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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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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恶心,竟然还要带着你这么个蒜味十足的东西,”倒是姬天璇的匕首一直没离开芷萧的咽喉,“你的小英雄可真疼你啊,不是么?为了你连蛇君的大事都不肯做了,你准备怎么酬谢他呀?难道是玷污了他身上本来就不怎么干净的血?”
“宝璿你不可以少说点废话?”马一昊有些厌烦地看了她一眼,顺便施法阻止了芷萧一直没停过的诅咒。
“芷萧你要好好听话,别乱喊,别乱动,”芷萧只觉得耳畔有他的声音温柔地响起,“答应我,为了我,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要伤害你自己,好么?”
泪眼婆娑地看向他的方向,他垂着头跟在马一昊身后,沉默着,可她能感觉出,他有些希冀地望着她,那眼神中满满的全是关切与心疼。
她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法术:那两个人仿佛都没听到他说话,只是依旧在空旷的平地上慢慢走着。她试图朝他点一下头要他安心,这时众人的脚步却突然停住了——
之后一股巨大的力量,就仿佛是空气中巨大的旋涡,将她的整个身子都扭曲起来:好像是在飞行,又好像是在旋转,停下来的一刻整个人就浑身乏力地倒在地板上。感觉胃里所有的东西都争先恐后地往上涌,她躺在那里,站不起身,只能意识到自己仿佛是身处在一座古老的神殿,周围一排排站的全是些穿黑袍的死士——
“四方教玄武道弟子萧残,叩见蛇君,天尊威武,”这是他的声音。
“你可以省掉前面那一大串的,颙光,”回复的是一个更加阴森恐怖,甚至冷酷如鬼魅的声音,“本座盼星星盼月亮,可终于把你给盼来了呀。”
“承蒙蛇君错爱,但只怕萧残才疏学浅,不敢耽误蛇君大计——”
“你就别谦虚了,”那蛇君的笑有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力量,“你才多大?十八岁?呃?冬月底的生日,也就是个刚满十七岁的小毛孩儿——乳臭未干,竟然就要本座出动两员大将才把你给请过来——你可以看见本座心有多诚了罢。嗯?你呢?是不是也该考虑着,报答一下本座的知遇之恩?”
“阿残你不要答应他……”芷萧只感觉自己身上的咒一点点解开了,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要死让我死,阿残你是清白的……”
“只可惜,本座现在还不想要你死,”芷萧话未说完就只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再度堵住了喉咙。她挣扎着爬起来,看到正堂上高高在座的蛇君——蛇君,那一张苍白的脸,如蛇形,如鬼魅,血色的眼睛仿佛是一双深不见底的血盆大口——蛇君,蛇君,这个形象她一辈子也忘不了。在她还没开始真正进入术士世界的时候,衰败的破庙,凄廖的雨夜,那一尊让人一见就禁不住通身寒毛倒竖的邪神——蛇君,蛇君,她才想起那晚借宿的殿堂就叫做蛇君庙,印象中深夜里那像自神龛里走出,依稀是说你们要为此,付出代价的。
想到这里她只感觉眼前一黑,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像是一场噩梦,梦里经受着各种妖孽的煎熬;仿佛是堕入了十八层地狱,火烹油煎怎样也无法逃出生天。胸中像有鬼火熊熊燃烧,烧得五内俱焚,想哭又哭不出声音,想睁开眼周围却是一片混沌。她尽全力地挣扎,想要喊阿残的名字,想要告诉他即使他们杀死我你也不要投降,可是周围感受不到活人的一切痕迹,回应她的只是无穷无尽的折磨。她整个人像被魇住了,想醒也醒不过来。
“啊——阿残——”
终于喊出了声音,终于感觉到有泪顺着眼际滑下,终于翻了个身,周围是一种格外温暖与熟悉的感觉。
“哇,见鬼了见鬼了——”紧接着敲入耳鼓的便是梅香大惊小怪的尖叫,“老爷,真的见鬼了,二小姐就躺在自家床上——我们昨天明明找了一天,小姐明明是不在的……”
外面于是传来杂沓的脚步声。芷萧总算稍微顺了口气,感觉浑身疲乏不堪,心口里尤其绞得厉害。
“哎呀芷萧,到底是怎么回事?”郁老爷感到大为不可思议,“你昨天究竟跑到哪儿去了?你姐说你去换个衣服就不见了人影,回来家里面人说你出去了——你去哪儿啦?什么时候回……”
“老爷子,”倒是夫人不开心了,“孩子刚醒来你问那么多干嘛——”
“好像做了一场噩梦,我也不知道……”芷萧断断续续地喘息着,感觉一出气浑身就是钻心的痛,“我在家里……嗯……”
“快别折腾了,看孩子烧的,”夫人心疼地摸了摸芷萧的额头,“说不定是昨天不舒服自己回家来了——咱宝贝老二什么时候骗过咱们……”
“我总觉得这事蹊跷,”郁老爷摇了摇头,“梅香,赶紧叫人去请郎中来。”
事实上,国人的郎中又能诊出些什么道道。支吾了半天,说是邪祟缠身,要喝香灰——芷萧哭笑不得,结果被硬灌了一碗朱雀神前的香灰水,也不知道奇灵无比的姜天炽同学在神界作何感想。
只有芷萧自己知道,她身上没中什么毒降恶蛊,休息几日也就是了。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又不敢让自己去确定它。金桂嫁到何家去了,周围一下子就静寂下来。一个人守着窗子,头脑里全是那个人的身影:他究竟怎么样了,自己晕过去以后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些人有没有折磨他——这一切都在心里悬着,让她度日如年,夜夜不能安枕。

崇德四年二月初二日,佩上镶金边的红玉,芷萧又回到了去往紫微山的船上。三个男孩在小声谈话,曼吟捏着风林晚的脸跟她开玩笑,莫愁坐在一旁照镜子,一切如旧,只是那个佩银边墨玉的黑色身影迟迟没有出现。回到学堂,霍先生的课上只剩下精英了,四个道全在一起:慕容枫,姬天钦,楚寒秋,路修远,风林晚,周广,王占夔,莫愁,曼吟的姐妹水袖和殷琪,秀英和孟晨光,还有玄武道的谢禛云峦姬天辅,却单单少了那个人——那个人——阿残,阿残,你去了哪里?为什么那天之后我再没看到你的影子?难道你为了救我出了什么事?如果是这样我会一生无法释怀,如果可以我会随你而去——毕竟,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遭遇他们。
“格么大家早上好啰,”霍先生的肚子又挺了进来,“我跟你们讲哦,不要在讲堂里吃早饭啦,格么将来出道以后给人印象不好啦。”
——慕容枫和姬天钦灰溜溜地把没啃完的煎饼塞到了桌子下面。
“格么在坐的都是精英咯,”见早饭问题已被解除他便在讲堂里扫视一番,“哦曼吟,芷萧,两位姬公子,嘉祥,迭璋——格么颙光哪里去了咯?”
“他药剂没考好,没脸来了,”是慕容枫的怪叫。
“没考过我们他觉得丢人,”姬天钦也起哄得很大声,“不过也就那回事啦——”
“是说嘞,”霍老头看样子没听出姬天钦的潜台词,“一次失误嘛,有什么大不了的——芷萧啊,你不去找找他——格么这个课他不上能行的咯。”
“为什么是我……”尽管心里很想去找他,芷萧还是不喜欢被当众戳穿。
“先生,我去找吧,”倒是慕容枫居心叵测地自告奋勇起来。
“格么芷萧你成绩好唛,少听点课没有关系啦,”霍老头倒真会打圆场,“曼吟哦,你和她一起好了唛。”
于是曼吟推着尽管心急如焚却还装作一脸不情愿的芷萧出了门去。
“真见鬼,这萧颙光来都来了还不来上课,”曼吟一出讲堂就低声抱怨起来,“害咱俩出来找他,赶回头让他请咱们到百香斋吃蟹黄年糕去。”
“可你确定他是来了么……”芷萧此时自然没心思听她取笑。
“应该来了吧,霍老头是他们司道他让找肯定是来了呗,”曼吟撇了撇嘴,“这死老头还真恶毒,非拉着我给你们两个垫背——我说你俩又怎么了,不是和好了吗?又吵翻了还是怎么着?”
“没,我……怕他出事,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芷萧哪敢把私奔和死士打劫的事情讲给曼吟,“我们还是去禁地看看罢,”她说,“我也不知道除了那里他还会在什么地方。”
“也好,”曼吟答应着便随芷萧往禁地里绕,“你确定大海叔叔不会发现我们吗?”这倒是她第一次偷跑进这地方,“我们是不是跟他讲一声,大海叔叔人很好的——”
“我知道啊,”芷萧忧郁地看了她一眼,“人是挺善良的,就是老好心撮合人家和那个慕容枫,好讨厌。”
“那像我和霍先生这样撮合你和颙光你就愿意了是吧,”曼吟调皮地挤了挤眼睛,“自己去禁地一定很刺激罢——看来你也不乖哦——”
“呃……阿残……”
芷萧的脚步一下子停住,落叶堆积的丛林之间,她一眼就认出了那个黑色的身影。银白色的记忆静静流淌进圣静的滋竹的心,她的两行泪一下子就止不住:阿残阿残,你心里究竟有什么苦,会让你课都不去上,只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
“芷萧?”他回过头,眼中有一闪即逝的惊喜。她扑上去,哭倒在他的怀里,他轻轻地拍她,可不知怎的,温柔缠绕的手臂就一瞬间僵硬在那里。
“不要碰我,”他竟硬生生地将她推开,“别碰我——”
“阿残……”
“萧颙光你这怎么回事?”曼吟大步流星地走上来扶起芷萧,“赶紧回去上课,你不开心别把气撒在芷萧身上。”
叫曼吟这么一说,芷萧倒一下子产生了一个关于萧残父母的怪异联想。
“呃不是,我……”
“你什么你呀,”究竟是曼吟的嘴巴利,“承认错误了乖乖哄人家两句,看芷萧原不原谅你——拉着她的手,你该跟她说什么?”
“呃……那我们,上课去罢……”
曼吟险些喷出来。
“我才不要他向我道歉,”芷萧说着,甩甩手拖着曼吟便加快了脚步,“他不开心我还不开心呢——曼吟我们走,别在这个家伙身上多费唇舌。”
说着她便挽了曼吟扬长而去,害得曼吟只得挣扎着转身示意萧残是男人的赶紧跟过来……

在霍先生大量思想教育的强烈攻势下,萧残终于拉着张脸去上药剂课了——当然,其他的课他也在,只不过曼吟和芷萧都发现,这个人变了许多:原先最起码,他会笑笑的,和曼吟讨论某贴药剂的配方会滔滔不绝的,看芷萧的眼神是带着些宠爱和疼惜的——但如今,这些都前所未有地,清一色变作冷酷的神情,似乎他与整个世界都存在着某种仇恨,就恨不得一口将它们全部吞噬。
在霍先生的药房里帮忙配药,曼吟边麻利地理东西边抱怨这死老头闲着没事配那么多杜康干嘛,肯定是收了刑部某官的好处答应给他多配些拿到天牢里去审犯人。芷萧心不在焉地用刀边拍着冈草的果子,用梦呓一般的声音呻吟着: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惟有杜康……”
“国人倒是很有想法,”曼吟笑了,“你看‘杜康’这个名字罢,源于酿酒的先贤,后来就用来指代酒。我们看到的是‘酒后吐真言’的功效,所以用它来命名这种会让人说真话的药水;而国人们看到的却是酒能解忧——哎,说到这个,”她的眼中仿佛灵光一闪,“也是啊,如果给某人喝上一点杜康,让他说了真话,不也就解了你的忧了么——”
“呃,这怎么行,”芷萧此时心乱如麻以至于全未听出曼吟话中的戏谑之意,“抗杜康的药性会死人的,依他的性子说不准……”
“哎呀我跟你开玩笑啦,”曼吟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是禁药,平时又不准乱用——”
“哎芷萧啊,”却是霍老头的大肚子一挺插了进来,“格么你赶快到梅先生书房去一趟哎,她有事情跟你讲啦。”
芷萧便和曼吟道了别朝梅先生的书房走去,一开门见到梅先生一脸肃穆地坐在那里。她立即意识到大事不妙,几日以来一直在外神游的魂魄全都在一瞬间飞回心窍里去——
“郁姑娘,今日之事关系重大,但为师有责任说与你知晓,”梅先生认真地说,“你要做好思想准备,请随我来。”
说着她带芷萧离开书房直走到山门外,继而递给芷萧一只手。芷萧轻轻握住,一股强大的力量又一次将她的身体扭曲了。芷萧晓得这就是术士最常用的旅行方式,所谓移步幻形,用意念就可以让自己转移到另一个地方。只不过,这需要意念力足够强大才好,否则施咒人很容易像车裂一样被肢解。按照一般的规定,术士要真正年满十八岁,也就是算上出生过了第十八个生日之后才可以通过一个考核得到移步幻形的许可。芷萧是年底的生日,这对她来说还早,但迄今为止她已经经历了两次,方便快捷,就是中间的滋味真不好受。
随着梅先生降落在一处破败的屋前,周围的一切似曾相识,可她委实不敢让自己相信,这就是自己不久以前还朝夕身处其中的地方。她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在这里收到术士学堂的来信,在这里与爹娘和姐姐其乐融融地共进晚餐,在这里送姐姐出嫁,在这里想一个人——这曾是多么熟悉的一个地方,简单却舒适的房屋,宽敞的院子——一瞬间开始痛恨自己怎么甚至会一度想要逃离这里:原来在一梦一醒的迟疑间,自己所爱的一切就可以统统化作一抔灰烬。
“梅先生,这……”她目瞪口呆以至于全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必须要说的是,这并非寻常的走水,”梅先生神情严肃,“是黑道术士用的厉火,郁姑娘,你必须清楚,这不是一场天灾,而是灵蛇教血淋淋的罪证。”
“也就是说……这是蓄意谋杀……”芷萧显然在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平静些,“那么家父家母,他们……”
“现在我们还无法确定,”梅先生说,“不过若直言不讳的话,贵宝眷恐怕是,吉少凶多。”
芷萧禁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灵蛇教做事向来赶尽杀绝,不留任何活口,厉火又是毁尸灭迹的东西。所以想再找到他们存在的证据,恐怕是,不太容易……”
“梅先生您还不如直接告诉郁兰,”芷萧尽量压迫着自己的声音不要太激动,“您还不如告诉郁兰,家父家母已经遇害,凶手是灵蛇教……”
梅先生沉重地点了点头。
“那金桂呢……”
“令姊嫁在何家,所以幸免于难。”
“哦。”
转过身去,早有湿漉漉的东西迷糊了眼睛。当年充满欢声笑语的郁宅俨然化作一片废墟,爹严厉的面孔娘慈祥的笑容都变成了空洞的回忆。爹爹生前一直说,顺时应势就可以过上太平日子。可他顺时应势了一辈子,直到终于可以以一介国人的身份在术士的世界里立足之时,一切竟然就在一场不期而至的厉火里终结了。是耶,非耶——自己这个术士女儿,是爹娘一生全部的希望。怪只怪自己不争气,竟然要死要活地爱上了灵蛇教的准教徒——灵蛇教大抵认为,自己是他入教的牵绊,只是在她,她想要尽力挽留一个她深爱并也深爱她的少年圣洁的灵魂。然而,为了一个爱的人,却搭上了那么多她同样深爱的人的生命,现实是多么的残酷!终于掩着脸痛哭失声,梅先生的手臂轻轻环上了她的肩膀。她哽咽着,抽噎着,一下子就止不住,一直哭到喉咙喑哑无声。随梅先生回去,一个人躺在房间里望着天花板发呆,反复想着自己究竟犯下了多少错:不听话,任性出逃,不仅搞得阿残又是逃课又是发呆魂不守舍,竟然还牵累了爹爹妈妈——这不是该千刀万剐的罪孽么!梅先生说这不是你的错,怪只怪灵蛇教灭绝人性丧尽天良。痛恨自己是没有用的,在这样的时候,最好的方式就是认真研习法术,努力让自己变得勇敢强大,这样将来才能为天下的正义与太平而战,才能从根本上除掉世间的残忍与不公,才能彻底为爹妈报仇。
目光在一瞬间变得坚定:郁兰自此与灵蛇教不共戴天。如果你一定要我为当年借宿你的神庙付出代价,那么现在我们两清了。从此之后,郁兰会为天下的正义与幸福而战,死也要打倒蛇君,绝不妥协,绝不投降!
决心已定,捧起腰间镶金边的朱雀玉佩:玉的嫣红,金的夺目,合在一起如烈火般的炽热顽强。没错,我是个朱雀道,朱雀道的每个人都有一片勇敢的灵魂。从此不可再沉醉于英雄神话,从此不可再耽溺于儿女情长,从此做一个坚强勇敢的战士,从此与全天下的邪恶与不公,抗争到底。
只是,只是,为什么还是想要去一趟禁地:望日的明月流淌着水银般的晴辉,斑驳的树影在落叶堆积的地面上摇摆;如谁在倾诉的风的声音,滋竹的悲悯众生的清冽的眼神——那黑发纷舞玄裳飘飞的寂寥的身影,并不温暖却坚实的怀抱——最后一次,就纵容自己再任性最后一次:天亮以后,我便会化悲愤为力量,长成一名真正合格的朱雀道祭酒。
绕过鲁大海看守的小屋,脚下的落叶轻轻搏动着谁人的心跳。二月十五,月色如此静好。一个月了,离自己妄图离开江城的日子已经一个月了。短短一个月来竟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原来生活的残忍会压到她艰于呼吸。从前她一直以为,只要顺时应势就不会出事情,以为正义总能战胜邪恶,以为英雄总会在公主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她的身边,可现实无情地告诉她,顺时应势的良民反倒更容易遭遇飞来横祸,邪恶的势力总是在世间恣意妄为,英雄也并不完美,结局往往是收归长铗,抛下公主转身离去。妫澨的后代不是青青的后人,在青青之前,甚至也许、之后,他一直有成群的姬妾。他或许不爱她们,但他会和她们天长地久。反倒是他深爱的青青,他宠溺如斯却始终不曾染指,直至最后她成为一个女孩的母亲,他也便淡然地转身,空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她曾多么执着地相信过相爱的人可以相守到老,可是天地间一条亘古不变的法则却是,人总在随着他身边的环境,慢慢地,变得和原来,大不一样——
“啊——”
一脚踏到了个什么活的东西,芷萧陡然一惊,低头却发现是只灰不溜秋的土耗子。她不经意的一踩大概伤它不轻,这家伙满地打滚挣扎,竟慢慢变长变大,长出了人头和胳膊,四脚八叉地躺在地上——
“啊啊啊德福?”芷萧一瞬间僵在那儿了,“怎么是你……”
“啊哟我的郁小姐啊,您脚劲儿也忒大了些个,”王见宝揉着他的水桶腰在地上呻吟着,“哎哟那个疼啊,我那个纤纤杨柳小蛮腰啊——”
“你别动,我给你医伤,”尽管被那句“小蛮腰”直接笑喷,芷萧还是冷静地抽出法器开始为他念咒。只是望日的禁地防不胜防,一只红毛大鸟就扑棱棱地落在他们面前,脖子一伸恢复了慕容枫的形状。
“哎哟我的郁小姐啊,您怎么偏拣这日子来啊——都跟你说过了望日禁地最不安全——”那口气竟然是三分责备加七分心疼,“你这回是踩着四弟了,他脊梁骨硬,万一下次出个什么牙硬的——呃我不是那个意思,啊……那个,小福子你好了没有,我还是先送郁姑娘回去——”
“我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芷萧这次倒还算领了他的情,“多谢慕容公子关心,不过郁兰自己回去就好了,不劳慕容公子费事。”
“可是现在宵禁了啊,如果你不想扣道里考评的话,”慕容枫抓着脑袋,“真的,还是我送你回去吧,跟着捣蛋大师绝对不会被先生抓到——”
“倒难为慕容公子还惦记着道里的考评,”芷萧苦涩地一笑,“不过最近的事情真的太多了,我想……”
“嘘,有人,”慕容枫低声警示着,就掀起素蝉衣覆在芷萧和自己的身上。王见宝早变成耗子不知溜到哪里去了,而杂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大体可以听得出应该是两个人。透过素蝉衣柔和的水面,两个黑影在离他们十步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皎洁的月色透过高高低低的枝桠映出他们惨白的脸:一个是装扮考究的马一昊,另一个却是身着玄武道袍的——
他。
“颙光,”芷萧近来听这令人厌恶的声音已经无数次了,“你这次做得不错,蛇君决定重重赏你。”
“我不需要他的赏赐,”萧残依旧淡漠。
“你不想要权力,不想要贵爵,也不想学到更高深的法术,只想要你的蒜泥是吗?”马一昊冷冷一笑,“颙光别傻了,在你亲手对她全家做出那样的事之后,你还指望她会像以前那样甜不丝儿地钻进你怀里?”
——什么?是他亲手——
萧残沉默了,很长时间的一言不发。之后,终于,马一昊从怀中取出一个木质的东西丢在他的胸前:“这是蛇君赐你的,可以自由出入圣殿的腰牌——你才交了个投名状,蛇君就与你这般待遇——我们从申请加入到接受死士训练到入教辛辛苦苦做多少事才求来的待遇——你让我们眼红啊颙光,”他说着背过身去,“再替蛇君完成一项任务,你就成为一名真正合格的死士了。恭贺你,前途无量。”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林子的另一头,留下萧残捧着手中一枚木质的刻有灵蛇教标志的拘魂牌呆立良久,之后也慢慢转身往回走去——
“萧颙光你给我站住!”
一把甩开慕容枫和他的素蝉衣,芷萧大步追上去堵到了萧残面前,手中垂坠着同心方胜的木箫紧紧地抵住他的咽喉。萧残苍白的目光一下子就变得哀怨凄凉,甚至满是歉疚。他没去抽法器,只是任自己渐渐倚靠在旁边的一棵树上,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芷萧,对不起……对不起……听我解释,我本来不想……”
“可你还是做了不是吗?萧残,这种事情,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解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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