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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烟-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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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时仿随即关严门,说:“急拉暴跳的,像是出了什么事情。” 
“是八矬子?”徐德富问。 
“是,顺脸直么淌汗,瞅那事儿很急。”谢管家揣测道。 
徐德富起身,脚蹬上布鞋问:“程先生还藏着呢?” 
“陶奎元没走。躲他,不想见他。” 
“咋地?” 
“他缠着他开药。” 
“药?” 
“陶奎元新娶的三姨太,才十九岁,唱蹦蹦戏(二人转)的。他恨不得一口吞下她,老叫程先生给配补药。” 
“陶奎元三十岁刚出头,如狼似虎的年龄啊,还用得着补药嘛。” 
“终归女人太多了……啥嗜好啊。” 
“也是,”徐德富感慨道,“有人好驴好马,也有人好护护喇(鸟名)的,这就所谓穿衣戴帽各好一套。时仿,单独给程先生开个小灶没?他爱吃干葫芦条子。” 
“给他做了葫芦条子炖肉。” 
“二嫂还在野地拣了不少小根蒜,程先生走时,别忘给他带上。”徐德富说。 
瞥眼窗户外,谢时仿问:“晚饭预备吗?” 
“说不准警察什么时候走,预备吧。”徐德富说,“马肉还有多少?包荞面蒸饺。” 
“掺些萝卜,够十多个人吃啦。”谢时仿说。 
“老门咋样?”徐德富问。 
“看样子没事啦。我以为得给老门家送信……”谢时仿说,“程先生的红伤药真神呦!” 
“程先生的爹,我的六姑父你知道人送他外号叫什么?” 
“老太爷说过,叫程一刀。”谢时仿说,“我始终没琢磨明白是啥意思。” 
徐德富的六姑父卖刀口药,奉天街头打个场子,等人围多了,他撸起裤子,露出大腿,然后拉上一刀,将药抹在伤口上,血立马就止住……人们一见这刀口药真灵,疯抢着买。 
“听说程先生到头来还是死在刀口药上。” 
“嗨,”徐德富长叹一声道,“六姑父死得很惨,大腿的血咕嘟咕嘟往外冒……目睹的人说,他死的时候脸像一张白纸,血都淌光啦。” 
刀口药,他怎么不抹刀口药?谢时仿不理解了。 
日本浪人来满洲淘金,有人做生意,有人投身匪群……徐德富的六姑父得罪了在奉天卖仁丹的日本浪人……那天,六姑父和往日一样铺上药摊,撸起裤脚,举刀正要割破腿时,日本浪人喊声“慢!”,对围观的人们说六姑父割大腿是假的,出大的血也是假的,卖的药更是假的,并叫号,敢不敢让他割破大腿。六姑父没把日本浪人想得太坏,伸出腿让他拉。日本浪人拔出剑,下手狠毒,六姑父的大腿肚子被豁开,血流如注……   
第二章惊天绑票(5)   
“日本浪人真蛊毒(坏)!”谢时仿气愤道。 
“德富兄,”陶奎元进屋来,很急的样子说,“我有急事,回镇上。” 
“吃了晚饭再走,包荞面蒸饺。”徐德富挽留道。 
“下次吧,我立马就走。”陶奎元说,神色惶惶。 
送陶奎元一行人出大院,回来时见四弟徐德龙用坚硬的铁东西,抠嵌进影壁墙间的铜子弹头。 
“德龙!”徐德富喊他。 
“大哥。”徐德龙跑过来,展开手里攥着的两只锃亮的子弹头。 
胡子使用过的子弹头比其他人的亮,他们迷信磨过的子弹头上线,又避邪。徐德富拿起一只瞧了瞧,放回弟弟手里,指使他去叫表哥程先生出来,就说警察全走了。 
“嗯。”徐德龙跑走。 
“陶奎元脸色很难看。”谢时仿说。 
“冯八矬子这么远赶来找他,事儿准保小不了。”徐德富有同感。 
徐家的一进院里有几架葡萄,程先生走过绿荫,阳光在他脸庞跳跃,闪闪烁烁。他说:“这伙赖搭,捋道驴似的,走哪儿吃哪儿。” 
“警察嘛,吃喝惯惯的(已成痼习)。”徐德富说,“哥,到上屋喝茶去。” 
“在这儿。”程先生指指葡萄架说,“挺风凉的。” 
“时仿,搬张四仙桌子,拿几个马杌子,沏壶云雾山茶。”徐德富说,“哥来了半天,我也没抽出身来陪你。” 
“自家人嘛……再说了警察咱不能得罪,兵荒马乱的,有时还躲不开他们。上个月,两个大烟鬼到店里闹事,还是陶奎元帮平息的。” 
“怎么,他老找哥配药?” 
“可不是咋地,一门要补……人快成空壳了,还补。” 
桌子放好,茶沏好端上。 
“你们哥俩唠着,”谢时仿有意回避,“我去看看老门。” 
“他要是喝水,少饮点儿白糖水。”程先生说。 
“哎。”管家应声去了。 
“谢时仿是老管家啦。记得小时候到你家串门,那时我大舅还在世呢,他就在你们家。”程先生回忆说。 
“时仿原是我家的半拉子,爷见他忠厚、聪明、勤快,让他当管家。几十年如一日,兢兢业业帮我们操持这个家。”徐德富说,“他为徐家几乎什么都舍弃了,至今还孤身一人。” 
“不易,不易啊!”程先生心里佩服,“可尊可敬。” 
“德中走后,德成去四平街教书,德龙少不更事,全靠他帮我操持这个家啊。” 
“还没德中的消息?”程先生问,见徐德富摇摇头,接着说,“德成学的师范,你们的药店看样子只得指望德龙。” 
一只甲壳虫顺桌子沿儿爬行,徐德富望着它,直到它掉在地上才抬起头。 
“德龙指望不上?”程先生猜到什么,问。 
“恐怕是。” 
“咋没见德成?” 
“哥,”徐德富没隐瞒实情,说,“昨晚胡子冲他来的。开始我率家人抵抗,炮手才受的伤……德成主动和他们走了,胡子也没再进院。奇奇怪怪的,他们说是来借人。” 
胡子绑票,一般都拣当家的、掌柜的和老闺女老儿子等重要人物,这伙胡子指名道姓专要德成,明显不是绑票。程先生这么想,徐德富也是这样想的。 
“胡子没留什么话?”程先生问。 
大柜坐山好临走说,只要德成乖乖听话,决不伤害他。徐德富反反复复想,他们一定让德成干什么事情。 
“绺子有什么事需德成这样人去干呢?谜。”徐德富道出他的担忧,“德成干不来他们非逼迫他去做,到头来受苦的还是他。身在狼窝,险象环生啊。” 
“你对陶奎元说了吗?” 
“目前尚不知胡子的真正目的,我不打算让他们警察掺和。”徐德富不想让警察知道胡子借走三弟的事,他们介入只能使事情变得更复杂,而复杂对身陷匪巢的德成不利。 
“对,能自己解决尽量不惊官动府。何况,陶奎元手下那群乌合之众,成事不足而败事有余。”程先生赞同私了,借人和绑人有本质的区别,在目前尚未清楚胡子目的的情况下,德富的做法是很明智的。   
第二章惊天绑票(6)   
阳光透过浓密的葡萄叶子洒下点点光圈儿,在徐德富阴郁的脸上跳蹿。他说:“哥,药店那边辛苦你啦。” 
“你家的实际情况在这儿摆着,没人当先生坐堂,可药店没坐堂先生又不行。”程先生想走也走不开,短时期内徐家没人当坐堂先生,原指望老二德中,现在杳无音信。 
“只好等德中回来替哥啦。”徐德富说,看来没指望也得指望。 
4 
陶奎元一家人听冯八矬子讲述胡子绑票的经过,这是个不幸且超常理的事件,一般说来胡子尽量避免与兵警冲突,原因不言而喻,兵警有枪。 
“突然从树林子里钻出胡子,朝我们开枪……”冯八矬子说。 
“双喜啊!”二姨太哭嚎,大太太和三姨太一旁解劝。 
冯八矬子和另一名警察大张太阳没露脸儿就赶到了四平街,读小学的陶双喜还没起床,学校放假接他回家。两名全副武装的警察和一名小学生在道里一家饭馆用早餐,吃完李连贵熏肉大饼,哪儿疙瘩也没去直接往回赶。 
“街里没什么可疑的人接近你们吗?”陶奎元问,警察署长怀疑早有人盯上他们。 
“绝对没有。我们马不停蹄赶路,走到孤坨子,过林带时马被绊马索撂倒,他们有十几个人,看样子早有埋伏。大张中弹……”冯八矬子详细地讲述道。 
“双喜呢,伤着没?”大太太关心被绑去的儿子,双喜虽然不是她所生,她一辈子没开怀(没生育),双喜是二姨太生的,她很疼爱那个孩子。 
“没有,连根寒毛都没碰倒。”冯八矬子说。 
“瞎白唬,你屁滚尿流地跑回来……你只顾自己的小命,把我儿子扔那儿不管啦。”二姨太着急自己的儿子,责骂冯八矬子道,“你的良心喂狗了吗?” 
冯八矬子无言可辩,没能保护好陶家少爷是严重的失职,十几个伏击的胡子,打又打不过他们,真的打起来,少爷的生命很危险。面对二姨太的责骂,他一脸的无辜。 
“放狗屁!”陶奎元斥责二姨太,认为手下人做得对,那种情形下不能和绑匪硬拼,激怒绑匪的结果不堪设想,他对二姨太说,“八矬子兄弟是那样没良心的人吗?” 
“我失职,我该骂!”冯八矬子自责道。 
二姨太呜呜大哭,长一声短一声地呼唤儿子的名字,让人听来揪心。 
陶奎元听不下去,扬扬手示意大太太扶她下去。 
“二妹,咱到三儿的屋里去说话。”大太太哄她说。 
三姨太也说二姐,咱走,二姨太才哭啼啼地离开。 
“署长,我再没良心,”冯八矬子觉得冤屈,嘟囔道,“也不至于丢下双喜不管啊!” 
“老娘们儿的话你也当话听?我要是听她们的死了保准穿不上裤子。”陶奎元安慰他说。 
“我也是拣条命回来,那几个胡子枪法那个准呐……总之他们是故意放了我,不然也和大张做伴儿去啦。” 
“你说他们故意放你?”陶奎元问。 
肯定是,胡子的枪打在冯八矬子的脚下,帽子穿了两个洞,想要他的命早要了,还能让他逃脱? 
“他们当中有认识你的人,或亲戚朋友什么的,不忍心杀你。”陶奎元这样说不是怀疑他什么,而是想通过这一线索推测绑票的是不是熟人。 
冯八矬子一口咬定不是,板上钉钉的不是。 
“这?”胡子放冯八矬子的目的令陶奎元费解。 
“他们是留我回来报信。”冯八矬子猜测胡子枪口下放人的真正目的,也符合常理。 
“不好啦。”大太太慌张地进来,颤声地说,“二儿她哭背过气(昏厥)啦!” 
“掐她人中。”陶奎元不慌不忙,以往生活中二姨太时有此类事发生,她气性大,他说,“去吧!”大太太转身出去,他对冯八矬子道,“说你的,接着说。” 
“二姨太她?署长是不是过去……” 
“看什么看,女人最大能耐就是号丧(哭),不用管她。”陶奎元说,“你接着说。”   
第二章惊天绑票(7)   
冯八矬子接着讲述,一个胡子离老远喊:转告你们署长,要想要儿子,两天后,到亮子里城东门口左边那棵歪脖榆树上臭咕咕(布谷鸟)窝里取信,上面写着我们的赎人条件。假若不按我们说的去做,动用警察什么的,我们就撕票。 
“妈的,和我叫板。”陶奎元恨骂一句。 
“署长,千万别戗着胡子,流贼草寇啥事都做得出来。双喜落在他们的手上,打紧是的设法救人。”冯八矬子出谋道,“胡子驴性,得顺毛摩挲,逼急了他们要撕票的呀。” 
“日他六舅!”陶奎元骂了一句,冯八矬子的话使他泄气不少,胡子是干什么的,既然敢绑你亲人的票,就不怕你,撕票是家常便饭。只是一时咽不下这口窝囊气,他愤怒道,“他们胆子也忒大了,绑票绑到的我头上……你说我让胡子摆布,堂堂的民国警察署长乖乖地叫胡子牵着牛鼻子走,岂有此理!” 
“当然,我们到四平街请警局派大队人马追剿胡子,从魔掌中夺回双喜,既张扬了警察之威,又解救出人质,是有可能。”冯八矬子话锋一转,“可但是,但可是,事怕万一,胡子狗急跳墙,撕了票怎么办?” 
“那我听胡子摆弄?”陶奎元无可奈何的样子说,“八矬子你说我该怎么办?” 
“署长,先记着这笔账,等赎回双喜再说。”冯八矬子主张从长计议,得到陶奎元的认可。 
“我不便出头露面,你去和胡子周旋吧。” 
“署长放心,我一定寒毛不碰倒一根地将少爷领回来。”冯八矬子说,绝不是夸海口,他做得到。 
陶奎元走进二姨太的房间,她刚刚睡下,泪水还在眼角边儿上湿着,他在她的身边坐下来。 
“别打他!别打……”二姨太被噩梦吓醒,惊叫起来,“别打,求求爷爷们……” 
陶奎元将二姨太拥在怀中,署长的双臂很是有力量,女人感到有了依靠。 
“他爹。”二姨太渐渐安静下来说,“我梦见他们打双喜。” 
“怎么会呢?你对胡子不了解,他们不但不打他,还要好好待他,胡子称为养票。”他说。 
二姨太听说胡子给“票”上刑,剁手指头,割耳朵……他们可别祸害咱双喜啊! 
“其实,胡子使用此残酷手段,那多是针对不肯赎票的人家,或是没多少钱的人家。胡子肯定把双喜看成大价码,自然要好好养着,他们叫养财神。你想想啊,给财神烧香磕头还来不及呢,还能虐待财神?” 
丈夫把胡子的风俗规矩讲给她,二姨太的心稍许敞亮了些,说出心中的疑问:“你不派手下的人去找双喜,为啥?” 
“八矬子说得对,不能大张旗鼓地救人。我们在明处,胡子在暗处,他们见我们易,我们抓他们的影儿难……惹怒了胡子,反倒有撕票的危险,棋高一招就是以静制动。” 
“狗屁以静制动,纯粹是没章程,干挺。” 
“怎么是没章程呢?明个儿我还要和八矬子进一步商议,想出最好的办法……再说,胡子比咱心里还急,很快会找上门来。看他们提出什么条件,咱们再下笊篱也不迟。” 
二姨太望眼黑咕隆咚的窗外说:“也不知双喜今晚睡哪儿?” 
5 
两道沙坨子夹一条水沟,沟里长满蒲棒草,因而得名蒲棒沟。亮子里镇东有白狼山,西有蒲棒沟、野狼沟……胡子大多隐藏在两沟一带的荒原上,说胡子虎视眈眈亮子里镇也准确。 
坐山好绺子压(呆)在蒲棒沟,百十号人马居住在撮罗子撮罗子:《关东旧风俗》(佟悦著)载:“撮罗子”又称“斜仁柱”或“撮罗昂库”,是鄂伦春、鄂温克、赫哲等东北狩猎和游牧民族的一种圆锥形“房子”。里,四梁八柱分住在地势较高的地方,以表明他们地位要高一些。秧房掌柜的撮罗子建在显眼处,一丈多高,地面直径两丈多,空间较大。撮罗子内挂满刑具,可见是审人、受刑的地方。 
吊在门口的马灯被风吹动,灯影摇曳。票儿陶双喜被绑着双手,孩子一脸的恐惧。秧子房掌柜的正审问他:“叫啥名?”   
第二章惊天绑票(8)   
“双喜。”陶双喜颤栗地答。 
“今年多大啦?” 
“十二岁。” 
“你爹叫啥名?” 
“陶奎元。” 
“嗯,你家谁对你好?” 
“我妈,我大妈,我三妈。” 
“你究竟几个妈?”秧子房掌柜的听得糊涂,问。 
“算不算走了不回来的和病死的?” 
秧子房掌柜的说算,都算。 
“一共六个。”陶双喜扳着手指算算,而后答。 
“六个?”秧子房掌柜的惊讶道,“你爹是脬卵子(公猪)。” 
“我爹不是脬卵子!”陶双喜维护老子尊严,说,“我爹是署长。” 
“是,署长少爷双喜你听着,你老老实实听话……你要是不听话,可要给你开皮。”秧子房掌柜的瞟眼各种刑具。 
陶双喜惊恐地望着那些刑具,许多他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二龙吐须的鞭子还认得,和爹的马鞭子差不多,只多了一根鞭绳。 
“知道啥是开皮吗?”秧子房掌柜的问。 
“知道,我爹经常给我五妈开皮。她死了。”孩子目睹家庭暴力最悲惨一幕,爹皮鞭蘸凉水抽打五妈,口里骂道:叫你养汉(私通)!打死你这个养汉精(惯于私通)!至今他也不明白啥是养汉。 
一只褐色的蚂蚱钻进撮罗子,竟然落在秧子房掌柜的大腿上,他狠狠拍死那只蚂蚱。却和蔼地对孩子说:“你只管吃饭睡觉,当在你们家里一样。” 
“抓我来干啥?后天我得回四平街念书……啥时让我回家?” 
秧子房掌柜的没回答,他起身抱一抱干草盖在陶双喜身上,随手捻低灯芯,马架子里顿时黑暗,说:“睡觉吧,狼进来你叫我。” 
“狼?”陶双喜害怕起来。 
“别出门,出门狼掏(咬)你肚子。”秧子房掌柜的吓唬道。 
陶双喜蜷缩柴草中,大气不敢出。朦胧的月光透进撮罗子,放哨的胡子持枪来回走动和数匹马吃夜草的咀嚼声时断时续传来,偶尔也掺杂嘶哑的狼嗥。 
徐德成辗转反侧,铺上的干乌拉草哗啦作响。 
“翻身打滚地瞎折腾啥!”大德字喝斥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睡不着是吧?” 
“草扒子咬我,睡不着。”徐德成说。生活在三江地区的人对这个吸血昆虫太熟悉了,形状像蜈蚣,民间一句说极端自私的人:谁谁属草扒子的,光吃不拉。 
“给你的烟袋油子你抹了吗?”同铺的大德字问。 
“抹了,不顶事,还是咬。” 
“扎紧裤脚。” 
“没绳子。” 
“给你的马莲叶呢?”大德字从枕下摸索,一把马莲叶扬过来说,“使它扎紧裤脚。” 
徐德成摸黑扎上裤脚。问:“虫子不咬你?” 
“咬你不咬我就对了,它不敢咬我。你得学会抽烟,满身烟袋油子味儿啥虫子都怕,蚰蜒、瞎蠓……特别是长虫(蛇)更怕烟袋油子。” 
“长虫?” 
“字匠让野鸡脖子长虫咬死的,他要会抽烟不会死。晚上长虫钻进他的被窝……早晨发现浑身黢青,人都梆梆硬了。”大德字举个恐怖的例子,说字匠没死在枪弹之下,给毒蛇咬死。北方毒蛇很少见,浑身花花溜溜像野鸡的羽毛颜色,故名野鸡脖子。 
“天哪!” 
“你顶替他的角儿,当字匠。” 
“字匠尽干些啥?” 
“专门写信啊,咱们绺子没一个会写字的人,所以几十里地外费心乏力地把你弄来。”大德字说,一张狍子皮从身上踹开。 
“有多少信啊,还专门搁个人写?” 
“可多了去了。你没见秧房里的那个小子吗?他是三江县警察署陶奎元署长的儿子。人在咱们手上,就得给他爹发信……” 
“你说你们绑了警……” 
哈哈,大德字大笑,为徐德成大惊小怪发笑。警察署长算个啥?就是警察局长、厅长爷爷也敢绑。他说:“实话对你说吧,要不是瞧你有用场,也绑你家。人都选定了,不是你,而是你大哥,后是你四弟。知道原因吗?你大哥是当家的,绑了他家里必然不惜重金赎人。绑你四弟是他年龄最小,你大哥见他可怜,不可能不救。”   
第二章惊天绑票(9)   
徐德成听此,不禁大吃一惊,胡子竟有这样恶毒计划。 
“你家大哥还识相,让你跟我们走算走对啦。敬酒不吃吃罚酒,遭殃的是你们一家老小。” 
“你们咋知道我在家……” 
“还用问嘛,都准备绑你家人了,啥底没摸清。这么说吧,你家从老到少,每个人都……就差不知道你身上长几颗痦子。”大德字说,“睡吧,明早上水香草头子带你去秧子房。” 
“干什么?” 
“见票啊,见了票你好写信。”大德字说。 
徐德成还想问,大德字重新盖上狍子皮,很快响起鼾声。 
次日,草头子带徐德成走进秧子房,他往角落里一瞅,差一点儿怪讶出声来。已松开绑的陶双喜蹲在草铺上,面前放着泥瓦盆儿,可见里边装的粗糙饭菜。 
“双喜!” 
“老师。”陶双喜奔过来,扑到徐德成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唔,你们原来认识?”草头子惊讶。 
“老师,我要回家。”陶双喜哭着说。 
“想回家是吧,那就听爷爷的话。”草头子过来摸摸陶双喜的头,说,“听说你不肯吃饭,不吃饭走不动路,走不动路怎么回家啊?” 
“这小子嗓子眼儿细,咽不进去粗米大饭。”秧子房掌柜的说,“没肉他不肯掯富(吃饭)。” 
“他在家吃精食惯啦,冷不丁吃这些,实属难为他啦。”草头子对秧子房掌柜的说,“你去叫伙上重新给他做碗挑笼子(面条)。顺便到我窝棚把笔墨纸拿来。” 
“好。”秧子房掌柜的望着陶双喜说,“这小子倒还懂事,没哭没嚎。” 
“双喜,”草头子态度极温和地问:“你想不想回家?” 
“想。”陶双喜答。 
“想回家就得听话,吃饱饱的。双喜,一会儿我们给你爹送信去,你有什么话要对你爹说,告诉你的老师,他给你写上。”草头子对孩子说。 
陶双喜望着徐德成,他不信任别人,却信任老师。 
“说吧,你爹能看到。”徐德成说。 
陶双喜嘴撇了撇,眼泪吧嗒掉下来,说:“让我爹快来接我回家。” 
秧子房掌柜的端来碗面条,夹肢窝夹着纸笔。胡子勒索赎金的信不是随便写的,有一定的格式和规矩。 
“……赎金的价码大点儿开,五千块光洋,不,八千。时限三天准备齐,届时我们派人前去联系,再商定交钱交人具体事宜。”草头子口授勒索信的内容。 
徐德成铺开纸,研墨,动笔写。 
草头子说一定写上要想人囫囵个儿地回去,就别耍什么花招。 
“大爷叫你。”一个胡子叫走草头子。 
徐德成停下笔,等水香草头子回来。想和昔日的学生说点什么,秧子房掌柜的在场,他不便说。此时此刻,他的心情说多复杂有多复杂,在胡子老巢里偶遇到自己的学生,令他始料未及,一时方寸大乱,帮胡子写信的事等于败露了…… 
草头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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