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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快春秋-第2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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骰子在瓦瓷碗里滚动,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这响声,如同银钱落地的声音一般,扯动着桌边赌徒的心,令他们的精神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赌徒们都能感觉到,在某种程度上,恰恰是滚动着的那几枚小小的骰子,决定了桌上大笔银钱的流向。 
也许,正是这种追求紧张、刺激的感觉,令得他们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一上来,韩若壁的手气就很背,接连输了三把,扔出去了三枚筹码,也就是三十两银子没有了。
看来,那种传说中赌场会让新来的赌客先赢上几局,等你上了钩后再杀你个底朝天的规则,在这所赌场里并不适用。 
庄家撇着嘴,得意洋洋地拿眼角瞟了瞟韩若壁,又朝他面前的两幅画努了努嘴,就好像是在说:你那个玩意儿,在我们这里不灵的。
虽然韩若壁的脸上还保持着笑眯眯的样子,假装没瞧见,心里却已不停地暗骂起来。 
原来,这个庄家的手法,确实高明得很。他的骰子的确是没有问题的,所以摇出来的点数,也完全是随机的。但是,这所赌场里的牌九的玩法和别的地方不太一样。
他们这里玩的是‘大牌九’。
其实,牌九在各地的玩法都或多或少有些不同,但总的来说,可分为‘小牌九’和‘大牌九’。多数地方玩的是‘小牌九’,也就是按摇出的点数选取从第几张开始抓牌,每个人抓取两张牌,掀开来比个大小就算完事了。而‘大牌九’则是每个人抓取四张牌,由牌的主人自行决定如何把这四张牌分成两对,以两对对两对,两对都赢了才算是赢,如果一胜一负,则算平手。
眼前的这个庄家洗牌的手法很是精妙,算路又准确无比,所以每个人手上抓取的四张牌究竟各是什么点数,他都了然于胸。因是之故,他只要巧妙地安排好自己的四张牌,把它们凑成合适的对子,一般情况下,至少可以保证胜出一对,确保立于不败之地,而如果时机合适,结果就是两对全胜了。
显然,刚才接连三把牌,庄家都刻意针对韩若壁,所以在把四张牌分对时,他宁可与参赌的其他两人和牌,也非要赢了韩若壁。在这种情形下,无论韩若壁如何搭配手中的四张牌,都会因为已经被庄家知道了底牌,而落得一败涂地。毕竟,‘天牌对’,‘地牌对’或者‘至尊宝’这类准赢不输的玩意儿,可不是那么容易抓来的。这样的玩法决定了在大多数情况下,如何配对才是赌局胜负的关键。 
虽说韩若壁已经知道庄家玩的什么把戏了,却是拿不到他的任何把柄,因此只能是无可奈何。
“哗啦啦。。。。。。哗啦啦。。。。。。”,又一把开局了,庄家又开始表演他那神乎其技的洗牌手法了。
这时候的韩若壁面上似笑非笑,还轻轻地眯着双眼。
别人或许很难发现他与刚才有什么不同,但黄芩却知道他正在聚精会神地瞧看庄家是如何洗牌的。
韩若壁一边瞧看着,一边将牌桌下的左手轻轻地拈起了一个符形。
过了一小会儿,也不知他是不是瞧出了一点名堂,就见他扁了扁嘴,轻轻地吹出一口气。 
他的这个动作非常小,除了黄芩以外,几乎没有人能感觉到。再者,即便感觉到了,怕也以为只是叹了一口气吧。
对面刚洗好牌,准备把骨牌堆成一摞的庄
家只觉得一阵莫名其妙的阴风夹杂着寒气扑面而来,眼皮子激灵灵地打了个哆嗦,心头一惊,但手上的动作却还下意识地继续着,就好像已经不是他的手在洗牌了一般。
等他回过神来,用力地眨了眨眼,又深吸了一口气镇定心神时,那股诡异的阴风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而三十二张骨牌也都整整齐齐地垒好了。
庄家心里一阵打鼓,兀自摇了摇头,暗道:那阵风。。。。。。难道是撞鬼了?或者,那两副画真的有点儿邪门?。。。。。。
想到这,他的心里一咯噔,情不自禁地把眼睛往韩若壁面前的两副肖像画上瞟了瞟。转而,他又感觉自己的这种想法太过荒唐,于是嘴里咕噜着骂了句什么,决心把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到九霄云外去,同时将注意力集中到股牌上来。
既然骨牌已经垒好,按规矩便是不能再动的了,也因此,每张骨牌的位置也不会再变。一想到这,庄家心下稍安,继续一边吆喝,一边开始摇骰。
盖着小碗的大碗里,三枚骰子滴溜溜地转个不停,随后,渐渐地慢了下来,直到最后没有了声响。
握住小碗的碗底,庄家眼光犀利地环视一圈,高声吆喝道:“离手,离手,我要开了!”
韩若壁微微一笑,道:“我全都押上!”说罢,把面前的七枚筹码全部推了出去。 
此前,他连输了三把,因此,在外人看来,这一把显然是孤注一掷了。
四周立刻发出一阵唯恐天下不乱的嘘声。
在场的许多赌徒都已预感到这个外来的阔佬马上就要输得精光了。这一点,令得他们不由自主地开始兴奋起来。 
庄家没说什么,而是面带几分凶狞之气地笑了笑,又看了韩若壁一眼,那眼神就仿佛钓鱼的在瞧咬上了鱼钩的鱼儿一样。
陡然间,他揭开了碗盖。
众人往里一瞧,三枚骰子分别是三点,四点和六点。
按规矩,该从第十三张牌开始发牌。
很快,每个参赌之人都拿到了自己的四张牌。 
庄家掀开手里的牌一看,登时手心出汗,面色如土。
他手里的,是一对‘杂八’,一个‘板凳’,一张‘杂五’。
按说,这四张牌可以凑成一个对子和一个‘九点’,已算得相当好的牌了。 
可是,为什么拿着一手好牌的庄家却会有如此反应呢?
原来,按照他的手法和算路,从第十三张开始抓牌的话,他手上抓的应该是一对‘杂五’,一个‘板凳’,和一张‘杂三’。虽然他现在抓到的牌比计划中还要好一点儿,可这同时也意味着在最后垒牌的时候,因为那阵突如其来的阴风,他的手法上出现了差错。也就是说,现时现刻,其他几个对手的手上抓到的究竟是什么牌,他已是一点儿谱也没有了。 
不过,虽然出了点儿意外,好在他手上的这四张牌也打不出什么特别的组合出来,只可能凑成一对‘杂八’和一个‘九点’,因此,庄家也就没什么别的想法了,翻手把牌一亮。
赌局里的另外两个赌客也垂头丧气地亮了牌。
他们抓的牌连个对子都没有,面前的筹码自然被庄家悉数没收了。
押下了全部筹码的韩若壁则不急不忙歪着头,瞧了瞧庄家的牌,很有风度的笑了笑,道:“承让承让。” 
一边说着,他一边也亮了牌。
一对‘虎头’加一对‘杂九’,最小的这对也比庄家最大的那对还要大。
于是,在众人一片艳羡声中,原先还属于别人的价值七十两银子的筹码,连同他自己的那七枚铜筹码全部被推到了他的面前。由于这些筹码里大多是一两一个的筹码,多不胜数,所以韩若壁的面前几乎堆成了一座小山,虽说未必有庄家面前的那座‘山’高,但也已经相当可观了。
庄家心里大呼‘邪门’,但面上并不好说什么,毕竟骰子是他自己摇的,骨牌也是他自己洗的,实在没什么好说道的。
韩若壁左右扭动了一下脖子,嘻嘻笑道:“俗话说,趁胜加码,旺上添旺。我这里的本也够多的了,换我坐庄吧。” 
原来,一般玩牌九都是可以轮流坐庄的,但是在赌场里,为了确保庄家的实力,只有筹码够多的人才可以坐庄。否则,一旦庄家输了,面前的筹码不够多,赔不出来,可就玩不转了。
其实,赌场派出的这个庄家已经坐庄很久了,但因为他面前的筹码实在太多,才令得别人没底气提出来坐庄。而现在,韩若壁面前的筹码虽然还没有庄家的多,但也是非常可观了。更何况,看韩若壁的模样就知必是有钱的主儿,不怕赔不起。
至于那个庄家,一方面乐得显示赌场大度,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刚才失手输了一把,想找个机会休息一下,就把骨牌和骰子都推了过来,让韩若壁坐庄了。
韩若壁先是目露凶光,盯着面前的两副肖像画看了好一阵子,而后撸起两只袖子,露出小臂,开始洗牌。
他洗牌的动作很慢,手法也很规矩,看上去还有点儿笨拙。
见状,包括先前坐庄之人在内,众赌徒们都颇为放心了,因为韩若壁的手法里没有任何花里胡哨障人眼的动作,看上去较为实在,不像是能出老千的样子。
接着,韩若壁开始摇骰,动作一如先前般规矩,只是上下不停的摇动,完全没有任何技巧性可言。 
但说来也奇怪,此后,韩若壁的手气竟真的旺上添旺了起来,几乎每五把里面,最少能赢上三把。如此,来来回回不多久,他面前的筹码就越来越多,越堆越高了。
很快,另外两个赌徒输光了全部筹码。
在一旁观看赌局,准备参赌的赌徒们也因为感觉这个赌局太过邪乎,一时不敢加入。
场子里就只剩下韩若壁和赌场派出的那个瘦子了。
这会儿,二人面前的筹码堆积如山,倘是兑换成现银怕都要在二百两以上了。
韩若壁一脸的春风得意,笑眯眯道:“怎么样,我没吹牛吧,邪不邪?” 
那个瘦子皱起眉,道:“话别说得太满,这次换我来坐庄。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亏你人在赌场,竟不知道赌局里是最不能不信邪的吗?赌运来了,那是挡也挡不住,当真是佛挡杀佛,魔挡杀魔。”韩若壁的眼睛眯得更细了,翘着嘴角,道:“好吧好吧,既然你不信邪,就换你坐庄试试,对我没有什么不同。”
说罢,他豪爽地把骰子和骨牌推还给了那个瘦子。 
那个瘦子低头检查了一下骰子,没能发现什么问题。接下来,他又把三十二枚骨牌逐一地、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还是没能发现什么问题。
到这时,他又烦又恼,脑袋里嗡嗡乱响,心里直犯嘀咕。因为,他混迹博场十数载,对各项赌技、千术堪称极为老道,以韩若壁眼下的这种赢法,他是盲公食汤丸心中有数,只凭经验就可断定是出了千的,但即便如此,以他的眼力却怎么也无法瞧出对方是用什么手法达成的。既然抓不到韩若壁的任何把柄,他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当然,在赌局里,他也经常出千,让别人有苦说不出,从来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主儿,只是,当这种感受轮到他自己头上时,心里还是很不好受的。
不过,既然赌具都没问题,瘦子庄家便恢复了信心,又如变戏法一般“哗啦啦哗啦啦”地洗起牌来。
这一次,再没什么阴风寒气来骚扰他,也没发生任何意外,一切尽在掌握中。 
当他摇完骰子,手摁在小碗的碗底上,口中“买定离手”的话音还没有落下时,韩若壁已双手一推,把面前的百十块筹码统统推了出去,笑道:“这一把,我全押上了。”
瘦子的脸色刹时变了。
本来,他依靠点算每一张牌来做赌,所以虽然可以保证非常大的赢面,但却不能保证每一把都稳赢,毕竟,万一对手的运气就是好,一下子拿到了稳赢的四张牌呢?是以,韩若壁这么孤注一掷,他就不免心里发虚了。 
歪着头,眉眼中带着一股挑衅的意味,韩若壁瞧着他,笑道:“坐庄的人,来者不拒是最起码的规矩,何况你还是赌场派出来的,不会接不起我的招吧?”
终于,瘦子把心一横,道:“好!我这里的筹码应该和你的差不多,就算差个几两也无伤大雅。这一把,我们就把桌子上的所有筹码全包圆了。谁赢,这桌上所有的筹码就是谁的!”
听言,原本周围喧闹嘈杂的看客们突然间都噤了声,好像同时被人把嘴巴缝起来了一样。
掀开碗底,露出三枚骰子,正好是一点两点三点。
看到这个点数,瘦子忐忑不安的暗里点算了一下,心中稍定。他想,如果没出什么纰漏,这一盘就算是赢下来了。但会不会出什么纰漏,他心里着实没什么底。
擦了擦额头上不知何时沁出的汗珠,他伸手摸牌。
他的手有些微颤抖。
自洗牌、点算的赌技大成之后,他还是第一次这么紧张。
四张牌到手,瘦子低头一看,顿时喜上眉梢。
他的手上是一对‘虎头’,还有一张‘天牌’和一张‘杂八’凑成了一个天杠。
完全如他所料。
既然他的点算无误,韩若壁手里的就应该是一对‘铜锤’,一张‘杂五’,一张‘杂六’,无论怎么配,都是要输给他的。
终于,瘦子的一颗心落回到了肚里。
抬头,他向韩若壁看去。
韩若壁瞧也不瞧手上的牌,只笑嘻嘻地说道:“不好意思,你输了。”
“是吗?那就亮出牌来大家瞧瞧。”从鼻孔里发出了一声冷哼,瘦子阴阳怪气道:“不妨给你交个底,我的小一对可是‘天杠’。”
说罢,他“啪”的一声翻开了四张牌其中的两张,果然是‘天杠’。
韩若壁保持着令瘦子心生厌恶的笑容,道:“你可瞧清楚了,我的小一对是‘铜锤’,比你的大。”
言毕,他也轻轻翻开了自己面前的两张牌,正是一对‘铜锤’。
瘦子差点儿就脱口而出道:胡说!你的‘铜锤’对分明是大的一对,你的小的一对是‘杂五’、‘杂六’才是。
不过,这话他当然不能说出口,否则他洗牌做鬼、暗中点算的事就算是公诸于众了。
狞笑一声,他故意装作不知,道:“哦?是吗?我大的一对是‘虎头’对,你的又是什么?”
韩若壁好像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大的一对是‘至尊宝’,所以,我赢了。”
话音未了,他抖手把另外的两张牌翻开。
只见,其中一张是‘杂六’,正如瘦子所点算的。
但是,另外一张却不是‘杂五’,而是‘杂三’。
‘杂六’、‘杂三’,正好凑成了一对‘至尊宝’。 
庄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盯着那对‘至尊宝’,脸瞬时涨得通红,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至尊宝’?!”
说着话,他非常不客气地伸过手去,一把抓过韩若壁的那张‘杂三’,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几遍。
千真万确,这就是他刚才洗的那副牌里的一张‘杂三’。
韩若壁保持笑容,显得极有风度道:“你倒是说说看,我为什么就不能摸一对‘至尊宝’呢?”
庄家猛地一拍桌子,举起胳膊,手指韩若壁,大叫道:“好啊,你出千!好大的胆子,你不怕被砍手吗!”
一见出了状况,赌场里的几个壮汉打手便围拢了上来,为首的一人喝道:“怎么啦,怎么啦?”
韩若壁不急不慌,撇了撇嘴,摇头笑道:“你们赌场到底怎么回事?这个坐庄的也太不上道了吧,明明输了钱,却想耍赖,还诬陷我出老千。谁都知道,在赌场出老千是要被砍手的,饭可以随便怎么吃,话可不能随便乱讲。”
这时候,围在四周看热闹的赌徒中脑子聪明点儿的、见识多点儿的都已经瞧出,肯定是赌场的庄家出了千,但这个外乡人更加技高一筹,反倒把庄家给耍了。
这种热闹可是不多见的,是以,大家顿时都来了精神,连在其他赌桌上看赌的客人也跟着围了过来,旁观的旁观,起哄的起哄,四周喧闹起来。
见围观的人变多了,韩若壁又高声逼问庄家道:“空口白话谁都会讲,你凭什么说我出千?我还说是你出千呢,要不然为何你一口咬定我手上不可能有一对‘至尊宝’?”
眼见局面有些复杂,瘦子庄家稍显慌乱,两手一张,扯起嗓子道:“别吵!什么也别说了,我们来看底牌。看了底牌,就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韩若壁‘嘿嘿’笑道:“虽说翻底牌是不合规矩的,但我也不想同你计较,你去翻开来看吧。”
其中一名打手瞥了眼韩若壁道:“如果发现是你出千,小子,你就等着被砍手吧!”
韩若壁呵呵笑着应付道:“那是那是。”
一直旁观,没有说过话的黄芩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若有
若无的笑容。
这笑容就好像是他已经想明白了韩若壁是如何赢得赌局的。
转瞬间,那个瘦皮猴子样的庄家急不可待的把剩下的牌一一翻了开来。
只见,二十四张牌,一张不少,那张‘杂五’赫然在列。
庄家目瞪口呆。
他本以为是韩若壁扔掉了摸到手的‘杂五’,又使了特别的千术,偷拿了底牌里的‘杂三’,但现在看来倒像是‘杂五’和‘杂三’掉换了个位置一样。
难道是庄家把‘杂五’、‘杂三’的位置记错了?
庄家呆愣在场上,口中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他知道自己是不会记错的,但本该在韩若壁手上的‘杂五’怎么会和‘杂三’调了包呢?他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了。
看他的表情,就知他没法子证明是韩若壁出千了。
韩若壁哈哈一笑,探手抓起一把牛骨筹码,怎么着也得有一二十张了,往围观的人群中一撒,口中道:“今天我的手气旺,这点小钱,就算请大家喝酒了。还有啊,大家别忘了,但凡见过这两张画像里的人的,只要捎个消息给我,一百两银子如数奉上。”
瞬时,赌客们都挣着去捡骰子了,场中乱作一团。
趁着这个机会,瘦子庄家冲旁边的打手转了转眼珠,抬了抬下巴。
那个打手迅速地点了一下头,两手偷偷地握住了赌桌的边缘,就想发力把赌桌掀翻。
孰不知,韩若壁乃是玩这种把戏的祖宗,又怎会注意不到他们的举动?
就见,韩若壁轻轻一笑,五指张开,往桌上一按,立时,那张赌桌好似生了根一般,任是那名膀大腰圆的打手如何使力,也纹丝不动,反倒扯得他自己手臂发痛。
韩若壁似笑非笑地对瘦子庄家道:“输不起想赖账?掀桌子搅浑水这种下三滥的把戏就别玩了吧。这里的筹码至少有四百两,快拿钱来。”
庄家狠狠使了个眼色,场中的那些打手们全都靠了过来。
韩若壁是什么人物,哪里会把这种赌场里的打手看在眼里?
这时,黄芩缓缓地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眼见着双方就要开打,掌柜的跑了过来,咳嗽了一声,道:“怎么了,怎么了,这都乱哄哄的,到底是在做什么?”
韩若壁大咧咧道:“你这赌场到底讲不讲信用?”
掌柜的笑得脸上的肉都抖起来了,道:“打开门做生意,不讲信用怎么成?”
韩若壁道:“那好,这一桌的筹码我全部赢下了,快点兑成银子给我吧。”
掌柜的上下打量了黄芩和韩若壁一会儿,扭头又看了看桌子上的筹码,沉吟良久,像是在想着什么,又像是在估量着什么。
终于,掌柜的微微笑道:“好说,好说,来,我这就点清筹码,兑银子给你。”
瘦子庄家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掌柜的用眼神给制止了。
韩若壁哈哈笑道:“既然掌柜的爽快,我也爽快。不用点数了,这里的筹码铁定超过四百两,就按四百两算吧。我自己带来的一百两是赌本,这一轮赢下来的钱,先落袋五十两即可,至于剩下的二百五十两,权当我下次来耍的赌本,寄存在场子里好了。”
韩若壁的这一做法大大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预料,所以大家都呆呆地瞧着他,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那个掌柜的。他点头哈腰,笑道:“既然客人信得过我们赌场,如此也好,请随我来,我马上兑银子给你。”
等到韩若壁、黄芩拿了一百五十两银子扬长而去后,场子里围观的人才逐渐散去。
那个输了钱的瘦子庄家凑到掌柜的身边,低声道:“爷,那小子绝对是出了千的。我算得清清楚楚,明明是个‘杂五’,却被他换成了‘杂三’。您怎么就这样放他走了呢?”
掌柜的脸上的肥肉跳动了两下,沉声道:“你懂个屁?不是猛龙不过江,一般出千的人,哪有他那么嚣张的?他敢这么做,必然是有所仰仗。而且,另一个小子也不是好惹的,为几百两银子和他们这样的人起冲突,不值得。”
输钱的瘦子存了一肚子气,恨恨道:“强龙不压地头蛇,怕他们怎的?”
掌柜的不屑道:“这不是怕,是没必要。而且,你没看出来,他们其实也很上道吗?”
瘦子道:“到赌场里出千,这算是上的哪门子的道?”
掌柜的嗤笑道:“你以为他们还会再来赌吗?”
瘦子疑道:“难道不会?他们不是寄存了赌本在场子里吗?”
掌柜的笑道:“显然不会了。他们说明拿回赌本一百两,落袋五十两,是表示小赚一轮则可,至于剩下的、寄存在我们场子里的二百五十两,其实就是不要了的意思。”
瘦子迷惑道:“我正奇怪呢,从来没见有人这么办事的。”
掌柜的‘哼’了一声,道:“这两个外乡人肯定是要在高州办什么大事儿,所以赌钱是假,借着咱们的场子玩一手扩大他们的影响是真。如果我料得不错,不消一个时辰,他们的事就会传遍全城,也就是说,他们在一夜之间就成了高州城的名人。我想,这才是他们的目的。至于那一桌子四、五百两银子,恐怕人家还没放在眼里呐。”



☆、第39回:探消息电白港里遇包器,觅妖瞳放鸡岛上访五龙

高州城里最大、最豪华的客栈无疑是坐落在北街口的‘平安客栈’了。此刻,韩若壁就躺在‘平安客栈’最贵的一间套房里摆放着的、极其宽大的、雕满了灵芝和如意的、黄花梨质地的月洞门架子床上。
方才,一进门,他就一面嚷嚷着“累死了累死了”,一面直奔那张瞧上去舒适无比的大床去了。
以手作枕,韩若壁高高地翘起二郎腿,悠哉游哉地摇晃着,同时招呼黄芩道:“黄捕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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