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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江南-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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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日,我们当值都未迟到。”
轩辕符只盯着他,而周琦几乎是放肆地与他对视,二人均是一动不动,似乎要如此僵持到地久天荒去。
在这漫长的对视中,周琦凝视他的脸孔竟有了个不错的发现。
然后他不合时宜地开口了:“王爷,您下巴上有疤?”
轩辕符下意识地抬手想要触碰,意识到自己在被他牵着鼻子走,不由得恼羞成怒:“那又如何?”
周琦不假思索地开口:“下巴方而见棱,并且有疤,这种人姻缘不顺,难有子嗣。”话毕,周琦恨不得自己抽自己一巴掌。
轩辕符果然勃然大怒:“周琦,看来你是真的想死在陇右!?”
周琦在心中痛骂自己嘴贱,口中却道:“王爷休急,必然还有化解之法。”
轩辕符怒气消解了一半,剩下的是莫名的脱力之感。
“哦?虽然本王并不信你的胡言乱语,但你倒是可以说来听听。”
周琦硬着头皮胡诌:“只要王爷纳一大富大贵,财生官旺的女子为妃,必可化险为夷,多子多福。”
轩辕符不悦道:“那便不用你操心了。”
刚刚被他一搅,召他的来意都已忘了三分,轩辕符解下腰间的佩剑,擦拭起来,看来之前伤了的右手已好了大半,乍一看并无异常。
无意的一个动作,看在周琦眼里,却隐含杀机,不由得全身僵直,高度戒备。
终于轩辕符状似随意地开口了:“昨夜你醉了,竟把价值连城的一把焦尾琴轻率赠予歌伎,正巧本王有个手下正好也在越溪楼,瞥见了,便帮你拿了回来。”
周琦微微一颤,低下头去,看在轩辕符眼中却是实打实的做贼心虚。
敲敲书案,顿时有宦官跪着上前,手里还捧着什么东西。
周琦看都没有看一眼,因为他知道,那便是他的焦尾琴。
轩辕符点了点头,宦官便把琴奉上。平常舞刀弄枪的手指划过琴弦,奏出的依然是铿锵之声。
延宁殿很是昏暗,纵使室外艳阳高照,殿里却依旧鬼气森森。
“越溪楼,听闻连一砖一瓦,一梁一柱均是从江南运来,更不要说浣纱沉鱼的美人了。”轩辕符双手缓缓举起琴身,迎着朱门透进的微光细细端详。
周琦冷眼看着他,心境慢慢沉淀下来,不觉丝毫惊惶。
“啊,就是这里了。”他终于把琴翻了过来,手指灵巧地抚上底座。
周琦上前一步:“王爷,不要。”
“不要?”轩辕符故意拖长了声音,喑哑的腔调显得格外暧昧。
意识到被调戏了的周琦板着脸,干脆不做声了。
他终是撬开了底座,抽出薄薄一张纸笺。
“唔,果然是读书人,纸笺都是熏香熏过的,够风雅。”轩辕符随意地把纸递给身旁的黄门,“念。”
周琦表情纠结地扫了眼周围的宦官侍女,轩辕符身后的张奎,还有躲在暗处的卢昂,低声恳求道:“王爷,还是算了吧?”
轩辕符缓缓摇了摇头,冷硬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讥诮。
黄门打开纸笺,震了一下,哭丧着脸看向轩辕符:“王爷,真的要念?”
轩辕符不耐烦:“念!”
整间宫室只听见小黄门颤巍巍的声音:“芙蓉失新艳,莲花落故妆。两般总堪比,可似粉腮香。”
满室寂静,奴婢们忍笑得辛苦,张奎几个面有愠色,卢昂满面错愕。
而轩辕符,脸上阴晴不定。
周琦无奈道:“王爷,今日下官现眼了,以后再无面目在王爷帐下效力。”
半晌后,轩辕符忽而一笑:“本朝禁止官员狎妓,周琦你忘了么?”不等周琦搭话,他自顾自道,“这次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吧,那些淫词艳曲,本王就当没有听过。至于这琴,以示惩戒,本王便扣下了。”
他给了台阶,周琦没有理由不下,躬身道:“王爷宽仁大量,下官不胜感激。此琴也算是当世名琴,随意赠予青楼女子确实糟蹋了,拿来孝敬王爷才算是物有所归。”
轩辕符哈哈一笑:“也罢,这事就这么过去吧。周琦,上次让你起草的公文,可写完了?”
周琦尴尬:“下官前几日孟浪,还未……”
轩辕符摆摆手:“那便去写吧。”
周琦懦懦告退,就听轩辕符又道:“等等。”
他看着周琦,表情温和的有几分怪异:“你来这么久了,本王竟连你的表字都不知道。这么芝兰玉树的人,想必也有极其风雅的字吧?”
周琦僵了下,终还是不情愿地开口:“下官字凤仪,让王爷见笑了。”
周琦在众人的大笑中落荒而逃,回到自己的卧房。
关上门,他露出一抹意义不明的笑容,浅酌着一杯新茶。
卢昂确实算是个聪明人,知道他埋首案牍,偶尔抽空去青楼算是理所当然。但越溪楼来自吴越,而周琦是江南人,时常前去就必然有所图谋。
周琦每次光顾那里,都可以感到有人监视,此次,当他赠琴给吴女的时候,卢昂终于按捺不住地跳了出来。可惜,到底还是自作聪明。
他知道琴有问题,发现机关后沾沾自喜,但又却不敢在靖西王之前查看。他不知道的是,真正有问题的,并不是琴,而是素弦手里的,琴的包裹。
那晚,周琦确实有所发现,并悄悄写在一张纸笺上。只不过,他没有把它放在琴里,却缝在那包裹之中。
周琦自得其乐地品着茶,时不时想想轩辕符吃瘪的神情,心情大好。
虽不是女子,但他们没听说过,苏绣精绝冠于天下么?
周琦哼着小曲,洋洋得意。

第九章

碧天如洗,平沙落日;草木凋零,千军过境。
“一出凉州便痴痴凝望,难道北疆秋日景致也与中原殊异么?”
周琦回过神来,见轩辕符也放下手中舆图,顺着他的方向远目而眺。
“回王爷的话,天下之大,莫说塞北江南之远,就是洛京与苏州风物也是极为不同的。”
轩辕符嘴角噙着一抹浅笑:“是么?”入凉州半年,周琦极少见其如此愉悦,似乎印象里此人哪怕是笑,也多是冷笑嗤笑狞笑皮笑肉不笑,如今日这般轻松怡然,更是头次见到。
他们轩辕家的血统倒还真是不错,一个两个连这个莽夫都长得人模狗样,周琦在心中暗道。
“苏州与洛京,本王都未去过。”轩辕符突然道。
周琦看他,不无惊讶。
轩辕符淡淡解释:“幼时住在长安,自六岁后,本王便未出过陇右。”
周琦略有恻隐,开解道:“其实,这些地方人未去之前多有神往,可真的身至该处,便会发现,不过如此。王爷没去过,倒也没什么可惜的。”
轩辕符瞥他一眼:“想不到周公子也会好言安慰,竟是个厚道人。”
周琦不忿:“下官虽然愚钝了些,可向来与人为善,温柔敦厚,王爷竟刚刚发现下官秉性,实在让人寒心。”
随手将文书舆图都扫到一边,轩辕符起身,舒展筋骨。北人身形高大,马车亦比南方宽敞高阔许多,但轩辕符站起仍颇感勉强,只能屈膝躬身。
周琦在江南时,自负昂藏,即使到了北边的洛京长安,也算是长身玉立美男子一名,可与轩辕符一比,顿时就矮了半头,少了八分气势。
“凤仪,”轩辕符突然唤道,“骑术如何?”
周琦嘴角又是一抽,靖西王最近一直以凤仪相称,倒不是看重他周琦,怕是想时时嘲笑他表字女气。
“虽不能与王爷麾下勇士相比,但也还是不错的。”
轩辕符掀开车帘:“在车里快憋死了,正好秋高气爽,不如随我出去溜达溜达?”
上了马的轩辕符简直和平常派若两人,在王府时的皮里阳秋喜怒无常瞬间消散无形,眉开眼展、颇有兴致。身边人见他心情不错,也各个喜形于色,一片太平。
周琦素喜游猎,在中原时就常和一些纨绔子弟飞鹰走狗,故而也还能跟上轩辕符。可时间一长就有些不妙了,渐渐的,周琦开始觉得体力不支,腰酸背痛,可反观轩辕符却好像屁股长在马鞍上一般,依旧策马扬鞭,疾驰如风。
周琦是个极其高傲的人,即使越发吃力,也还咬牙坚持。
终于,一阵发泄后,轩辕符勒住缰绳,停了下来。
他肃杀的眼眸里此刻尽是奸计得逞的笑意:“凤仪,还好么?实在坚持不住了,我们就在此处扎营,等你身子好了,我们再启程,如何?”
不如何!周琦强忍怨气,脸色十分难看。
“王爷多虑了,下官只觉神清气爽,王爷无需为在下拖延行程,只管出发便是。”
轩辕符不怀好意道:“本来本王还担心凤仪你身子骨禁不住,既然如此的话,”他回头,对身后骑手吩咐道,“快马加鞭,争取明日前到达永昌!”
周琦只恨自己为何不晕死过去。
永昌尚还不是最终的目的地,但却已在河西走廊最东部,一路再往西,便是汉家数次伐匈奴的古战场了。
除了路途中偶作歇息,他们几乎奔袭一昼夜。
周琦一到永昌行馆就摸到自己的卧房,然后倒头就睡,一直到晚膳时将醒。
张奎的大嗓门在门外响起:“周录事,王爷传你用膳。”
周琦用被子蒙住头,闷闷道:“劳烦张校尉转告王爷,周琦尚有文书亟待整理,便不去了。”
张奎的脚步声走远了,周琦瘫在榻上,满足地哼了几声。
他的好心情却没有延续多久,片刻之后,张奎去而复返。
“周录事,王爷说了,若是今日做不完,就明天做,若是你不想做,就让陈仁和帮你做。总之,饭还是要吃的。”
他绕口令般说了半天,周琦听得头晕脑胀,又想起另一个录事陈仁和那张令人生厌的脸……
烦躁穿衣,对着铜镜照了照,面色惨白,桃花眼下垂着青黑的眼袋,实在是惨不忍睹。周琦推开门,对张奎淡淡道:“带路。”
还未走入正堂,就听得人声鼎沸,无比喧嚣。
靖西王驾临,永昌附近大小官吏连同驻守府军将领来的一个不差,给足了面子。
“凤仪,”周琦刚想找个隐蔽角落坐下,就听轩辕符叫他,“快,本王为你引见几个人。”
“这是武威军左将军洪坤。”
“这是番禾县丞黄大人。”
“这是……”
周琦头痛欲裂,疲惫不堪,却还得强忍着一一应酬。将近一天未曾进食,脾胃也隐隐作痛,晚膳就摆在不远处的案上,触手可及却碍于礼数不能大快朵颐,简直就是天大折磨。
“周琦,本王有事和你交代,过来。”此时轩辕符的声音如同天籁,把周琦从虚与委蛇中解救出来。
轩辕符正手法熟练地撕着一块烙饼,分了一半给周琦,自己先咬了一口。
周琦小口小口地吃着,早已分不清这饼是什么味道。
“出门在外,就别挑三拣四了。”轩辕符用烙饼蘸了点辣酱,“日后,起码半年内,你都要过这种日子。”
周琦睁大眼睛看他,表情有几分惊恐。“王爷不回凉州了?”
轩辕符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这趟咱们出来是巡视戍防的,你不知道?”
周琦点头:“下官知道,但巡视,不用半年吧?”
轩辕符冷笑:“果然是花天酒地不问国事。”就着羊肉喝了口酒,“突厥近来蠢蠢欲动,陈兵十万于甘州,他们的左贤王亲自领兵驻扎于祁连城。”
周琦面色凝重,皱眉:“王爷可曾向朝廷禀报?”
“那是自然,怎么了?”轩辕符看他。
周琦轻轻道:“我来之前,朝廷已有一年未曾收到过陇右邸报,朝野上下都以为陇右是一片太平。”

第十章

马车里,周琦和轩辕符都是默默无语,
终于,还是周琦打破了沉默:“我们马上要去哪里?”
轩辕符双眉紧锁:“焉支山。”
“胭脂山?那里产胭脂?”
轩辕符没好气地看他:“你什么时候能稍微正经一些,把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情暂时先忘掉呢?”
周琦冷哼一声:“王爷你有胡姬,就不允许下属偶尔也解闷一下?”
轻咳一声,轩辕符继续道:“焉支山,位于凉州和甘州交界,往东便是凉州,往西便是甘州。我们驻扎之地叫做大斗军,离焉支山只有数十里。”他顿了顿,回想了下,“翻过焉支山,再渡过弱水,就是祁连城。这样算算,我们和左贤王也不过百里之遥。”
周琦点点头,一种莫名的感觉笼上心头,冥冥之中,有危险的气息向他们逼近。
很是不祥。
八月秋风老,此时已是九月,焉支山却还是一片翠绿,也不甚寒冷。
见周琦如痴如醉,轩辕符笑道:“此地不适合练兵,但游赏游赏还是不错的。”
周琦疑惑:“不冷不热,群山叠翠,四野开阔,怎会不适宜练兵?”
轩辕符伸出五指,仿佛想捉住山间的流风。
“你当战场之上,处处山光水色、风景宜人么?”
他回头看周琦,眼角眉梢尽是肃杀之气:“周琦,若是与突厥有一战,此战本王是一定要胜的。”
周琦不语,眼神犹如远处山岚中的雾霭,飘忽不定。
轩辕符看他一眼,又道:“本王知道你来必有缘由,不管是何人主使,有何目的,只要不妨碍征突厥大计,本王尽可以不过问,尽可以不追究。”
周琦心内一震,原可以搪塞过去,可对着此刻的轩辕符,他说不出口。
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喜不怒,不哀不戚,只是很认真。
可对着那样认真的脸孔,周琦只能轻轻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只能向王爷保证,若有一日周琦对王爷不利,决非出自周琦本心。”
轩辕符的目光霎时黯淡下去,周琦看着他,突然想到,面前也不过是一个夙愿未尝,父仇未报的可怜男人……
周琦突然开口:“只要不妨害朝纲大计,王爷没有谋逆之心,周琦便是王爷的忠臣良属。”
轩辕符很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轻轻道:“当真?”
周琦扬起下巴,倔傲道:“君子之诺,纵山崩地裂,亦绝不背弃。”
“好,”轩辕符拍上他的肩膀,“希望你能永远记住你今日的话。”
周琦笑笑,心中大石却愈发沉重了。
汉时卫霍西出河朔,击溃匈奴,夺焉支山,匈奴人悲叹“使我匈奴妇女无颜色”。而如今,焉支山尚存,而率精骑奔袭万里,开疆拓土的将军们,早已经不在了。
今日靖西王厉兵秣马,周琦谨小慎微;四皇子咄咄逼人,皇太子步步为营;史党佩金带紫,清流钟鸣鼎食;纷纷扰扰,热热闹闹,几年,十几年,几十年,可是几百年之后呢?
谁又是真的笑到最后了?
轩辕符忙着练兵,无事可做的周录事悠然漫步于巍巍青山之中,感慨连连。当他拈起一朵不知名的野花,准备继续伤春悲秋时,突然有人叫他。
“周录事。”
周琦回头,发现是个从未见过的人,长得极为平凡,湮没在人堆里就再难寻觅。
那人悠悠吟道:“燕懒莺慵春去也。”
心中大喜,周琦微微一笑:“落花犹是东风主。”
那人长揖在地:“周公子受苦了!小人江约,之前为大公子差遣。”
周琦赶紧将他扶起:“都是自己人,讲这些虚礼作甚。”
江约打量他,低声道:“公子上次捎去的消息,上面已经看到了,很是嘉许。”
周琦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殿下的吩咐,一是让公子继续探听,二是若真的战事在即,公子可便宜从事,为大事计,万万不可让靖西王与突厥交战。”
周琦皱眉:“可我只是区区八品录事,哪里能左右得了王爷的决策。”
江约张望四顾,见并无旁人,偷偷从袖中抽出一本册子。
周琦接过,飞快地塞入袖中。
江约低声道:“陇右为西北要冲,靖西王亦据雄兵数十万,如今天下大势未定,如此人物,各方都在争取。”
周琦默然点头,心里却并不舒服。
江约侧过身,以便注意四周的风吹草动:“这个名册里面是各方埋藏在陇右道的细作刺客名单。这是上个月从东宫捎来的,不能保证全部准确,你挑着看。”
周琦点点头,手在袖子里摸了摸,然后闻了闻,轻声问:“矾书?”
江约灰黄的脸上露出一抹几不可查的笑意:“将门无犬子,果然是周家的三郎。这样,陇右道的事情交给你,我也就放心了。”
周琦蹙眉,听出他话中不对,无奈远方依稀有马蹄声渐近,便不好再讲,只好匆匆拍了拍江约的肩膀,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密林深处。
“周录事,今夜扎营于白狼谷,王爷请您回帐。”
周琦翻身上马时,下意识回头看了看,碧海无际,清泉依旧,仿佛不曾有人来过。
回到帐中,周琦愣了愣,轩辕符正坐在毛毡上,旁边摆着那张焦尾琴。
“下官参见王爷。”
轩辕符挥了挥手,心情似乎不错。
“广陵散。”
周琦看他:“王爷觉得下官是琴姬?”
轩辕符爽朗笑道:“哪有凤仪这般能抄录能骑马还敢和王爷顶嘴的琴姬”
周琦无奈叹息,跪坐下来,随意拨弄了两下琴弦。
“怎么了?”轩辕符挑眉看他。
周琦沉吟:“自嵇康之后,世上再无广陵散。如今听到的广陵散,多是后人伪作,不如这样,我为王爷奏一曲阳关罢。”
轩辕符点了点头,突然又道:“琴,本王只是借你,不是还你。”
周琦失笑,潇洒一挑,便有宛转琴音如诉如泣,幽幽而奏。
送走轩辕符,周琦取水小心翼翼地将名册浸湿,黑色的墨迹慢慢氤氲出来。
周琦不无惊讶地笑了起来,字迹很熟悉,看来顾秉在东宫颇受器重,竟能经手如此机密。
一串串熟悉或是陌生的人名后,有寥寥几笔朱砂圈点出了他们的命运。
周琦找到了江约的名字,旁边写着死间。

第十一章

整整一夜周琦枯坐在案前,死死地盯着这份名册,直到东方大晓。
几乎是僵硬地将名册烧掉,瘫回毛毡,周琦才闭上酸涩的双目。他知道,这些名单上的活生生的人,有的也许足够幸运,能够活下来,而其他的大多数,都会沦为为王权争斗的祭品。
一将功成万骨枯。
或许,这其中,也有他周琦。
“你的文章不错,”轩辕符随手翻着周琦刚递上的文书,“本王实在是好奇,为何你科举竟如此平平。”
周琦懒散道:“王爷谬赞了,下官的学问从小就不好,能中举都已是祖宗庇佑。”
轩辕符看他:“昨夜未好好休整?”
周琦的目光游移在毛毡上,点头:“一夜未眠。”
轩辕符失笑,往旁边挪了挪:“坐,并无外人那些虚礼就省了吧。”
瘫坐在毛毡上,周琦笑道:“如王爷这般体恤下属的主帅真是世上少有。”
轩辕符似乎是坐累了,干脆躺了下来,颀长的身躯几乎伸出毡外。
“你对京城的事怎么看?”
周琦眼皮沉重,回道:“京城的事?”
“别装傻。本王那几个侄子,你都见过么?”
虽然才过了大半年,想起洛京,周琦却觉得好像是十年前的记忆一般,模糊得可怕。
“下官有些记不清了,但大约都是见过的吧。”
轩辕符低笑:“过两个时辰,本王有客来访,凤仪,想去见见么?”
周琦皱眉:“若是涉及机密,下官在场恐会惹人猜疑。”
撑起左臂,轩辕符极其认真地看着他:“若是你不在场,惹人猜疑的,就是本王了。”
轩辕符端坐在帅帐之中,左首坐着卢昂,右边坐着周琦。
来使是个中年男子,约莫三十出头,颇有气焰。
“在下史渊,见过王爷。”
卢昂和周琦对视一眼,轩辕符笑道:“你的官位呢?有朝廷的文书么?本王可不记得有什么姓史的故人。”
史渊双手拢在袖中,皮笑肉不笑:“在下刚刚被任命为陇右道黜置使,受上命至陇右按察。”
卢昂淡淡道:“按本朝律例,藩王在封国之内,享有封邑军队,但不得过问朝事。同理,王府以及陇右军中事,恐怕黜置使大人也无权干涉吧?就不知史大人不远万里,来此边防之地,到底有何用意?”
他的口气不善,史渊也并不惊慌。
“王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下官代天巡狩,路过此地,见兵马调动频繁,便前来探查一二已尽本分,这恐怕无可厚非吧?”
周琦忍不住冷笑道:“地方文官干涉军务,下官倒是头一回听见,史大人真是让我等长见识了。”
史渊如蛇蝎般的目光扫过周琦:“不瞒王爷,此番下官前来是有机密要事与王爷相商,这里人多耳杂,不知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轩辕符抬眼看他:“这里都是本王的心腹,但说无妨。”
史渊语气强硬:“事关体大,下官想与王爷单独说话。”
很有些不耐烦,轩辕符冷冷道:“要么在这说,要么,便不要说。”
不欢而散。
送走史渊后,卢昂有些气急败坏地看轩辕符:“王爷!你知道,史渊是史阁老的儿子,得罪他对我们没有半点好处!”
轩辕符懒懒道:“得罪我,对他们就有好处了么?”
周琦一直没有说话,静静地坐在一边煎茶。
“王爷,用茶么?”
轩辕符看他:“所以此处比起凉州,是水好还是茶新?”
周琦慢条斯理地将茶水从母杯中分出三杯,放在杯托上,挑眉看他:“王爷嫌弃?”
轩辕符挑了杯离自己最远的,一口饮下:“不错。”
周琦翻了个白眼:“牛嚼牡丹。”说罢,双手将杯托、杯盖连同杯子一起平端至眉间,微微欠首。
“下官敬王爷。”
轩辕符看着他慢慢啜饮,方才由史渊引起的焦躁平复了大半,勾起嘴角微微一笑,也学着他的样子饮起茶来。
一旁的卢昂见他二人对坐品茗,急得跳脚:“到这个时候了,王爷还有空附庸风雅?王爷要知道,史渊他是……”
轩辕符打断他的长篇大论:“本王从不附庸风雅。”见卢昂气急败坏,扬眉一笑,“本王是真风雅。”
卢昂掀起帐帘,转身就走。
周琦看轩辕符:“王爷不信任卢大人?”
轩辕符低头,转着杯子:“也许乍一看是这样罢。”顿了顿,“你觉得本王信任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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