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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卖-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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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光宗坚持自己去打鸽子。 
亮子里有几家养鸽子的,总不能到人家家里去打吧。问题也好解决,时常有野鸽子飞到镇上来,谁也不知道它们来自何方。 
“司令,”陪同洪光宗的刁团长说,“草料场上有野鸽子。” 
于是他们就来到草料场,确实有几只灰色的鸽子在地上寻找食物,咕咕地叫着。 
“会不会是谁家养的?”洪光宗瞄准前问。 
“不是。”刁团长说的很肯定,事实上,是家鸽子是野鸽子他也说不准,草料场总有带翅膀儿的活物飞来,喜鹊、乌鸦、麻雀、鸽子……谁分得出来家养野生的。 
嗵!一声枪响,惊起一帮飞禽,一只鸽子被击中。 
“取(读qiǔ)过来!”刁团长指使士兵道。 
“司令到屋里喝茶。”刁团长说。 
“不啦,”洪光宗问,“哪儿有黄泥?” 
“黄泥?”刁团长不知道司令要黄泥做什么,亮子里镇外干涸的河沟子里有得是黄泥,几家炮仗(爆竹)厂建在镇上,就是冲着黄泥来的,做炮仗要黄泥做堵。“河沟子里有,冻天冻地的不好弄。用多少,司令?” 
“有几捧就够啦。”洪光宗说数量,没说用途。 
“我到炮仗厂去要。”刁团长说。 
鸽子有了,黄泥也弄来了,洪光宗挽起袖子亲自动手。 
“姐夫司令,”枝儿好奇地问,“这是干什么呀?” 
“烧鸽子。”洪光宗十分内行,将黄泥和得不干不稀,一把一把箍在鸽子的身上。 
枝儿蹲在一旁,双手托腮全神贯注地看着。 
“泥要箍匀……”洪光宗边干活边讲解,小的时候,他没少吃黄泥箍后烧鸡、烧鸟什么的。 
“怎么不退掉毛?”枝儿问。 
“带毛烧后才别有风味儿。”洪光宗讲带毛烧鸽子的妙处,“全靠吃那焦煳味儿呢。” 
“姐夫司令,你不会是独吞吧?”她想吃黄泥烧鸽子了。 
“你我都吃不着了。”洪光宗说。 
枝儿至此才知道司令给一个处决者做最后晚宴,老土的黄泥烧鸽子,意义非同寻常。 
“什么味儿,气子拉哄的(烧羽毛的邪味)!”傍晚刮西北风,将味道从厨房刮过来,环儿闻到掩鼻子说。 
“姐夫烧鸽子。”枝儿说。 
“死猫烂狗他啥都吃。”她说,环儿是大家闺秀,吃东西讲究、挑拣,看不惯丈夫粗糙、野蛮的吃法。 
“不是他吃。”枝儿说。 
“都亲自动手了,给谁吃?” 
“明个儿出红差。”枝儿绕弯说道。 
“谁钻席筒子(砍头)?”环儿的手从鼻子下挪开,问。 
“常处长,常喜久。” 
环儿听说常喜久贪污马料款,司令要杀他罪有应得,只是亲手做黄泥烧鸽子,啥意思? 
“姐夫心善,讲义气,枪毙部下亲手给他做吃的……”枝儿说。 
环儿不关心这些事,她要关心妹妹,说:“和兴文的事咋样了,我见你老往参谋长室里跑。” 
“姐纂空儿(没根据地瞎说)。” 
“我纂空儿?你像耗子似的往他屋子里钻。”环儿的声音大起来,四进院里的人都听见了。 
枝儿暗自高兴,全司令部大院,全亮子里的人都知道才好,舆论造出去,迫使孙兴文就范。 
夜晚洪光宗和郝秘书走近羁押常喜久的死囚室,饭菜摆在面前。   
《出卖》第十九章(14)   
“吃吧,黄泥烧鸽子。”洪光宗说。 
常喜久望着黄泥烧鸽子发愣,这是一道特殊的菜肴,饭馆烹饪不出来,非特殊手艺、特殊方法不成。 
“司令亲自打的鸽子,亲自烧的。”郝秘书说,“你别吃瞎喽。” 
“说这些做什么,你爱吃就吃吧。”洪光宗不需要一个行将就木人的感谢,“你有什么要求,我都满足你。” 
常喜久说他想见一个人。 
“说吧,谁?” 
“大雪梨。” 
大雪梨是谁洪光宗不知道,不就是一个人吗,立刻答应:“行,还有什么?” 
“还有一件事,请司令恩准。”常喜久哀求道。 
“说。” 
“我跟徐将军多年,热爱骑兵,请送我一副马鞍伴我上路。”常喜久潮湿的目光望着洪光宗。 
“中,郝秘书你弄一副新马鞍来。”洪光宗说。 
走出死囚房屋,郝秘书说:“司令,马鞍子可以,那个大雪梨……” 
“怎么啦?” 
“她是个老鸨子。”郝秘书说。 
噢,洪光宗忽啦想起来,孙兴文和他说过大雪梨,沉吟片刻说:“一个要死的人,满足他的要求吧。” 
那个夜晚发生很多事,重要的有两件。 
大雪梨来到死囚室,常喜久吃光了一只黄泥烧鸽子,二斤装的酒葫芦也空了,招致狱卒的恨骂: 
“真是没日子吃了。” 
常喜久听见笑笑,没恼没怒,明早上路,也真的没日子了。 
“喜久!”大雪梨哭喊着。 
“有什么,”常喜久的双手从木栅条空伸出去,将她的脖子搂住,“我舍不得撇下你。” 
“我也是。”她的话有几分虚假了。 
“那个谜怎么破的?”常喜久不真实的乐观。 
“一棵树结俩梨,小孩看着急。”她说道。 
三个狱卒转过脸去,常喜久嘴叼着血白的东西……当他们回过头来,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一双大手钳子一样卡在她的脖子上,女人半裸的上身棉花包似的倚靠在木栅条上。 
“你掐死了她!”狱卒奋力掰开常喜久的手喊道。 
“我不能撇下她。”常喜久松开手,棉花包訇然倒下去。 
另一件事当夜知道的人甚少,蓝磨坊主亚力山大被胡子绑架! 
【56】 
蓝磨坊内乱成一锅粥,尼古拉回国途中遇车祸身亡,亚力山大被胡子绑票,俄国人分成两路,一路人回国汇报,一路人来司令部。 
“司令,我们的磨坊主昨晚被土匪绑架。”叫波波夫的俄国人哭丧着脸说,“救救我们吧,洪司令。” 
刚刚枪毙了常喜久,洪光宗心情还阴沉着,听到这个消息他以为大鼻子喝多了,搞出恶作剧。 
“您看,司令。”波波夫拿出一封信,“绑匪留下的。” 
“海叶子(信)。”洪光宗脱口冒出一句胡子黑话,随手递给郝秘书,“念念。” 
郝秘书读信,内容大体说他们是占江东绺子,请俄国人到西大荒找他们商量赎票一事,并威胁道,一次只能来一个人,耍什么花招人质的性命不保。 
“占江东,是他。”洪光宗当上司令第一次清山,从白狼山赶走的第一绺胡子就是占江东,前不久占江东劫走并杀死了河下一郎,这鳖犊子到底是俄国人的人,还是日本人的人,还是一脚踩两只船? 
“司令,只有您能救我们啊!”波波夫说。 
“怎么救?”洪光宗问。 
“占江东充其量是几个土匪,司令拥军几千,消灭他们还不容易。”波波夫恳请洪光宗出兵剿匪。 
需要交待一下,蓝磨坊里的人不都是情报人员,波波夫是销售总管,应该说他是纯粹的商人,亚力山大基本不过问生产、销售业务方面的事情,相当于甩手掌柜。 
“你回去吧,我派兵消灭占江东就是。”洪光宗不耐烦地说道。 
波波夫看出眉眼高低,知趣地离开司令部。   
《出卖》第十九章(15)   
洪光宗叫来孙兴文,单独同他谈亚力山大遭绑票的事。 
“司令,一团乱线啊!”孙兴文说。 
胡子绑票一般不绑外国人,他们的安全受地方政府保护,像蓝磨坊三江县衙保护他们,巡防军也有责任保护他们。占江东怎能不清楚这些,绑亚力山大的后果他会想到。 
“占江东没吃错药吧,狗胆包(天)嘛。”洪光宗为匪时绑过票,深谙绑票之道,外国人是老虎的屁股,轻易不能碰,他那么喜欢马,桥口勇马骑的世界名马曾让他眼蓝,咬了几次牙都没敢下手,终归他是外国人。 
“很不合常理,”孙兴文说,“他没吃错药,狗胆狼胆他都不敢做此大案。” 
“绑票是咋回事?” 
“司令,我觉着事情复杂啊。”孙兴文怀疑到日本人,他已经获得桥口勇马逮住占江东,后又放了他的情报,这里边有说道儿(问题)。他分析道:占江东先为俄国人做事,杀了河下一郎,他喝醉酒说出真相给小田碰见,抓到黑龙会,很快又放了他,肯定出卖了俄国人。 
“依你的说法,此案日本人掺乎啦。” 
“可以肯定。” 
“日本人绑架亚力山大,图希啥呢?”洪光宗疑惑道。 
“这就是我们要弄明白的。”孙兴文说,“看胡子讲的赎人条件,就一目了然了。” 
“不能为了钱财?” 
“不是,复仇也不是。”孙兴文认为此次绑票经过精心策划,周密实施,不然很难得手。占江东哪里有此谋略,大摇大摆赶着马车进城绑架,没人有力配合干不成。 
“呣,有道理。”洪光宗赞同道。 
“司令,以我之见,我们装聋作哑,坐山观虎斗。”孙兴文出谋说。 
“可是我答应了波波夫。”洪光宗觉得说话不算数不好,“秃噜反账的,别让人家落下话把儿,说我洪司令秃噜边嘴。” 
“司令可以把任务交给我,我有办法对付他们。”孙兴文说。 
“你又为我搪灾(代过)。”洪光宗心存感激,用最为实际的东西来感谢他,“别拖了,都老大不小了。兴文,明年开春,把你和枝儿的事儿办喽。” 
“没成熟呢!要等瓜熟蒂落。” 
“还没熟?我看娄(瓜熟过劲儿)啦,懈汤(变质)子啦。”洪光宗说。 
枝儿藤一样缠绕孙兴文,动不动拿出搬出徐将军临终遗嘱,把枝儿嫁给他。孙兴文始终未答应,原因他一个人心里清楚,实际地说,枝儿的美丽使他动心,那个特殊的原因使他极力克制自己……洪光宗、环儿,所有要促成此事的人都蒙在鼓里,还没到讲明真相的时候,他面临的是善意的压力。 
“有人看见你们在一起粘涎子。”洪光宗说。 
孙兴文笑笑,司令说他们起粘涎子就是起了,他无恶意,表面上他们在一起给人的印象,有那么点暧昧,大男大女的可以理解。 
“明年春天。”洪光宗说的很肯定。 
孙兴文没吭声,他自有主意。 
“蓝磨坊主出事定然惊动上层,俄国人一定大力营救亚力山大,他们要找省府,耿督军必然命令我军出兵剿匪。”洪光宗分析形势道,“兴文,你按兵不动行,营救方案要及早做出来,以应付我们的上头(级)。” 
“哎,我明白。” 
“纸上谈(兵)嘛,花活儿多做点儿。”洪光宗说。 
孙兴文点头记下。 
“常喜久家的确没什么人?” 
“没有。” 
“那个大……雪梨呢?” 
“也没有。” 
“一旦发现他的亲人什么的,多给些抚恤,不看死的看活的,常喜天这个木老倌儿(木把)人不错。”洪光宗想到山里堆积的几万立方米的木材,早晚要流放,说,“有他领着放排,我们就不担心木材叫大鼻子、小鼻子惦心去。” 
“陶家大兴土木,建木材加工厂,盯上白狼山的木材。”孙兴文说,他尚不知黑龙会同陶家合资修建木材加工厂的内幕。   
《出卖》第十九章(16)   
“那才是条白脸狼呢!”洪光宗骂陶家人忘恩负义,是骂老的陶老板,还是骂小的陶知事,间或一起都骂了天知道,“哼,加工木材,让他白挠毛儿白挠毛儿:原指黄鼠狼抓鸡失手,弄一爪子毛。现为费力无获之意。!” 
陶家会善感罢休吗?孙兴文想不会,俄国人、日本人窥视白狼山的财富,陶家也借在三江的权势窥视,巡防军看守国家财富已面临两只狼,这又跑来一只狗。 
【57】 
“波波夫去了一趟司令部。”小田回来报告道。 
桥口勇马料到俄国人会去找巡防军,有用吗?土匪出身的洪光宗不会不懂匪道上的规矩,乖乖地赎回票,不然人质就甭想活命。 
“会长……”小田请示下一步任务。 
“你去西大荒。”桥口勇马不放心,派小田去占江东绺子上,胡子有奶便是娘,今天能投靠你,明天就能投靠他人,看住他,防备节外生枝。 
小田立刻动身去了西大荒。 
计划顺利实施,顺利得让人感到意外,绑了亚力山大,压在心头多年的石头蓦然搬开了,三江的天豁然开朗。打开一瓶清酒祝贺,桥口勇马自斟自饮起来,酒虫子一样满身爬,到达某个部位时,他想月之香了,而且想得很强烈。 
精明的情报头目犯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当晚与月之香幽会,她的行踪给监视她的人发现。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从此用另外一种眼光看她,以致后来她的身份暴露,都与这个夜晚有关。 
疯狂有时的代价是相当沉重的,桥口勇马在冰冻小城夜晚为图一时的肉体之欢,将一个优秀间谍的前程断送掉,二战后日本一部研究间谍史的书,在教训一章里讲到桥口勇马致命的失误,可惜,桥口勇马没能看到这本书,因为他没能活到二战结束。 
小田来到西大荒,胡子把亚力山大羁押在荒坨间的地窨子里,十几名胡子昼夜看守。 
亚力山大像一件东西似的从亮子里运来,把他装入麻袋里,一只特别缝制的麻袋,他人高马大普通麻袋装不下,五花大绑,堵着嘴,蒙着眼睛,他只能乖乖地窝扁在里边。看不见东西能听见,还有鼻子可闻到气息,靠这些判断外部世界了。 
雪地清凉,枯干的柳蒿子气味虽然很淡,但是仍然可以闻出来。说明大车行走在原野上,亚力山大判断准确无误。 
一切突然发生,容不得你想什么,亚力山大在一家酒肆柜台前欣赏店家装裱挂在墙壁上的古诗句: 
野店无人问村事,酒旗风外鸟关关。 
有人从后面用双手蒙住他的眼睛,东北人常用此方法和熟人开玩笑,多数让被蒙的人猜:我是谁?说对啦,立即松开手,猜不对还叫你再猜。俄国人没有这习惯,但是蓝磨坊里的中国工人这样子闹着玩,亚力山大亲眼见过。对方没让他猜,迅疾扭住他的胳膊,嘴也被堵住了,想挣扎毫无意义。 
麻袋编织得粗糙,冬日的阳光透进来,脸颊有丝丝暖意,路基本平坦,在积雪上行驶不怎么颠簸。车上的人破谜,用以打发时光,为了有趣,他们荤破素猜,即谜面粉(荤),谜底是素的。 
亚力山大对这些粗俗的玩意一窍不通,荤破素猜自娱自乐他更不懂,听绑架者说笑,想必说的东西一定很有趣。 
“低头,小心撞破你的脑瓜卵子!”到了地方,胡子粗俗地喝道。 
亚力山大听话地低下头,地窨子门框太矮,头还是给磕碰了一下,他哎哟一声痛叫。 
胡子过来半耍戏半关心地使手掌心揉挨撞的部位,戏道:“揉,揉大包,鸡巴卵子长大包!” 
蓝磨坊主再次给耍戏一次,到东北来十几年,这一天是他遭蹂躏、挨耍戏最多的一天,此前没有中国人侮辱性的耍戏他。胡子带有马汗油味儿的手揉搓自己的头时,他顿然想起当地人经常说的话: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 
去掉蒙眼布,亚力山大面前是陌生的环境,他没住过地窨子,甚至都没见过,他问:“这是哪里呀?”   
《出卖》第十九章(17)   
“云南嘎嘎国!”胡子攮斥道。 
云南嘎嘎国?亚力山大哪里晓得民间子虚乌有九霄云外的嘎嘎国啊!他天真地问:“这云南嘎嘎国在哪里?” 
“你脑瓜子叫驴踢了,哪有云南嘎嘎国啊!”胡子训斥道,“少逼哧(反复、多说),别找不自在。” 
亚力山大打量眼前这些人,猜到自己遭胡子绑票,他们忌讳多说多问,一时半晌也不会放了自己,有话以后再说,他沉默起来。 
“土台子上拐着。”胡子命令道。 
亚力山大没听懂胡子黑话,站着没动。 
“叫你坐到炕上去。”另一个胡子说。 
“上炕。”亚力山大听明白了,他何尝不想坐到炕上歇歇腿脚,麻袋里窝扁了几个小时。炕热呼呼的,事先烧过。 
一个晚上没人打搅他,热炕头最易让人困倦,连心里有事难以入眠的亚力山大都经不起诱惑,竟也睡着了。关东土炕上的梦境将他带回故乡——科尔巴阡山脉……见木屋里被棕熊舔去脸上肉的心爱姑娘,他被吓醒,忽悠坐起身。 
“你诈尸啊?”胡子责怪道。 
亚力山大喘着粗气,汗水顺脸流淌。 
白天,屋内只剩下一个年老的胡子,面相不凶恶。亚力山大看到一线生机,试探着问:“你们是哪个绺子?” 
“你最好别啥都问,”年老的胡子说,“昨下晚儿和你在一起的是秧子房当家的,他毛驴子脾气,可别惹刺子(招惹了不好惹的人),不然他拿你扎筏子(发泄的对象)。” 
亚力山大觉得老年胡子是善意的,嘴不再问,心在想突发这件事是怎么回事。首先还是想他们是哪个绺子,三江有无数匪绺,他只认得占江东,难道是他? 
“不是。”他很快否认掉。 
蓝磨坊加工的是粮食,业务上与胡子没任何来往,得罪更谈不上。敢到驻扎着军队和县衙所在地绑票,也不是一般小匪绺所为。 
绑来亚力山大,占江东把看票的任务交给秧子房当家的,他不照亚力山大的面儿,他们有交往,在反水之前,还是朋友呢。共同做了件大事,从巡防军手中劫出黑龙会的河下一郎,并杀害了他,是不是日本人勾结胡子绑了自己呢? 
他的分析接近事实的真相,很快思路岔向一边。日本人做事历来谨慎,轻易不会和胡子联手做什么,怕误他们的事情。可惜占江东被日本人抓了又放了的事,他一点儿都不知道,不然一目了然。 
小田也不照亚力山大的面,扎进占江东的窝棚不出来。 
“俄国人来啦,你也不照他们的面?”占江东问,绑架现场留下信,按常理俄国人很快派人来谈赎人,“三天了,兔子大的俄国人也没见着。” 
“他们要是来硬的呢?”小田假设道。 
“硬的?咋个硬法?” 
“比如找县府警察队……” 
哈哈!占江东笑起来,他轻蔑地说:“县府警察队那套人马刀枪,敢来剿杀爷们儿,屁眼子拔罐子找作死嘛!” 
“如果是巡防军呢?” 
“是啊!”占江东惊惶,嘟哝道,“我咋把这个茬儿给忘了。” 
“会长叫你做好防备。”小田说。 
胡子的老巢远有岗近有哨,外人不易接近,来人多了,打不过就跑,打得过就打。 
“大当家的不必惊慌,即使巡防军大兵来剿,人质在我们手上,量他们也不敢放肆。”小田见他惊慌失措,把话朝会拉,不能让胡子大柜失去信心,他生怕乱了阵脚。 
“他们要是不管亚力山大的死活呢?” 
“怎么会呢?亚力山大是蓝磨坊主,在亮子里有那样大的企业,俄国人不会不顾及他的性命。” 
小田的话鼓励了胡子大柜,人质是最好的盾牌,有他就能顶住大敌,占江东重新硬棒起来。 
“对你们这里地理环境不熟悉,”小田说,“大当家的方便的话,带我看一看。” 
“嗯,转悠一下。”   
《出卖》第十九章(18)   
占江东领小田在胡子驻扎的营地转一圈,地形对胡子很有利,逃跑没问题。真的大兵来剿,可顺着沟壑逃走。 
“怎么样,这回你放心了吧。”占江东说。 
“岗哨放得远一点,防止夜间突袭。” 
“绝对不可能发生的。”占江东自信道。 
小田警惕性比胡子大柜高,他把最坏的事情都想到了。巡防军是正规军,打仗讲战术,不像胡子土耍,大队人马不行,可能采取偷袭。 
“这儿是哪里呀?野狼沟!到了晚上十个八个人敢来?扣食(饿到极点)的狼群还不吞了他们。”占江东讲的并非耸人听闻,初到野狼沟,经常发生站香(岗)的弟兄夜里被狼吃掉的悲惨事件。 
“现在夜里站岗你的人,狼为什么不吃他们?”小田觉得胡子大柜的话漏洞百出,自相矛盾。 
“我们有绝招儿。” 
“什么招儿狼不敢吃?”小田不信,问。 
“麻秆和咒语。”占江东神秘地说。 
夜间站岗带一捆干麻秆,点燃红红的火亮足可以吓退狼,如果狼不走,麻秆可以摇动,圆圆的火圈定能吓走怕火的狼。至于咒语,属于精神方面的,它给恐惧狼的人仗胆。 
咒语是—— 
黑夜走路我不怕, 
我有铜手铁指甲。 
我有七杆八金刚, 
我有火龙照四方。 
小田虽然在中国东北生活时间不算短,大部分时间在城里,对乡间生活并不熟悉,像这段流传很广泛的走黑道的咒语,他听都没听谁说过。 
【58】 
那个多事之冬既寒冷又漫长,月之香学会一首歌谣,是跟夫人环儿学的,在司令部大院里,她们的关系日渐密切,如果寻找理由的话,少爷起到了纽带和媒介的作用。 
“娘,老师,娘。”少爷彪用日语夹杂着汉语,说含混不清的话,意思还是表达清楚了,老师是娘,娘是老师。 
“好。”环儿悦然,当娘高兴的是彪的学习成绩,能说很多日语单词。儿子进步,环儿感激老师,她请月之香吃了顿饭。 
“枝儿,晌(中)午帮我陪客。”环儿说。 
“姐,来客(读qiě)啦?” 
“彪的先生。” 
枝儿脸上表情没什么异常,内心却不然,虽然是学生的家长请老师的平常一顿家宴,在她眼里是一种状态的开始,第一夫人与家庭教师的友谊开始,更深的是与日本人的关系加深。她为什么如此看,还是她的身份决定的这样看? 
“枝儿,瞅你不高兴。” 
“没、没有哇!”枝儿极力掩饰过去,她说,“大外甥学习进步,多令人高兴,多亏老师费心教导,吃顿饭感谢对。” 
“你说我一天都想什么了,她来到咱院几个月,我从来都没问过人家吃得怎么样,住得怎么样,烟没请人家抽一袋,茶没请人家喝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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