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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野史-第1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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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至寿春,直奏“蓝天蔚握兵倔强,不就槛车,大王可命广德州守,就近以兵袭而擒之,久则生变。”锡帛许之,贾智深即令人往广德州去讫,州守既得密旨,即拥槛车一乘,刀斧手五百人,直望宁国而来,方至中途,闻蓝天蔚已破宁国,大惊,顿足曰“计不成矣!”踌躇一会,令藏去槛车,直投宣城,令人报入府中,说淮王已知将军恢复宁国,功可赎罪,令韩某权摄府事,请蓝将军面叙。蓝天蔚心疑,命人哨探韩某来此,曾带人马否?人役回报“随行五百刀斧手。”蓝天蔚立即上马出城,遂远望见韩某领五百刀斧手,一字儿列开,蓝天蔚纵马上前,方欲施礼,韩某手中弓弦响处,箭已当头,蓝天蔚急闪,一手接住,大怒曰“与尔素无冤仇,如何暗害?某当走诉淮王,谁功谁罪?”韩某大言曰“奉命拿获叛贼以正国法。” 

军士一拥围住,缚定,韩某直入府中,盘查仓库钱粮,打点章奏,拟三日后即押赴寿阳正法。蓝天蔚怨气冲天,终日闷恹欲死。不数日,又闻淮王令下,不必械赴寿阳,即于宣城处决,以有前功,赐仰药自尽。蓝天蔚听罢,大惊曰“某与淮王患难相从,今事业未成,遂忘故人耶?”一时愤惋,至于泣下。 

既而曰“鸟尽弓藏,古人皆然,况某等乎?静以待命而已。” 

恰好刘遇隆兵败琴高山,得此消息大喜,不分星夜,倍道而进,一鼓袭破宣城,转夺宁国,下令曰“有人生获蓝天蔚者,千金重赏;有伤其生命者,族诛。”元兵急将蓝天蔚拥入府中,刘遇隆亲解其缚,扶之上座,纳头便拜曰“以将军才略,何不辅弼大元?扫清宇内,名垂青史,奈何助桀为恶乎?”蓝天蔚羞惭满面,无可措辞,惟请死塞责而已。刘遇隆笑曰“将军何执迷也?尔主起义,惟将军相从最久,犹听谗言,槛车就征,即以报将军之功也,将军何负于尔主哉?今大元一统,群雄窃据者,不久即灭,将军何不三思乎?”蓝天蔚曰“某本顺昌弓手,亡命江淮,自谓择主而事,不负生平,讵知血战半生,为贼党所卖,不忠不孝,两无所辞,尚复靦颜人世耶?将军若施法外之仁,赦某还乡,老死垅亩;若欲归元,宁作刀头之鬼。”刘遇隆见他执意不从,艴然不悦曰“遇隆以豪杰待将军,将军犹以木偶人视遇隆也!”仍令囚之。刘遇隆始清查户口,修理城垣,吊生问死,召集流亡。约有数日,安抚早奏以刘遇隆失陷宁国府兼四县,法应斩决,念已恢复,宜逮入京,交部议处。差官到日,刘遇隆错愕不知所出,褫去衣冠,束手受缚,自入囚车,差官簇拥而去。蓝天蔚在狱中,叹曰“夫差诛子胥,勾践杀文种,何不约而同也?”耶律渊闻遇隆已去,乃调合肥张知白,来守宣城,控制要害,以防贼兵窃发。原来张知白,亦素闻蓝天蔚将才可用,一到宁国,即放出囚车,荐往京口彭都督处。蓝天蔚拜辞去讫,暗思刘遇隆械京逮问,年少可惜,当设法救出此人,共投明主,方不辜负一场邂遁。 

蓝沿途打探,闻已过丹阳,喜曰“计在是矣!”遂直往镇江,投入都督营中,将荐书呈上。彭悦令为裨将,随军听用,有功升赏,蓝天蔚即请将令,沿途巡哨。彭悦许之,蓝天蔚赚得将令,乃急出城,追至金坛,款住差官,且言“彭都督有密语嘱托,请暂回京口,缓行数日。”差官验过令箭,约住人役,仍返旧路,暗思彭都督必有贿嘱。时刘遇隆在车中,见军官乃蓝天蔚,心中大疑,蓝天蔚频顾以目,遇隆不省。是夜宿于青龙镇。蓝天蔚一人破钞,大犒人役,无不欢喜过望,差官与蓝天蔚呼卢畅饮,亦酩酊大醉。至夜深睡熟,蓝天蔚为刘遇隆落去肘锁,附耳曰“趁此月明,馆驿后越墙可遁。”二人偷出镇后,直渡青龙湾,刘遇隆始问曰“将军为何来此?”蓝天蔚曰“有继任宁国府守将张知白,荐某京口听用,某思将军少年可惜,故赚得令箭,救出将军,另投明主,也不枉与将军争战疆场,一番识面。”刘遇隆称谢曰“兔死狐悲,物伤其类。遇隆得蒙拯拔,足觇高厚,未审瞻乌爰止,于谁之屋耳?” 

蓝天蔚曰“今日欲投明主,惟归故宋耳。”刘遇隆曰“属在敌国,恐不见录。”蓝天蔚曰“不然。江右闽广收录多少豪杰,而况我等千里投奔乎?前日某所以不愿归元者,只此故耳。”刘遇隆始悟,二人遂望广南而去。 

却说差官次早直至日上三竿,高卧方起,唤醒人役,不见刘遇隆、蓝天蔚,惊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从人曰“且去京口问彭都督,如何妄发令箭,失我钦犯,并问金坛、丹阳两县令作速追缉,大人或可免罪耳。”差官然之,投入营中,说知此事,彭悦暗吃一惊,明知为令箭所误,却又不肯任咎,惟问差官交还令箭。差官无言而退,再问两县,县令亦言“钦犯若在监狱逃遁,责不容辞。驿路限期,业已逾界三日,县中不与闻也。”差官默默,左右思索,难免一死,托言且禀安抚,于中途亦逃去,祝发人山,不知所终。 



   
   
第四十一回 谢侍郎燕京死节 



谢叠山先生枋得,原故宋江西招谕使,知信州,宋亡,更姓名,遁入建阳。元世祖至正二十五年,廉访使程文海访江南人才,荐宋遗士三十人于朝,枋得在其中,枋得曰“某所以不死者,以有母在耳。今先妣考终,某自思无意人间事。某至愚极暗,决不可以辱召命也明甚,坚拒不行。既而翰林承旨留梦炎,亦以枋得才可大用,力荐于朝。枋得闻之,复遗书留梦炎,言“江南无人才,示有如今之可耻者,春秋以下之人物,本不足道,今欲求一人如瑕吕饴甥、程婴杵臼,卒不可得,” 
辨论凡数千百言,亦卒不行,隐居唐石山,廉访使程文海与福建参政魏天祐,交章荐之,天祐遣差官至山中,再三催促请行,枋得乃以书辞云某所以宁为民不为官者,忠臣不事二君,烈女不更二夫,此天地间常道。蒙大元以礼招徕,上有尧舜;下有巢由。上有汤武;下有随光、夷齐。某所以效虞人之死而不往,学夷齐之死而不仕者,正欲使天下万世,知大元之量可与为尧舜、汤武,能使谢某不失臣节,视死如归也。兹蒙钧旨云,欲访问某何事? 

某决不敢。鲁有公父文伯死,而母敬姜不哭,室老曰‘焉有子死而不哭者?’其母曰‘孔子圣人也,再逐于鲁,而此予不能从。今其死也,未闻有长者来,内人皆行哭失声,闺中自杀者二,此子也,必于妇人厚,而于长者薄也,吾所以不哭?’君子曰‘此言出于母之口,不害其为贤母也,若出于妇人之口,则不免为妒妇矣!’言一也,所居之位异,则人心变矣! 

某义不出仕者也,今虽有忠谋奇计,则人必以为妒妇矣,恐徒为天下所笑。 

时刘忠、齐仕元为相,亦荐枋得于朝,谓加以重任,必有奇效。枋得亦以书报之云某江南一愚儒耳,自景定甲子,以虚言贾实祸,天下号为风汉。先生之所知也,朋友自大都来,乃谓先生以贱姓名荐,朝廷过听,遂烦旌召。某乃丙辰礼闱一老门生也,先生误以“忠实”二字褒之,入仕廿一年,居官不满八月,断不敢枉道随人,以辱大君子知人之明。今年六十二矣,某断不可应聘者,其说有三一曰老母年九十三而终,殡在浅土,贫不能备礼,则不可大葬。妻子爨婢,以某连累死于狱者四人,寄殡丛冢,十一年矣,游魂漂泊岂不怀归?弟侄列国者五人,体魄不可不寻,游魂亦不可不招也,凡此数事,日夜关心,某有何面目见先生乎?此不可应聘者,一也。某在德祐时,为监司,为帅臣,曾握重兵,当一面矣。自丙予以后,已解兵权,弃官远遁,即不曾降附,宋朝文臣降附表,即无某姓名;宋朝帅臣监司寄居官员降附表,即无某姓名;诸道路县所申归附人户,即无某姓名,如有一字降附,天地神祗必殛之。甲申岁,大元降诏,赦过宥罪,如有忠于所事者,八年罪犯悉置不问,某亦在恩赦放罪一人之数。子若贪恋官爵,昧于一行,纵大元仁恕,哀怜孤臣,予有何面目见大元乎?此不可应聘者,二也。某前后累奉太母诏书,并不回奏,惟有缴申二王,乞解兵权,尽纳出身以来文字,生前致仕,削籍为民,遯逃山林,如殷之逋逃臣耳。 

闻太母上迁久矣,北向长号,恨不即死,然不能寄一功德疏,如任元受故事,今日有何面目,捧麦饭洒太母之陵乎?此不可应聘者,三也。今朝廷欲跟寻好人,某决不可当此选,愿与太平草木同沾圣朝雨露,生称善士,死表于道曰宋处士谢某之墓。虽死之日,犹生之年,感恩感德,天实临之,先生亦可以察某之心矣! 

又与廉访使程文海书云大元制世,民物一新,宋室孤臣,只欠一死。某所以不死者,以九十三岁之母在堂耳,先妣以今年二月,考终于正寝,某自今无意人间事矣!苫块余息,心死形存。小儿传到郡县公文,乃知大元欲求至诚无伪,明达治体,可胜大任之才,执事荐士凡三十,贱姓名亦玷其中,执事荐异才而及某,非其人,非其人,贻笑于天下,取讥于后世,非大元梦卜求贤之意也? 

孔子有父母之丧,君命三年不过其门,所以教天下之孝也。传曰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为人臣不尽孝于家,而能尽忠于国者,未之有也;为人君不教人以孝,而能得人之忠者,亦未之有也。某亲丧未克葬,持服未三年,若违礼悖法,顺执事之意,其为不孝莫大焉,决不可以辱召命也。昔丞相史嵩之父殁,天子诏起复,太学生叫闯阖而攻之,其词曰天子当为国家扶纲常,为天地立人极,夺情非令典,起复非美名。是故,忠臣论事,必识大体,君子取人,先观大节,执事不可称非其人,而辜大元求才之意。某不可进不以礼,而误执事知人之明。传曰为人子,止于孝。为人臣,止于忠。某不能为忠臣,犹愿为孝子,惟执事亮某之心,使某幸而免不孝之名,是成我者之恩,与生我者等也。 

程文海得书,见枋得十分坚拒,不好再强。惟参政魏天祐心中大有不快,暗思图之。又值寿春、汉阳两处用人孔急,天祐入朝,力荐岳燕超于太傅伯颜,及回福建,则枋得日卖卜于建阳驿桥,与岳燕超不时往来。魏天祐心中暗喜,以为一箭双雕,及燕超去后,暗思必枋得纵之也,绐入衙中,以一室禁锢之,久之释归,仍设卜肆。至正二十六年,会当入朝,天祐欲逼以北行,于是又命差官来启曰“奉参政命,请先生入城演易。”枋得遂收行李,令其子定之随侍左右,然后笑谓差官曰“谢枋得死期至矣!”差官愕然,同入参政府中,见天祐磬折以待,枋得举手就座,天祐益恭,茶罢,始启曰“大元肃清区宇,肇造诸夏,制度文物,未遑议处。故侧席求贤,各路设廉访以聘名士。先生乃故宋黎老,焉敢播弃?前者程廉访天祐,俱有荐章,开罪于先生,先生岂无意乎?”枋得曰“亡国之大夫,不可与图存。李左车犹能言之,况稍知诗书、颇识义理者乎?参政有荐章,枋得亦有小启,参政想应谅我矣!” 

天祐曰“不然,箕子乃是懿亲,尚陈洪范九畴,先生何吝玉至此?”枋得一闻以商况宋,以周比元,艴然不悦曰“枋得若贪恋官爵,昧于一行,纵大元仁恕,天含地容,哀怜孤臣,不忍加戮,枋得有何面目见大元乎?故夷齐不仕周,食薇亦知武王之德;四皓不仕汉,采芝亦佩高帝之恩,大元之赦枋得屡矣!枋得受大元之恩,亦厚矣!请参政勿劳说辞。”天祐左右思虑,俱不能动,日以诗酒盘桓,时而遨游考亭山水;时而选胜武夷洞天;时而幔亭张饮索诗,枋得则俯首无语;时而衙斋设筵论道。枋得又带刺行讥,相处月余,天祐俱容忍之。枋得每当酒后,好论乐毅、申包胥、张良、诸葛亮事,若抱千古不平之恨者。天祐乃讥之曰“人情责人则明,责已则暗。古今人大抵如斯。”枋得怒曰“慷慨就死易;从容赴义难。若辈恶足语此。”天祐亦不能堪,怒责曰“封疆之臣,当死封疆,安仁之败何不死?”枋得曰;“程婴、公孙杵臼二人皆忠于赵,一存孤,一死节,一死于十五年之前,一死于十五年之后,万世之下,皆不失为忠臣;王莽篡汉一十四年,龚胜乃饿死,亦不失为忠臣;司马子长有云‘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韩昌黎亦云‘盖棺事始定’。参政宁知此也?”天祐无可回答,乃曰“强辞。”枋得曰“昔张仪语苏秦舍人云当苏君时,仪何敢言?今日乃参政之时,枋得复何言?”枋得自此以后,绝口不饮食者二十余日,不死,乃复食。一日魏天祐起行入京,逼与俱往,由建宁路起行,枋得旧日交游,俱来送别于建宁县之凤凰台,相持泣下,饯诗甚多,叠稿盈几,内有张子惠者,与枋得更为知已,饯诗独出人意表,曾有句云此去好凭三寸舌,再来不值一文钱。 

枋得会其意,甚称赏之,惟令其子定之护送,谢别众人,卧眠轿中而去,不日抵太平府,渡采石矶,瞿然曰“不食矣!” 

自此每日只少茹菜果,日就尪赢,犹勉强起立,南向再拜恸哭,积数月,困殆益甚。四月初一日,始至燕京,天祐见枋得如此,亦未便奏闻。至初五日,枋得卒于驿中。天祐始奏知元主,世祖深叹“其人死不屈节!”令归葬故里,以成其志。 

枋得子定之始得护骸骨,归葬于信州弋阳,为题曰宋处士谢叠山先生之墓。定承父志也。枋得生平,无书不读,为文章高迈奇绝,自成一家,学者多师之,所著有《诗传注疏》行世,其精忠劲节,与文少保如出一辙,论者谓扶纲常于夷狄乱华之时,振风化于宋柞将倾之际,身虽死,而英气凛凛,至今犹存,此公可谓遵孔孟之训者矣!此信传至广南,岳燕超闻之,临风悲奠,恸悼不已,急奏知涪陵王,涪陵王亦泣曰“先朝节义之臣,国家之元气也。”亲为设祭,复其官爵,谥曰文节。遗吉安知府亲临信州弋阳,筑墓表阡,致奠毕,厚恤其家。 



   
   
第四十二回 梅参政淮南召兵 



元世祖至元二十七年庚寅,各路地大震,武平尤甚。压死官民等七千余众,坏仓库局四百余间,民居不可胜数。江阴、宁国等处大水,百姓转徙流离者四十五万余户。时世祖年七十有六,春秋既高;内有弘吉刺皇后专政;外有诸王驸马并阿合马、塔即古、阿散等,表里为奸。尚书省与征理司钩考百司仓库钱谷。无非贪饕邀利之人,骚扰各处。民不聊生,盗贼纵横。 
有行台侍御吏程文海入奏,帝不省。兵部尚书董文用与平章不忽木二人齐奏曰“江南守将耶律渊、石中孚与贼连战皆捷,寿阳锐气沮丧。今石中孚年老病卒,仅耶律渊一人,应接不暇,恐贼势复炽。陛下曷不委将协征寿阳,平定江南,在此一举。 

机会不可失也!”世祖允奏,随有议郎程鹏飞进曰“左都督梅殷,从太傅伯颜出征最久,历练知兵,可当此任。”世祖从之。诏以梅殷兼行省参政,协同耶律渊征寿阳,觞之便殿。文武送至蓟门邮亭。梅殷举手谢众曰“殷若灭贼,则回军有期。 

不然,则朝天无日。”文武为之动容。梅殷奉旨,自望安丰路而去。 

且说淮王秦锡帛,自失宁国等处,与贾智深议曰“联盟汉阳,结为唇齿,竟不足恃。方今惟广南兵最强,号令严明,所向无敌。莫若姑示顺从,借为声援。以观其变。”遂遣莫绥猷奉书币纳降,愿为内附。且以次子秦梓为质。莫绥猷直达翔龙府,禀见涪陵王。参拜已毕,将书币呈上,并达淮王之意。 

有韩昭、马遇乐、皇甫惇三臣欲纳其降。涪陵王本不悦秦锡帛,因不欲却其来意,婉言谢曰“广南寿春,间关阻隔,江右微近,仅堪自守。上国士马精强,何虑元师?况古者虑人不从,则为盟誓,盟誓变而为交质,皆由未能相信故也。苟忠信以将之,便当推心置腹,诚实相与,如青天白日,何自怀疑义,而用质子为哉?”乃厚赠莫绥猷,以温语遣之。恰值梅参政协征淮南之信亦到寿阳,秦锡帛益急。又遣使以犀角带、象牙梳、珊瑚枕、龙凤镜四宝来献,且请江右等处遥为声援。涪陵王笑曰“地土且不受,何有于珍玩?孤正有事于四方,所需者文武才略,所用者谷粟布帛,他非所好,悉却之。”使者不敢停留,离了广南,急回寿春。路经临淮,遇颖川豪士刘汉杰。见使者押扛礼物,光芒外射,知是异宝,惊讶不已。又见上有淮王旗号,大喜曰“此人口馒首也!”一声呼哨,庄客家奴数十人打散舁夫,一拥夺去。使者星夜逃回寿春,禀知淮王曰“故宋不受礼物,亦不肯声援,礼物押回,行至临淮,被强人夺去。特来请死。”秦锡帛只急得双目直瞪,咆哮大怒曰“孤不惜重宝,求援与国,何不沿途小心?有辱使命!”立将使者斩之。唤过邢士龙,命率三百轻骑,夺回重宝,拿获强人,不得有违。贾智深急谏曰“不可,临淮颖州,乃系元人地土,焉可去兵?此宝已失,量难夺回。大王且速议御敌之策,若复凤阳,数宝自有下落。”秦锡帛恚曰“珊瑚枕、犀角带,俱海外异产,价值千金,不足为奇。龙凤镜乃先太师未第时,与同窗数友偶游石镜山,遇一异人,见先太师,惊问曰“此长脚者何人也?”众告以姓名,异人愀然曰“此人他日贵显无比,但不克令终耳!”先太师拜恳以保全之术,异人因出古镜一枚曰“此石镜后身也,有此一镜,可保首领矣!”先太师拜谢而归,见此镜无甚奇处,惟镜背有龙风交互之文,故呼曰“龙凤镜。”镜面亦模糊不甚光华,但不时张望,屡有警报。 

靖康中从二帝入金,见镜中诸臣、文武皆被囚。而先太师独不然。后果得还国。绍兴二十年正月朔旦,将入朝,忽镜中见一小校,执利刃甚怒,及入朝,果遇施全行刺,不中被获。家世珍藏,洵稀世之宝也!今故宋幸灾乐祸,求援不与,显然欲我鹬蚌相争,彼坐受渔人之利也。孤意欲分兵伐宋,以图江右等处,一面抵敌元帅何如?”贾智深连声曰“不可,不可。劳师袭远,万难成功,是又生一秦矣。目下惟先发制人,趁元兵未到,令耿星星仍由吴兴袭南陵,张师旦由宿州袭临淮,邢土龙由广德袭六安州,三路并进,亦牵制之一策也。” 

秦锡帛从之,下令去讫。惟张师旦袭临淮一支人马,正遇耶律渊引大队抵住去路。张师旦暗思江南惟一耶律渊知兵,若不除之,终为寿阳之患。张师旦遂整饬人马,直与接战。耶律渊横刀勒马而出,张师旦遂与交锋,不数合,大败而走。耶律渊按兵不追,张师旦休兵复战,终不能胜,接战数日,连战皆北。耶律渊颇易之,兵屯临淮县高唐馆之南。是夜,恍惚若老将石中孚进营,约与入朝,方欲问此间托付何人,石中孚不答,忽然惊觉,乃是一梦,甚异之。 

次日,闻左都督梅殷奉旨来征寿阳,又报贼将张师旦搦战,耶律渊大怒曰“誓当扫除妖魔,陛见元主,方显将略,”舞刀跃马而出,马忽失前蹄,将耶律渊掀跌在地,众家将慌忙扶起,齐谏曰“今日将军出马,恐有不吉。不如休兵数日,候梅参政到,一同破敌何如?”耶律渊叱曰“我往彼亡,何不吉之有?大将临阵,凿凶门而出,宁问祸福耶?”家将不敢再言。耶律渊一股锐气,按纳不下,恨不一刀一马,踏尽贼兵。 

张师旦望阵先逃。耶律渊追过渔台,濠梁左右,芦苇成林,时秋风骤起,满目荒凉。不觉心动,问家将曰“此非战国时庄子休观鱼处乎?”家将曰“然”。言未毕,获港蒲丛中伏兵四起,大呼曰“休放走了耶律渊!”耶律渊顿足叹曰“吾一时轻敌,中贼计矣!”贼兵万弩齐发,张师旦抄在后面,阻住归路。可惜大元名将,竟为张师旦所算,射死于观鱼台下。 

张师旦拨回人马破了临淮;不分星夜,仍旧复了凤阳;报捷寿春。秦锡帛大喜。遂命三子秦楠领兵同守凤阳,张师旦进爵有差。不日又报耿星星袭破南陵,邢士龙亦占了六安州。安丰路大震,日渐强盛。兵势复张,及梅殷到日,各路失陷已三日矣。 

梅殷闻报大惊。忙令三军,与耶律渊发丧,表奏元主,为之请荫。驻兵合肥,调集各路将佐,大阅士卒,不上万人。讶曰“行伍全然不整,焉能破敌?”下令“一面召募,一面征调,再议征进不迟。” 

且说颖川刘汉杰,年逾四十,尚无子息。因至栾城妻舅韩氏家,回归,路遇淮使,夺得贡物,急舁回白鹿庄。启椟一观,见犀角带、象牙梳、珊瑚枕,皆稀世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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