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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风楼下-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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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降见两人已然下车,忽然不发一言转身抽出长剑,“唰唰”两声,最後重握缰绳振臂抽向马的屁股,那马儿受惊立刻蹬蹄长嘶,狂奔而去,司徒焰和南宫天宁两人同时变脸,原来霜降见车上无人,便斩断了勒於马身的皮绳,於是车马分离,就听到“哗啦”一阵声响,一地的车框散架。
霜降回头一瞥地上二人,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且慢!”司徒焰几个起落便後发而至,在霜降跟前停下。
霜降收住去势,却不言不语。
“姑娘未免太过分了些。”司徒焰冷冷开口,他还从来没见过这麽蛮横不讲理的人。
霜降想了想,便从怀里摸出一小锭金子,“毁了你们的车,著实不好意思,忘了赔你们的车是我疏忽了。”这话恳切动听,如果不是刚才亲眼看见她放了马匹毁了马车,司徒焰当真要以为她真心而为。
“这里一片荒芜,无人无店,你毁了我们的车,你让我们如何而行?”
“刚才我已劝过,是你们不答应,那我自然不必顾忌了。”
霜降见他不接,随手朝後一扔,随後而至的南宫天宁反射接过,一看竟然是一锭金子。
霜降微微一笑,“钱已收,两不相欠。”她再次想走,一柄扇子“唰”地展开与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毁我们的车,想走?没这麽容易!”司徒焰言语生怒,手中折扇一挥而下,霜降侧脸避开。这一避动作不大,避得轻轻巧巧正正好好,一头黑亮的发丝因这一侧在她的脸颊边轻轻晃动。
霜降一叹,她当然知道这番作为惹人发怒,也知道这的确不合常理,可是楼主之命不得违抗,即便再无理也还是没有办法。
“请。”
霜降退後一步,一柄雪亮的长剑握於手心。那剑身通体发亮,如雪一样的晶白,就好像用一块纯然的白玉打磨而成。
似乎是被那剑光引去了注意,南宫天宁看了半晌,觉得有什麽就要在脑海中呼之欲出,当霜降反手摆出起手式,他惊道:“折玉剑!”
霜降回头瞧他一眼,不笑不语,但神态俨然肯定了他的话。司徒焰一顿,看向南宫天宁,彼此眼神一番交汇後都是惊异不已。
南宫一脉人人酷爱兵器,当今世上任何一样兵器只消一眼就能说其出处。如今南宫如海独子在此,他的话司徒焰自是十万分信任。
司徒焰对兵器了解得并不如南宫天宁那般透彻,但却也知道如今武林中,有七样传世之物,分别是:
“绿玉倾水杯中醉,夜夜闻萧声如碎,此心不等故人归,挥剑折玉情难却。白玉横锁锁连天,静玉断水水长圆,人生至此痴绝也,墨红双玉佩人间。”
司徒焰突然想起几年前倾风楼楼主风析的扬名一战,当时风析手上的兵器似乎就是“百玉横锁锁连天”的“白玉锁”。
那麽,这姑娘手里拿的,想必就是“挥剑折玉情难却”了。
那麽……她是倾风楼的人?
霜降心知眼前这二人多半已猜到自己的身份,便也不想多费口舌,只想著尽快完成弋楼主的吩咐然後赶快回去。
她长剑一指,口里已没了之前的客气,“动手吧。”
这姑娘长得如此脱俗标致,却丝毫不懂是非不分青红皂白便要喊打,南宫天宁委实有点可惜。
他耸耸肩,让司徒焰应战。
“动手之前,可否告知姓名,姑娘?”司徒焰一点点地折起了扇子,问出心中所想。
霜降沈吟片刻,并非不愿回答,只是她突然发现,这似乎是多年来第一次需要报上名讳。她生性淡然,随弋倾文外出三年从未与人冲突,因那多半是芒种的差事,如今芒种不在,对於身份的公开她有点迟疑。
“在下司徒焰。”见她沈默不语,司徒焰施礼先道。
霜降却是低头看著地,满目的黄土参杂著一些绿草,虽然看上去很荒芜,可是春天的气息早已降临,嫩绿自土中钻出,如同埋没已久的生机在经历漫长的压抑後终於破冰而出。
报上名讳就等於从此踏入江湖,她不再自由、不再平淡,踏入江湖就意味著面临腥风血雨、阴谋暗算……她忽然发现自己并非不愿,反而有一种真正能与“倾风二十四杀”同甘同苦的畅快。
於是她缓缓抬头,眼神亮丽如春日,那即将说出的名字仿佛能肯定她这十八年来的存在。
南宫天宁只听到她一字字、慢慢地对著他们在说:“倾风二十四杀,霜降。”


☆、九.3

九.3 此文此武,情未相负
司徒焰一听心道果真是倾风楼的人,口里却说道:“原来是倾风楼下二十四杀……只可惜,当年风楼主翩翩风度温文儒雅,立春姑娘妙手回春救苦救难,怎麽姑娘今日言行却与他们格格不入?”这话明里听著像是赞扬,暗地里却在是在讽刺风析教人无方,霜降略略皱眉,只默不作声地扬起手,一剑挥出。
司徒焰未料对手不顾江湖规则,说来就来,连忙闪避,才让过一招第二招已袭向面门。司徒焰举扇格开,“嚓”地一声,腕骨微微受震略感微疼。他手中这柄“画骨扇”是他挚爱之物,扇骨由黄玉制成,算是刀枪不入。然而玉虽质地坚硬,只是碰上这七玉中的“折玉剑”,怕是再好的玉也要受损。霜降二招不成,立刻退避後让三步,止住攻势。
司徒焰、南宫天宁均感奇怪,明明武器已占上风,怎又生生停住攻击?
霜降反手收剑入鞘,闭眼凝神片刻,忽然展颜微笑,“几年不见,两位仍是这般……”她表情与刚才极为不同,温柔如水,仿佛在对著多年未见的挚友倾诉衷肠,让人一听便生亲近之意。
空气陡然间有了变化,满地新草随风狂动起来,司徒南宫二人顿觉有压迫之感,抬头一看,两道身影从天而降,带著因顺风而起的急烈速度,於狂风漫舞中,踏空而来。
当看清站在离他们只几步开外的两人,司徒焰这次真是吃惊得说不出话了。
霜降轻笑,朝那二人递出了手,掌心摊开是一块绿玉小箭,“谷雨大哥……若非你出手相阻,这位公子的扇子就要被我劈断了。”
话音刚落,就见那被唤作谷雨的男子儒雅一笑,走近几步将那绿色的玩意儿接过,“谢了。”
只见这名唤谷雨之人双眼柔似春水,双眉细长舒展,一瞧就温和宁静。他身著一袭湖绿色长衫,虽然天气已是暖和,可却让他消瘦的身形更显淡薄。
原来方才第二招霜降挥剑而下之时,剑与扇骨正要相碰,是谷雨射出玉箭格开,以免那折扇毁在“折玉剑”下。当时剑光闪烁之际,司徒焰根本没发觉有人一旁相助,如此听他们一说,更觉惊异。
那出手速度之快之准,实在让人瞠目结舌。
霜降摇头,轻轻叹气道:“你还是这般附庸风雅,任何名贵的东西都不忍伤害。”谷雨走至她面前,仔细打量了她一番才开口,“霜降也还是这般温柔聪慧哪……”
只是话未说完,身後另一人已是不耐他们的这般那般,风风火火走过来,拉过霜降就是一抱,朗声笑道:“恩,好妹妹,这麽些年不见,别开口闭口就文邹邹的嘛……”
霜降被他这一抱抱得是猝不及防,瞥见还有旁人看著,原本白皙的脸上愣是被逼出了红晕,低声唤他,“白露大哥……”
白露哈哈一笑,放开了霜降,也瞧了瞧後才满意的说,“嗯,没多大变化,只是往後这一路相伴要是你瘦了,谷雨……”他朝一旁的谷雨逗笑,“我们难向立秋那小子交待啊!”说完还揶揄地盯著霜降猛瞧,霜降被他说到不知所措,无奈之下只好当他不存在。
南宫天宁不如司徒焰那样震惊,他看向後来出现的那一人,风神俊朗,一双晶亮的眸子如和煦的朝阳,两道剑眉自眉间斜上,说不出的俊逸,而身上那暗红绸缎更是衬得他一身上下华贵潇洒绝非庸俗。
此人满脸笑容,让南宫天宁堪堪打量下只觉他有些大大咧咧,但又不是那沦落於市井之中的粗鄙。看了一会儿,他发现司徒焰仍旧愣於当场,於是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轻声问,“你怎麽了?”
司徒焰却没有回答,径自走到谷雨面前,忽然拱手道:“一年前兄台出手相救,感激不尽。”
此言一出,霜降、南宫天宁都有些意外,齐齐看向了他。
司徒焰并没有解释什麽,又谢道:“若非刚才那一箭之挡,恐怕在下手中这柄‘画骨扇’就要作废了。”
谷雨连忙摆手,笑容中透著亲切,一点儿都没有拒人於千里之外,“举手之劳罢了,司徒公子不必挂怀。当时若调换立场,公子也会出手相助的。至於今天……”
他看著司徒焰手里的扇子,赞叹道:“这样一把好扇子若是就这麽毁於一旦,著实不忍心哪!” 
“这两位是……”南宫天宁在一边看得一头雾水,从这两人的名号他大概能猜出身份,只是他还从来不知道什麽时候他们居然对司徒焰有救命之恩。
“倾风二十四杀,谷雨。这位是白露。”不等司徒焰道明,谷雨已先报出了身份。
白露只客气点头,并未多说什麽,一派傲气倒是和霜降有些类似。
其实谷雨自己对往日之事都有些淡忘了,他甚至都快想不起是什麽时候出於什麽原有救得这人,之所以知道此人姓司徒不过是刚才与白露在树上听得的,现在突然对自己道谢,谷雨还真觉得突然。
白露显然知道谷雨在想些什麽,心里头笑他好事做多了竟什麽都不记得了。
“哎,风楼主真是偏心哪,如此好剑就给了好妹妹你……”他将话题转开,转到了多年来自己最郁闷之处。
谷雨见他又说起这事,忍不住笑他,“又来了!男子汉大丈夫就这麽小心眼。”
霜降听了也觉得有些好笑,她当然知道白露并非存心,因为白露只是纯粹地不愿别人提起谷雨的好。
那是太明显的独占,而倾风楼的人,都懂。
因为拥有此剑之人,必须跟随弋楼主身边,生死不离。而白露至情至性,对谷雨情深不往,一身武艺宁愿放弃最适合他的剑,都一心一意地要陪在白露身侧……霜降看著自己手里的“折玉剑”,脸上的温柔更深刻了。
曾听弋楼主说,倾风楼里的人都是傻子,霜降手指抚过剑柄处的字,却觉得,其实并非如此。
人之一生若能为自己所痴心痴情者情深不悔、不顾一切,就是一种幸运。至於是傻还是聪明,当真正喜欢上一个人时,谁还会顾及那些呢……就像这把原该属於白露的剑一样,即便是挥剑折玉仍然情难却。
“丫头,想什麽呢?”白露见她盯著剑出神,凑到她耳边问,“弋楼主要你办的事,你怎麽做到一办就放下了?”
霜降转回了神思,见白露日暮下那生辉的眸子对自己一眨一眨,瞬间的温情盈满了心怀,多年来偶尔缠绕心间的寂寞终於得偿所愿,这一路,有家人、有朋友在一边。
“还说?既然这两位公子和你们认识,自然不好再打了。”她说完朝司徒焰点头,一阵歉然,“刚才得罪了。”
司徒焰没料到她突然之间就转变了性情,刚才的不讲理全然不见,现在看来倒是个知书达理的小姐……南共天宁也有些难以接受她的转变,偏过头暗咳了两下。
“可是楼主的吩咐是不可以违背的,就交给你们了。”
霜降看了看远处已然朝他们缓步而来的两道白色身影,向谷雨和白露挑眉一笑。当那身影走到离他们还有十多步之远时,三人却都单膝跪地,深深一拜。
“属下见过弋楼主。”谷雨轻声道。
“属下见过弋楼主!”白露朗声道。
难道他就是倾风楼的那另一位楼主,弋倾文?司徒焰、南共天宁看著他施施然於不远处停下,冷冷地看著跪於地上的三人,眉心像被冰结了起来,半抿著的唇动了动,口气冷漠。
“风析怎麽把你们叫来了?”
从司徒焰、南共天宁二人的角度望去,弋倾文就站在离他们不远处,一身白衣飘飘荡荡,混著地面一片青草的气味,就这样闯入了他们的鼻息之间。
然而那种冷漠的、疏离的气势不由分说地就能让所有人清清楚楚的感受著,进一步不能,退一步不得。
这就是倾风楼那位神秘的楼主了麽……司徒焰、南共天宁在心底同时将他与风析做起比较,然後同时得出一个结论。
那就是,此人会比风析更强势。
“属下与白露於三日前收到立秋传信,奉风楼主之命随行弋楼主。”半跪在地上,面对这位楼主,谷雨知道越简单越直接的话越能让这位楼主满意。
“别跟著我,我不需要。” 弋倾文口气冷硬,一脸将他们拒之於外的表情。
先是一个施文然,再是一个隐藏在暗中的清明,如今又来了白露和谷雨……风析,你到底在想什麽?你就这麽不放心我,你是不是要把倾风楼的杀手全派来跟著我,你才满意?
对於风析接二连三地派人来到自己身边,弋倾文不知该喜该怒。
白露在心里暗笑,他与谷雨一样,深知这位楼主的脾性,於是接口,“属下将随时与楼主保持三丈之远,决不惊扰。”
弋倾文沈默地听著,一语不发。风析对他的不放心以及小心翼翼让他怒气聚增。
“而且……”白露继续说道,:而且我们接到的命令并非随行而已,更是要保护施文然的安全。”他将施文然三个字念得有点重,他们当然知道纹染少爷已死,立秋的信已写得明明白白。
对这个名字的强调,白露绝对故意。
“保护他?”一股锐气顿时随两道修长的眉毛向上斜挑,弋倾文抿著唇冷笑,“他有什麽值得保护的?”
“属下不知,属下只是遵令行事。”白露完全没有在意弋倾文的怒气,自顾自地往下说,“楼主可以将我们无视,若非有事,平时我们决不会出现在楼主面前,楼主请放心。”
弋倾文盯著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三人,那种盯视让一旁的司徒焰二人竟觉得有些杀气腾腾的。
“哼!”良久,弋倾文终於甩袖後退一步,“你们要跟就跟吧,全都给我起来!跪著像什麽样子,让人看笑话吗?”
他说完就将目光转到了还站的两个人,上下打量了会,突然说,“你们前往何处?”
司徒焰一楞,但随即回过神,拱手道,“沿著情江朝西而去,暂时与弋楼主同路。”
情江朝西?弋倾文眯了眯眼,望向他们的眼光更深了,“情江往西就是本朝的不治之地,西宁。那里是番邦,由南宫世家自主,非朝廷中人不得擅入。你们是什麽人?”
南宫天宁听完大为吃惊,因为他们南宫一家替皇室掌管西宁地区是极为隐秘的事,怎麽这个人会这麽清楚?
他别过头咳了几下然後上前一步,道出自己的身份,“在下南宫天宁。”
“哦?你是南宫如海什麽人?” 
“南宫如还正是家父。”江湖上极少有人知道他父亲的名讳,甚至连南宫世家在西宁的什麽方位都不清楚,他对弋倾文越来越疑惑,更对他身後的“倾风楼”越来越疑惑。
弋倾文又看向司徒焰,对方也彬彬有礼地挥了下折扇道:“司徒焰。”
“南安司徒家……” 弋倾文突然对这两人在一起大感兴趣,一步一步走近他们。
他缓缓踱步而来的姿态自负而清贵,悬於他白衣腰间的淡黄色腰带款款摆动著,冷俊的脸庞混淆著一种说不清是正还是邪的笑意,双眼如春天落花坠落与上的温水,眼波流转一圈,便就荡起层层涟漪,染上三分魅惑、七分妖冶。
“听说,南安的少当家刚接位不久,不会就是你吧……”
司徒焰慢慢摇著扇子,在弋倾文朝他走来之时也将对方瞧了个遍。
没想到……这个传闻不问江湖之事的隐秘楼主居然对朝廷之事掌握得如此清楚,司徒焰虽然心里一阵惊异,脸上却不留一丝痕迹。
只见他淡淡一笑,道:“家父与家母游山玩水去了,便将家中的事全交给我处理……没想到,弋搂主几乎对我们四大家族,了如职掌哪!”他说完,“嚓”地将折扇收起,口气一派冷然。
弋倾文也没放在心上,只是对又轻轻咳著的南宫天宁仔细瞧了片刻,然後便对两大家族的亲贵凑在一起的原由稍稍猜了个七八,“既是要去唐门,两位请先吧。”
“你怎麽知道我们要去唐门?”司徒焰对他猜到自己的去处大吃一惊。
“此处越过南宫世家便是祁冥山,而那山上有什麽……想来不必我多说吧。” 弋倾文紧紧看著南宫天宁眉间那一处淡到无痕的黑印,自负地笑叹道,“西宁本就是南宫掌地,权倾一方,却大老远的请来了南安的司徒公子你,他贵为南宫如海独子,难道请客还要亲自拜访?”谁都知道四大世家不分高低,利益相系,又怎麽会自贬身份千里迢迢去请一位与自己身份地位相同的人?
“南宫公子眉间黑印隐约可见,咳嗽反复无常却又并非身体不适造成,不是肺病而是心脉受损,这麽一想,你二人唯一可去之处,当然就是独立於祈冥山上的第一毒门,堂门了。”
他说到这,就没有再说下去,原本斜挑而上的眉聚拢在眉心,似有什麽说到一半出了差错,让他自己把话倒了回去在心里头细想,过了一会儿略感不解的说道:“只是,如果是中毒不解,该找南安曲家才是……唐门一门,向来只制毒药不制解药,莫非,你二人向曲家求解药不成?”
“弋楼主随意一猜便猜了个大概,真是佩服!”司徒焰抚过黄玉扇骨,温润的光泽在掌心处更显通亮。
“可是您的属下霜降却是将我二人的车,毁了个彻底呢!楼主您看这荒山野岭的,我们该如何赶路?”他说著瞥了眼那抹红色的身影,只是对方无动於衷,一丝歉意都无,於是暗暗可惜。
“哈哈……一场误会,还望见谅。” 弋倾文转身背手大笑,笑完後朝他们回眸而看,那从一开始就带著的邪意越来越深,看在南宫天宁二人眼中,竟生生变成了一种挑衅。
“既然你们的车毁了,不如就与我们共用一辆吧……”他将笑一点点,伴同著声音吹了过来,仿佛他的话语就是风的声息,在这个空旷无人的境地被吹散得到处都是,让人身不由己地便跟著他去了。
而当他二人回过神那一刻,才发现白露与谷雨早已不知所踪,只见弋倾文坐在马车上,掀起了帘子。
他们有点茫然的站在马车旁,霜降已然坐在车前看著他们,随时做好了架车的准备。
就在他们不知所措时,车内有另一人探出了头。
司徒焰定睛一看,正是之前客栈内曾对自己腼腆而笑的少年,借於之前那客气而温暖的笑容带给他的印象太深,於是司徒焰也报之一笑,道:“在下姓司徒,单名一个焰字。这位是我的同伴,姓南宫,名天宁。小兄弟贵姓?”
南宫天宁对这少年也有点好感,感觉似乎这少年只要笑笑,就让人觉得非常亲近,而且浑身上下都散发著一种柔和。於是,便也静静看著少年。
而少年也再一次,用他们初次相见时,那平和淡然的微笑地在说,“你们好,免贵姓施。我叫施文然,你们叫我文然吧。”
然,仅仅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却将刚才弋倾文造成的距离,轻而易举地拉近了。
只是当时的司徒焰拨没有料到,少年那种与生俱来的亲切和温柔,竟会在不久的之後,成为司徒焰从此,不止一次的怀念。


☆、九.4

九.4 这是选择,别论苦涩
情江是由南向北将整个祁朝从中横断的一条江,似乎从很久很久之前,这条江水就已存在,没人知道它从何起,也没人知道它会何时终。
一直往北延伸,当情江的水再也无法延及时,就能看到江的尽头被拦截在一座山里。
那是祁朝以北的最外端,山的另一边就是西夏国,而在山上却有一处地方无人敢去,它北向祁朝,南面西夏;它以毒为名,以毒立世。
它曾是十多年前,傲然屹立於江湖的唐门;但它也是在十多年前,便已经一创不起的唐门。
祁冥山下
“春天也有梅花吗?”施文然下了马车,看著车外一片白雪般茫茫的梅花,有点不能相信现在不是冬天。
“那是自然……这是晚梅,比一般梅花开得较晚。”南宫天宁随後下车。
南宫家就在北边,他对这里的自然风情自是再熟悉不过。
施文然笑笑,不再说话。一路上,马车的颠簸让他几乎不怎麽开口,南宫天宁与司徒焰则各自闭目养神……而弋倾文,更是连一个字都没说过。
一行人各怀目的,各有心事,一路下来竟沈默到了诡异。
“我们要去哪儿?”施文然问霜降,霜降牵著马将绳子系牢在一棵树上,拍了拍衣服後才说,“去祁冥山。”
“可是我没有看到山。”
“小兄弟,穿过这片梅林,就能看到後面的山了。” 司徒焰这时走向他,仍是摇著手里的扇子,不紧不慢,一派和谐。
“山上就是我们要去的唐门,不知你们要往哪儿去?”
“我们?”施文然看向从下车後就独自站在一棵梅树下默不作声的人,“问他吧,我不太清楚。”
好奇怪的一行人……司徒焰暗暗吃惊,於是朝眼前的男孩又看了眼。
看样子,这位姓施的人,弋倾文对其甚是在意,可是一路看下来,又觉得他们其实毫无关系。
这让他对他们产生了异常浓烈的兴趣,他决定一定要好好注意他们,毕竟他们其中一位可是江湖中从未露脸却因风析而令无数江湖人遐想无限的弋楼主。
今年的晚梅开得简直有些过了分……弋倾文伸手摘了朵梅花闻了闻,清雅却浓烈的香味顿时倾入了他的神魂之间。
到处都是雪白的芬芳……弋倾文出神地想著。
其实他真的已经很久没有去留意四季的变化了,所以在这样温热的天气里,陡然间闻到了梅花香味……他静静听著他们的对话,极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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