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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的没落(第一卷)-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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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斯廷教堂看到米开朗基罗(Michelangelo)的作品一样,瞠目结舌,全然不知所以然,因为在这以前的每一件能被搬走的艺术品都被搬走了,或是用高价被买走了,取而代之的只有罗马建筑,那庞然大物傲然地屹立于旧时代低矮简陋的房屋旁边。对于这种种事实,历史学家的工作不是要去称赞或指责,而是要从形态学的角度加以思考——这里蕴含有一个观念,但凡学会了看的人都可以清楚地、直接地看出来。
因而很清楚,从此以后,世界观、政治、艺术、科学、情感等方面的一切重大冲突都将受到这一对立的影响。与昨天的文化中的政治相比,今天的文明中的政治的标志是什么?对于古典修辞学和西方新闻业——两者都为代表着文明的力量的那种抽象服务——来说,这标志就是金钱。金钱的精神已经悄然地渗入了民族生存的历史形式,但通常,它并不摧毁甚至一点也不打扰这些形式——例如,罗马的国家形式,它在老西庇阿(the elder Scipio)至奥古斯都期间的变动并不像通常所想象的那么大。尽管存在着这些形式,但各大政党已只不过是名义上的决策中心。事实上,决策的地方另有所在。少数可能并不十分出名的最高首脑人物决定了一切,而在他们下面,是一大群二流的政客——演说家、护民官、代议士、新闻记者之流——这些人是通过地方的分区选举选出来的,为的是保持那所谓民意自决的幻象。艺术方面呢?哲学方面呢?柏拉图时代或康德时代的理想对于高级人类来说还具有普遍的有效性。但是,希腊化时代或我们自身所处时代的理想只对世界都市民众的头脑有效。对于乡下人,或者一般地,对于自然人的世界感来说,我们的社会主义就像它的近亲达尔文主义一样(其“生存竞争”和“自然选择”的公式是多么彻底的非歌德精神啊!),像它的另一近亲易卜生、斯特林堡和萧伯纳(Shaw)的妇女与婚姻问题一样,亦像波德莱尔(Baudelaire)的诗歌和瓦格纳(Wagner)的音乐中所表现的具有印象主义倾向的混乱感觉和整个近代式的贪婪、诱惑及痛苦一样——根本上就是非生存的。城镇越小,从事绘画或音乐这类活动的意义就越小。体操、比赛、竞技是属于文化的,而体育运动是属于文明的。这便是希腊的体操学校(palaestra)与罗马的竞技场(circus)之间真正的区别。艺术本身也变成了一种运动(因此有“为艺术而艺术”的说法),它表演给才智卓越的鉴赏家和购票人欣赏,而不论那技艺是熟练地弹奏荒谬的器乐合奏,进行和谐的击剑,或是某些有声有色的绝技(tour de force)。接着还出现了一种新的事实哲学(fact…philosophy),它对形而上学的沉思只能投以会心的一笑;以及一种新的文学,它对于世界都市市民的口味与神经乃是一种生活之必需;可是,对于地方的乡民来说,这两者都是不可理喻的和丑陋的。无论是亚历山大里亚体的诗歌,还是外光派(plein…air)的绘画,对“人民”来说都不算什么。此外,那时候跟现在一样,过渡阶段是以一系列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遇到的丑闻为特征的。例如,欧里庇得斯(Euripides)的戏剧和阿波罗多鲁斯(Apollodorus)的“革命性”绘画在雅典人当中激起的愤怒,在反对瓦格纳、马奈(Ma)、易卜生和尼采时又重复发生了。
不提及希腊人的经济关系,是有可能了解希腊人的;但在另一方面,罗马人就只能通过这种关系去理解。喀罗尼亚(Chaeronea)战役和莱比锡(Leipzig)战役,皆是为了一种观念而进行的最后决战。在第一次布匿战争时,在1870年普法战争时,经济的动机已再也不能被忽视了。直到罗马人挟其讲求实际的热情来到之时,蓄奴才具有了巨大的集体特征,许多研究者都把这看作是古典经济、立法和生活方式的标记,实际上,它大大地削弱了那种拉帮结伙的劳动中一直存在的自由劳动的价值和内在意义。利用蒸汽机来发展大工业,从而改变了土地面貌的,不是拉丁人,而是西方的日耳曼人和美洲人。这些现象跟斯多葛主义及社会主义之间的关系是毋庸置疑的。直到罗马的恺撒主义——由C。弗拉米尼乌斯(C。Flaminius)所预示,由马略第一次形成,由一些坚强的、注重实际的要人所操持——出现时,古典世界才懂得了金钱的重要。没有这一事实,恺撒也好,或者一般地说,“罗马”也好,就都是不可理解的。在每个希腊人身上,都有一种唐·吉诃德的因素;在每个罗马人身上,都有一种桑丘·潘萨的因素,这些因素皆是主导的因素。
十三
就其本身来看,罗马的世界统治乃是一种负面的现象,它不是某一方精力过剩的结果——自扎马(Zama)战役后,罗马人就不曾有过精力过剩了——而是对方缺乏抵抗力的结果。罗马人并没有征服世界,这是肯定的;他们只是掳掠了任何人都可以掠取的战利品。罗马至上权(Imperium Romanum)的出现,不是如布匿战争所体现的军事与财政极度努力的结果,而是由于古老的东方放弃了一切对外的自决权之故。我们不要被辉煌的军事胜利的表象欺骗了。率领不多几个训练不佳、指挥不善、士气不高的军团,卢古鲁斯(Lucullus)和庞培(Pompey)竟然征服了整个疆域,这在伊普苏斯(Ipsus)之战时是根本不可想象之事。密特拉达狄危机(Mithradatic danger)对于一支从未受过真正考验的军队来说是足够严重的,可对于汉尼拔(Hannibal)的征服者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扎马战役之后,就再也没有一支强大的军事力量与罗马人作过战,或有与它作战的能力。罗马人的经典的战争是对闪米特人、皮洛士(Pyrrhus)、迦太基人的战争。他们的辉煌时刻是坎尼(Cannae)战役。保持英雄的姿态达数世纪之久,这是任何民族皆力所不及的。普鲁士…德意志民族有过三次伟大时刻(1813年,1870年和1914年),这已是别的民族所望尘莫及的。
因此,我在此要断言说,应当把帝国主义看作正在消逝的文化的典型象征;它的化石,如埃及帝国、罗马帝国、中华帝国、印度帝国是可以千百年地继续存在下去的——作为一些僵死的物体,一些无定形的和无精神的人群,一种伟大历史的残剩碎片而存在下去。帝国主义是不折不扣的文明。西方的命运正在不可逆转地陷入这种现象的形式中。文化人的热情是指向于内的,文明人的精力是发挥于外的。所以,我把塞西尔·罗得斯看作是新时代的第一人。他代表着那种影响深远的、西方式的、条顿式的政治风格,尤其代表了德国未来的政治风格,他的名言“扩张即是一切”乃是每一完全成熟了的文明——罗马文明、阿拉伯文明、中国文明——的固有倾向的一次拿破仑式的重申。这不是选择的问题——不是个人的有意识的意愿,甚至不是整个阶级或民族的意愿所能决定的。扩张的倾向是命中的劫数,是某种有魔力的和强大的东西,它紧抓着、强迫着、耗尽着世界都市阶段的晚期人类,不管你愿不愿意,觉不觉得,都是如此。生命就是影响可能性的过程,对于有头脑的人而言,只有外扩的可能性。今天,发展中的社会主义正在极力反对扩张,终有一天,它也会以其全部的命运热情,变成一个头等的扩张主义者。在这里,政治的形式语言作为某一类型的人类的心智的直接表现,已触及到一个深奥的形而上问题——触及到一个事实,一个依据因果原则的无条件的有效性而确证的事实,那就是:心灵即是它的外扩的补足物。
在公元前480至前230年间,中国的各诸侯国正在走向帝国主义,在这时,对帝国主义原则(连横)的反抗整个地是无效的,这一原则尤其为“罗马式”的国家“秦”所践行,其理论上的代表是哲学家张仪(Dschang Yi);而反对它的一方主要来自王诩(Wang Hü)的多国联盟的观念(合纵),王诩是一位学识渊博的怀疑论者,他对这种“晚”期的人和政治可能性不存在任何幻想。这两方都反对老子(Lao…tse)的反政治的唯心主义,但在它们两者之间,顺应扩张性的文明的自然趋势的是连横而非合纵。
罗得斯可以说是西方式的恺撒的第一个先驱者,他的时代虽尚遥远,但定会到来。他正处在拿破仑与未来世纪的强人之间,一如弗拉米尼乌斯——自公元前232年起,他就强使罗马人去征讨阿尔卑斯山北部的高卢,从而开拓了殖民扩张的政策——处在亚历山大与恺撒之间一样。严格地说,弗拉米尼乌斯是一个非官方的角色——因为他的实际权力不是来自任何法定的职位——他对国家发生支配性的影响是在国家观念正屈从于经济因素的压力的时候。就罗马而言,他是反对恺撒主义的原型;由于他,国家公仆的观念走向了终结,代之而起的是忽视传统、只计较实力的“权力意志”观念。亚历山大和拿破仑是浪漫主义者;他们虽则正处于文明的前夜,呼吸着它的凛冽而清新的空气,可是亚历山大自比是阿喀琉斯(Achilles),而拿破仑则阅读《少年维特的烦恼》。恺撒相反,他是一个纯粹的注重现实的人,天生具有极强的理智力。
但是,甚至对于罗得斯来说,政治上的成功也只意味着领土和财政的成功,仅此而已。对于自己身上的这种罗马味道,他完全知晓。但是,西方文明还没有获得如此有力和纯粹的形态。因此,他只有面对地图时,才会陷入这种诗意的遐思。这位牧师的儿子,去南非时尚一无所有,如今已发大财,并把发得的财用来推动政治目的。他那从好望角到开罗的横贯非洲的铁路的构想,他的南非帝国的设计,他运用心机迫使硬心肠的矿业巨头把财富用来为他的计划服务,他把首都布拉瓦约(Bulawayo)堂皇地设计成大权在握但与国家没有任何明确关系的政治家的未来府邸,他的战争,他的外交手腕,他的道路系统,他的辛迪加,他的军队,他的有关有头脑的人“对文明的巨大责任”的观念——所有这一切,广阔而富有吸引力,都是未来的序幕,这个未来对于我们尚待时日,但西欧人类的历史肯定将以它而告终结。
如果有人不了解,这种结果是不可避免的、不容修正的,不了解我们的选择只能是或者愿意如此,或者一无所愿,只能是或者屈从于此一命运,或者对未来和生活本身彻底绝望;如果有人感觉不到,在强有力的才智的实现中,在铁石心肠者的热忱和纪律中,在以最冷酷最抽象的手段进行的战斗中,也自有恢弘瑰丽的景象存在;如果有人只是沉迷于地方的唯心主义,只想过过去时代的生活——这些人就必须放弃理解历史、在历史中生活乃至创造历史的一切愿望。
由此观之,罗马至上权就不再是一个孤立的现象了,而是一种严格的、精力饱满的、世界都市市民的、一味地讲求实际的精神的正常产物,是历史上经常出现而只有在这里才被指认出来的一种终极的、不可逆转的状态的典型。
因此,我们应当认识到:
历史形式的秘密并不浮在表面,它不能借助服装和布景的相似性来把握,人类的历史和动植物的历史一样,所出现的有些现象表现出的只是虚假的相似性,并无任何内在的联系——例如查理曼和哈伦·拉西德(Haroun…al…Raschid)、亚历山大和恺撒、日耳曼人对罗马的战争和蒙古人对西欧的屠杀——另外一些现象连极端外表的相似性都没有,而只有同一的含意——例如图拉真(Trajan)和拉美西斯二世(RamesesⅡ)、波旁家族和阿提卡平民、穆罕默德(Mohammed)和毕达哥拉斯。
19世纪和20世纪一直以来都被看作是世界历史上升直线的至高点,其实它只是文化生命的一个阶段,在每一成熟到极致的文化中都能看到这一阶段。这个生命阶段的特征不是社会主义者、印象主义者、电气铁路、鱼雷和微分方程(因为这些东西都不过是时代的实体要素),而是不仅拥有这种种东西而且具有完全不同的创造可能性的文明精神。
正如我们自己的时代所代表的是在特定条件下必定会出现的一种过渡阶段一样,在西欧目前的状态之后,将继之以一些完全确定了的状态(这在过去的历史中不只一次地出现过),因此:
西方的未来不是永远向着我们今天的理想无限制地上升和前进,而是一个单一的历史现象,在形式和延续性上有着严格的限制和规定,它将涵盖几个世纪,并可经由某些有用的先例被察看到和实质性地计算出来。
十四
一旦达到了这一思考高度,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一旦可以有这一观念作参证,就能借助它毫不牵强、毫不费力地解决所有那些各自分离的问题,如宗教问题、艺术史问题、认识论问题、伦理学问题、政治学问题、经济学问题,这些问题,几十年来,有多少现代才智之士耗尽热情但却徒劳地为之忙碌。
这个观念是只能充分明确地表达出来才不会引起争议的诸多真理中的一种。它是西方文化及其世界感的内在必然性之一。对于充分理解了它,即把它看作自己的内心观点的人来说,这一观念能整个地改变那人的世界观。它极大地加深了我们视作自然而然的和必要的世界图景,因为我们已经学会从今天的角度往后看,把世界历史的演进看作是一个有机的单位,我们依靠它的帮助就可以顺着这条大道看到未来——这是一种衍梦式的(dream…calculation)特权,一直以来只有物理学家才能享受。重复一遍,实际上,这是用哥白尼式的历史观去替代托勒密式的历史观,亦即是视界的不可估量的扩展。
直到目前为止,对于未来,每个人都还在自由自在地凭自己的喜好去希望。哪里没有事实,哪里就由感情支配。但是,从今往后,每个人都必须让自己知道,什么是能够发生的,并由此知道,由于命运的不可改变的必然性,不论个人的理想、希望或欲望是什么,什么是必将发生的。当我们使用“自由”这个危险的字眼时,我们指的不是可以做这做那的自由,而是指必需做或什么都不做的自由。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这种感觉是一个面对事实的人的标志。悲叹或指责,是不能改变事实的。有生就有死,有青春就有衰老,有一般的生命,也就有生命的形式及其时限。现代是一个文明化的时代,断然不是一个文化化的时代,事实上,有大量的生命能量终将因为不可能挥发而散尽。这或许令人感伤,在悲观主义的哲学和诗歌中,可能且必将为此悲叹不已,但我们无力扭转乾坤。违背明确的历史经验,指望——仅仅因为我们希望——这件事将发生或那件事将昌盛,这将是、而且已然是不允许的。
毫无疑问,有人会反对说,这样一种世界展望,如此确定地描画了未来的轮廓和趋向,因而切断了一切远大的希望,一旦它不再只是一种理论,而是被那些能够有效地铸造未来的人们当作实际的生活图式加以采纳,那它将不利于全体人类,将对许多人是致命的。
我的看法不是这样。我们是文明化的人,不是哥特式或罗可可式(Rococo)的人;我们不得不考虑文化晚期生命的冷酷事实,与之平行的不是伯里克利时代的雅典,而是恺撒时代的罗马。对于西方人来说,伟大的绘画或伟大的音乐不再是什么问题。他们在建筑方面的潜力,在这几百年来,已发挥殆尽。只有外扩的潜力,还有发掘的余地。不过,对于充满了无限希望的、健康而且生气勃勃的一代人来说,及时去发现这些希望中有些不会有什么结果,我不认为这有什么坏处。如果注定要破灭的恰恰是人们最为珍视的希望,那么,一个经得起一切考验的人是不会因此手足无措的。对于某些人来说,要他们在其决定性的岁月屈从于一种信念,承认自己在建筑、戏剧、绘画等领域已经没有什么可征服的,这问题确实是悲剧性的。可是,如果他们做不到又有什么关系呢!迄今为止,人们习惯于承认在这些事情上是无所谓限度的,他们相信每个时期在每个领域都有自己的事可做。因此,得想尽办法找点事做,至于艺术家的信念是否有道理,他的毕生之作是否有必要,这些事情还是留待他死后再解决吧。除了纯粹的浪漫主义者之外,没有人会在这条道上走到底。这种自负不是一个罗马人的自负。如果一个人站在已废弃的采石场前,宁可听人告诉他第二天就可找到新的矿脉——由当时根本上虚假的和程式化的技艺所提供的一种欺哄——而不愿有人指给他在就近就有一个丰富的和未开采过的黏土层,对于这样的一个人,我们该作何感想?我认为,告诉后代人什么是可能的——因此也是必要的——什么是他们的时代的内在可能性中所没有的,这一教训对于他们当是有益的。迄今为止,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才智与力量之总体被浪费在错误的方向上了。西欧人——不论他怎样历史地思考和感觉——正处在某一始终不明确自己的方向的生命阶段上;他在摸索他的道路,感受他的道路,但如果环境不顺,他就会迷失方向。但是,现在,若干世纪的工作终于使他能够在与一般文化框架的关系中去观察自己的生命中的意向,去考验自己的力量和目标。我只希望新的一代能为这本书所打动,把自己投身于技术而不是抒情诗,投身于海洋而不是画笔,投身于政治而不是认识论。除此之外,他们没有更好的事可做。


第一章 导言(4)


十五
剩下需要考虑的便是世界历史的形态学与哲学的关系。一切真正的历史著作必定都是哲学,除非它纯粹是蚂蚁搬家。但是,那热衷于体系的哲学家的运作,因为相信自己的结论的永久性而常常会犯下严重的错误。他忽视了这样一个事实,即每种思想都只能生存于一个历史的世界中,因而逃脱不了共有的必死之命运。他以为高级的思想具有永恒的、不可改变的客观性,以为所有时代的重大问题都是同一的,因此它们在最后的分析中必能有独一无二的答案。
但是,在这里,问题和答案是一回事,重大的问题之所以重大,是因为这样一个事实,即人们太过迫切地想要得到确切的解答,所以它们只有作为生活之象征时才具有意义。根本就没有永恒的真理。每种哲学都是其自身且只是其自身的时代的表现,而且——如果我们所讲的哲学指的是有效用的哲学,而不是有关判断形式、感觉范畴等等经院式的繁琐事理——没有两个不同时代会有相同的哲学旨趣。区别不在于有些学说会死去,有些学说不会死去,而在于有些学说会在其所处的时代活着,有些学说则从来也不会存活。已成的思想可以不朽,这不过是一种幻想——实质是要看它们所表现的是什么样的人。人物越伟大,其哲学以及那在一件伟大的艺术作品中无需其各个因素、甚至无需其各个因素的相互兼容来加以证实的内在真理也就越真实。在最高的意义上说,哲学可以吸纳一个时代的全部内容,在自身之内体认它,然后以某种伟大的形式或个性将其具体化,使其流传下去,得到进一步的发展。哲学所披的科学外衣或其学问的外表在此是不重要的。没有比建立一个体系来掩饰观点的贫乏更简单的了,即使是一个好的观点,如果由一个装腔作势的蠢货说出来,其价值也会丧失殆尽。只有其对生命的必要性,才能决定一个学说是不是杰出的。
因此,在我看来,可用于检验一个思想家的价值的,是他对他自己的时代的伟大事实的眼光。只有这能决定:他是否仅仅是一个聪明的体系或原理的建筑师,只擅长定义和分析,抑或他的著作和直觉所表达的是否是他的时代的心灵。一个不能很好地抓住和操控事实性的哲学家决不可能是第一流的哲学家。前苏格拉底的哲学家大都是商人和政治家。为了在叙拉古把他的政治理念付诸于实施,柏拉图几乎穷尽了一生的心力,可也是这同一个柏拉图发现了一套几何学定理,使欧几里得(Euclid)能够建立起古典的数学体系。帕斯卡尔(Pascal)——尼采只知道他是一个“绝望的基督徒”——笛卡儿、莱布尼茨(Leibniz)都是他们那个时代第一流的数学家和技术家。
中国从管子(Kwan…tsi)(约公元前670年)到孔子(Confucius)(公元前550~前478年)这些伟大的“前苏格拉底式的哲学家”,都是像毕达哥拉斯和巴门尼德、像霍布斯(Hobbes)和莱布尼茨一样的政治家、统治者和立法者。只是到老子那里——他是所有国家权力和强权政治的反对者,是小国寡民的和平社会的热情倡导者——才第一次出现了出世和无为思想,这是讲坛和书斋哲学的先声。但是,老子在他的时代,在中国的“旧制度”(ancien régime)时期,在那些坚持认为认识论就是有关现实生活的重要关系的知识的强硬派哲学家当中,乃是一个例外。
说到这里,我认为,最新时代的所有哲学家都是应当受到严厉批判的。他们所缺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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