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欲者 作者:〔美〕西奥多·德莱塞-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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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　但始终不得其解。
那天晚上看完演出后；　考坡伍德断定罗娜·玛里斯充其量
也就是一个能轰动一时的舞蹈演员而已；　不会有大出息；　出几
年风头；　最后嫁一个有钱人为妻而告终。但是刚才看她跳舞
时；　他只觉得她是那么的撩人；　她穿着丝质的丑角服装；　长长
的手套；　宽大的裤子。在地上灯光投射出夸张的影子；　在阴森
森的音乐伴奏下；　罗娜扮着凶恶的魔鬼；　载歌载舞；　好象你稍
不注意；　恶魔就要抢你而走。另一舞蹈她穿着白色的无袖套
裙；　更是癫狂；　雪白的大腿和胳膊裸露在外面；　像洒上了金粉
的发丝倾泄飘舞；　活脱脱一个纵饮狂放、极尽放荡的女人。还
有一场舞蹈里；　她又扮成一个吓坏了的天真女孩；　欲行强奸的
男人的追逐；　试图逃脱潜伏在后。演出结束后；　她多次被观众
叫出来谢幕；　最后剧院经理不得不出面禁止她再上场答谢。后
来；　在纽约；　因为她的演出整个夏季这座城市都弥漫着爱的情
调。
令考坡伍德又喜又惊的是；　事实上；　他和罗娜一样经常被
人谈论。她的歌曲；　乐队到处演奏着；　她的表演；　许多著名的
杂耍剧团都在摩拟。只要被人看见和她在一起；　就会引起流言
蜚语。而他最担心的问题也正在于此；　经常评论他的报纸也同
样评论罗娜。这使他很焦虑；　同时也唤起了他高度的警惕。如
果在大庭广众之下罗娜和他在一起出双入对被人看见；　事情就
会传到贝丽莱西耳里；　甚至有人会偷偷跑去告诉她；　她自己也
会看见有关报道。而罗娜和他正打得火热；　想尽一切办法能使
两人呆在一起。至于艾琳；　他打算向她坦白；　说他在巴尔的摩
邂逅了他兄弟的外孙女；　女孩很聪明；　现在在纽约的一个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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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演戏。艾琳请她上家里来作客愿意吗
艾琳早就在报上看到罗娜的消息和照片了；　因此自然感到
很好奇；　也因为这层关系；　她愿意邀请罗娜。但同时；　罗娜漂
亮的模样；　镇定自若、充满自信的神态；　以及她自己来找考坡
伍德这件事本身；　就早已让艾琳对她心怀愤懑；　也再一次勾起
她对考坡伍德真实动机的怀疑。无法挽回的是青春；　而美貌如
影子一般倏忽而至又转瞬即逝。但两者又都如疾风厉火；　既能
让人毁灭；　又能让人燃烧。艾琳陪着罗娜漫步于考坡伍德家的
花园和画廊并不能让她感到一丝自豪。在她看来；　罗娜现在
她不需要这一切；　而对于她自己来说；　青春美貌没有了；　这一
切又有什么意义呢。生命是与欲望和美丽并存的。没有了欲望
和美丽；　生命就失去了意义。考坡伍德渴望美丽；　并成功地得
到了———他的情调、生活、爱情和名声。可她呢
为了维护这个新的乐园；　考坡伍德只好假装忙于各种并不
存在的公务活动中。他觉得托力弗要是在场的话；　事情就能好
办得多。所以他吩咐中央信托公司把他召回来。托力弗兴许有
办法让艾琳不再老想着罗娜。
此时玛丽哥尔德以及她的一帮朋友正和托力弗在北角玩得
兴高采烈。突然接到返回通知；　他非常沮丧。他告诉他们；　因
为财务上有些事；　他必须立即回纽约。回来后；　他尽自己的最
大努力让艾琳感到愉快；　同时也不让自己腻烦。不久；　有关考
坡伍德和罗娜的蜚短流长他就听说了。他自然很感兴趣。但
是；　尽管考坡伍德的艳星高照他很妒忌；　听到这些流言蜚语他
还是处处小心谨慎地为他驳斥、辩护；　尤其是不让艾琳因为此
事对考坡伍德产生任何怀疑。
但遗憾的是他还是回来晚了。《都城之声》上的一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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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到了艾琳的手里。艾琳读后；　再次激起了对丈夫这种恶习的
强烈憎恨。不管他取得了多了不起的成就；　不管他在世人面前
地位多么崇高；　他伟大而清白的公众形象却被这些无足轻重的
无赖而玷污。
但有一点值得安慰；　如果说她因此又一次感到羞耻的话
起码贝丽莱西·弗莱明也要如此。长期以来；　艾琳总认为虽说
自己看不见；　但贝丽莱西每时每刻都在考坡伍德的身边；　为此
她很懊悔。现在看到在纽约贝丽莱西的住宅大门紧闭；　无人居
住；　她就想当然地认为考坡伍德也在疏远她；　因为很明显；　他
根本没有显露出要离开纽约的意思。
他继续留在纽约的借口之一是威廉·杰宁士·勃来恩获得
了提名为总统候选人；　并有可能当选。勃来恩是一位政治煽动
家；　他的社会理论和一套经济与时下流行的如何分配和管理资
金的资本主义观点相悖。他寻求打通贫富阶级之间无法逾越的
鸿沟；　结果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商业恐慌被引起；　资本家们恐怕
此人会真的赢得选举；　当上总统。考坡伍德就用这个理由对艾
琳解释；　在这时离开祖国对他不利；　勃来恩是否落选；　直接关
系到这个国家的稳定；　而这种稳定；　将直接影响他个人在商业
上是否成功。在给贝丽莱西的信上他也是这样说的。但是贝丽
莱西并没有相信他；　因为此前艾琳已将一份《都城之声》寄到
了她在纽约的地址；　很快就转到了泊涞坞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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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十二章
在贝丽莱西到目前为止所接触的所有男人中；　只有考坡伍
德由于其成就和实力；　对她产生了极大的魅力。但是在男人之
外；　就连考坡伍德和他提供的所有称心如意的之外；　在泊涞坞
湾住还有着自身生活的情调。在这里；　有生以来第一次；　她的
社会问题虽然没有完全解决；　但可以暂时地放在一边了。她极
端的自私心能自由地放纵；　听任自恋的驱使；　想怎么玩就怎么
玩；　想做出什么姿态就做出什么姿态。
在泊涞坞湾；　一种很适意闲散和孤独的生活。早上起来
用上几个小时在镜前梳洗打扮；　然后根据心情挑选合适的服
装：　这条缎带可以这样；　那顶帽子可以那样；　还有这些耳环、
那双拖鞋；　这条腰带日子就这样打发着。有时候；　她会两手托
着腮；　胳膊肘撑在镶金的大理石梳妆台上；　长时间地对镜出
神；　细细端详自己的嘴唇、头发、眼睛、手臂和胸脯。就餐
时；　她总是极其精心地挑选瓷器、银器、插花和餐巾；　搭配的
效果非常注重。尽管常常只有妈妈和她、女佣罗蔓丝和管家伊
文思太太在一旁观看；　其实真正的欣赏者是她自己。一座带有
围墙的漂亮花园的旁边是她的卧室。月亮初升的时候；　她漫步
园中；　遐思远逸；　并时常强烈地想着考坡伍德。为了抵消相思
之苦；　她只能想象短暂的小别会带来更为美妙的重逢；　以此自
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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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女儿这样沉湎于自我卡特夫人常常感到惊愕不已。她实
在不明白；　当展现在她面前是一个逐步平稳的一个外交世界的
时候；　她却怎能常常寻求孤独。但正当这个不早不晚的时候
斯特恩爵士出现了。考坡伍德这时离开大约已有三个星期了。
斯特恩爵士从特里格赛尔驾车赶赴伦敦；　顺路在泊涞坞湾稍作
停留。表面上他是来看看他的马匹；　实际上是想向他的新房客
表示一下欢迎。他特别好奇；　因为他听说这位姑娘是弗兰克·
考坡伍德的被保护人。
贝丽莱西曾经向考坡伍德多次谈论过这个人；　她即刻对他
产生了兴趣。想起那些梳子、发夹和那位未曾谋面的哈瑟维小
姐；　她更是乐不可支。但是见面打招呼时；　她笑语嫣然；　显得
沉着大方。她蓝色的拖鞋、白色的服装、波浪般荡漾的秀发上
系着的蓝色丝绒发带、束在腰际的蓝色缎带。都给斯特恩留下
了深刻的印象。当他弯腰吻她伸出的纤纤玉手时；　他心想道
这个能抓住生命中的每一刻；　并用作机会的人；　无疑是那位实
力超群而又野心勃勃的考坡伍德合适的受保护人。
“房乐的打扰；　请您原谅；　这儿有几匹马；　要准备送到法
国去；　因此我来看看。”
“自从我们住下来后；　这个漂亮的地方的主人。我和妈妈
就一直想见见；　这儿真是太美了；　简直无法形容。而且考坡伍
德先生也我的保护人也曾谈到过您。”
“那一定的；　这我很感激。”　她的风姿已经深深迷倒斯特
恩；　“　至于泊涞坞湾；　我倒没有什么可夸口的；　那是祖上传下
来的产业；　是我家的传家宝之一。”
贝丽莱西请他来吃茶点；　这个邀请他欣然接受了。他问她
们在英国是不是要住很长时间。贝丽莱西当即决定对他还是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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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欲者
心为妙；　因此回答说她还说不准；　要看她母亲和她对英国的喜
爱程度。说话当中；　他的眼光不时与她那双蓝眼睛碰撞。他这
种态度；　令她开始稍稍放肆起来；　否则她是不敢这样冒昧的。
于是她问既然他的马匹他想去看看；　她能否一同去看看呢
当然斯特恩非常高兴。他们一起朝马厩前面的围场走去。
他问她在这里是不是诸事顺遂；　她母亲和她愿不愿意驾车出游
或骑他的马出去兜兜风？　要不要让农夫或者园丁在园地上作些
调整；　或者重新布置一下？　羊也许太多了；　他一直想卖掉一
些。她很喜爱羊群；　贝丽莱西强调。她也不希望再改变什么。
斯特恩说二十来天之内；　他就能从法国回来；　回特里格赛尔
去。如果她们还在这儿；　他会顺便再来看望她们。说不定；　在
此还能碰上考坡伍德先生。果真那样的话；　他将感到很荣幸。
他这是在主动套近乎；　这一点贝丽莱西再明白不过了。她
决定好好地利用一下。这大概是开始调情吧。自从她知道斯特
恩是她的房东；　而且将来可能和考坡伍德合作；　不晓得什么缘
故；　她的脑海深处就一直认为有这种可能。斯特恩走后；　她朦
朦胧胧想起他那颀长而清瘦的身材、英俊的脸庞、合体的苏格
兰花呢西服；　还有他的眼神和他的手。他的步伐、神态和举止
中；　均隐含着一种迷人的魅力。
可是他与考坡伍德有业务关系；　还有她母亲以及她自己的
这种尴尬的身份和不正常的地位；　他难道猜不出吗？　他可不是
亚瑟·塔维斯托克也不是哈克斯伯莱上校；　以及那些老处女们
和乡村牧师；　不会那么容易受蒙蔽。这一点她很清楚；　就像她
知道无论是考坡伍德还是她自己都不是那种容易受蒙蔽的人一
样。她现在如果露出调情的意思；　因此他会不会看轻她；　认为
她不过如此；　并仅仅把她当作人生一次新的经历；　而根本没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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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永远得到她？　再反过来看考坡伍德对她的感情、对他未来事
业的极大关注；　她实在不愿出现一点儿背信弃义的行为。对考
坡伍德而言；　这也许使他愤怒从而进行报复。她开始怀疑答应
与斯特恩再见面是否明智。
八月的一个清晨；　她在镜前正自我欣赏的时候；　她接到了
斯特恩的一封信。他正准备离开巴黎；　他的马夫将带着他的两
匹马先来泊涞坞湾；　如果她同意；　他就和马夫一起来。她回了
一封短笺；　说她母亲和她将非常乐意招待他。为此她感到是那
么地兴奋；　以至于禁不住开始诘问自己；　这究竟为什么？　同时
也想到了考坡伍德———而他此时不也正沉湎于罗娜·玛里斯的
风情之中吗
在金融领域斯特恩虽然比不上考坡伍德精明老道；　在情场
上却不会输于他。只要真的动了心；　他就会机智百出、变得积
极主动。他喜欢漂亮的女人。他虽然也常常事务缠身；　但追蜂
逐蝶好像总有时间。一看到贝丽莱西；　他就动了渴慕之念。他
想到她；　只有母亲相伴在优雅的环境中；　实在是他追逐的理想
目标。可是；　一想到考坡伍德；　他又觉得须小心行事。好在考
坡伍德还从没说过他的受保护人；　而她又是他的房客。他怎不
能继续前来探望？　何况很多事情还不清楚呢。因此；　一收到贝
丽莱西的复函；　他立即兴高采烈地收拾行囊；　决心把握好这次
机会。
贝丽莱西也同样。她穿上心爱的浅绿色的长裙；　比上一次
活泼多了；　也放松多了。她不停地询问；　他在法国开心吗？　哪
匹马赢了；　是那匹高大的白脚黑马；　还是那匹眼睛上有个白圈
的栗色马？　是大黑马；　赢了一万二千法郎；　加上一些附加赌
注；　总共赢了三万五千法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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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欲者
“我想这足以使一个贫穷的法国家庭成为贵族了。”　贝丽莱
西轻描淡写地评说道。
“是啊；　法国人很节俭你是知道的。这笔钱绝对可以让村
民摇身一变成为贵族。其实；　在我们这里；　也能成为一个贵
族。在苏格兰；　就是家父的祖先出生地；　这笔钱可以打下一个
伯爵产业的基础了。”　他笑着沉吟了一下；　然后继续道；　“　我们
家的第一个伯爵；　起步时还没有这么多钱呢。”
“而现在这位伯爵一次赛马就赢得了这么多钱！”
“嗳；　这一次是赢了；　但不会总赢。上一次德比马赛；　我
就输了大约这个数目的两倍多。”
他们坐在船屋的甲板上等着茶点；　这时从他们身边驶过一
条平底船；　船上坐满了游客。他问她有没有使用过船屋上的平
底船或小划子。
“哦；　使过。我、塔维斯托克先生、还有住在温布尔顿附
近的哈克斯伯莱上校；　曾乘船朝那个方向去了温莎；　这头过了
马洛。我们还商量要一起撑到牛津呢。”
斯特恩追问道：　“坐一只平底船？”
“不；　有两三只。哈克斯伯莱上校一直计划着要搞一个河
上游宴呢。”
“尊敬的老上校！　原来你认识他。在我还是孩童时期就认
识他了。但我们大概有一年的时间没见过面了。我想他可能是
去了印度。”
“是的；　他告诉过我。”
“但是；　在特里格赛尔还有一个地方更有趣。”　斯特恩说
道；　不再提塔维斯托克和哈克斯伯莱；　“　四面临海；　要算英格
兰最多岩石的海岸；　很值得一看。你要是感兴趣的话；　还有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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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欲者
泽、凹地、铜矿、锡矿和古老的教堂墓地可去。那儿的气候很
怡人；　尤其这个季节。我真诚希望你母亲和你能去特里格赛
尔。那儿还有一个可爱的小港；　泊着我的游艇。我们可以一直
航行三十英里路程也就到西西里群岛了。”
“啊！　太感谢你了！　那真是太好了！”　贝丽莱西说；　同时想
到了考坡伍德；　要是他知道了；　又该怎么说呢？“妈；　乘游艇
去西西里群岛玩一趟您想去吗？”　她朝敞开的窗户喊道；　“　在特
里格赛尔斯特恩爵士有个自己的港口；　有只游艇。他觉得我们
会喜欢的。”
她一口气叫道；　神情愉快；　同时略略带有一种屈尊下就的
味道。这种满不在乎、带着些高傲的口气令斯特恩不禁为之莞
尔。对其他人来说；　这样的邀请只恨求之不得；　可她却不怎么
放在心上。
卡特夫人站在窗边说：　“斯特恩爵士；　她是个任性的姑娘
从小我就管不住她。我认识的人里也没有一个管得住她；　请你
原谅我的女儿。不过；　就我自己来说；　”　说到这里；　她看了眼
贝丽莱西；　好象征求她同意似的；　“这真是件太好的事了。我
相信贝丽也是这么想的。”
“现在喝茶去吧。”　贝丽莱西接过话茬；　“　过会儿；　你替我
撑会儿船；　虽然我觉着自己更喜欢小划子。要不；　我们去散
步；　还是在晚饭之前打场壁球。我一直在练；　也许你还说打得
不错呢。”
“打壁球现在未免有些太热了。你说呢？”
“真懒！　我还以为英国人最喜欢大运动量活动呢。现在看
来；　大英帝国真是衰落了！”
但是那天傍晚；　没有去玩壁球。相反；　他们在泰晤士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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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着小划子游览了一番；　然后轻松的吃了一顿烛光晚餐。斯特
恩仍继续滔滔不绝地描述特里格赛尔的优美；　他坚持说那个地
方虽比不上英国其他许多地方那样气派、那样现代；　但是可以
俯瞰山峦重叠的海岸；　还有那大海；　能给人留下近乎怪诞、奇
特的深刻印象。
尽管他绘声绘色的描述已经让她着了迷。可是贝丽莱西当
下还是不敢贸然接受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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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欲者
第　四十三章
斯特恩和贝丽莱西两人性情相投。和她一样；　他既没有考
坡伍德那么实际；　也不像他那么粗鲁。虽然被排除在考坡伍德
所出尽风头的领域之外；　而在贝丽莱西所欣赏的那种审美情趣
占主导地位的奢侈生活氛围中斯特恩却大放异彩。傍晚散步的
时候；　她倾听着他毫无顾忌地谈论自己；　几分钟内她就了解了
他的人生观、他的兴趣爱好。像考坡伍德一样；　他也安心于现
在的命运；　并对自己能有这样的命运而感到高兴。他很富有
天资也算勉强有点吧。另外；　他还有爵位。
“不过；　我这一切都是无功受禄、不劳而获；　受之有愧
呀。”　他承认道。
贝丽莱西笑着说：　“这一点我倒相信。”
“但是我就是拥有这一切。”　他假装没有听见她说话故意打
岔；　继续说道；　“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公平。对有些人一无所
赐；　而对另一些人却恩赐丰厚。”
“我完全同意。”　贝丽莱西一下子严肃起来；　“　生活仿佛是
疯狂的造化信手安排的。有些那么可怕；　有些又那么美；　还有
些是那么的残忍、那么的可耻。”
斯特恩继续谈论着他的生活。他说；　他父亲有一位朋友是
伯爵；　父亲要他娶这位朋友的女儿。但是；　据斯特恩自己说
两人之间缺乏足够的吸引。后来在剑桥他决定把婚期推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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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　直到他见够了世面再说。
“但糟糕的是；　我好象习惯于东游西逛了；　总是穿梭似的
往来于巴黎、伦敦和特里格赛尔之间。泊涞坞湾没人租的时
候；　我也常来。”
“但我认为你很奇怪；　”　贝丽莱西说；　“　孤零零的单身一人
在这些地方有什么好玩的。”
“我的娱乐方式主要是举办舞会。我的需求在这些地方都
能满足。”　他回答道；　“　恐怕你已注意到了；　这儿也有不少舞
会、宴会；　躲都躲不开的。但你知道；　我也工作———有时候
还很辛苦。”
“仅仅因为乐在其中吗？”
“我想；　应该是吧。至少；　工作可以让我心里平衡；　并获
得一种安宁；　这对我来说很有好处。”
接下来他开始大谈那套他特别推崇的“至理名言”；　所谓
徒有爵位之尊；　而无出色的个人成就相映衬；　无足道也。何
况；　当今世界的重心正朝着经济和科学领域转移。而他本人现
在最感兴趣的就是经济。
“不过；　这些我并不想谈论。还是谈谈特里格赛尔吧。一
般的聚会；　这地方太空旷；　也太远。因此；　要想人多热闹；　就
得提前作些准备。这样也好。与伦敦的一切比较起来；　这里大
不相同；　这儿我就常把它当作避世之所。”
贝丽莱西立时感觉到他在力促两人作更深的了解。她想应
该到此为止；　再进一步的发展就不必要了。可是她又讨厌采取
这种行动。毕竟这个人有跟她一样开阔的生活观呀。他们继续
散步。她一边心下揣摸；　一边看着他；　假如她把考坡伍德和自
己的真实关系告诉他；　所谓的真情实感是否还听从他的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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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怎样继续与她交往下去呢？　毕竟；　在经济上他与考坡伍德已
联系在一起了；　也许会出于对考坡伍德尊敬有加转而对她也敬
重起来吧。
但同时；　确实这个人又有着一种魅力吸引着她。她决定当
晚先不谈这个问题；　以后再说。但是第二天早上他们一见面就
又提起那个话题。那时阳光刚开始普照大地；　他们下楼用过早
餐；　然后一起出去遛马。斯特恩坚持要去特里格赛尔；　不仅能
好好地休息几天；　另外还可以安静地考虑一下一些急需关注的
重要的经济问题。
“你瞧；　我给陷到事务堆里了；　这可是跟你的保护人有关
的；”　他向她吐露道。“　也许你也知道；　他有一个地下铁路计划
不过很复杂。他可能需要我帮助。我在想我对他是不是真的有
用处。”　他停了停；　像是在等她说点什么。
紧跟在他后面的贝丽莱西放马缓缓而行；　下定决心不发表
个人意见；　就对他说；　“　考坡伍德先生成为我的保护人只是碰
巧；　我对他的生意活动是一无所知。对钱是怎么挣来的我兴趣
不大；　使我感兴趣的是用钱能办成什么。”　她朝他笑了一笑。
斯特恩勒了勒马；　扭过头来瞧着她；　嚷道：　“哎呀；　你的
想法和我完全一致。我常常想啊；　像我这样喜欢美的人；　干吗
要为些具体的实际问题而操心呢？　在这点上我老是很矛盾。”
贝丽莱西再一次将斯特恩和她那位冷酷无情、积极进取的
情人进行比较。考坡伍德人生的主旋律是商业天赋和对权利的
追求；　但他对美和艺术的热爱一定意义上冲淡了这些。而在斯
特恩身上；　则是高度发达的审美情趣处于主导地位。何况；　他
也具有个性魅力；　一样拥有财富。另外；　他还具有考坡伍德永
远不可能祈望得到的：　世人瞩目的显赫头衔。此时此地作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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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欲者
对比；　真别有一番意义。因为很明显；　她也给斯特恩留下了深
刻的印象。英国的贵族和街道铁路大王、美国的金融家弗兰克
·考坡伍德；　这到底是一场什么样的较量
贝丽莱西骑着一匹花斑母马走在树下；　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