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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野史-第6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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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岁维新,上元届节,特赐百官假十日,凡有机务重事,封进来闻。在京军民,如故事张灯饮酒为乐,五城兵马弛夜禁,但戒饬官员军民人等,不许因而生事,违者罪之,永为定例。钦此。”以上二例,皆载在令甲,每至年终,礼部上疏援引前例请旨,许来年新正,民间放灯凡十昼夜。盖比之宋初,钱俶买宴增三日之外,又展二日。自永乐七年己丑,至今上明年三十五年丁未,恰已一百九十九年,四海承平日久,辇下繁富百倍,外方灯市之盛,日新月异,诸司堂属,俱放假遨游,省署为空。 

惟辰、戌、丑、未年,系入计定期,吏部都察院官。及朝觐外吏,旧皆有禁,而微服私观者,仍不乏也。其时南宫试士,大半鳞集,呼朋命伎,彻夜歌呼,无人诃诘。至若侯门戚里、贵主大珰,则又先期重价,各占灯楼,尺寸隙地,仅容旋马,价亦不赀。初至京师者,骇叹 咢眙,正如宋汴京“春如红锦堆中过,人似青罗幙里行”,真太平佳话也。余儿时目睹繁华,至今入梦,闻近年亦稍稍减旧观。矣盖圣主游幸渐稀,而鳌山之设,久已停止,亦事理使然。 

按文皇帝朝,正用官妓,至宣德二年,尚未有顾佐之疏。 

是时朝臣退食,俱得拥蛾黛为娱,则灯楼之盛,尤为奇艳。士生斯世,抑何多幸!近偶与黄贞甫谈及官妓,余谓若循唐宋及国初故事,则公辈真神仙不如矣。时黄以外吏诣部候考选,乃振声曰“不可,不可,果如兄言,则曲中佳丽,俱为吏部、科道所据,其与吾辈周旋,必麻瞎跛秃之属,令人益不堪耳。”为之大噱。 

宣德四年正月朔,特赐文武节假二十日,元宵夜,召群臣悉赴御苑观灯。至五年八年亦然,此又系特恩,非常例也。 

【内府畜豹】世宗初年,革内府鹰房诸鹰犬,令放纵几尽矣。至嘉靖八年,鹰房内臣,又以祖庙献新奏请存留,盖以禋祀大典尝上,仍溪壑其中也。上严旨不许,且命礼部查议献新时物以闻。礼部言宗庙献新,及奉先殿岁荐品味,不过鹿、雁、兔、猪、鹅、鸭、鸡等物,载在《会典》,掌之太常,后因畜有鹰犬,或间以奉荐,然非例也,请一切罢之。上纳其言,遂依《会典》罢去。至嘉靖十年,兵部覆勇士张升奏,西苑豹房畜土豹一只,至役勇士二百四十名,岁廪二千八百石,占地十顷,岁租七百金,其实皆典守内臣侵牟。请量留勇士四十人,余还营差操,仍令该监核其奸利以报,上从之。按内廷鸟兽之畜,所费不赀,举一豹而他物可知矣。余近得游苑中,见虎豹之槛者,及牡牝白额之在虎城者,不可枚举,啗大官之奉,皆民膏血也。 

【建酒楼】洪武二十七年,上以海内太平,思与民偕乐,命工部建十酒楼于江东门外,有鹤鸣、醉仙、讴歌、鼓腹、来宾、重译等名。既而又增作五楼,至是皆成。诏赐文武百官钞,命宴于醉仙楼,而五楼则专以处侑酒歌妓者。盖仿宋世故事,但不设官酝,以收榷课,最为清朝佳事。宴百官后不数日,定正蔡氏书传,上又命宴博士钱宰等于新成酒楼,各献诗谢,上大悦,比书成,赐书名曰《书传会通》,命礼部刊行天下。按上初观蔡氏书传,日月星辰运行与朱子诗传不同,及他注与鄱阳邹季友所论,间有未安,遂徵天下儒臣定正之,于是翰林致 

仕编修张美和、国子致仕博士钱宰、致仕助教靳权、教授高让等共二十七人,俱遣行人驰传征至。上命学士刘三吾总其事开局,翰林院礼遇诸儒甚厚,至御制诗以赐,命之属和,及其归,又赐宴驰驿而还。以修书钜典,而令之歌馆为欢,非开天圣人无此韵致,但邹季友者何人,致勤高皇葑菲之采?至永乐二年,又有饶州人朱友季献书,专攻程朱,文皇命杖逐之。其人同生一地,姓名又相似,其为一人二人未可定也。 

【禁歌妓】太祖所建十楼,尚有清江、石城、乐民、集贤四名,而五楼则云轻烟、淡粉、梅妍、柳翠,而遗其一,此史所未载者,皆歌妓之薮也。国初临川人揭轨,以举明经至京,宴南市楼,有诗云“诏出金钱送酒垆,绮楼胜会集文儒。江头鱼藻新开宴,苑外莺花又赐酺。赵女酒翻歌扇湿,燕姬香袭舞裙纡。绣筵莫道知音少,司马能琴绝代无”。则知不第儒臣锡宴,即举子亦叨圣赐,高会其中矣。今南市楼虽居六院之一,而价在下中,第为商贾所游集耳。至宣德中,以百僚日醉狭邪,不修职业,为左都御史顾佐奏禁,廷臣有犯者至褫职,迄今不改,好事者以为太平缺陷,远逊唐宋。但唐以宜春、教坊二地,为内廷供奉之所,如阿布思妻为女优之类,非士大夫所得游,至季年而翰林学士亦得阑入教坊,此僖宗以后事,非盛世之旧也。惟藩镇军府例设酒糺以供宴享,名曰营妓,其知名者如薛涛、刘采春之属,而京师则无之。宋世朝士各有家姬供客,若官妓不过州郡守倅应奉过客,及佳节令辰侍觞侑酒,与之狎者仍有厉禁,如秦弱兰之制使臣,王宫花之诱勘吏,及南渡大儒之坐唐仲友,皆是物也。则顾佐一疏,保全士人实多。 

今人但知金陵十四楼,而不知有十五,盖因续建五楼,其一偶失其名耳。 

【安乐堂】禁城北安门外,有安乐堂,为永乐十五年所建,以处工匠之疾病者。近来则与工匠无涉,惟内臣卑秩无私宅可住,无名下官可依者,遇疾且殆,即徙入此中,以待其殒。且槥送净乐堂焚化,不欲以遗骼污禁掖也。其中或气未绝稍能言动,尚为摊钱博塞之戏,争胜哓哓,闻者叹笑。 

内廷宫人,无位号名秩而病故,或以谴责死者,其尸亦传达安乐堂,又转致停尸房,易朱棺再送火葬;其有不愿焚者,则痤之地,亦内中贵嫔所舍焚冢也。 

【门宫不避讳】今禁城北门名厚载,即玄武门也,相传已久,但二字俱犯世宗、穆宗庙讳上一字,上下通称不避。又如今上皇贵妃郑氏所居宫,名曰翊坤宫,上一字即今上御名,何以银榜高悬?而内外所称,章疏所列,俱公然直呼,恬不为怪,亦无一人议及之者,此等事俱不可解。 

【淹九】京师正月灯市,例以十八日收灯,城中游冶顿寂。 

至次日,都中士女,倾国出城西郊所谓白云观者,联袂嬉游,席地布饮,都人名为耍烟九。意以为火树星桥甫收声采,而以烟火得名耳。既见友人柬中称为淹九,或云灯事兰珊,未忍遽舍,取淹留之义,似亦近之。既得之都下耆旧则云全真道人邱元清,以是日就阉,故名阉九。邱初从黄得祯出家,洪武初,以张三丰荐为五龙宫住持,有司又以贤才荐为御史矣。上以二宫人赐之,邱度不能辞,遂自宫,今观其遗像,真俨然一妪也。 

后转太常卿,封三代,殁于京师。邱之事迹甚著,但自宫之日月不可考。然京师是日不但游人塞途,而四方全真道人,不期而集者不下数万,状貌诡异,衣冠瑰僻,分曹而谈出世之业。 

中贵人多以是日散钱施斋,闻京都无赖亦有趁此时腐其童稚者,则阉九之说,亦似不妄。全真有南北二宗,起于金海陵王中孚,其后有谭、马、邱、刘之属,其教始盛,大抵以收摄精气为主。 

今并阳具去之,不知何以谋长生也?京师自此日后,冠绅闺阁,寻春选胜,继以上冢踏青,宝马钿车,更番杂沓,竞出西闉,水边林下,壶槪扌槿眨炼宋缟淞辖迹问陆バ印!

魏文帝《典论》云左慈到,人竞受其补导之术,至寺人严竣往从问受。奄竖真无事于斯术也。今观邱元清事,则严竣不为谬妄,而魏文之谕失之矣。 

○风俗 

【契兄弟】闽人酷重男色,无论贵贱妍媸,各以其类相结,长者为契兄,少者为契弟。其兄入弟家,弟之父母抚爱之如婿,弟后日生计及娶妻诸费,俱取办于契兄。其相爱者,年过而立,尚寝处如伉俪,至有他淫而告讦者,名曰{田女}奸。{田女}字不见韵书,盖闽人所自撰。其昵厚不得遂意者,或相抱系溺波中,亦时时有之,此不过年貌相若者耳。近乃有称“契儿”者,则壮夫好淫,辄以多赀聚姿首韶秀者,与讲衾裯之好,以父自居,列诸少年于子舍,最为逆乱之尤。闻其事肇于海寇,云大海中禁妇人在师中,有之辄遭覆溺,故以男宠代之,而酋豪则遂称契父。因思孙恩在晋,以诸妓妾随军,岂海神好尚,亦随今古变改耶?但契父亦有所本嘉靖间,广西上冻州土知州赵元恩者,幼而失父,其母尚盛年,与太平陆监生者私通,久之遂留不去,元恩因呼陆为契父,事之如严君。其尊称与闽寇同,第其称谓之故,大不侔耳。 

南宋王僧达族子确,年少美姿,僧达与之私款,后欲逼留之,避不往,乃于屋后作大坑,欲诱确来杀之。男色之嗜,至不避族属尊卑,且行凶忍如此,亦闽俗之祖欤。 




   
   
补遗卷四 



○著述 
【经传佚书】永乐中,御史刘有年,沅州人,上《仪礼》逸经八篇,上不省。其后朝鲜国进《颜子》一部,亦不收。《颜子》在彼国今当尚存。若《仪礼》则不可问矣。二书无论真伪,当非汉以后人所办,今《乾坤凿度》等赝书盛行,何独置二书不录也?近年癸巳,日本议封贡,礼部主事刘元卿疏言,先秦徐福入海时,必携古经传同往,此时焚书事未起,必有壁经全书在倭,宜诏取以补伏生之缺。盖祖宋时欧阳永叔《日本刀子歌》中语也,时议以为迂,亦罢不行。 

【祝唐二赋】成化弘治年,吴中祝枝山、唐六如先后负隽声。饶艳藻,唐有《金粉福地赋》甚丽,惜予未之见;祝先有《烟花洞天赋》,正堪与唐作对,其后又有《风流遁赋》则皆俳语也。余少时曾与友人睹钞本,尚忆得一二聊,如画堂内,传杯递斝,参辏著玉帐牙旗;绣帘前,品竹弹丝,掩映出高牙大纛。又云四边厢眼里火,假捏妖言;一会子耳边风,虚张声势。又云急邓邓通红粉脸,不过是诈败佯输;颤巍巍咬定银牙,无非是里应外合。又云寸心千里坐守老营,一日三秋肯离信地。又云欢娱嫌夜短,惟求却日挥戈;寂寞恨更长,那计闻鸡起舞。其他皆不及记,词虽淫媟,亦自有致。盖二公皆老公车不得志,寄迹平康以销壮心,即见嗤于礼法士,非所计也。 

【忠义录】景泰元年,山西天城卫令史贾斌上言汉、唐、宋信用宦官,驯致败亡。今宜法高祖,事无大小,必归宸断,阉人不许窃柄。臣于历代忠义之臣,撮其尤者,为《忠义录》,及恃宠宦官附之。乞刊布臣僚,庶宦者不得行其奸宄矣。此奏盖惩王振之乱也。礼部尚书胡濙,言斌语虽有理,然章圣皇帝《臣鉴》已行,此书不必;且斌擅自离役。宜押发回卫。上从其言,后斌不知所终。濙素柔佞不足道,然以景帝素狎宦官,而不免为濙所惑,谗口可畏哉! 

【季汉书】近年新安人谢少连名陛者,祖朱子纲目,尊刘备为正统,作《季汉书》,附魏、吴于蜀汉之后,尽斥陈延祚《三国志》,自为千古卓识。一时钜公如李本宁亦为之叙,其推许甚至。间有议之者,谓吴中先辈吴尚俭者,已曾为此书,吴为明经不仕,今大参安国之父也。然不知古人又先编葺成全帙,元世祖初年,翰林学士郝经被命使宋请践鄂州和议,贾似道留之真州凡十六年,遂买书作《续汉史》,既成而叹曰“辛苦十余年,莫不被高头巾已做了。”经被放还,甫至燕而殁。 

然南宋初年,庐陵有萧常者,固已修成《续后汉书》,而周必大为之序,惜乎郝又未之见也。可见前人识见,高出后学,遇事便出手做成。盖不特谢生之书非出创见,即吴之旧本,亦徒自苦耳。 

尊刘一说,儒家奉为律令,而摈魏者至与新莽、周曌同科,此不必论。当时刘姓同制一方者,如虞、如焉、如表,不幸而败亡耳。后来刘渊之绍汉,李雄之兴汉,不幸而他姓耳。唐之后,存勖称唐,然虽虏而实赐姓,编入属籍系郑王房者。至南唐之李升,则固吴王恪之后也,据有江淮垂四十年,其事与蜀汉无异,何故不以正统与之?岂其辅相庸碌,无孔明其人者,能声大义致然耶? 

【献异书】本朝谶纬之书,皆有厉禁,惟奇门六壬之属,人间多习之。士大夫亦有笃好且奇验者,苦不得秘本真传,徒以影响推则耳。太祖洪武二十二年,河南开封府封邱县民刘安寿进禁书,其目曰五符太乙书一十种,景佑太乙书一十卷,附淘金歌、太乙新历十品各二卷,九宫大乙太乙、八运太乙、草算太乙、祭法太乙、神算五福十神太乙各一卷,太乙局成书二卷,遁甲书六种,景佑符应经、六壬心镜祭法,局算祭法,符六甲、乾经奇门、五总龟各一卷,六壬书十种,兵帐赋、玉律、铃法、中黄五变经、草里寻针法、诀心印诸赋、大六壬断诀、杂六壬书、东方朔射覆、禽书各一卷,意其中必有秘术秘诀,今不知内府尚存此等书否?至嘉靖末年,世宗好玄修,遣御史姜敬、王大任访天下法秘,归而骤进学士,于是方士赵天寿者进献符法三十六本,上曰法秘皆出真传。特授道录司右演法,敕还乡。已乞留静虚观,为上祈祝,不许。至四十四年,天寿又献法秘二十三种,上留览,终无他赏,盖上是时已觉方术之不足信矣。太祖时,刘安寿进书,亦不闻有赐,盖亦意罢归去。 

○玩具 

【玛瑙】玛瑙以西洋为贵,其出中国者,则云南之永昌府,以色红者为上;红白相间者为缠丝,品最下。制为酒杯书镇之属,凡市古董者俱云宋做,盖本朝此石最少,故属之宋,以昂其价。二十年,西洋玛瑙遍行天下,其值不过玉之十一,而色之奇幻,质之莹润,远胜旧物。闻出辽东宣府一带,每块至有重百斤者。按宋政和四年,汝蔡等州上言岩石多变玛瑙,地不爱宝,圣瑞非常,乞下诏封禁,以供御用。后数十年,果不复再见。今偶尔盛产,他时乏绝,必更踊贵,亦理势然也。至如碧玉亦重西番,向最艰得,迩年亦大至中华,以故云南碧玉顿贱。 

【书画学】本朝列圣极重书画,文皇特眷云间二沈度粲兄弟,至直拜学士,然其书不过元巙、子山、周伯琦绪余耳,尚不能敌宋景濂也。画学则宣宗笃嗜,御笔渲染,传世不少,而宪宗、孝宗尤精绘事,特人间不恒见耳。又当时承制待诏者,仅仅林良、吕纪之属,无能为圣艺役,较之宋画苑诸公不啻重佁矣。宋制书画二学,俱令习《说文》、《尔雅》、《方言》等书,并《论语》、《孟子》,又各占一大经书,以篆、隶、草三体隶法,又以虞、褚、欧阳楷体为宗,画以佛道人物、山水、鸟兽、花竹屋木。人主时出新意校试,以第其上下,至出身略与算学同。以故宋世书画,远非本朝可企万一。以今太平盛世,亦宜讲究及此。 

【秦玺始末】秦玺传授,其说不一。据元世祖至元三十一年甲午正月,御史台通事阔阔 告太师国王木黎华之孙拾得之家得玉印,命御史杨桓辨其文,为“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真古传国玺。且以出处始末考据以上,云子婴奉玺降沛公,传至孺子,藏于长乐宫。王莽篡位,使安阳侯王舜迫太后出玺,投之于地。更始灭莽,校尉公宾得之,献于更始。赤眉杀更始,立刘盆子,为其所有。盆子奉玺降于光武,至董卓等作乱,掌者投于井中。孙坚征卓得之,袁术夺之于坚妻。术死,荆州刺史徐璆闻献帝为曹操迎在许昌,以献之。帝逊位以归魏。魏归晋,至怀帝遇害,玺归刘聪。传曜因入石勒,及石虎灭冉闵,为其将军蒋干所得,以送晋征西将军谢尚,晋始复有此玺。隋灭陈得之,隋亡,萧后携入突厥。至唐贞观四年,后奉玺归唐。 

后朱温篡唐,入温。庄宗灭温,入后唐。传至明宗子从珂,石氏入篡珂自焚,玺不知所在。至宋哲宗,咸阳民段义得之以献。 

至徽宗为金所虏,宝玺俱去,此玺在焉,今出者是也。杨桓之说如此。后顺帝出亡,玺归沙漠,宣德、景泰、天顺三朝,虏酋挟以自夸,称欲进献者,俱祖此说。今儒生辈皆尊信其言,以为秦宝未入中国,乃圣朝缺事,而实不然。宋李心传云曹魏刻玺如秦之文,但秦读自右,魏读自左,秦玺已不在魏矣。 

晋人自刻玺,曰“受命于天,皇帝寿昌”,永嘉之乱,没刘石而仍归江南者晋玺也。晋太元十九年,西燕慕容永以玉玺求援于郗恢,传侯景,北齐辛术得之以献高氏。传至隋,皆以误为秦物,而实慕容玺也。晋义熙十三年,刘裕入关,得于关中,历宋、齐、梁、陈而复为隋有者,姚秦玺也。后晋开运之乱,没于耶律者,其文曰“皇帝景命,有德者昌”,乃石敬瑭仿唐太宗旧文为之,此石晋玺也。当时皆误以为秦玺,而秦物亡已久矣。据心传考证,其详核胜杨桓远甚,则今北虏所宝者,正不知何代所作。《五代会要》又曰梁台城之破,侯景得之。 

景败,其将侯子鉴匿之。投于栖霞寺井中,僧永行又匿之,至陈永定二年,永弟子始以玺上,不云入于高齐也。又云隋江东之祸,为宇文化及得之,化及败,归窦建德;及建德败,其妻曹氏以献于唐,不云隋萧后以携上太宗也。又云同光间内难,宝为火灼,文字讹缺,清泰之败,以宝随身自焚,宝遂亡失,然则秦玺之灰,正在此时。后来宋元符元年,咸阳民所得者,元至元末拾得所售者,又何物也?况秦初刻时,既以为赵璧,则卞和所宝,兰相如所夺,皆是物矣。世本又云秦取蓝田之玉,命李斯以大篆书之,王孙寿刻之,制如鱼龙凤鸟之状,希世之至宝,但不明著其文云何。而《晋书》直云始皇刻蓝田玉,曰“受天之命皇帝寿昌”,汉高祖佩之,名曰传国玺,是秦自有两玺,其文本不同。至晋谢尚所得,正与蓝田玉玺文同,但其文非“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故李心传断以为晋刻。而当时说者又云其文龙飞凤翥,不足拟其势,为摹印之祖,则又似真秦制,非典午时所辨矣。然魏太武太平真君七年,毁邺中五级佛图,于泥像中得玉玺二,其文皆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其一刻其旁曰“魏所受汉传国玺”。按此则秦玺又入元魏,而邺为曹魏旧都,浮屠所藏,正祖疑冢故智,李心传所云秦玺不在魏,又属臆说,且并《晋书》所纪亦不足信矣。元所得玺,上刻螭形,其旁无所谓魏受汉玺字,其非秦玺明甚。杨桓何所据而定以为传国玺耶?且当时考订更属可笑,杨桓所辨,既书“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皇后宏吉烈氏手授成宗于即位之日矣,而杨桓传中,又曰“受天之命,既寿永昌”,何耶? 

况秦玺为汉元后所掷,已缺一角,今相传者不言其形,似又完好如初,想后世得玺者,皆知非故物,姑借以涂耳目耶。《通鉴》又云石敬瑭作受命宝,其文云“受天明命,惟德允昌”,又与仿刻唐太宗受命宝不同,则开运间献于契丹者,果属何玺耶?今但就近世验之,后唐庄宗得魏州僧传真所献传国宝,遂即大位,不三年而死于乱兵;宋元符得,不二年而哲宗崩;徽宗即位,天下遂乱;元世祖亦即以得玺之年殂于大都矣;即阿鲁台也先辈,攘窃纷纷,不旋踵屠僇。设使真为赵璧,亦非嘉瑞,宜圣明之无取也。 

汉元后之掷玺也,已目为亡国不祥之物矣。逮后没于刘石,北人珍之,至称东晋诸帝为白版天子。及永和间,得玺于后赵,始以正统归之,而晋人以玺至建康,百僚毕贺,其重又如此。 

至若郗忧所得西燕之玺,传之萧梁,为侯景侍中赵思齐与郭元建因携入北,献于齐文宣,历宇文入隋文帝,命为传国玺,又改名受命玺,及平陈始得秦真玺,然谓秦宝为后世且来自亡陈,仍以北朝所传为第一,而秦玺次之。隋亡,窦建德妻以二玺俱献长安,至唐末业已亡失。迨宋哲宗受段义之献,遂改绍圣之三年为元符,以昭神贶,蔡京请以五月朔受宝,其礼一同大朝会,命名曰受命宝,其时何等张皇?至徽宗大观元年,又得美玉,用旧印文摹刻曰“承天福延万亿永无极”九字,尊之曰神宝,而元符受命之宝,遂斥不用,其轻之又如此。至高宗南迁,又自作受命宝,其文一如秦玺,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为十一宝中之第二。至北军入临安,宋遣贾余庆等奉传国玺纳降于伯颜,伯颜即遣囊加驰献于世祖。则拾得所收,与阿鲁台也先所攘,又安知非宋南渡时物也?杨桓所考,首云“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此秦玺本文,传至石勒冉闵仍归之晋,正与拾得所藏吻合,其说似矣。然当时冉闵太子智献晋求救,都督戴施驰先入者,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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