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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血长弓射苍龙-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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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之后,秦浚自以为算是把人生彻底看透了,什么刺史将军城主富豪,统统没有意义,也就放开了享乐,把对于美酒和狩猎的爱好推向了极致,平夏城外的猎场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城里乞讨要饭,唱流口辙的丐户,就越来越多。
浑家妊娠将产的时候,秦浚也是在狩猎,一个好大的场面,几乎所有平夏卫的士兵都来到了固北,朔县还要在五年后才被割让,这时还是自己的属地。上万人一起在草原上展开,蔚为壮观,除了皇帝陛下每年秋天的会猎以外,大梁就数这个田猎规格大了。不是秦浚不爱浑家,而是打猎比浑家更可爱。
方圆百里的鸟兽都被哄了出来,猎获物颇为丰富,在心满意足的看着堆成小山样的猎物之际,秦浚知道了自己得到了个女儿,和即将失去浑家。浑家一直支撑着,终于等到了还戴着皮弁佩着剑的秦浚,用尽最后的气力叹出:“咄。”
这些,都过去了十五年了,秦家人天性乐观,秦浚平时很少回忆往事,悼思伤怀的,这一天却不知怎地,神思不属。
“追!”秦浚一声令下,夹了一下马腹,身下的战马窜了出去,秦浚很满意这匹马的表现,这是前几天才从帝都购买回来的六谷马,其父亲赢过一年的七里大赛,果然表现非凡,马力强劲,在雪地里奔跑也速度不减。
幼小的树丛和灌木向身后掠去,过不久能看到那头棕色马鹿上翻的短尾下,好大的一块白色臀斑。正在左一跳右一跳的奔跑,穿过了一小块林中开阔地,钻进另一片树向坡下跑去。
好肥的鹿啊,秦浚想,高高的树叉般的鹿角和肥美的健硕的臀部,无不刺激起秦浚的决心,一定要把它拿下,那种利箭疾射的快感,让他心头一阵一阵的兴奋。身下的青骢马真是神骏,下坡处几乎没有雪,马儿跑得轻快了许多,鹿的身影越来越近了,秦浚从背后的箭壶中抽出了一只雕翎箭,搭上弓,“跑啊,小蹄子,看你跑到哪里。”他嘴上念叨着,拉近了与鹿之间的距离。
鹿仿佛也知道他的想法,不停的变换着奔跑的方向,也躲避着迎面而来的树木,“跑吧,努力地跑吧,终究难逃一死,你还是要这样跑?”秦浚娴熟地拉开了软弓,在颠簸的马背上努力保持平衡,瞄向近处的公鹿,突然,一根横树枝出现在眼前,等秦浚发现,他已经和树枝相距只有一肘了。
“砰。”
甄楮如果在高大的固州府城墙上待到黄昏,他会看到上午一队人马惊慌的回来,两马拖着一扇门板,旁边的侍卫小心地跟着,防止门板上躺着的人滚落,那个躺着的人就是秦浚。
这些侍卫是发现了独自游荡的青骢马才知道坏事了,又花了很长时间才发现了呻吟着的秦浚。
甄楮很晚才得到消息,一阵慌乱之后,有人想起来要告诉这个外来的州丞,毕竟,除了秦浚,府城里就是他重要了。偏偏甄锗身着便装,在平夏访古寻幽,一时间还找不到。
等甄锗赶到秦浚的刺史府邸时,秦浚已经陷入了昏迷,都管、门客无用的围在身边呼喊,反而把能帮上点忙的医生和最应该守在身旁的家属挤到了外围。
说到家属,秦浚其他亲戚全散落在在各自的封地上,自从十五年前妻子过世,他就没有再娶妻,留下一个未成年的女儿,她此刻眼泪汪汪的站在一边,无任何兄弟姐妹可以依靠。
看到甄楮来了,门客们让开了一点,让其上前,仿佛想看看这个溱州高人能否再次施展某些手段,把秦浚从床上拉起来。
曾有一阵好像是要发生奇迹,秦浚睁开了眼睛,甄楮连忙把瘦弱的小女孩推倒了床头,秦浚不知道是看清楚了没有,没有被撞到的那只眼睛最后眨了眨,然后失去了生命的光彩。
小女孩伏在秦浚身上开始放声大哭,门客们红着眼眶,唏嘘不已,甄楮耐心的等他们平静下来,开始一一安排后事。
甄锗交代事情一向条理清晰、详实全面,看到从悲痛中清醒过来的人们能理解并默默表示愿意执行之后,他才挺了挺腰,从房间里走了出去,屋外已经有了朦朦胧胧的曙色,是新的一天了。
望着天空浓重的色彩渐渐变得清亮,甄楮长长的吐了口气,身体虽然疲乏,但心情却出奇的畅快,他已经计上心来,忍不住伸展了一下,这时,才注意到身旁站着的小女孩,声音细细的,“谢谢你。”
第二章 陌路风尘 一下
    借着曙色,甄楮仔细打量了一下秦浚的女儿,经过给死者属纩、殓复、楔齿、缀足,一夜闹腾,易服布素,小女孩清秀的脸上也有些倦意,但是没有出现那些刚刚丧失亲人的迷惘。
甄锗满脑子都是事情,被突然打断,急切间想安慰几句,却突然找不到合适的词句,反而是小女孩说:“州丞大人辛苦一夜,早点回去歇息吧。听闻先生近日要回家一趟,看来只能就此告别,孤哀女不给您饯行了。” 说着深施一礼。
甄楮自然忙着还礼,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才想起来,一个小女孩在丧父时刻,还能如此礼貌周详,有点意思。事情还多着呢,这个唤作秦紫盈的小女孩在他脑中一闪而过,甄锗无暇细想,钻进了自己的车中。
秦浚生前最信任的几个人,包括经历三代刺史的都管,看不过甄锗插手诸事宜,连赶写作讣、哀启都成了甄锗的事情,还有谁比他更熟悉秦家?秦浚是他看着长大的!气不过,第二天上午,就借口悲痛过度伤了身,回自家庄子修养去了,连他的儿子也被叫回去照顾自己。这个人竟然也是当时在秦浚床头托孤的心腹之一呢!什么东西!
树倒猢狲散。秦浚再差劲也好歹是众人乘凉的大树,固州之柱梁。如今,秦浚留下个女儿,自己解脱了,可门客、部曲还要生活。人为利亡,这些人面对溱州铁骑尚能奋起,完全是为了求个进身,如今寄主不在了,于是纷纷改换门庭,朱门另投,几百个人,没有等到五日后小殓就散尽了,只几个忠仆留下料理。
甄锗为难地向秦紫盈表示可以在幕后帮忙,不出头了。秦紫盈到现在又有谁可以依靠,告诉甄锗,这是“固州人的本性,好窝里反。”请他不要介意,该怎样就怎样。
刺史府里更多显露的是破败的凄凉而不是哀痛,到处人去屋空,走得匆忙,遍地狼藉,在风中,和那些堂前西阶九尺竹竿绛帛粉书的明旌共舞。
这下,甄锗更不能走了,给家人写了长长的一封信,然后留下来自动地接手了主持葬礼的差使。回去囫囵洗漱一番,就又忙着安排人命赴、洁身、栉发。
按照梁礼,诸侯刺史饭粱含璧,袭七称,用瑱塞耳,用瞑目遮盖面部,并加冠屦,袭后又用衾覆盖整个尸身设冒,把尸床移至堂中。忙得甄锗直到书写完木重也没喝上一口水。书毕,站起来猛了,差点栽倒。
秦紫盈非常过意不去,当晚不要甄锗管设燎的事情,专心休息。还来驿馆探望了甄锗,看见甄锗还得自己动手做饭,不由分说让下人把他那不多的行李搬进了秦浚在平夏的另外一处大宅院中,分派了奴婢、厨娘,还提出要派人去接甄锗的家人来平夏,点点滴滴都传递着对甄锗的依靠,却没有一句话明着说求甄锗留下。
这样一来,甄楮自然只能尽心尽力地操办本不属于他负责的丧事了,迎着固州人狐疑的眼光,他决定向他们展示什么叫做风光大葬,在合乎礼法的范围内,依足了《梁会典》的繁文缛节,制定了庞杂的丧仪,尽可能地把丧事拖得时间长一点。
甄锗动作够快,世族豪门希望这场丧事尽可能地简短,等他们来到平夏,只有面对甄锗完全合乎礼法的布置,又挑不出什么毛病,无可奈何地接受了。
甄锗明白这些世族豪门的算盘。举丧期间,甄锗见识了秦氏在固州的各个门阀,这些人在平夏有自己的宅院,也带了大量的卫兵奴仆跟随,却摆出了一副世家豪族的架子,自己的人前呼后拥只是为了显派,为了给甄锗添乱,为了那还不知归属的刺史之位。
结果甄锗不得不调动平夏的全部人力应对,自己也全力和他们周旋,以免出乱子。好在秦紫盈对其信任不疑,自己一个小女孩镇不住场面,也不方便过多抛头露面,就把刺史大印交给甄锗保管,全凭他做主了。
固州的世系门阀分成几系,类里面还有派。势力比较小的有两系,一是对于秦家有大功的牙将谋士,他们的忠诚偶尔能换一座小城、庄园。一是以前陈绍家的后人,通过和秦家的姻亲,得以保留了部分属邑。
势力大的一系是秦家自己的亲戚,以秦姓为主,这里面分成了三派,一是秦浚的叔叔构成的元老,一是秦浚的几个弟弟构成的直系,这两派对于刺史职位志在必得,还有一类是远亲、姻亲构成的骑墙派,这些人虽然也窥视大权,但更多是准备投靠前两个派团,见机而动。每个派里面有分成数伙……,反正各怀鬼胎,都准备在这次平夏之乱中给自己捞取最大的好处。
因为甄锗的周到照顾、长袖善舞,所以各派系不像平夏人那样对他排斥,基本上维持着面子上的往来。几个接洽下来,甄锗对于各系各派的想法大概有了个了解。
和他的估计差不多,对于谁来接任刺史之位,大概有三种主张,一个是让秦浚的三叔-秦巍继位,他现在是元老中的老大,拥有的属邑也是最大,其中项城是固州第二大城,除驻扎两个卫的州府兵外,还有秦巍自己的三千牙兵牙将。
一种是让秦浚的二弟继位。秦浚二弟二十有九,是秦家的另类,少有的温文尔雅,在秦浚几个弟弟中颇具人望,这么一来,尽管他也拥有牙兵和城池数量稍小,直系派却比元老们团结,并不处于下风。
还有一种说法,就是让秦浚的亲弟弟继位。这个说法的主要是那些骑墙派兴风作浪,借此和元老、直系派周旋,但也也颇多人支持。
甄锗对这些跳梁小丑的伎俩嗤之以鼻,全是枉费心机,蠢蠢欲动到头来全是一场空,结果尽在他的算觳之中呢。
不过,他还是尽心地向秦紫盈汇报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秦紫盈无言以对,眼含泪光,良久,淡淡的说:“都由得他们去吧。”
还有一个人希望丧事能够拖得再久一点,这个人就是溱州刺史的三儿子郑炜。秦浚的讣告、哀启还没有到溱州,他就接到了甄锗的飞马传书。
郑炜手下全被从床上喊起来,很多人弄不明白“主公不就是要田猎么,为什么不等到明日商议?”饶是如此,这次出兵还是显得太匆忙了。郑炜骑马咱在路边,看着自己的大军开拔,心中有些没有底气。关键在于时间。
好在大批辎重都不用携带,一旦拿下平夏,甄锗会把那里的军资完好无损的移交过了的。关键在于甄锗一定要把老爷子的吊丧使给挡在平夏城外,否则自己就没有进城的理由了。
去平夏最近的路是从安源出发,仅仅两百里,除了快到安源的时候有一段路不好走,有些沟沟堑堑,其他都一马平川。
安源的守将涂睿在固州的大大的有名,他是前固州总兵的独儿子。当年违抗父命一定要从军,把个老父亲气得要死,病床前跟来探视的郑琦请求让这个儿子弃武从文,郑琦答应了。结果老头子一死,涂睿立刻混到郑炜大哥军中,在固东蔇县被一起俘虏,涂睿因为作战勇猛,誓死不降,交换时左斯候不愿意放,郑琦出重金才得免。
郑炜的人马顺利地进了安源。虽说郑炜和他家老子,也就是涂睿的主公闹别扭,涂睿还是客客气气地让了部分军营和粮食。看父子俩闹腾,斗个热火朝天,但毕竟是一家人,溱州底下的文官武将可都犯不着趟混水,跟着犯浑,哪边都不得罪。郑家人都不是好相与的,尤其是这个老三,爱记仇出了名的。
军营郑炜不要,一副急着赶路的架势,但是又徘徊在安源不动,老是派人到城门打探。再这样得寸进尺就要接管安源的防务了,于是涂睿上前拍拍郑炜的肩膀, “主公的吊唁遣使已经从山寿过散押关去平夏了。”
郑炜大惊,忙问为何?
涂睿不是傻瓜,反问:“三公子以为此际取固州是否妥当?”看着郑炜惊异的神色,涂睿心想“整个溱州都知道你要取固州了,你还有什么好吃惊的呀。不就是想用吊唁的旗号掩护夺取平夏么,这计策都想得出来?”
郑炜虽不是昼伏夜出,但一路上偃旗息鼓,只说是会猎,全部计划都瞒住手下大将,只告诉了两三个人,毕竟一个人是无法完成那么多的准备工作的。他脸色难看地打了个哈哈,“涂兄何以出此言呢?”
涂睿他和郑炜年岁相当,加上为人豪爽,不爱客套,就直接对郑炜说了,“去年秋末冬初才和固州签订了盟书,到现在不到半年就谋取平夏,主公恐怕也不同意,担心三公子截了使者,就让他们绕道了。”看着郑炜脸色不善,也不避讳,“取平夏容易,取固州难,须长久计议,三公子轻骑远进,主公也是为你担心。”
涂睿肚子里对郑家父子总是把兵事当作儿戏颇多诽议,一见到有便宜占就冲动,结果是屡屡剑走偏锋,期盼一本万利,赌性太大。以前趁左斯候丧父去偷袭濮州,被打得大败亏输。去年攻平夏,也是如此,还不长记性。不过,他这些就不和郑炜说了。
天下的道理得看是和谁讲了,在郑炜这厢,听了却是又惊又怒。怒是认为老头子不好和朝廷撕破面皮,又怕自己取了平夏,才会如此行事。惊的是如果溱州都知道自己要对平夏动手,难保固州不知道,他心中焦急,对于后面涂睿 “固州哀兵必拼死用命” 的苦劝就听不进去了,结果涂睿又客客气气地送了三公子出安源,借口巡视边防,一直送到安源和平夏的交界处才挥手告别。
溱固两州之间本来已经有近十年没有发生过冲突了,去年的战事后,涂睿又重新在“州境”驰道边上设了哨卡,一个总旗带着五十个人百无聊赖地待着,主要是阻止安源的粮食被偷买到固州去。
分手的时候,这些个驻兵还冲郑炜的人马大声地说笑,“不要把平夏的美人全搞完了。给弟兄们留一点。”士兵们哄笑,郑炜的心中则是在打鼓,果不其然,行得不远,就有粮商打扮的一个中年人被卫兵带到自己面前,甄锗来了一封书信。
开头第一句就是:“事急矣。”果然事情变得急迫起来,老头子的吊丧使者已经到了平夏,还好被甄锗亲自给安置在驿馆,这些使者见面就问郑炜是否来到平夏,他奉主公之命要劝郑炜罢兵。甄锗大吃一惊,立刻将使者扣了,封锁消息。使者带来的几百号人已经给说服,现在听命于他,操控自如,又冒险重金收买守门士卒,可为内应,但夜长梦多,望郑炜速速赶到平夏,趁葬礼把固州的世家权贵一网打尽。
信里面甄锗没有一句责备郑炜泄密的话,甚至语气依然如甄锗贯常的平和,唯有字迹潦草,信中多有涂改,显然非常的忙乱,和甄锗平日里书信一笔一划都整整齐齐大相径庭,按照信使的说法,这封信是甄锗于厕中“草草挥就”,连印章没有来得及盖。现在甄锗住在秦家的宅院里,前后左右,坐卧起行都有固州人跟着,现在还被秦紫盈所信任,小女孩授给了刺史大印,必要时可以调动全城的兵马。
就郑炜所知部分,信使所说无误,而且那封信确实是甄锗的字,他们同门师兄弟,见得很多了。甄锗的字点画丰腴浑厚、结字率意松散、墨色浓重,既雍容静谧又充满慵怠落拓之相,如此矛盾,他自己说“富贵身却无富贵命”,一般人是仿不出来的。
郑炜又问了送信人几个问题,没有发现破绽,立刻命令全军加速前进,自带了五百骑兵作前军,在信使的带领下沿着驰道直奔平夏。
很快,在路上遇到了第二个信使,在前一个信使的引见下,气喘吁吁地向郑炜递上了一个空信封,甄锗只在信封上写了个“速”字,然后用固州刺史大印盖在字上,信使说州丞大人只让他带了一句话:“一切尽在掌握。”此信为凭。
在平夏城外又遇到了第三个信使,大冬天的在放羊!也太假了。看到溱州军过来,信使也不说话,傻乎乎地站在路边,好在前面的信使认得,喊了一声才反应过了,看样子脑袋都冻怀了。
这个信使是个愣头青,给郑炜马马虎虎施礼后就嚷嚷:“等了一天了,冻死我了。怎么才这点人?”没等郑炜说话,第一个信使就叱骂道:“王四,死性。州丞大人有什么口信?”
第二章 陌路风尘 二上
    愣头青吸着鼻涕,“大人让我告诉你们,如果人多就直接从平则门杀进城去,他已经安排了人接应,咱们的人都在驿馆里等着,一旦动手,可以立刻占据刺史家的院子。”
郑炜恶心地看着愣头青把鼻涕用手指弹到地上,只听到他接着说:“州丞大人还说,如果人少就先别声张,占着南门,等大队人马到了再动手。”
几个人都看着郑炜,等他拿主意。郑炜看看身后的五百骑,估计最快还要一个时辰才能和大队汇合,“先占平则门,把旗帜都先藏了。”
果然,一切尽在掌握。平则门一共没有超过一伍的守卫。带头的伍长还投靠了甄楮,先给了“放羊倌”一脚,“怎么才回来?”然后才见过郑炜。建议大部分人都上城墙猫着,守着城门。一小部分在城墙下的武库里去,看着马匹。“大人就先到暗门烤烤火。”
郑炜点头同意,一使眼色,几个亲兵先看住了守门的固州叛兵。
过得片刻,第一个信使兴冲冲地跑了回来,“大人,还没有等我们动手,固州人自己先打起来了,在衙门里。甄大人早上已经把兵器都运进了驿馆,咱们的人都准备好了,只等大军……”话没有说完,就看见城楼上一个武将跌跌撞撞地跑下来,“大,大人,我们的人,全来了,看见旗号了。”
“这么快!”郑炜想“天助我也。”跑出城门一看,也就在二里左右,跑得急,旌旗歪歪斜斜的。郑炜一向以治军严明自诩,看了,微微皱起眉头。刚才城楼上报信的武官知道自己主公心思的,轻声说“也难怪,一个时辰赶了七八十里路呢。”
郑炜还没有说话,另外的信使又跑过来了,“州丞大人趁乱已经在攻占刺史府,请大人速速支援。”先回来的信使已经拉来了郑炜的马,从武库里找了把钢刀在手里举着,寒光闪闪,“都上马,跟大人去杀光固州贼。”城头的士兵也都急忙跑下来,个个兴奋不已,纷纷跳上战马,郑炜命令那个伍长留下接应,跟着信使就冲向衙门,看着伍长一脸的不情愿,郑炜扯掉剑鞘末端的玉珌,丢给了他。
伍长忙从地上拾起,看了,怎么样也值个三四块银币,笑眯眯地看着郑炜的背影,大喊:“弟兄们,快,我们要干活了。”
平夏城实际上是个大号的坞堡,并不大。固州是对付濮州的前线,一千年七百多年前的列王时代早期,就有国王在此设立城堡了,远古时代的巨石,近代的青砖,一遍又一遍的加固,一圈一圈地外扩,当然,也一次又一次的被攻破。
甄楮还真下了不少功夫,内城的城门也向郑炜敞开,甄楮正在这里等候,脸色苍白,满脑门子的汗,旁边,几个溱州文官模样的,应该是吊唁的使者,也披了铠甲,拿着固州弯刀,围在甄楮周围。
甄楮的手又冷又湿,虚弱无力,显然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他没有跟郑炜客套,“王四带路,所有人马去州署衙门。大人,我们去秦家祖庙,固州上下都在哪里,我已经把他们拿获了。”
如果说一刻以前秦巍还在对秦紫盈坐在祖庙大堂正中的座位上不满的话,他现在的心情则是完全倒了个,非常高兴哪里坐的不是他。
迁柩到祖庙完成祖奠,就等最后帝都礼部来人,行赠谥之礼后启殡。众门阀派系等帝都的使者等得心烦意乱,今天,终于忍不住,干脆商议起继任刺史的事情来。
一直安安静静秦紫盈拍案而起,大发雷霆,如无声处响了惊雷。她站在棺柩前面,正义凛然,言词刻薄。把心怀鬼胎的众人数落了一边,宣布她倒是要看看谁配当这个刺史,说完,不在帷内痛哭,而是头戴帷帽,用幂离轻遮面容,在正中的椅子上坐了,元老和直系只能分坐两边,好像要等她裁决。
是秦巍的两个孪生儿子先动的手。从到平夏开始,秦巍先做出一副舍我其谁的架势。先和元老中的宿敌讲和允诺,然后拉拢骑墙派,让他们鼓噪推举自己,没成想直系的势力也不弱,自己却做了恶人,启柩前就挑起继任刺史的商议,却成了直系挥洒的讲堂。
直系每个贼直娘上来都先说一句“本不该今日……”,然后才开始摇头晃脑,高谈阔论。元老们都是些老粗,哪里有直系的墨水多,尤其是秦浚的二弟,伶牙俐齿,引经据典、断章取义,头头是道,让元老们根本说不上话,秦巍坐哪儿,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好不难看。
秦紫盈抚掌大笑,火上浇油。秦巍的孪生的儿子,固州人称大傻、二傻,刚满十七,乳臭未干,长得高高大大,虎头虎脑,见父亲以一人抵挡不过,跳将起来,揪住一直系干将成服的衣襟,抡着钵大的拳头比晃着,“为什么我爹不能当刺史。你再说说看看?!”
那人为直系争抢刺史的急先锋,使足了劲两只手都扳不开秦大傻的胳膊,脸通红,嘴上还很硬气,“放开我,我就和你理论理论。”秦浚大弟一看,不慌不忙的走了过来,手中的折扇子暗暗加了把劲,在大傻的手背上拍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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