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狙击手-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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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极小的山路鱼贯往上爬。冒着滚落的石块,一面回头打枪,一面相互掩护,一个劲儿往后面山上撤退。这条上山的小路太陡峭,开始上去全得要踩着梯窝。向前进抢来的那挺弹鼓式轻机枪早打完了子弹,扔掉了。在用AK掩护所有人上去之后,他才提着枪,最后一个使劲往山上爬去。在上去了的人居高临下的掩护下,他却没回头打几枪,很快就跟大家在上面会合了。
大家气喘吁吁,继续在草丛中爬了一阵。很快草就没了,山上是丛林,大家进入了丛林之中。
山洞里剧烈的爆炸仍然在持续着,不过地皮的抖动小了很多了。山脚下坝子里爆炸的猛烈程度及其火光也小了下去。大家迅速翻过了一座岭,爆炸声音基本上就听不到什么了。林中空隙的上方,夜色已经淡了,有了一种灰蒙蒙的苍白。
天就要亮了。
大家随着山势,时上时下,一阵急走。在丛林里仍旧像刚才出发下山时的那样漆黑一团,大家只能够向着背离目的地的方向往上估摸着走,不辨方向。
现在已经完全摆脱了敌人的追击,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向前进问:“大家都没事吧?”熊国庆说:“格老子,刚才真是死里逃生。我没有事,就是脸上被一块弹片剐了皮,现在火辣辣的,可能出血了。不晓得其他人怎么样。”
报告上来了,只有连长的一个警卫员手臂上中了一枪,这时哎哟地叫了一声。向前进走过去一摸,沾了一手黏黏的血,那警卫员又哎哟哦叫了一声。“得赶快包扎一下,你伤得不轻。”大家停了下来,分散警戒,等向前进给那个警卫员作简易包扎。还不能停留,必须得赶快离开这里。在丛林里,遭遇小股子特工或者反击打夜战,他们是不怕的,平日训练有素。再说就算有人追来,力量也应该是分散的,一对一,不在话下,敌人稍微多一点也无所谓。
天还没有亮,现在很安全,然而安全只是暂时的,这毕竟是在敌后。天一亮,说不定敌军的特工就会组织大规模搜山。敌人吃了这个大亏,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这个只有那特种兵知道。
在密林中摸索着到达了一个山岭高地,稍微歇下来后,大家才来得及检查弹药。所有人坐在湿润的地上,盘点了一下,现在七个人加起来只剩下了两颗手榴弹、五个备用弹匣。弹药的严重不足,使撤退的安全形势更加严峻!
那个特种兵说:“大家放松下来,再摸一摸身上,看有没有受伤。没有的话,我们不能待在这里太久了,大家赶快离开,越远越好,尽量避开敌军特工的追袭。想不到这一次干得那么漂亮,这个方向的敌军至少得有三天不能动弹了。”大家都没有想到这一次居然搞得这么大,真是出人意料。熊国庆说:“是真的嗦,看来老子们可以回去休息好几天了,打仗太累了。”特种兵呵呵笑了起来:“你们这群兵,真是不赖,我有点佩服你们!是不是受过特殊训练?都是老兵吧?我今年24岁。你们呢?”大家呵呵笑起来,不说话。
特种兵问:“笑什么?我可不是哄你们。大家不能久停留,起来,赶路了!天要大亮了,现在敌军一定在调集大量人马,要围攻我们,我们这次将他们……用你们南方人的话来说就是整惨了。”大家又呵呵笑起来,现在觉得他的塌鼻子腔音并没有什么特别了,觉得这话很有劲,激发了骄傲感。熊国庆说:“老黎,难怪你死活不肯答应叫你老弟来,原来是想自己过瘾,我还以为你是关照你老弟,怕他有危险。
你是真想立大功来了。这一次,你把他们的三车弹药都毁了,河内的人可能都在骂娘。”大家又都笑起来。向前进说:“新兵时候,只见到他们的特工渗透到我们后防,搞得我们很惨,想不到我们这个,也来了个那个什么什么……我记不得了,慕容复那个什么?”熊国庆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嗦?”特种兵说:“你们还真看金庸的书!走吧,别再坐着了,跟着我。”熊国庆说:“要得。我们跟着你!那时候我还很小,十四岁,上初中二年级。你们呢?”他是问张文书跟那两个警卫员。张文书说:
“我十三岁了。”
特种兵问:“向班长你呢?”熊国庆说:“别问了,他不好意思说。”向前进不满了:“我怎么不好意思说了?那年我12岁。”特种兵说:“那么到现在17了。我当年参加反击作战时,也是17岁。我在战场上运气好,立了点功劳,国家就非要奖励我,保送我直接去上大学了。”熊国庆说:“你是有点运气的哦,不晓得我们这次会不会也立点功劳,国家要是也很客气,非得要保送我,我还真不知该如何推辞。”大家又都笑了起来。特种兵说:“好了,不要多说话了。天色亮了,我们今天白天看情况,如果敌人追得紧,不能走多远,就得要找个地方躲藏起来,晚上再赶路回去。”
熊国庆说:“要得,只是大家都没有带得有东西在身,到时候肚皮饿了,到哪里去搞点吃的?”大家都不去理会他的这句话,觉得这还很遥远。
林里光线渐亮了,大家很谨慎,丛林里静悄悄的,除了这几个人的脚步和身子触动低矮灌木丛叶子的声音,就再也没有了别的什么了。
走了一阵,特种兵忽然转身回来说:“向班长,我觉得不对了,把你的指北针拿出来,我看一下方向。”
大家此时到达了一个小高地上,于是都停了下来,等特种兵看指北针。
特种兵看了一下,抬起头来说:“他妈的,我们刚才在黑暗中走的是南边方向,走了很远了。咦,我刚才怎么骂脏话了,我是个大学生,斯文人,不能骂脏话的。”大家呵呵地全都低声笑了起来。笑过了,熊国庆自己又一次呵呵笑起来说道:“我们不如直接南下,走几天就可以踩到平原,再直接来个枪访河内。他们的特工在我们后防线上四处骚扰,来而无往非礼也,我们干脆回敬一次,来个直捣黄龙。”黎国柱说:“奇怪,你这次跟外人普通话说得很顺畅了。可是别天真了,就我们这几个人,你以为真有天将神兵这回事?都是神话里吹的。敌军也不是吃素的,那么容易的话,这仗早就结束了。”熊国庆说:“我不过开个玩笑而已,你还当真了。”
特种兵说:“从现在起,都不要多说话,丛林里也不安全,恐怕有他们的反侦察特工在转悠。我估计现在敌人大量人马已经调动了,在我们回去的路上设伏。这样也好,我们就在他们的丛林里待几天,别忙着回去,跟他们玩一回捉迷藏的游戏。”熊国庆还是想到那个问题,就问:“那,吃饭的问题咋个解决哦?”特种兵见他很担心,就说:“这个太简单了,热带雨林中要找点吃的很容易。”黎国柱说:“四川省人多地少,他是饿怕了。”大家又全都笑起来。笑过了,向前进说:“好了,听特种兵吩咐,现在起不要乱讲话开玩笑了,真的因此而暴露了就不好了。”特种兵说:“大家也不用太过担心,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这个我很有经验。我们往南走,就会安全,但走得远,也就不安全。我们就在这片丛林里,离着自己阵地近,随时都可以趁机返回去。战场上,敌我双方,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很正常。如果运气好,能碰上渗透到敌人后方阵地的侦察兵,就可以跟他们要一把无声手枪。那东西比飞刀要好。总之大家不用担心,我会带大家回家的。”
回家,大家听到这个词,格外来了精神头。
向前进说:“没有人担心,我们这个连的兵,都不怕死,你也看到了,单兵作战没得说哈。我们连、排长也是打过反击战来的,摸透了敌人,连里平日对大家专门搞过针对性的加强训练。再说,上了战场,大家谁也就没想过还要活着回去,这一次,大家更是都够本了,你们说呢?”
“那是!”
“怕死不是英雄!”
“不就是个深入敌后?电影里见得多了。打仗都这样!有什么好担心的。”
特种兵很高兴:“这样就好了!你们这个连的兵,都真有一手!我相当地佩服!
原来你们连、排长都是打过反击作战的,这就难怪了,强将手下无弱兵!我见过的侦察兵,接敌时单兵作战的素质,也就不过这个样子。”
大家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又嘿嘿笑起来。
特种兵说:“但侦察兵们的丛林战和生存技巧比你们要多一些,专门训练过的,搞渗透、破坏、暗杀、捕俘,全都精通。我再说一句话,你们虽然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回,但这是无比的漂亮仗!这一次,敌人只怕还以为是我们最优秀的侦察兵给干的,一定会调集大量人马,劳师动众,可真是要辛苦他们了。”
别看这特种兵说话嗡嗡的,还真是幽默,不愧为大学生,大家又忍不住呵呵地低声笑了起来。笑过之后,都不再说话了,跟着打头的特种兵走。特种兵叫大家拉开一定距离,跟向前进走在最前面。他现在要带领大家,找个地方先躲藏起来。
连接几天了,大家都在高度紧张的战斗状态中,昨晚又都一晚上没睡,精力透支相当厉害,完全凭借着一股勇气,使用着青春免费的豪情壮志,满腔热血,不叫苦,不怕累,更不怕死。
这样在丛林中小心支撑着走到十点多钟的时候,大雾弥漫起来,湿度更大了,林里空气有一种格外的清凉。白丝丝的雾气,飘到林里每一个人的身边,一走一带,追着人来。趁着浓雾,他们在林海深处的一个谷地洞穴里升起火来,烤吃着打来的几只小禽兽。这特种兵打猎也有一手,飞刀厉害不已,又快又有准。
张文书和一个警卫员在外头山坡上负责警戒,他们觉得是连长身边的人及营里下来的,责任重大,不让警戒就不行,向前进只好依着他们了。
捡来的枯枝都是湿的,烟很大,好在有浓雾作掩护,大家也并不怎样的担心。
吃着东西的时候,黎国柱问:“熊国庆,你们四川人对吃比较看中,这几年搞改革,大家日子应该好过点了吧?”
熊国庆说:“你说得轻巧,下放到户才几年?再说四川地方人硬是多了一点,一个粑粑分下来,落到口里的就没有多少了,塞牙缝都不够。不比你们湖南,相对来讲,地广人少。晓得不?人多好做工,人少好吃葱。要搞生活,就得人少。”
大家呵呵轻声笑了。向前进说:“不错,所以现在国家才搞计划生育。”
熊国庆说:“你们不晓得,我是农村来的,家里人都还吃不饱饭。我入伍前上高中,一个姐姐上大学,上大学虽然不要钱,但我们还是把家里读穷了。我在学校时吃饭凶得很,一餐要吃三个票的,可两餐才能吃上三个票,还真是饿怕了。我来部队以后,家里人松劲点了,我也吃饱得气壮山河。”特种兵说:“饱得气壮山河?这是什么话?不明白。”
熊国庆说:“呵呵。总之家里穷,不过有奔头。”
黎国柱说:“那是的。等你姐姐大学毕业,出来有工作就好了。你姐姐长得漂亮不?”熊国庆说:“咋个的?你莫非还想打她的主意嗦?”
黎国柱脸上倒红了:“也就随口问问,你莫生气。”
特种兵说:“大家说话声音再压小一点,安全起见。还有,别细嚼慢咽,赶快吃,要上路了,不能久坐。虽然敌军特工一时半刻还找不到我们,我估计他们都在前线封锁,但谁又知道他们会不会打回马枪,满山乱蹿,疯起来要找我们,抓我们去坐牢呢?”熊国庆说:“是真的嗦?看来同样是社会主义,老子们这次在他们国家犯了法了,破坏军用物资,这个罪名一定很大,老子好怕怕!你们呢?”大家呵呵呵一阵笑,又不敢太大声。
特种兵说:“老子……对不起,又说脏话了,我打过大战来的,真没见过你们这种兵,大敌当前,还当做游戏,玩家家似的。一个两个都不怕死!乐观主义得不得了,人年轻,就是不一样。”向前进说:“哪里,前天早上第一次开枪杀人时我就怕得要死,不敢开,一个人又没有个依靠的。后来就好了,豁出去了,一路猛打,找回了训练时的感觉……”
特种兵说:“都一样,哪个新兵第一次开枪射人不紧张的?搞死一两个敌人就好多了。”
洞口外野草丛生,白雾丝丝不停地涌进来。向前进往外看了看,说:“好了,各位,莫要再只顾着说闲话了,哪个跟我去替换在外头警戒的人进来吃东西。”
熊国庆说:“老黎,我脸上疤子有点痛,你跟班长出去下。警卫员同志,麻烦你屙点尿出来,帮我擦在脸上,消消毒。这是土办法,蛮有效的。”
那个手臂受伤的警卫员说:“这样行不行?你自己要求的,莫说是我屙尿着你。”特种兵说:“你们莫提屙尿两个字,我还真憋得慌了,既然这样,你手臂不方便,熊老弟,让我来帮你。”
熊国庆想了想说:“算了,还是我自己来。以后你说出去,被你淋过尿,传扬到别的部队,笑死人。”
黎国柱提起来枪,说:“你们还穿着敌人的服装干什么?两根裤子,屙尿也不好屙。”熊国庆说:“是哈,都忘了脱了。”特种兵说:“不要脱。”黎国柱呵呵笑着说:“还想着拿它来蒙敌人呢?”跟着向前进出洞外去了。
二人前脚刚走,后面大家急忙把火熄灭,也就跟着出来了。特种兵两大步跟上来,对向前进说:“东西拿给他们,边吃边走。告诉他们,骨头不要乱丢,装进口袋里,免得敌人发现了,跟着追来。”
大家休息了这一阵,吃了东西,力气又复原了。张文书跟那个警卫员边走边吃东西,七个人都不再说话,沿着莽莽丛林中的山谷往上走。
雾气依然很大,到了下午三点多的时候,他们还是没有遇敌,走走停停,安全过了大半个白天。雾气曾经散过一阵,但很快又起来了。上了一个斜坡后,林深雾大,视线不好,不知该往哪里去了。
向前进叫大家原地待命,跟特种兵看了指北针,又爬上一棵树,想去察看方位。
可这样大雾天气,哪里能够看到什么,下树来后,两人低声商量了一下,决定往北走。回头看五个人全都很疲惫的样子,散开在岭上,有的坐着,有的站着,有的靠在树上,端着枪一面休息,一面警戒着四周。还好,虽然身在热带雨林,但这几天并不如何炎热,丛林荫翳,雾气极大,早晚还很凉快,甚至在林中夜晚还很冷,要是大晴炎热天气,汗出如雨,没有水喝,人可能就不行了,受伤人的伤口也容易发炎化脓。
他们现在占据的是个斜坡断岭,东面截断面下方是片开阔地,地里边竟然长着些红艳艳的花,隐在草丛中,不过大家不是丛林生物专家,起先也没怎么留意。再说,大家一身透湿,疲倦不已,又处在异域丛林,生死两端,无论怎么讲,内心里还是有点忧心的,哪有闲情逸致去看花草,向前进手一招后,纷纷动身,准备跟着往北走。那两个警卫员眼睛像猫头鹰在夜间骨碌碌似的转,格外警惕,这时候走在最后面。突然那个受伤的警卫员一回头,透过林缝,看到岭下雾气中醒目的一丛红花摇动了一下。他一下子紧张起来,有了个下意识的引颈动作。
这两个警卫员在一起久了,有点默契,那个警卫员不用再看就晓得有了情况,于是第一时间沉声向大家简洁地传递了敌情:“有情况!”
“有情况”这三个字在战地上足以让所有军人一秒钟内紧张起来,马上转换为临战状态。多么奇妙的三个字,含义多么令人注重的三个字。
大家不经吩咐,迅速按照平日的地形作战训练要求抢占战位。向前进扫了一眼,然后提着AK,猫着腰往东边岭截断面去加强那两个警卫员的压制火力。他看到那两个警卫员动作很快,贴地低姿匍匐,迅速到达了岭边沿了,每人一棵树后,摆好了射击姿势。
向前进发现那个受伤的警卫员左手臂好像也不痛了,持着枪,动作很是规范。
来不及再细想什么,也赶紧卧倒,左手持枪,右手肘带动身子,腿脚在地上借力,半侧着快速跟了上去。
那片开阔地里好多敌人,一阵风吹去雾气,只见清一色的钢盔,洗得发白的草绿色军装全在草丛里显现出来了,此时都在猫腰运动,向着岭下迅速逼过来。最前面的只要再过来五米,就可以接近岭下的灌木林,不利于我们的射击了。看来敌人已经发现了我们,要追上来了。
“三班长,打吧?”
向前进说:“等等,看我手榴弹,我一脱手你们就开枪打前面的。”这是向前进身上的唯一一颗手榴弹了,他半蹲起来,一脱手向开阔地中央扔了下去。与此同时,两个警卫员的枪声响了,手榴弹还没落地,前面草丛中已经有了好几个人倒了下去。手榴弹划着弧线,从岭上飞下去。敌人遭到突然的枪击后,前面的一下子纷纷卧倒,动作相当迅速,后面的则赶紧举枪射击,可在雾中还来不及散开,那颗手榴弹就在草丛中落了地,有几个敌人惊叫了起来,尚未跑开,手榴弹就爆炸了。
向前进趁着敌人在手榴弹爆炸中的那一阵混乱,对两个警卫员说:“掩护我。”
操起枪就冲了下去。他飞快地冲下山岭,像一头狂蹿不懂得转弯的野猪,这是相当错误的,可是这个时候,他可管不了那么多了,战机稍纵即逝,实在耽误不得!刚才他看到敌人的那一阵慌乱,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捡个大便宜。可还没冲出灌木林,一颗子弹从他下颌边打过,热乎乎的鲜血立刻流了出来。
特种兵这个时候赶到枪声处来支援,只看到灌木丛一路惊动下去,向前进已经冲到空阔地带边沿了,望着草丛中连连开枪射击。突然敌人连连大叫起来,那几声大叫过后,竟然全都停止了开枪了。
左边草丛站起来一个敌人,跑到他的前面,向前进一搂火,竟然没打响,没子弹了。那人向他哇哇怪叫着,一阵子的挥手乱舞,像在解释什么,指指他,又指指自己,像在示意他停止。岭上特种兵急忙命令两个警卫员停火。难道两国停战了?
向前进惊愕了一下。趁着岭上和他枪声停止的这一刻,十几个敌人从草丛里提着AK,站起来了。向前进赶紧换弹匣,那名敌军手舞得更厉害了。
岭上特种兵为向前进捏了把汗:“千万不要开枪,赶紧离开啊!”他经验丰富,已经明白了一切。
现在那个在向前进对面的敌军愤怒地向他吼叫着什么,指着他脚下一具尸体,又向着周围的草丛指了一下,像是要他给个解释。向前进猛然醒悟,急忙伸手去领口处将穿着在外面的那件敌军服衣领捏拢来,将自己里边的军装领口遮盖住。鲜血从他的指头上流下来,顺着手背流进了袖口里。
他觉得自己将领口捏得太紧了,勒住了伤口,疼得不得了,就伸了伸脖子。他实在不能开口说一句话啊,那名敌军显然原谅他了,就咒骂着,转身叫人来打扫战场,清理自己人尸体。此时向前进反而紧张得不得了,僵在了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突然岭上枪声再起,紧接着这块开阔地的右边也响起来密集的枪声。向前进一回头,看见自己人在岭上转身向着下面开火,晓得又有敌人追来了。还没回过头来,只听那十几个敌军嗷的一声叫,已经向右边冲了过去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向着那边就是一阵猛火射击。向前进赶紧松了手,顾不得脖子上伤口,弯腰捡取了脚下敌人尸首上的几个弹匣,而后趁着浓雾再次涌起来,飞快往后退上山岭去。
山岭脚下的战斗打得火热,双方都很勇猛,几乎胶着住了。激烈的枪声中,伴随着手榴弹一连串的爆炸。向前进奔上岭来,跑得气喘不止,看到了大家,赶紧又抹了一把汗,这一来,弄得满脸鲜血,触到了伤口,自己也惨叫了一声。低头看时,整个领口前胸都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他妈的,我中弹了!”
特种兵说:“三班长,我给你包扎。”向前进一把推开他:“赶快走,来不及了。
先撤退!”岭上枪声没了,岭下双方还在激烈搏杀着,浓雾中,双方都杀红了眼,都要将对方这支该死的侦察兵小分队消灭掉。等到过了二十多分钟,浓雾快散去时,双方已经死伤过半。终于左边的人手少了些,抵挡不住了,剩下的几个人先后退回到刚才那片开阔地来。
右边的人马乘胜追来,当看到的都是自己人尸体时,才晓得上了我军的大当了。
大家在丛林中一阵奔跑,向前进只觉得自己右边下巴骨跟脖颈相连处被衣领抵触,火辣辣的疼痛。血就是不断从那里流出来的,流势很猛,不肯主动停歇的样子。这一次真的伤得不轻了!可能子弹打进去了。现在还没来得及治理,敌人随时都可能追赶过来,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撤退到安全地点。
他跑着跑着就落后了。
刚才从枪声的密集程度来看,估计右边山岭下的敌人是一个排兵力,大家从那座岭上斜斜地插下沟里去后,就一直顺着这条山沟往里跑,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在水沟边响动着。雾气大,不辨方向,有路就好,大家一个劲地相互鼓励,沉声喊着往前奔。有好几次他觉得血流得太厉害了,就放慢了速度,边跑边用手去揩,抹得嘴脸上通红,还用手指去那里按住伤口,弄得五指鲜血淋漓,一甩地上一大片。就这样,他落后了。
他刚开始放慢速度的时候,战友们还边跑边催促他,伤势不严重,先别管,到了安全地带再说。但鲜血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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