八月初二日奉表韩昭李穆涪陵观毕,喜极而泣。叩问广南用兵情形,喷喷称羡,约以来岁之春,师过罗浮。韩昭曰“殿下之兵,朝至广南,则广南朝定,夕至广南,则广南夕定。”李穆曰“罗浮聚兵,三万有余,能征惯战之将三十余员,兵精粮足,所以不敢攻城掠地者,一以军中无主,恢复尚属虚名;一以广南有一大将,尚未招降。故迟疑至今,未敢妄发。近闻殿下由江右入师闽中,罗浮士气百倍,不必两军对垒,而胜负之形判然矣。”涪陵见二人议论侃侃,举止安详,知是贤士,改容礼之,设宴款待,从容问及故国典要,条分缕晰,井井不乱。涪陵若饮醇醪,不觉自醉,又有侯长孺、皇甫惇等相陪谈心,意更款洽。涪陵私语左右曰“吾不喜得罗浮书,喜得二贤士耳!”语罢即命皇甫惇、侯长孺往罗浮报命,随带马遇乐、张怀亮及亲随数人,望福宁州礼聘燕超。不日遂达蔗洋,近福宁州西北,过太姥山,忽闻喊杀之声,涪陵大惊。登高而望,见旷野平原间,有二将面如传粉,唇若涂朱,弱冠年纪,凛凛威风,一持梨花长枪,一舞方天画戟,二人正鏖战不休,杀得性起,如雪花纷纷乱舞,又似白龙攫云拿雾,腾空矢矫,惟见寒芒隐隐,不露人身。张怀亮、马遇乐亦极口称赏,均喝采不已。 

时已过午,二将战了一会,勒马大笑而去。涪陵心慕其人,思踪迹之,但求贤来遇,只得先纵马下岭,约行里许,见空山落寞,草荒人稀,薜萝纵横,夹道皆碧苔青藓,愈行愈远,无可问途,从石蹬峻嶒中,纡折出峪,恍闻马蹄鸾铃之声,遥见鏖战二少年骤马岭上,其行如驶。张怀亮大呼问“谁?”其一按辔而去,其一停马审视。张怀亮始向前问路。少年飞马而去,见一行人众,举止非凡,便先问讯。张怀亮曰“我等奉赵殿下往龙首山,访贤至此。”少者曰“谁为赵殿下?将访谁也?”怀亮曰“前面紫衣骢马者,即宋涪陵公也,将访岳贤士燕超。”少年听罢,大惊,下马拜伏于地。涪陵忙令扶起。 

少年曰“某即燕超之长子,岳镇也。殿下至此,有失祗侯。” 

涪陵大喜曰“前面演武者,想即汝昆季也?”少年谢曰“然。”此山有东西二径,西达栖云岭,近福安县,下岭过扈崎山,下即小将蜗居。殿下从此登岭,越前面三峰而下,即见衡门矣,小将理当先驱,”遂跃马而去。涪陵一行人众,缓缓逾岭,果见林峦秀出处,左泉右石,其中结庐一所,茂林修竹,点缀掩映。不一会,已至门首。下马见一片平旷,知是走马之场,两旁大木,合抱参天。少时燕超,岸然而出。涪陵视其人,英姿飒爽,气宇轩昂,有儒将风度。二子亦神爽飞越,肃客而入。堂前依次礼毕,各叙起居。涪陵先将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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