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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犹太人传奇-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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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榴不由分说地拉着他便走：“快，快，郡主在街口等着我哩！”
二人来到街口，却空无一人。石榴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声调都颤抖了，大声呼唤：“郡主，郡主！”
李剑脚下踢着一件东西，捡起一看，原来是个灯笼，连忙点燃照亮，又发现一条布腰带，不由脱口而出：“郡主一定是出事了！”
石榴吓得软瘫在地，失声痛哭。
李剑忙把她拽起来，安慰道：“别哭，郡主走不远，咱们赶快追。”
石榴忙拭干眼泪，紧跟着李剑寻找朱少君。
夜深了，顾客全走光了，肖石头和苗玉花正收拾摊子准备回家，李剑拉着石榴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肖石头和苗玉花对视一眼，便迎上去，未等开言，李剑就迫不及待地发问：“石头哥、玉花嫂，你们见过一位千金小姐吗？”
肖石头道：“千金小姐倒没见，只见一条癞皮狗跑过去。”
苗玉花关切地问：“出了啥事？”
李剑把石榴往前一推，说：“她叫石榴，是王宫的宫女，让她说吧。”
石榴也顾不上客套，忙说：“今天王宫出事，我和祥符郡主被驱逐出宫，走投无路，只好去投靠天教教众。我让郡主在街口等我去打招呼，谁知回来就不见人影了。”
苗玉花忧虑地说：“深更半夜，一个千金小姐流落街头，万一碰上坏人……”
石榴急得又流下了眼泪：“郡主平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里受过这样的罪？万一……”
李剑催促：“别万一、一万了，找人要紧。”
肖石头热心地说：“单凭你二人咋中？我马上通知做小生意的朋友，大家分头去找。”
苗玉花忙说：“去吧，去吧，这里我来收拾。”
李剑高兴地说：“石头哥朋友多，地头熟，有他出马，准能找到郡主。”
郊区小院，一片漆黑。朱有烺和杜丽华几度云雨，疲惫不堪，相拥相抱进入甜蜜的梦乡。
烟柳伺候主子，整整忙活一天，也早早安歇了。
忽然，一条黑影翻过墙头，“咕咚”一声跌在院内。他慌忙爬起来，踉踉跄跄地来到窗前，轻轻敲打窗棂，急促地叫道：“小王爷！”
朱有烺到底是习武之人，睡觉警觉，连忙推开怀里的杜丽华，跳下床来，抓剑在手，悄声喝问：“什么人？”
窗外的黑影说：“是我。小王爷快起来！”
朱有烺十分恼火，不情愿地点燃蜡烛，边开门边嘟囔：“狗奴才，搅了我的好梦！”
朱玉连滚带爬地进得门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大事不……不好！王宫出事了！”
朱有烺惊问：“出了什么事？”
朱玉喘了口气说：“钦差李景隆率兵包围了王宫，把王爷、王妃与全家老少全逮走了。”
朱有烺十分震惊，披在肩上的罩衫也掉在地上，强自镇定地问：“什么罪名？”
朱玉说：“阴谋叛乱，篡夺皇位。”
朱有烺如五雷击顶，顿时呆若木鸡，烛台失手落地。
朱玉拾起烛台，添油加醋地说：“李景隆率军冲进王宫，逢人就抓，见物就砸……”
里间的蜡烛亮了，杜丽华也被惊醒，披衣坐起，听到他俩的谈话，胆战心惊，花容变色。
朱有烺醒过神来，不由怒发冲冠，目眦口裂，杀气腾腾地说：“父王太冤枉了！早知如此，我们就该听逍遥子的话，起兵杀到应天去。”
朱玉谈虎变色地说：“就是因为逍遥子的事，二郡王向朝廷告了密，王爷才落个谋反的罪名。”
朱有烺恶狠狠地骂道：“这个狗娘养的，我与他不共戴天！”
朱玉表功般地说：“我乘着混乱逃出王宫，躲在一个朋友家。由于出入城门盘查很严，直到半夜才冒死翻越城墙前来报信。”
朱有烺置若罔闻，像只困兽原地打转。
朱玉提醒说：“小王爷，赶快逃吧，王师与开封府正到处搜捕你呢！”
朱有烺气冲牛斗，宝剑“锵啷啷”出鞘，咬牙切齿地说：“不是鱼死，就是网破。我跟他们拼了！”
“殿下。”杜丽华哭泣着从内室冲出来，拦腰抱住朱有烺，哀求，“你不能去！万一你身遭不幸，我可怎么活啊！”
朱有烺一脚把她踢开，不顾一切地提剑就往外冲。朱玉扑通跪倒，拦住去路，悲怆地说：“殿下，能不能听奴才一句忠言？”
朱有烺喝道：“有屁就放，有话就说！”
朱玉劝道：“殿下此去，如同鸡蛋碰石头。”
朱有烺暴怒地吼道：“就是粉身碎骨，我也要溅李景隆一身腥！”
朱玉涕泗滂沱地说：“人家千方百计地抓你都抓不到，你反而自己送上门去，这不正遂了他们的心愿，使亲者痛而仇者快吗？”
朱有烺登时语塞：“这……”
朱玉质问：“倘若殿下再被他们抓住，全家一网打尽，还有谁能搭救王爷、王妃？”
朱有烺恍然清醒，强压怒火，问：“你说该怎么办？”
朱玉恳切地说：“留得五湖明月在，不愁无处下金钩。只要殿下逃出魔掌，何愁东山再起？我逃出城后，特地偷了两匹快马，拴在村头的小树林里，请你赶快决策。”
朱有烺赞赏地说：“好小子，想得很周到，若是有翻身出头的一天，我决不会亏待你！”
朱玉得意地说：“奴才从来都是把宝押在主子身上，只有孤注一掷，方能飞黄腾达。”
朱有烺来回踱步，思索出路。杜丽华半卧在地上，抚着被踢的痛处不敢吱声。
有顷，朱有烺说：“诸王中只有燕王与父王是一母同胞，关系最好。眼下我只有逃到北平，向四伯父求救了。朱玉，我要偷渡黄河北上，你敢跟我去吗？”
朱玉一拍胸脯，慷慨激昂地说：“奴才誓死追随殿下，肝脑涂地，决不反悔！”
朱有烺说：“事不宜迟，立即收拾动身。”
杜丽华爬行几步，抽泣着说：“殿下，你把贱妾也带走吧！”
朱有烺进退两难：“这……”
朱玉边收拾包袱边劝：“夫人，殿下这次是逃命，不是串亲戚。”
杜丽华想站没有站起来，痛不欲生地问：“殿下走了，撇下贱妾怎么办呢？”
朱有烺这才意识到刚才情急之下，对她的态度太粗暴了，边给她擦眼泪边给她揉伤处，抚慰道：“给你的金银足可维持生计，你与烟柳深居简出，附近的农户不知你的底细，可保平安无事。待我安定下来，就派朱玉来接你们。”
美人珠泪滚滚，犹如梨花带雨，偎脸贴腮，千叮万嘱：“殿下千万别忘了贱妾，要早点儿来接我啊！”
朱有烺顿生怜意，依依不舍地把杜丽华紧紧搂在怀里亲吻。
这时，朱玉已背上包袱。烟柳也被吵醒，进屋来照看杜丽华。
朱有烺一跺脚，斩断情丝，随朱玉而去。
村头小树林中，朱有烺、朱玉解开缰绳，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百合家卧室。朱少君依然昏迷不醒。百合为她整理好衣裙，又用湿手巾为她拭净脸上的污垢。
灶间，奄诚正在为朱少君煎药。
朱少君忽然手脚抽搐，浑身痉挛，口吐白沫，胡言乱语。百合用手一摸，发现她浑身滚烫，心中着慌，急忙招呼奄诚。
奄诚应声赶来，立即取穴双内关、人中，扎下银针。朱少君虽然仍处于昏迷状态，但已停止抽搐，呼吸渐趋平稳，病情明显好转。
奄诚和百合都松了一口气，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馆驿的厅堂装饰得格外奢华，许多摆设显然是从周王宫抢来的。院中灯火通明，岗哨林立。
李景隆兴奋地挥笔疾书奏章。他正值盛年，颇有心机，素有“儒将”之称，一番运筹帷幄，顺利拿下周王，更加踌躇满志。他把奏章封好，深深吸了一口气，露出得意的微笑，向身旁的心腹命令：“五百里加急，向陛下报捷。”
“遵命！”心腹接过奏章领命而去。
吕耀武进厅禀报：“大人，朱橚全家已秘密关押在王师军营里，警卫森严，万无一失。所有渡口已由我军换防，逃犯朱有烺插翅也难飞过黄河天堑；原周王三护卫将士已全部遣散出城，难以作乱。”
李景隆满意地笑道：“宋天福、朱有勳都不可靠，诸事须烦将军多操心了。”
吕耀武说：“陛下命末将事后出任开封守备，长驻开封，主持防务，末将怎敢不尽心竭力？”
李景隆沉吟片刻，说：“开封之行，陛下交给我两项重大使命，一是逮系周王，二是铲除王气。前者容易，后者就困难多了。”
吕耀武为难地说：“朱橚已经束手就擒，可这王气看不见，摸不着，怎么铲除呢？”
李景隆笑道：“这里面的学问就大了。堪舆家已为陛下制订了一整套切实可行的方案，可一劳永逸地消除国家的隐患。”
吕耀武跃跃欲试：“卑职遵旨而行。”
李景隆狡黠地说：“不劳将军亲自动手。这套方案本爵非让宋知府与汝南郡王亲手去干不可。宋天福是棵墙头草，随风两边倒，让他率众去扒周王的老窝，正好断了他的退路。朱有勳有奶便是娘，一心要当中原王，让他率众破坏古城的风水，恰好挖了自己的根基。”
吕耀武自愧弗如，敬佩地说：“爵爷胸怀韬略，神鬼莫测。”
黄河柳园渡口，灯火通明，刀剑闪光，岗哨林立。
躲在远处芦苇中观望的朱有烺、朱玉见无机可乘，便上马顺原路返回。
东方泛出鱼肚白，古城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
穿城而过的惠济河石桥口前，整整寻找一夜的人们在此碰头。
肖石头皱着眉头说：“我们找遍了全城的旮旮旯旯，也没有找到郡主的踪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真他娘的怪事！”
李剑说：“人命关天，还是去开封府报官吧。”
石榴心痛欲裂地自责：“都怪我，没照护好郡主，要是她死了，我咋有脸活啊！”情急之下，提起裙子下摆就往河里跳。
李剑手疾眼快，上前将她拦腰抱住，责怪地说：“你这是干什么？一时找不到郡主，并不说明她不在人世了。”
肖石头上前劝慰：“姑娘别泄气，我们一边报官，一边寻找，找不到郡主决不罢休。”
石榴抽抽搭搭地说：“也只好这样了。”
肖石头安排：“你俩去开封府报官，我们继续寻找，分片包干，各把一方，像篦头发似的把全城篦一遍，你们说怎么样？”
众人都说行，便分头行事。
开封府府衙一侧临时搭了座台子，周王宫里的宫女在这里由官府发卖。
三班都头孙昌与一个徐娘半老的牙婆负责此事，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十分默契。
台前围满了形形色色的顾客，其中不乏访美猎艳的好色之徒。
牙婆指着一位长相平平的宫女，说：“这个丫头叫冬梅，年方二十，别看容貌一般，却是心灵手巧，刺绣、烹饪样样在行，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开价十两纹银，哪位爷相中了，早开尊口。”
孙昌帮腔说：“物美价廉，机会难得！”
一位绣坊掌柜说：“俺这梁苑绣坊正缺一名绣工，这丫头我要了。”
无人与他争购，冬梅便下台被他领走。
石榴与李剑路过此地，驻足观看。
牙婆将芙蓉领到台正中，她的靓丽美艳立即引起了轰动，顾客们啧啧连声。很多好色之徒伸长脖子瞪大眼，一束束贪婪的目光仿佛要剥光她所有的衣裳。
牙婆唾沫星子乱飞，兴致勃勃地说：“这位芙蓉姑娘是周王宫里最漂亮的宫女，年方二八，戏唱得特别好，嗓音甜美圆润，扮相英俊潇洒，擅长正旦，反串小生，文武双全，人见人爱，开价一百两……”
话音未落，台下便像开了锅。“一百一十两。”“一百二十两。”“一百三十两。”“一百四十两。”顾客们争先恐后地向前挤，竞价声此起彼伏。
孙昌见秩序大乱，大声喝道：“不许挤，都别吵！一个一个说。”
人们安静下来。一位戏班班主操着山东口音说：“芙蓉姑娘，我们是山东东昌府来的戏班，正缺一位正旦，你愿意跟我们去闯码头吗？”
一直垂着头任人评头论足的芙蓉，抬头看了戏班班主一眼，说：“我从小就学戏，打骨子里爱唱戏。我愿意跟你们唱一辈子戏。”
戏班班主说：“好，我出一百五十两纹银，买芙蓉姑娘。”
一位大腹便便的豪绅说：“世上有三丑，王八、戏子、吹鼓手。死了也不能入祖坟。芙蓉姑娘，唱戏有什么好？还是当我的第八房小妾吧。我出一百六十两！”
戏班班主说：“一百七十两！”
胖豪绅说：“一百八十两！”
戏班班主说：“一百九十两！”
胖豪绅说：“二百两！”
戏班班主苦笑道：“芙蓉姑娘，我实在拿不出更多的银子，只好放弃了。”
胖豪绅得意地说：“这样的美人儿，既能陪睡觉，又能唱戏听，不管花多少银子都值得。”
石榴暗中着急，却又无可奈何。李剑见状，掏出一张银票，高声说：“山东来的老哥，我愿资助你们戏班二十两银子，遂了芙蓉姑娘唱戏的心愿！”
戏班班主拱手说：“多谢老弟玉成。”
胖豪绅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气得脸色铁青，说：“我出二百五十两。看谁能争得过我！”
芙蓉忽然走到台前，对胖豪绅说：“你银子再多，却买不走我的心。你要逼迫我，我就一头栽下去，死给你看！”
会场一阵骚动，人们普遍同情芙蓉，向胖豪绅投去鄙夷的目光。
孙昌生怕出事，劝道：“强扭的瓜不甜，我劝员外爷再选别人吧！”
胖豪绅见众怒难犯，咽了口唾沫，缩进人群悄悄溜走。
芙蓉随戏班班主离去，石榴方松了口气，含泪说：“倘若不是让我照看郡主，今天也会与芙蓉一样，被官府发卖。”
李剑说：“郡主丢失，咱们快去报案吧。”
旭日临窗，彩霞满天。
奄诚和百合为了救治朱少君，紧张地忙碌了一夜，十分疲累。黎明时分，百合靠在床头进入了梦乡，奄诚也坐在门帘外闭目养神。
朱少君昏睡中恶梦不断。仿佛又置身于风和日丽的王宫后花园，楼台亭榭，小桥流水，奇花异卉，美不胜收。忽然晴空霹雳，风云突变，飞沙走石，天昏地暗，群魔乱舞，横扫一切。转瞬间，楼毁宫倾，树倒花残。她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吓得魂飞魄散，只得夺路而逃。不料，一个蒙面大盗从天而降，拦住去路。她双腿发软，心中狂跳，想喊叫救命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那蒙面大盗不容分说就将她按倒在地，撕拽衣衫，图谋不轨。她拼命反抗，强行挣脱……
百合被朱少君的呻吟声惊醒，见她使劲挣扎，猜测她是梦魇缠身，连忙俯下身，一手用手巾为她拭擦额头上的汗水，一手轻轻地抚摩她的心口，柔声唤道：“小姐别怕，快醒醒。”
朱少君壮起胆子睁开凤目，黑纱蒙面的“强盗”就在面前，一双手正在她敏感的双乳间抚摩。她不禁又羞又气，惊恐地用双手拼命推拒：“你……你这淫棍……”
第八章 人间冷暖
室内，朱少君忽然听到黑纱后面发出银铃般的声音：“别害怕，我与你一样，也是个女孩儿家。”
奄诚走进来，欣慰地说：“你总算醒过来了！”
朱少君见他长相奇特，但一脸正气，不像歹人，忙问：“你……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奄诚生怕吓着她，柔声细气地说：“不要误会，我是天教的大夫，她是我的表妹，也是我的助手。斗胆请教小姐贵姓芳名？”
朱少君迟疑地说：“我……我姓朱，名叫少君，是，是……”
百合欣喜地拍着手说：“果然是祥符郡主，咱们真是有缘。认识一下吧，我是天教女子，犹太名字叫苏姗娜，意思是百合花，所以汉名就叫百合。”
奄诚爽朗地笑道：“我与你家也打过交道，算是老朋友了。”
朱少君困惑地问：“我怎么不知道？”
奄诚说：“你老人家真是贵人多忘事。去年郡主身患贵恙，令尊派长史王翰请我上门医治，恰好我因故不能前去，惹得王爷大发雷霆。”
朱少君仍未释疑，问：“莫非你就是犹太名医奄诚？”
奄诚撇着戏腔说：“然也！”
朱少君疑信参半地问：“虽然无缘相见，我一直以为奄诚应该是个医术高明、脾气古怪的老夫子。你却这么年轻，真是奄诚吗？”
奄诚一本正经，摇头晃脑地说：“少小欠风流，而今光棍头。药医不死病，虚名漫天游。茅屋住半间，药书当枕头。姑娘不待见，没钱买头油。想我奄诚乃是一介凡夫俗子，年近三十连老婆也没有混上，还不至于有人冒充吧？”
看着他诙谐的表情，百合忍俊不禁地“噗嗤”一笑，嗔怪地说：“你就没有个发愁的时候？”
朱少君却笑不出来，四下打量，问：“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到了这里？”
百合说：“你流落街头，有个醉汉企图对你强行非礼，恰好被我与表哥撞上，赶走醉汉，把你背到家里来了。”
朱少君似乎全想起来了，挣扎着下床，站起欲走，却力不从心，几乎摔倒。百合连忙上前搀扶：“郡主想到哪里去？这里很安全，不要担心。”
朱少君气喘吁吁地说：“我是罪臣的女儿，决不能连累你们。”
奄诚恳切地劝道：“西方一位哲人说过：‘穷人少树敌，富者少挚友。’你现在能到哪里去？谁会收留你？你现在是我的病人，身体十分虚弱，必须听从我的安排，在这里安心养病。”
朱少君也意识到自己走投无路的困境，不禁珠泪盈眶，登时昏厥过去。奄诚和百合一起把朱少君抬到床上，把脉诊治。
石榴和李剑从开封府府衙出来，满脸的失望。石榴叹了口气：“人家根本没当一回事，嘴上抹石灰——算是白说了。”
李剑安慰道：“郡主如今不再是金枝玉叶，人家能备案就不错了！”
石榴指着衙前的石狮子，嘲笑地说：“原来你们也是势利眼。”说着叹了口气，“该做的都做了，下一步咋办？”
李剑指着肚子说：“从昨天晌午到这会儿我粒米未进，先跟我回家填饱肚子再说。”
石榴说：“我也一样。可是我一点儿不觉得饿，只是担心郡主的安危，心里揪得难受。”
李剑见她眼圈发红，忙说：“奄诚老表七窍玲珑，足智多谋，我们找他请教，他一定有办法。”
铁屑楼柜房内。奄诚悄声把收留、医治朱少君的事告诉了艾英，艾英颇感意外，严肃地说：“这可是件大事，你不该先斩后奏，我更不敢贸然吐口，必须立即召集全社团的头面人物来决定！”
奄诚信心十足地说：“我相信大伙儿会支持我的！”
艾英马上叫来几个伙计，吩咐：“趁还没有开门，你们通知大家，马上到这里来，有要事磋商。”
李剑、石榴匆匆来到奄家。老二奄实是社团的武术满喇，武功高强，专门教社团青少年防身健体功夫，正在院里打拳。
李剑问：“二哥，三哥在家吗？”
奄实边比划边回答：“他昨天为人治病，一夜未归。听说正在百合家里。”
李剑拉着石榴直奔百合家。
铁屑楼，社团的头面人物全到齐了。艾英向大家报告奄诚收留朱少君的经过，说：“昨天社团通过了对周王事变不议论、不参与、不表态的决定，可是昨夜奄诚老表就收留了周王的女儿，这将给教众带来难以预料的后果。奄诚为人处事一向稳健，但在这件事上有失慎重，应当受到指责。”
李祯皱着眉头说：“事情既已发生，埋怨也是无用，大家还是商量如何善后处置吧！”
众人的目光全集中到奄诚身上，奄诚只是微笑，一言不发。
艾英不悦地说：“奄诚一直没有认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还是大伙说说吧。”
话音未落，众人纷纷进言：
“把朱少君送给宋知府，老公公总不至于连儿媳妇也不管吧？”
“听说钦差李景隆是她的姑表亲，也应该妥善安置她。”
“朱小姐何去何从，我们不必多操心，让她离开百合家就是了。”
“朱少君是钦犯的女儿，咱们社团可沾不得呀。”
众人七嘴八舌，都要把朱少君往外推。艾英见奄诚稳坐钓鱼台，神情自若，仿佛此事与他无关似的，便将他一军：“解铃还需系铃人。奄诚老表，你说该怎么办吧？”
奄诚从容不迫地站起行个犹太礼，说：“诸位老表，我的所作所为并不违背社团的约法三章，一点儿也没有做错。”
众人愕然。李祯沉下脸责备：“你给社团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反倒有理了？”
奄诚平静地说：“大家稍安勿躁，请容我剖明心迹。先撇开朱少君不说，夜半更深，歹徒欺凌一个孤身女子，我与百合碰上，要不要干涉？”
众人纷纷点头：“路见不平，鼎力相助，这是上帝选民的神圣职责。”
奄诚又问：“那孤女昏迷不醒，生命垂危，作为上帝的使者，我应该不应该救死扶伤？”
有人高声道：“见死不救，衣冠禽兽！”
奄诚问：“倘若眼下病人尚未脱离危险，作为医生能把她推出门不管吗？”
众人异口同声地说：“不能，不能，万万不能！”
奄诚再以犹太礼节致意：“感谢诸位老表对我的信任、支持，可见我的所作所为完全符合上帝的旨意。”
众人无言以对。艾英尖锐地指出：“别忘了，这个孤女就是朱少君。”
李祯语重心长地说：“奄诚，你的作为按常理固然无可挑剔，但朱少君毕竟是钦犯的女儿，而今正在风头上，你要顾及后果啊！”
奄诚说：“我一向认为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应该株连无辜。朝廷已经赦免了朱少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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