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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野史-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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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青兵由定襄出塞,于路捕获胡人,问知单于所在,自率大军兼程前进。却命李广与赵食其合兵取道东行,约期会合。 

李广心想,东行路势弯曲,多需时日,且沿途水草甚少,不能供给大队人马,尚须分作数队,缓缓而行,此明是大将军不欲我立大功,所以使我行此远路,遂对卫青道“臣所部系属前将军,当为先锋击敌。今大将军乃调臣使出东路,不知何意? 

且臣束发从戎,即与匈奴交战,直至今日,始得一当单于,臣愿率领所部,效死前敌。”卫青闻言,不允其请。李广遂固辞不愿东行,卫青见李广违令,乃用强制手段,饬长史作成檄书,行下李广幕府;一面对李广道“将军速回所部,遵照檄书行事。”李广见卫青强其遵令,心中愤怒,现于颜色,遂也不向卫青告辞,奋然走出,回到自己军营,会合赵食其领兵就道。 

说起卫青与李广,平日并无仇怨,此次何以不令其为前部?只因卫青临行之际,武帝曾密嘱道“李广年老数奇,勿使往当单于,恐被单于逃走,不得成擒。”卫青既受武帝密嘱,自己又与公孙敖至好,公孙敖因前次出师,误了军期,失去侯爵,现在军中为校尉,卫青意欲提拔他立功复爵,故调开李广,而以公孙敖代为前部。李广虽不知武帝有此言语,却知卫青欲将公孙敖代己立功,因此愤愤不平。卫青既打发李广去了,自己催兵北进,行千余里,度过沙漠,正与单于大队相遇。 

单于探得汉兵来攻,预备迎敌。赵信献计道“汉兵度漠远来,人马疲乏,我可坐待其至,信手擒来。”于是单于遂将辎重送往北方,自率精兵,驻札漠北,远见汉兵到来,列阵以待。卫青防备胡骑驰突,下令用武刚车环绕为营。武刚车乃是一种兵车,车箱四围皆有板壁,上安小窗以备瞭望,旁开箭眼,四围环列刀枪,使敌骑不得冲突,弩箭不能贯穿,算是当日行军利器。卫青立定营盘,先遣马队五千,前往挑战,匈奴亦遣万骑迎敌。两阵对圆,正待交战,此时日已将没,大风忽起,吹得尘沙滚滚,扑人面目,两军对面不能相见。卫青复遣骑兵数万,分为左右翼前进,包围匈奴。两下交战良久,天色已晚,单于见汉兵甚多,士马精强,知难取胜,恐为所擒,趁着薄暮,乘坐六骡,率领劲骑数百,尽力冲出围外,直向西北而去。汉兵不知,仍与胡兵力战至夜,彼此暗中相持,杀伤大略相等。 

后汉军左校捕得胡人,据言单于未昏之时,早已逃去。卫青闻信,急发轻骑乘夜往追,自率大军继进。此时胡兵亦已战得筋疲力尽,各自散去。卫青意欲追捉单于,率领将士疾驰一夜,马不停蹄,直到天明,行有二百余里,竟不见单于踪迹。又前行至寘颜山赵信城,得匈奴积谷。卫青入城驻军一日,因其粮食、人马皆得饱餐。到得次日,卫青见匈奴并无动静,不敢再行深入,遂传令班师。所余积谷尚多,不能搬运,于是放起一把火来,将一座赵信城烧个罄尽,然后起行。 

卫青行至沙漠之南,方与李广、赵食其军队相遇。原来李广、赵食其,由东路进兵,路径不熟,半途迷惑失道,以致迟误期日,此时方到。李广见过卫青,回到自己军中。卫青遣长史持了酒醪干饭,赠与李广。因传卫青言语,问二将失道原因,并道青欲上书天子,具报此种情形。李广明知卫青有意与己为难,未即对答。长史见李广不答,便到李广幕府内,责备军吏,催其即作报告。李广闻知愈怒,便对长史道“诸校尉无罪,是我自行失道,如今吾自报告,不必累及他人。”长史既去,李广气愤已极,自己行至幕府,对着麾下诸将士说道“广自束发与匈奴交战,大小七十余次。今从大将军出师,幸得与单于对敌,而大将军竟使广由别路进兵,路途既远,又迷失道,岂非天意?广现年已六十余,安能复对刀笔之吏,任其舞弄文墨,诬加罪名。事已如此,惟有一死。”说罢,拔出佩刀,自刎而死。一班将士出其不意,急待救时,已是无及。 

先是李广与从弟李蔡,俱事文帝为郎,景帝时二人皆官二千石。武帝元朔五年,李蔡为轻车将军,从大将军卫青击右贤王有功,封乐安侯。及元狩二年,丞相公孙弘病死,武帝遂用李蔡为丞相,李蔡为人平庸,无甚才略,名誉远在李广之下,竟得拜相;李广累著战绩,威名远播,部下将校或取封侯,而自己历官不过九卿,不得爵邑,以此居常快快不乐。一日与望气王朔相语,因向之问道“自汉击匈奴,广未尝不从军征进,历数诸将之中,才能不及中人,以军功得侯者数十人。广自问不在人后,然而竟无尺寸之功,取得封邑,岂吾相不当封侯乎?”王朔见说答道“将军自思平日所作之事,至今有所悔恨否?”李广道“吾记为陇西太守时,羌人谋反,吾诱降八百余人,恐其为变,同日杀之,至今独有此事,心中悔恨。”王朔道“祸莫大于杀已降,将军所以不得封侯,正为此事。” 

后人因武帝数奇一言,遂谓李广命运不好。但论起李广将才,也算难得,前后领兵四十余年,待遇兵士宽缓不苛,每得赏赐,即分与部下;行军遇有困乏之处,大众饥渴,必俟士卒尽饮,方肯自饮;士卒尽餐,方肯进食。其射法尤为有名,遇见敌人,非在数十步之内,自料不中,不肯妄发,发即应弦而倒,因此不免为敌所困,即射猛兽亦常被伤。至是自杀,远近之人闻之,无论知与不知,皆为流涕。清人谢启昆有诗咏李广道猿臂无双意气超,白檀弥节慑天骄。 

草中没石惊飞虎,塞上持鞍看射雕。 

秦陇杀羌降鬼怨,灞陵诛尉醉魂销。 

数奇恨少封侯相,绝幕风凄泣故僚。 

李广有子三人,长名当户,次名椒,皆为郎官,事武帝,当户早死,武帝乃拜其弟椒为代郡太守。二人皆先李广而死,独少子李敢,此次以校尉从骠骑将军霍去病出塞,立有战功。 

未知去病如何战胜匈奴,且听下回分解。 




   
   
第九十八回 去病伐胡封狼居 张骞凿空通西域 



话说骠骑将军霍去病,率领大军,由代郡出塞,行二千余里,却遇匈奴左贤王率众三十余万,前来迎敌。去病挥兵进击,连战数次,汉兵大胜,擒获匈奴属王三人,官吏八十三人,捕斩敌首七万余级,左贤王率领败残兵士逃去。去病遂封狼居胥山,禅于姑衍,登临瀚海,奏凯而回。武帝大喜,下诏褒扬去病战功,益封五千八百户,部下诸将皆得封赏。李敢受封关内侯,食邑二百户。此时卫青亦率诸将回京,武帝因其不能追获单于,且所斩敌首不过万余级,比较霍去病相去甚远,故卫青不得加封,连部下将士亦无封赏。赵食其失道当死,赎为庶人。 
是役两军共杀匈奴八九万人,而将士死者亦有数万人,公私战马十四万匹,及入塞不满三万匹,虽然胜得匈奴,所受损失,亦自不校武帝见去病战功高于卫青,而官位尚在其下,未免有屈,于是始设置大司马一职,下诏命大将军卫青、骠骑将军霍去病,皆为大司马。又改定骠骑将军品秩俸禄,使与大将军同等。自此之后,卫青宠幸日衰,去病日益贵盛。卫青故人及门下宾客,见此情形,多撇却卫青,来投去病,往往得有官爵。独有任安一人,不肯变节,卫青始知其贤。 

武帝又怜李广死得无辜,遂以其子李敢,承袭父职,为郎中令。李敢心怨卫青强夺其父前部之职,迫使东行,以致冤愤自杀,便欲为父报复此仇。一日,李敢来与卫青相见,责问其父致死之由。卫青方欲伸辩,李敢突然奋拳击来。卫青不及提防,身上早被击伤,连忙走避得脱。论起卫青素有膂力,若与李敢交手,未必斗他不过,何以竟肯退让,此中却有两种原因。 

一则李广官居前部,本应使为先锋,却因私受武帝之命,无故将他调开,依理而言,自己究有不是;况李广竟因此丧命,无怪其子怀恨,不如暂时忍受,亦足以平其气;二则卫青素日待人一主宽让,又兼位为大将军,若与部将之子争斗,未免失了体统。有此二因,所以卫青不但不与李敢计较,反当作并无此事,禁止家人传说,自在家中将伤养好。李敢见卫青受伤不敢出声,也就罢了。 

谁知此事却被霍去病得知,去病本卫青之甥,闻信大怒。 

心想李敢甚是可恨,竟敢击伤吾舅,吾舅度量宽洪,偏能忍受,我须设法替他出气。去病想定主意,外面却照常不露声色,元狩五年,去病与李敢随从武帝前往雍县,复至甘泉宫射猎,一班将士,正在纵放鹰犬,驰逐鸟兽,兴高采烈。去病向人丛中觑定李敢,放了一箭。李敢不知去病恨他,未曾防备,真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竟被射中要害,立时身死。左右见了大惊,急来报知武帝。武帝明知是去病射死,无奈心爱去病,不欲使之坐罪,遂命左右拔出箭镞,将李敢尸首交其家族收葬,只说是在场射猎,被鹿触死,去病竟得脱然无事。 

过了年余,去病也就病死,武帝十分痛惜,谥为景桓侯,赐葬于茂陵之旁。为起高冢以像祈连山,命其子霍嬗嗣袭父爵。 

霍嬗字子侯,年纪尚幼,亦得武帝宠爱,拜为奉车都尉。综计去病一生,凡六次出师,杀敌十一万余人,又降浑邪王之众四万余人。卫青凡七次出师,杀敌五万余人。去病既死,卫青亦不复再击匈奴。 

当日匈奴伊稚斜单于,因被卫青围攻,率领数百骑向西北逃走,及汉兵既去,匈奴大众寻觅单于十余日,竟不知其踪迹所在。于是右谷蠡王乃自立为单于,代领其众。过了一时,伊稚斜单于始回故处,右谷蠡王乃除去单于之号,仍就故职。统计匈奴兵马不过数十万,自经卫青、霍去病二人累次征讨,死亡过半,其势大衰。加以人民一闻汉兵到来,仓皇奔走,怀孕妇女,往往堕胎损命,大众甚以为苦,只得住居漠北以避兵锋,从此沙漠以南,遂无王庭。单于又用赵信之计,欲与汉廷和亲,不来犯边。汉廷亦因马少,不再大举北伐。惟将近边一带之地,逐渐占领,又西逐渚羌,渡河湟,筑令居塞,自朔方以西至令居,往往通沟渠,置田官,移民耕种。又分置吏卒以守之,边境稍得无事。 

武帝见匈奴败逃漠北,一时未易剿灭。好在胡人受此大创,暂时不敢来犯,亦姑置之。一日,武帝忽想起西域各国尚未交通,前次欲通大夏,遣派多人由巴蜀寻路前往,皆为蛮夷所阻,如今须别设法,遂召张骞问之。此时张骞失去候爵,正想立功恢复,因对武帝道“臣昔在匈奴时,闻有乌孙国,其王号昆莫。昆莫之父名难兜靡,本与大月氏同在敦煌祁连之间,从事游牧,皆系小国。及月氏强盛,攻破乌孙,杀难兜靡,占领其地。乌孙遗民逃往匈奴。此时昆莫新生,其臣布就翎侯抱之逃走,行至半路,无所得食,布就欲为觅食,乃将昆莫藏在草中,自己径去。及寻得食物回时,远远望见昆莫所藏之处,立了一狼。布就不觉大惊,心想昆莫性命休矣。急行近前,却见那狼仍立住不动,仔细一看,昆莫正在卧饮狼乳,安然无恙。又有鸟口中衔肉,飞翔其上。布就心中暗想,此子将来必定非凡,遂抱了昆莫,投奔匈奴。单于甚加爱养。及昆莫年壮,单于以其父遗民与之,又使领兵,数立战功。此时匈奴已破月氏,月氏人众西走,击破塞王,因居其地。昆莫既著战功,乃向单于请复父仇,单于许之。昆莫于是领兵来攻月氏。月氏不敌,更西行移居大夏之地,昆莫遂据有塞地,尽降其众,仍立国号为乌孙。后单于死,乌孙稍强,不肯复事匈奴。匈奴遣兵击之,反为所败。匈奴畏以为神,与之远离。今匈奴新为汉所困,而乌孙旧地本浑邪王所居,自浑邪王率众来降,其地空虚。大凡蛮夷性恋故土,又贪汉物。若趁此时遣人前往乌孙,厚加赂遗,招其东归,仍居故地。再遣公主为其王夫人,与之结为兄弟,料其必能听从。如此便断却匈奴右臂,且乌孙既与我联和,而其西大夏等国,皆可招抚,令为外臣。”武帝闻言称善,乃拜张赛为中郎将,随带三百人,每人给马二匹,赍持金帛值数千万,牛羊万头,又多遣副使持节同行,以便顺路分赴各国。 

张骞受命率领众人起程,到了乌孙,乌孙王昆莫出见张骞。 

张骞传达武帝之命,赐与各物。昆莫坐受不拜,礼如单于。张骞见其如此傲慢,心中大惭,乃对昆莫道“天子远遣使者赐王多物,王若不肯拜受,则请将各物带还。”昆莫贪得汉物,方才起坐拜受,但其他礼节,仍同敌国。张骞因进说道“乌孙若能东归旧国,汉当以公主嫁为夫人,结兄弟之好,同拒匈奴,破之甚易。”昆莫听了沉吟不答,遂与其国大臣商议。大臣等皆不欲移居,又因己国地近匈奴,服属日久,且与中国远隔,究不知中国大小如何。昆莫年纪已老,国中又分为三。原来昆莫有子十余,其中子官为大禄,为人强干,善于用兵。昆莫使领万余骑别居一地。大禄之兄为太子,太子有子名岑陬,太子早死,临终对昆莫道“必以岑陬为太子。”昆莫怜爱太子,允从其请。大禄大怒,收合士众,谋攻岑陬。昆莫闻知,亦以万余骑与岑陬,使之别居。昆莫自己部下,亦有万余骑,于是一国分裂,惟表面上尚统属于昆莫。昆莫徒有虚名,不能专制,以致所议不成。张骞见乌孙未能得手,乃命副使分往大宛、康居、月氏、大夏等国。住了一时,昆莫遣使护送张骞回国,以马数十匹为报答。张骞回报武帝。武帝见了乌孙所献之马,甚是雄壮,心中大喜。张赛又带有西域出产各物,如葡萄、苜蓿等,武帝命栽于离宫别馆,拜张赛为大行,时元鼎二年也。 

过了一年,张骞身死,而前所遣副使前往大夏等国者,皆与其人同来。于是西域诸国,始知中国之广大富庶,急欲与汉交通,实由张赛发起,以后汉使往者,皆称博望候所使,以其为外人所信也。张骞又曾探得河源,后人因相传张赛乘槎至天河,其说荒诞可笑。清人谢启昆有诗咏张骞道博望初乘贯月搓,龙庭万里欲为家。 

玉门以外安亭障,金马从西致渥洼。 

凿空安能得要领,开边不异控褒斜。 

轮台诏下陈哀痛,上苑犹裁苜蓿花。 

欲知以后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九十九回 卜式输财结主知 张汤言利乱国政 



话说武帝当即位之初,承文景之恭俭,国家安宁,百姓富足。府库钱财,久存不用,至于钱串烂断;积谷过多,仓不能容,往往露积腐败,至不可食。民间平常不遭水旱,家家丰衣足食,为官吏者,若无他故,终身不更,至将官名为其姓号。 
人人皆知自重,不肯轻易犯法,真是清平世界。及至武帝即位,招抚东瓯,征讨闽越,江淮一带人民,不免劳费。唐蒙、司马相如奉使通道西南夷,置犍为郡,驱遣巴蜀人民数万人,凿山开路,死亡无数,巴蜀为之疲敝。彭吴受命安抚濊貊,设沧海郡,所用人夫同于西南夷,燕齐之间,皆受其扰。及王恢设谋,诱单于入马邑,于是匈奴遂绝和亲,侵扰边地,兵连不解。武帝大发士卒,遣将出师,征讨频年,中外骚动。后卫青取河南地,设置朔方,兴工十余万人,前往修筑城堡,使各地转运粮饷以供其食,费至数十万万,府库为之一空。武帝乃募人民能献奴婢入官者,免其终身力役。元光六年,卫青等四将军,率兵十余万攻胡,战胜而归,士卒应受赏赐,共费黄金二十余万斤,人马死者十余万,辎重粮食之费尚不在内。大司农奏称宫中藏钱及所入赋税,不足以供军费。武帝命有司会议,有司请令民得买爵及赎罪。于是设置赏官名曰武功爵,分为多级,每级值钱十七万,共值三十余万金。民买武功爵至第五级者,名为官首,得试补吏,尽先任用;其有罪者,得计所买之爵减二等,由此仕途混杂。至元狩二年,霍去病两出击胡大捷,其秋匈奴浑邪王率众来降,是年所费赏赐及其他用度凡百余万万。 

武帝为伐匈奴多养马,马之在长安者数万匹,而降胡数万,皆仰食于官。宫中不足以供给,武帝乃减损御膳,出内府私藏,以为弥补。元狩三年秋,山东大水,人民被灾乏食。武帝命郡国尽发仓谷以为赈济,又募富民出资借贷。无如灾区过广,尚难遍及,遂下诏移贫民于关以西及朔方、新秦中,共计七十余万口。官给衣食数年,借与产业,使之谋生,派遣使者分路监护,费以亿计,国用由此大竭。 

当日朝廷费用既乏,小民又复穷困,惟有一种富商大贾,居积财物,乘时射利,贵卖贱买,以此致富。更有以铸铁、煮盐为业者,获利愈厚,家产动至数万金,却并不肯稍破悭囊,以济公家之急。此时独有一人,行事却与众人大异。此人姓卜名式,乃河南人。自少以耕田牧畜为业,与其幼弟同居。及弟年已壮,卜式尽将田宅财物让与其弟,自己单取羊百余头,入山牧养。过了十余年,所养之羊,多至千余头,于是自己置买田宅,成为富人。谁知其弟竟将所有田宅,花费一空。卜式又将自己产业分与其弟,如此者已有数次。元光五年,公孙弘既为丞相,卜式见武帝一意伐胡,便想趁此出头,乃诣阙上书,自愿捐出家财一半以助边用。武帝见书,遂遣使问卜式道“汝意欲为官乎?”卜式答道“臣自少牧羊,不习仕宦,不愿为官。”使者又问道“汝家岂有冤枉之事,欲来剖白乎?” 

卜式答道“臣一生与人无争,邑人贫者以钱借之,不善者教之,所居之处,人皆从式,式何故被冤。”使者道“既然如此,汝捐钱助边,意中何欲?”卜式道“天子方诛匈奴,愚以为贤者宜死节,有财者宜捐助,如此则匈奴可灭,此外并无他意。” 

使者回报武帝,武帝闻言,心中甚奇其人,因将此事告知丞相公孙弘,公孙弘对道“此非人情,不轨之臣,不可信以为实。恐致乱法,愿陛下勿许。”武帝闻言,遂置卜式不理。 

卜式在阙下等候许久,见武帝并不批答,仍自归家耕田牧畜。 

到了元光三年,山东贫民被水移徙,宫中不能尽给,此时公孙弘已死,卜式乃捐钱二十万,交与河南太守,以助移民之费。 

河南太守奏上富人捐助贫民名簿,中有卜式姓名,武帝见了,记起前事,因说道“此人即是前次欲捐家财一半助边者。” 

遂命赐卜式外徭四百人。卜式又尽数纳还于官。于是武帝以为卜式终是忠厚长者,乃召拜为中郎,赐爵左庶长,赏田十顷,布告天下。意欲借此耸动富民,使之闻风报效。谁知一班富豪,爱财如命,更无一人肯学卜式。武帝因此怀怒。张汤遂趁此时想尽种种办法,来向武帝进说。 

原来张汤自从办理淮南衡山之狱,穷究根本,株连多人,武帝甚以为能,愈加宠任。及公孙弘病死,武帝以御史大夫李蔡代为丞相,擢张汤为御史大夫,张汤既贵为三公,更欲显己才干。因见武帝方虑国用不足,偏是许多富商大贾,一毛不拔,真属可恨,惟有令出重税以困之。遂会合公卿上奏请算缗钱,凡商人从事借贷买卖贮积以取利者,虽无市籍,亦须各就自己资本,估计价值报官,每缗钱二千,应出一算。其以手工制造贩卖者,每缗钱四千,应出一算,人民非为官吏及三老北边骑士而蓄有轺车者,出钱一算,商贾人轺车二算,船只五丈以上一算,若有隐匿不报,或报告不实不尽者,发觉之后,罚令本人戍边一年,没收其货物。有能出头告发者,以其半赏给之。 

凡商人有市籍者,不得置买田产,犯者没收田货入官。武帝见奏,立即依议施行,因命杨可主管告发缗钱之事,号为告缗。 

张汤又想起冶铁煮盐,其利最厚,人民多由此致富,因献议请将天下盐铁尽数收归官中专卖,可得大宗收入。武帝依言办理。但是盐铁专卖,其事繁琐,非得熟悉情形之人不能胜任。 

武帝正在为难,旁有大农令郑当时,举荐二人一人复姓东郭名咸阳,乃齐国之大盐商;一人姓孔名仅,乃南阳之大铁商,皆以所业致富。武帝遂拜二人为大农丞,分掌盐铁之事。二人既得拜官,遂奏请于各郡分置铁官,铸造铁器;又募人给以费用,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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