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瑜]千徙-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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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筒的光照到墙角整整齐齐码着的竹简，距今一千八百年的墨迹依然鲜亮，《江东双璧传》五个古老的字体安安静静的停在那里，瞬间将他们带回古早以前。周瑜上前，随手抽出一卷打开，正是大结局的一卷，讲述的是成都之战双璧白日飞升。双璧传自隋代失传，民间知道有这本“汉末吴代代表神幻小说”却再也无人得见这本小说的真面目。

　　　　孙策把手电移过来，帮他照着上面的文字。“……有人得见城东外十里处，千光蔽日，青龙盘旋而啸，直冲天穹，龙吟清越，洄涌九霄，飞沙走石，闻者丧胆……至此，白日飞仙耶？谪仙归位耶？……”《江东双璧传》前面内容都相当通俗，到了最后一章大结局却突然用词谨慎，风格突变——因为最后一章是皇上授权的官方版本。

　　　　周瑜翻着竹简，慢慢看完最后一章，自己都未觉察嘴角浮上的笑意，接着又收起这卷，再取一卷，倒着往回阅览，看到有趣的地方还会不自觉笑出声。直到翻至第一卷第一句“建安五年，春。”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合上竹简，抬头顺着电筒的光看看孙策，他就那么一直在旁边举着电筒至少一个钟头，换了几次手，也跟着看的认真。“怎么觉得，像在读别人的故事。”把竹简再仔细卷起，放回墙角去，不出意外的那里还整整齐齐的放着《翎凌传说》《吴地三英传奇》这种神兽级别的神话小说，这里的三英传应该是孙权登基之后重新编纂发行的——明显是精装版，墨都要比双璧传亮一号，还不知有意无意的压在简版双璧传上面。周瑜接过手电，把两支手电都抓在左手，右手象征性给孙策捏了捏肩膀，“伯符觉得，双璧传的结局好看么？”

　　　　下地宫一个多小时，眼睛已经渐渐适应了黑暗的环境，能看清地宫中的内容。作为一个出色的室内设计师，孙策很快估算出面积：46。11平方米。可这里堆积的宝物，足够买上46。11平方公里的房子了——还是在北京市·二环内。

　　　　“双璧传的结局？一般般吧。”孙策的眼睛和白牙一起在黑暗里闪亮，“可怜孙伯符那可以策马驰骋的天下没有了啊。”

　　　　立刻就被嫌弃的眼神丢过来：“那你先还我可以跑马的院子，可以开快艇的后花园啊？连自己宅子都被后人改造成城隍庙的周少爷你伤不起啊？！”

正文　端午特辑

端午节1：“伯符，这个粽子蛮好吃的，不过以前不是都没有皮用筷子签好的吗，你为什么要多包层叶子啊，太不方便了。”

　　　　端午节2：“公瑾，红绳子的是鲜肉蛋黄的白绳子的是绿豆的绿绳子的是甜茶的黄绳子是豆沙的，你要吃哪个？”“？伯符我要吃昨天那种没有叶子包着的。”

　　　　端午节3：“伯言，吃粽子了。”“喔唷谢谢皇上，皇上也请吃。”“啊哈哈哈哈啊哈”“皇上你笑毛？”“哼我那坑爹的大哥现在一定在苦逼的帮公瑾剥粽子，让你们私奔，让你们私奔，哇哈哈哈哈”“皇上言之有理，，再帮我剥个谢谢。”

正文　破军

　　　　他们声音大了些，在密闭的地宫中产生了回音，于是那句“伤不起啊！”显得特别雄浑有力。回音混响之中，敏锐如周瑜捕捉到了一个已经在他的世界消失了许久的声音。一下子睁大了眼睛（虽然光线不好看不出），心跳的要从胸口里蹦出来。一下把手电打向密室一侧。

　　　　地宫的最里一侧，不像外面这样散落着无数稀世珍宝，而是放着一口大箱子，古朴沉重，手电照耀下，能看到上面复杂的花纹。箱子没有上锁，刚才那声音就是从这里发出。“我好像听到了……”

　　　　两人在箱子前站定，孙策打着手电，周瑜看着箱子出神，犹豫了很久才伸出手去，慢慢打开了箱子。

　　　　千年的箱子还能散发出一股好闻的味道，是优质的紫檀，而在这样贵重的箱子里，白玉台上放置的东西是——修长的身躯，古朴刚健的纹饰，尾端有一个小孔，小孔下方散落着些丝织物的残渣，和一块摔坏的玉佩。丝绳已经腐朽掉，但琴身依然完好的一把古琴。琴尾不起眼的地方刻着两个字：破军。

　　　　“破军……”周瑜脸上露出欢喜到让孙策吃醋的表情，琴名为破军，是他当年所用。孙权这小气劲的，“下葬”也不把破军埋进去，居然直接赏给陆逊了，弄的周瑜私底下嘀咕了好久，要不是怕被抓回去做皇帝，两人简直想冲进皇宫把他小样儿抓起来胖揍一顿。最让人生气的是最后破军居然不知去向，陆逊下葬的陪葬物品清单中并没有这把名琴，这么看来，是孙权悄悄把琴私藏在了这里。

　　　　虽说后来孙策又给他弄来一把更好的，琢磨着取个风雅点的名字，有可能可以陶冶琴主人的性情，至少不要远可声波攻击，近可抱琴袭击，琴弦挂上发簪一拉，嘣儿，那就是一把大杀器。

　　　　周瑜抚着那台新弄来的琴，若有所思的拿来刻刀在琴侧认认真真刻下了小篆：杀阵。

　　　　孙策伯符呜呼哀哉，琴是乐器不是凶器！

　　　　周瑜公瑾面露赞赏：这世上能让孙讨逆睡着的兵器，只此两把把啊。

　　　　孙策眼见着明明只有在看着自己的时候才会有的、又明亮又温柔的眼神现在居然落在这把凶器上，很是不满，伸手去敲了一下琴身，虽然琴弦已经全部腐蚀掉，然而琴身却依然能发出好木材特有的、清亮的声音。“我还以为这把琴早就毁于战火……没想到竟然在这里保存的这么好，仲谋倒是歪打正着了。伯符，我们把破军拿……”

　　　　孙策一手拿着一支手电，淡定示意自己没有空余的手来搬这个重家伙。

　　　　“我们又不缺搬运工，力气大的人有的是嘛，再说这件事本来就要告知他。”周瑜摸出手机，翻到通讯录里的一个号码，纠缠不休的拨了过去。彩铃响了几声后那边就传来李漓迷惑的声音，“怎么了周瑜大人？你现在的时间是八万六千四百分之一秒，你们在干什么？不执行公务不能滥用职权。”

　　　　听清来意之后，李漓几乎是叫出来，“喂！这是对吾的侮辱！汝以为西游记里白龙马会驮东西我就要帮你们拿东西么？还要吾自己从上海飞过来！有了高铁以后吾已经很少飞了！吾不干！吾正忙着更新《龙吟都江堰》呢！汝不知道吾的读者要求吾日更三千吗！汝帮吾更新吗！完不成榜单吾会被关小黑屋！”

　　　　周瑜把手臂伸长，把手机远远的拿着，等到李漓的喊声小了，才又放回耳边，“你反正要来的，地宫里有应当失传的文字记载，你过来再带两斤白磷。把不该出现的都烧了。要是这里的竹简被拿去在博物馆研究，你大概这一百年的绩效都不要想了。”

　　　　“深更半夜吾到哪去买白磷！！！”

　　　　孙策对着电话切了一声，周瑜依然淡定：“你又不是没干过，随便哪家化工厂偷点不就行了？不行去交大同济转一圈，实验室里肯定也有啊，快点快点，我们等着呢。无所不能的神龙大人，看你的了。”

　　　　“吾跟汝等待久了以后品位越来越低了！”

　　　　“少爷的品位一向很高，快点，我数到一百你不来，以后别再问我要辛香汇的会员卡。”那边的惨叫立刻就断了。

　　　　孙策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笑的前俯后仰，“公瑾你太欺负人了，你说不借卡，哪用得了数到一百，他飞过来又不堵车，顶多数到三十。”

　　　　话音未落，金发金眸的青年穿着睡衣就冲了进来，怀里还抱着一个茶色瓶子。一边奔进来一边大叫：“手下留卡！”孙策又是一通好笑，李漓把瓶子递给周瑜，打量起地宫中的宝物来。“除了竹简销毁掉，其他都无所谓，破军你要拿就拿走好了，反正那些器皿什么的只要一接触到空气就会立刻开始腐坏的，就不用我们做处理了。”

　　　　“其实理论上，那些竹简一接触到空气，也会立刻发生变化的，法门寺的地宫是个很好的例子。外面的人还带来了专门的工具和保护的试剂，估计是想减缓字迹消退。不过……”李漓跟孙策一起拆开一卷竹简，用竹片将白磷均匀摆在别的上面，再卷成原样放回去。被李漓用龙灵加持过的磷不但能快速自燃，放出的温度也是货真价实的高温，可以想象的出，等他们将自身时间重新与物理时间同步时，那些人进入地宫带进空气，瞬间就会迎来一场自燃的盛况。而这些珍贵的古籍，还是将被瞬间毁去，等他们将火扑灭后，地宫将只剩一片狼藉了。不该出现在世间的真相们，永远不会出现在世间。

　　　　“李漓，”周瑜把破军从石台上往下拿，“真可惜啊，理论上来说我们是在毁坏珍贵文物，这工作太伤感情了。”

　　　　“如果这些人不挖掘，东西至少还会好好的留存在地下，违背时间轨迹的行为和认知本来就是不被容许的。”李漓与孙策已经处理完简册，将剩余的白磷全部都洒在了地上。“你不是也玩魔兽世界的么，西方的亲戚们也是做这项工作的，流沙之鳞看过吧，即使阿尔萨斯屠杀斯坦索姆会造成惨剧，还是得维护着时间流让他成功屠杀。”

　　　　“原来魔兽世界的副本是你的西方亲戚做的，”孙策看看李漓，“龙类都很喜欢混进各行各业寓教于乐的介绍时间原理？”

　　　　“那当然，他应聘暴雪可是面试了快一年。”

　　　　孙策夹着破军，周瑜打着手电，李漓走在最后，卷起极微弱的气流把地宫中的灰尘和泥土搞的乱七八糟以掩饰痕迹。三人一起出了地宫，物理时间刚刚过去1/12秒。把手电再塞回外面人手中，按照人体触觉的感知能力，当事人只会觉得似乎是一失神手上一松而已。

　　　　“汝笑什么？”李漓觉得身上有点冷，然而虽然他穿着睡衣，龙类应该非常抗冻才是，为什么会觉得……一股寒意。

　　　　转头，孙策正笑嘻嘻的看着他，“宅龙，同步时间然后再带着这个打车，打不到车是一个问题，打到车明天被当成文物贩子是更严重的问题。”

　　　　李漓又是一声哀嚎，尖叫一声“吾要回家！”打算化出形态逃走，苦逼的被孙策拽住了头发，“送我们回宾馆又不麻烦，这是城区，飞慢点，劳驾劳驾。”

　　　　苏州的夜空中，一条金色的龙背上坐着两个悠哉看风景的人，和一具深色的古琴。因为时间的问题，他们的行为并非肉眼或任何仪器可以捕捉——　不能捕捉的，也包括金龙的唧唧歪歪抗议声。

　　　　同步时间之后，城市又变的安静祥和起来。周瑜在仔细的清理擦拭破军，过去了一千八百年，琴身未腐，除了有些暗淡之外，一如从前。琴弦已经全都不在，琴尾的坠饰因为丝线腐朽，已经在地宫里摔碎了，周瑜考虑着自己去配上。被孙策放开的李漓已经瞬间逃出生天，飞回上海去了。

　　　　“明天会有大新闻了。”孙策看着窗外，夜晚的苏州静悄悄。十几公里外的发掘现场，掘开地宫口之后还未来得及再将入口扩大，接触到新鲜空气的地宫突然起火，丝帛全部化为灰烬，竹简只剩下焦黑的竹片，火场中散发出浓烈的香气，专家大吼着，“快灭火！是紫檀！里面有紫檀的家具！快！国宝！”

　　　　1·21苏州市北寺塔地宫考古成果：北寺塔下有昔日吴朝高祖文帝所建地宫，地宫长8。7米，宽5。3米，共46。11平方米。共有大小金器195件，玉器97件，漆器约113件，根据探测本应还有重要绝版文献若干，但是地宫建造时采用特殊工艺，内有大量白磷和不明易燃物，文字资料全部焚毁，目前未鉴定出易燃物特殊成分，猜测是已失传的古法组合。考古界普遍认为，这次发现的意义重大不亚于法门寺地宫，所出土器具计划在处理维护后于6月之后在苏州博物馆举行专题活动。而在地宫中放置易燃物自毁，进一步验证了有吴一代的民俗习惯。

　　　　在发掘工程中，北寺塔受到了较严重的毁坏，目前正由专业人员进行维修，为了确保游人安全暂时停止开放观光游览。同时，为了更好保护文物以及吸收北寺塔的教训，瑞光塔下的地宫探测工程暂缓。

正文　吕奉先

　　　　“我在想一件事……”已经回到上海的两人在客厅里看着新闻30分，破军放在客厅一角，周瑜已经给它重新上过了桐油又护理过，更加亲自去挑了最好的弦装上，整天爱不释手的摸来摸去。最近孙策一直被冷落，常常扬言要带着同样被冷落的杀阵私奔。

　　　　“北寺塔那个事，我们去接下来修好不好？”

　　　　孙策闻言被吓了一跳，手上的瓷盏差点掉到地上，“公瑾，有点太明显了吧？那保洁员见过我们，万一认出来就不好玩了。再说吴侯府的事情至少要做到今年底，那边肯定等不了的。”

　　　　“或者……”周瑜想到了什么，眼睛狡黠的朝着远处瞄了瞄，“要不我介绍个同济大学的校友，刚从日本逃辐射回来的古建筑爱好者给他们……”

　　　　孙策恍然大悟，深感赞同。“反正他要是不同意，以后再也不要想到我们家蹭饭。”

　　　　他手里的瓷盏中，玫红的浆汁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带着鲜花特有的天然味道。桌上扔着些剩下的花枝，都还带着剔透的水珠。外面买到的玫瑰醋多多少少都加了防腐剂色素香料，痛定思痛的孙策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介于自家花园不长这个，花店里的恐有农药，整个小区所有花圃昨夜无一幸免。

　　　　“纯手工造，要收饭钱的。”

　　　　周瑜看看他，眨了一下眼睛，又眨了一下。“那你别烧了，我叫外卖吃。”

　　　　“……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先生您的外卖！”唐突的，门口传来敲门和高声的叫门。

　　　　“……我们什么时候叫过外卖了？”

　　　　周瑜起身，看了眼窗外，院门关的好好的，这“外卖小哥”真是能力了得，能光天化日翻墙进院子还大摇大摆的敲门。

　　　　李漓一脸阳光灿烂的站在门口，开门正对上周瑜鄙视的表情，“这位小哥，放下外卖，你可以走了。”说着就要关门，被嫌弃的龙类赶紧打开手里的盒子朝周瑜显了显。看着周瑜神情缓和，赶紧溜进门里。

　　　　“HI四火哥。”郭嘉紧随在李漓身后，也把一个盒子塞进周瑜手里，笑嘻嘻的进门。

　　　　“杂碎都来了，大爷是不会落后的。”站在最后，曾经叫过“吕布”这个威风八面名字的人耸肩摊手，递给周瑜一个精致的盒子，大摇大摆的进门。

　　　　沙发上很快坐着两位自来熟的客人，郭嘉已经跑去和周瑜一起关怀破军了。

　　　　“这么多送外卖的？”孙策把瓷盏盖好，“今天少爷不管饭，来也没用。”

　　　　“庆祝小公瑾拿回破军啊，吾们都是备了大礼的。玫瑰？小伯符你要做松鼠鳜鱼么？”

　　　　“不准叫那么亲！热！”

　　　　李漓被真·王八之气震歪在沙发上，捂着耳朵再爬起来，“吾特地托亲戚拿来的龙须啊！跟给杀阵配的琴弦一样的！可以用到地老天荒，沧海桑田啊！”

　　　　孙策敏锐的目光捕捉到坐在沙发之前李漓拿到厨房去的东西，而现在厨房正传来欢腾的水声，以及可疑的香味。“所以你就带来了鲈鱼和玫瑰醋？还有小菜！你真把我孙伯符的家当纺织厂食堂么！”

　　　　郭嘉落井下石的补充：“还有上好的大番茄，他说孙老师请松鼠鳜鱼。我们带张嘴就行了。”

　　　　郭嘉带来的是一块和田玉坠，圆润讨喜，挂在琴上刚好；吕布则拿来一盒檀香，香味清醇。

　　　　“少爷不管饭，要吃出去吃。”接着孙策想起了什么，“今天不是周三么？你们都不上班？”

　　　　吕布摊手：“店里今天我轮休。”

　　　　郭嘉回头笑笑，“所里今天我出外勤。”

　　　　李漓淡定：“我无业。”

　　　　周瑜已经大方的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放在桌上，“不知道什么年份的，不过应该味道不错。”开瓶器也一起放在旁边，却并没有要打开的意思。“伯符，红酒开一下。”他铺好桌布，无视几个人殷切的眼神，拿着酒瓶和开瓶器去了厨房。

　　　　“据我所知，小公瑾是不会下厨的。”李漓提出问题，“不过一千八百年前的世家子弟都不会下厨，一辈子不进厨房也正常。”

　　　　“但是，”郭嘉深沉接过问题，“现在已经是2010年了，还是不会呢……虽然以前我也不会，但是现在至少我会煮泡面。”

　　　　吕布深入探讨问题，“据我所知我们那个时代，虽然有葡萄酒，但是是没有这种酒瓶的。”

　　　　郭嘉若有所思：“那为什么周老师与时俱进的还是没有学会呢？”

　　　　李漓一边看着厨房的方向一边摇头，“因为孙老师与时俱进的学会了啊。”

　　　　木头瓶塞从厨房飞出，划出一个美丽的抛物线，砸在摇头晃脑八卦着的龙类身上，然后一个精确的弹跳，落入了垃圾桶中。磨砂玻璃的厨房门复又关上，厨房里，孙策手上寒光闪烁，刀走如游龙，转瞬之间，将鲈鱼料理的干干净净。孙策武艺过人天下皆知，手中一把利刃指哪削哪，百万军中取敌首级如探囊取物，杀鱼刮鳞一气呵成。

　　　　而孙策身边，自有一人，一样的容姿优美，一样出众的智计勇略，一个杀人一个放火，一个拦路一个抢劫，一个烧鱼一个……

　　　　周瑜立在旁边，抱着手倚在墙上看着孙策，那人历经千年，也只是稍增了一点洞彻，依旧美好而和通透，一如孙策眼中的他。

　　　　阳光明媚，岁月静好，洗手吃饭，一群千年老妖。

　　　　吕布自混沌中醒来，已经是上千年后的宋朝，后来这朝代还有个名字叫北宋。他在白门楼上，被强光所袭，刹那间被挤入时间乱流，直达千年以后。烽烟尽散，那些死争活斗的或敌人或友人，竟已全部化为烟尘。不管是锋芒初露的霸王，自称大德的皇亲，国色天香的舞姬，运气好的尚有一座孤坟，运气不好的就只剩下了史册上油墨写出的一个名字，单薄无比。生前沉浮多少事，也不过是市井小民茶余饭后的谈资。

　　　　当日白门楼上不见了吕布，众人愕然，最后声称将其处死，不可一世的鬼神传说就此终止。吕布坐在汴京的小酒馆里听着白门楼，怒不可遏砸了桌子就要伤人时，一人将他拉走。那人身材虽中等，力气却离奇的大，否则以鬼神之能，绝对不会被他阻止。那并非平凡人类，而是游弋在人间的不得志龙族，李漓。

　　　　“郭奉孝？你既怂恿孟德杀我，如何心平气和共桌吃饭！”

　　　　见了同桌的竟然还有郭嘉，吕布顿时翻脸，皱眉横目，一声暴喝，几乎想立刻给他一个了断。

　　　　酒楼其他人已经吓的四散逃窜，小二无一个敢上楼上的，只有同桌的另两个人优哉游哉旁若无人的喝着桂酒，吃着点心，就差谈笑风生了。

　　　　“世间已千年，功名尘归尘土归土，小奉先，你看他们都能同桌共饮，你有何放不下的？”李漓小心压下吕布挥舞的拳头。

　　　　其中一个白衣青年喝光了杯中的桂酒，随手将杯子往边上一扔咣当一声摔碎。“那还真不是恩怨尽消，我们只是恰好在此，根本不知道乌鸦嘴先生也来。说起来，当日许都城外追杀，鬼才先生是总筹划，我们差点就死在颖水了。”周瑜被拉来喝酒叙旧，却没想到口中的“两个熟人”之一是郭嘉，待到吕布也来，就更觉得不可思议了。

　　　　郭嘉抚掌大笑：“周公瑾也真是记仇，要真论起来，不是你强行溯时而上，我主公的天下被你尽毁，反变成孙氏三百七十年江山，如果不是我赤壁之战时间已到不能再辅佐他，必须离开，我看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历史没有如果，你从西周一直历经到汉末，孟德只是其中一个过客而已，顺应时间，遵守轨迹。自然不如公瑾……呃……乱来。”孙策喝去半杯酒，把剩下半杯推到周瑜跟前，“词汇量太少，不过你懂的，我就喜欢你乱来。”

　　　　饶是郭嘉乃批发长歌的真·狂士，也掉下三斤鸡皮疙瘩来。他索性举起酒壶将剩下的酒系数倒入口中，也把酒壶扔出窗外，街上传来一声响，接着是叫骂声。“在太过漫长的生命里，人去人来皆过客。”郭嘉大笑着站起来，兀自负手而出，人已到楼梯口，声音还传过来，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说给他们，“唯独孟德不是。”

　　　　郭嘉刚刚消失，楼下原先摆摊的二大妈三阿叔怒气冲冲的噔噔噔横冲直上，二楼一站指着还在茫然中的两人就开骂。郭嘉的酒壶扔下去，直接把人家好好的摊头砸的一片狼藉。上了楼再无其他人只有这一桌，立刻一腔怒火全都喷射出来。

　　　　人中吕布，战神吕布，在宋朝的第一次战斗以被秒杀而告终。

　　　　鬼才郭嘉，本领又见长了。

　　　　周瑜主动出马摆平了二大妈又掏钱打发了老板，吕布依然沉着脸，似乎在想着什么。

　　　　“孙策，孙伯符。”吕布看着他，“现在的史书中都说孙伯符是江东猛虎，天下霸王，武功盖世无双。”

　　　　孙策皱着眉，平时听到这话他一定会欣然表示史书很有眼光，但是现在面前这个是被称为战场鬼神的吕布，而他们所处的位置是巡捕没事做就兜来兜去的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