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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岸佳人-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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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白的小脸,就在他的面前。
翦翦秋瞳写的全是理性,樱桃小嘴讶然地微微张开。
难怪他看这个小女人越看越不顺眼!他猜测这是高雅的林雪昭首次听到人骂脏话。
一股莫名的躁意涌上胸口,他粗鲁地推开她。
林雪昭一点也不在意被他推倒在地上。在她眼中,他如同任性的小孩,又是白亚农的弟弟,而她未来会成为白亚农的妻子,理当包容小叔。「我去叫亚农来,不能放你——」
「你给我闭嘴!你要不就出去,或者拿酒来帮我缝伤口。」他的语气恶劣又蛮横。
林雪昭飞快地自地上爬起来。别无选择了!他的脸色已经渐呈苍白,再拖下去,他真的可能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
光可监人的黑色冰箱,大约有她的五、六倍大,嵌在墙壁里,她按个了按钮,冰箱的门自动往两旁滑去,一股冰冷的空气立即袭向她的面孔,晕意尽失。
「我身上有针线包。我能把衣服缝得很漂亮,但我从没帮人缝过伤口。」林雪昭藉著说话抚平内心的不安。
她回到他身边,心里想著绝对不能让他出事。
从小至今,她便很清楚自己的本分。老夫人的态度,大太太的颐指气使,都直指她是个卑微的外来者,不管是不是身为白亚农的未婚妻。
「你是在说冷笑话吗?」白亚胥冷道。
「呃?」她抬眸,那清澈无知、充满关心的眼神,令白亚胥心口一震。
「算了,跟一板一眼的白亚农在一起久了,你大概从来不晓得什么是笑话。」白亚胥别开脸,拿过她手上的酒,咬开瓶盖,喷了一大口在伤口上,又喝了两大口。「动手吧。」
「我需要打火机把针消毒。」
「啰唆。」马上就有一个打火机丢在她身上。
「你真的很没有礼貌。」她抿著嘴,思忖了一会儿,「会痛,你……要勇敢。」
白亚胥噗哧笑出来,宏亮的笑声盖过轻柔的音乐。「他妈的,看不出来你还真搞笑。你跟白亚农接吻的时候也这么婆婆妈妈?」
林雪昭瞪视著那个趴在床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人。
真可恶!居然拿这种事来开玩笑……她跟白亚农根本没有接吻过,白亚农只是吻吻她的手背、摸摸她的发而已。
但是她并不解释,心中充斥著被嘲笑的羞辱感觉。
那道血淋淋的伤口变得不再可怕,她拿起烧过的针往伤口缝去,一针针插进肉里又从肉里穿出。她原本可以缝得漂亮,却因为他的讪笑而将它缝得丑陋。
有生以来,她头一遭领会到报复的感觉。
整个处理伤口的过程,她完成得相当俐落,甚至忘记了他会不会痛。
但当她抬首,发现他脸色煞白,额头冒出了颗颗冰冷的汗珠,她立即垂下首,不敢迎向那双热辣讥讽、看穿她心事的眼睛。
「好了?」白亚胥吐了口长长的气。
听到声音,小媳妇般垂首的她才抬首,看见他若无其事的样子。「你真勇敢。」换成是她,她根本不敢想像。
「对不起,我……」她幽幽叹了口气,垮下肩膀,望著那道丑陋的缝线——就算再怎么生气,也是他救了她。
「他妈的,我还活得好好的,你这副槁木死灰的样子给谁看?」她那副表情活似他快被抬去葬了,看了让他的心口很闷。
「有没有人说过你嘴巴很坏?」
被他这一说,她心里的罪恶感冲淡不少。
「你他妈的为什么……」
白亚胥盯著她的眸子,像火似地烈烈焚烧,粗鲁地骂了句又突然噤声。
「怎么了?」难不成他发现她是故意把他的伤口缝得这么丑?
他的大掌霍然袭击她,毫无预警地将盈满愧疚不安的小脸带至面前。
两张脸仅距一公分。那张俊脸毫无血色,但置於她颈後的手掌强而有力。
「我何必克制自己?一报还一报,这是你欠我的!」语毕,白亚胥将嘴印上她的,递过酒气。
林雪昭被浓烈的酒气一轰,天旋地转。
那手掌虽然充满力量,但并不强迫,有的只是饥渴。
刹那间,她心窝翻搅,无法动弹。两个人都因为淋雨嘴皮子冷,但慢慢地,有了热烫的温度。
虽然接吻著,他们两个人谁也没有闭上眼睛。
他们本来就不是情侣,自然不会像一般情侣那般融入其中。
他的睫毛轻刷过她的鼻翼,嘴唇有如荒漠旅人般搜寻著她芳唇内的甘泉,完全处於被动的林雪昭,视焦则聚集在他身後那盏朦胧的晕黄灯光。
屋外,打得屋顶啪啪响的大雨戛然停止,倒映在地上的星光璀灿、流离、浮动、似假非真。屋内,灯光与夜色混和,成为暧昧。
林雪昭生平第一次领会接吻的滋味,对象却是她未来的小叔。
白亚胥的唇暖和著她的,不疾不徐地吮著她的唇瓣。
她忘记该做何反应。
受到勾引的她,潜意识地不主动回应,这样便大大减少了罪恶感。
她是白亚农的未婚妻,白亚胥未来的大嫂,她应该推开他的,却反而在他手掌埋进她的发丝时,把眼皮合上,沉默不作声。
她终於知道两个唇瓣碰在一块的感觉。
好像梦。无法形容、不可思议的美梦。
两个唇瓣触碰的感觉,为什么会那么热?热到脑子里,热到四肢百骸,热至她旁徨飞速心跳里……
他的唇紧紧缠绕她的。
她不再被动,香舌羞怯试探,轻轻地勾勒著他的。
白亚胥受到鼓舞般把双手栘至雪白的皓颈,托住她的下颚,噙住她的唇绵盖如雨,更加密布浓烈。
好浓烈的吻!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她快不能呼吸。
所有的一切突然停止,林雪昭感觉到那热热的唇黏著她的。
接著,那唇沿著她的脸颊滑了下来,贴著她的雪颈。
她愕愣地张著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垂眸,看见一颗头颅紧紧贴著她的胸口。
他,睡著了。
又或许是昏厥过去。
那个在奶奶面前挑拨离间让她挨罚、粗鲁待她,却又在风雨之中不顾一切救了她,明知道她是白亚农未婚妻却又吻她的白亚胥睡著了。
没有冷嚣狂傲的神情,只有天真得宛似小孩,
林雪昭把他的头扶好,让他舒适的躺著,又羞赧地帮他换了乾爽的衣服——她只管把自个儿当成是个护士——然後蹑手蹑脚地回房拿来消炎药让他服下。
为防白亚胥半夜发烧,需要有个人照应,她自然是待在这儿好。
她望向窗外,尽力扫去心间的罪恶感。
明儿个一大早,她还得赶著去饼铺开门。
经过一整晚的折磨,林雪昭守护在白亚胥床边,已经无法思考太多的她,很快地随著他沉沉睡去。那个吻,在她心底如同梦般,翩然来翩然逝,究竟代表著什么意义,大概只有白亚胥才知道吧。
*
是春子发现林雪昭彻夜待在白亚胥房里。
她一大早要整理二少爷的房间时,就看见他们两个人睡在一块儿,虽然服装整齐,但两个身影挨得非常近,额抵著额,肩并著肩,显得相当亲密。
春子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可以兴风作浪的机会。
「大家快来看这对狗男女!」
她大叫著,非得把整座白宅的屋顶都掀起不可。
春子是一点儿也不怕白亚胥和二姨太观月。常言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西瓜就要偎大边。她识相的很,这个家当权的是老夫人,而老夫人宠的是大少爷。
林雪昭和白亚胥被她的叫声吵醒,两人方醒,便听见急急切切的杂沓脚步声,整个白家的人都挤进了这间房里。
幸好林雪昭睡在外侧,飞快下床。虽然清者自清,她仍是不安地整理了一下根本就不乱的衣裳,责怪地瞄了眼白亚胥。
她怎么会怎么睡到床上去?
白亚胥的眼神告诉她,是他把她抱上床的。
「你们都看见了,他们两个人睡在一起。」春子还不放弃揭风点火。
「吵什么吵?你闭嘴!」白亚胥揉著太阳穴,没好气地道。
他的表情似乎和林雪昭同样遭受冤情,心中却是相当得意。天时地利人和,事情进展得比他想像中还要顺利。
白亚农也赶了来,太好了!
他回日本前,早计画好要破坏白亚农的婚事。白亚农是王玉枝心头上的肉,剔除掉这块碍眼的肉,他才能击倒王玉枝,掌控白家。
同样身为白家子孙的他,全因当时的江湖术士说了句会克王玉枝,就被放逐国外。虽然才八岁,他完全记得父亲撒手不管这件事,母亲以泪洗面,白家上上下下,没有人敢为他说上一句话。
他回来,是为了复仇。
那个术士是白亚农母亲的哥哥,也就是白亚农的亲舅舅。
他知道在这场复仇战里,林雪昭是无辜的角色,但谁教她是白亚农心爱的女子,况且她和白亚农情深义重的模样,看了就教人从心底生厌。
那日,在兰芳饼铺前和大厅里,林雪昭对突来状况应付良好。眼下,他倒要看看她有多处变不惊!
只见林雪昭默然。
晨光金晖晖地洒在她的头上,形成一道光圈,恍似被上帝加持了般。她像石磨的中心,动也不动的看著一切团团转。
「二少爷,你和雪昭小姐做出丢脸的事,还敢这么大声吼人?」春子立刻跪在地上,向著脸色僵硬的白亚农。「大少爷,你瞧春子多委屈啊,就是怕你被人骗了还拿那人当仙女,才这么不识大体,把大家都喊来!」
白亚农目瞪口呆,震惊得无法反应。
尽管他受不了春子的作戏,但他确实看见林雪昭躺在白亚胥的床上。
他目光略带谴责地望向那纤丽的身影,那个他心目中的仙子。
他自知昨晚不该放她鸽子,但实在是因为奶奶朋友的应酬推不掉,他一回来便到她房里找她,瞧不见人,心焦了一整晚,没想到她居然在亚胥的房里。
「春子,你起来。做错事的人又不是你。」白亚农声音略涩,双眼既愤又哀地望著林雪昭。
她为什么不解释?
林雪昭随著这句话看向白亚农。
他这句话的意思是,做错事的人是她?
一大早就被吵醒的二姨太观月姗姗来迟,正巧看见这幕。
「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叫得这么惊天动地。林雪昭是三姨太那骚货生的,见我们亚胥长相风流,想诱惑他也是自然的事。她不来倒贴,天才会下红雨呢。」她一身红,娇软身子半倚在门框,朝热热闹闹的房间瞟了两眼,又低头看著指上的蔻丹,完美的鹅蛋脸苍冷冷漾开两涡子笑,比春子还语不惊人死不休。
要见日本的美人,观月是标准的范例。
林雪昭每回见她,印象总是如此。她的美,给人一种距离感,头与脖子都好看,上半身的轮廓成流线形,体态妩媚多姿,腰部以下先圆後尖,一双匀腿至今仍能迷死一票年轻人。
可是这样的女人,仍然绑不住风流成性的白敦平。
「二夫人和春子都误会了,昨天亚胥少爷为了救我受伤,不信你们可以看看他手上的伤。」林雪昭的语气不卑不亢。
她曾听死去的父亲说:「心浮气躁对心神有害。」他的另一项理由是「正直自持,外邪不能侵。」有好多时候她想起父亲这句话来,这个道理竟成了她人生的指南针。
一个万恶不能侵的世界,自然能使一个人乐观奋斗,活在如此一个美好世界的人会有勇气,能奋斗,也能忍受。
她坦荡的双眼,一一扫视过房内外的众人。这些人当中有的相信她,有些则否。她的视线,最终停驻在白亚农脸上,显得话为他而说。
她先前不想解释,是不想配合春子那种十足虚伪、唯恐天下不乱的无中生有。她希望白亚农对她有信心,像从前般牵起她手走出去,她自然会和他解释得清清楚楚。
但她看得出白亚农对她没信心。
或者可以说,对他自己没自信。
而白亚胥呢?
林雪昭无法形容那样的一双眼。比二姨太观月更冷、更旁观。
他自然也不会存著好心,更不可能费事地替她解释这段引起大家误会的前因後果。也许,他正巴不得这样的情形发生。
打从白亚胥第一天回到白家,不就让她挨了顿皮肉痛?只是,她和他无冤无仇,他为何要这样做?
「你说什么?我儿子为了救你受伤?!」观月一改看好戏的脸色,飞奔到白亚胥面前,心疼地检查著他全身有无安好。「我的心肝儿子,你的命比她值钱多了,千万别为那下贱女人的命赔上自己啊!」
「雪昭小姐,大夫人要你去她房里。」有伯有一会儿不见人,想必是向他敬爱的大夫人禀告去,又回来传递消息。
林雪昭点了下头,行经白亚农身边时朝他问了句,「来不来?」
白亚农迟疑了一会儿,两个人的目光凝在一块儿,他牵起她的手。
一群佣仆见他们没受到这件事影响,依旧像以前的感情好,遂止住好奇的目光,让开了条路让他们离开。
「大少爷,你别再相信那个狐狸精啊……」春子见状,不甘心地唤著。
这下惨了!只要亚农少爷还肯站在林雪昭那个狐狸精那边,她这个兴风作浪的人肯定讨不到便宜。
「好了,春子,你也别演戏了!什么狐狸精狐狸精的,我看最大的狐狸精是你!」观月见一群人随著白、林二人散了去,捂著嘴笑起来。
「二姨太,您别开玩笑。」春子站了起来,正巧迎上白亚胥冷森的眼神,吓到浑身发抖。
「你啊,就爱弄得鸡飞狗跳。喜欢白亚农还以为我看不出来吗?只可惜,乌鸦终究当不了凤凰。」观月冷嘲热讽地奚落著。她对於这个婆婆的眼线一向没什么好感,挥挥手,撵苍蝇般地,「去,别碍著我的眼。」
「等一下。」白亚胥冷冷地唤。
「二少爷有什么吩咐?」原本走到门口的春子,身子发抖著慢慢转过来。
「你刚刚说我和林雪昭做出丢脸的事,你哪只眼看见了?」
「春子……确实看见二少爷和小姐躺在床上。」
「你的眼是没看错。尽管去宣传!倒是你方才口气里的不敬让我很不高兴。你说我有没有本事,把你弄进京都的妓女户?」白亚胥冷狠地道。
他无法相信自己竟睡得那么沉,甚至没有察觉到春子进房间。这一切,只因为有林雪昭,她身体的温馥,给他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二少爷饶了春子,春子有十个胆子也不敢瞧不起二少爷!」春子飞快跪下,在地上磕起头来。
「奴才就是奴才。亚胥,放了她吧。妈去给你找医生来。」观月用脚踢了下仍跪在那儿的春子。春子是婆婆的人,这会儿帮了她,下次就要她把人情还回来,一举两得,也犯不著得罪婆婆。
春子也够俐落,飞快起身跑了出去。
观月望了眼儿子,见他不言不语、若有所思,叹口气之後便离开了。
重新拾得平静的白亚胥躺回床上,双臂交叠枕在脑後,手臂的伤口经这番肌肉拉扯仍会痛,他却不理会。
他拿出压在枕头底下,一只颜色极浅的翠环。
不久前,它未来的主人还躺在他身旁睡得香甜,乌黑的发偎在她的脸畔,拱托著她净白的脸,那股清冽芬芳体香,依然环绕在他的鼻間。
两个人纵然没有肌肤相亲,却仍覆盖在同张被毯下。
水嫩的唇微张,在清晨里显得那么软、那么嫩……
他昨夜还尝过它的滋味。
甜美、温暖,带著雨水的潮湿。
白亚胥把玩著翠环,脑海里的画面陡地转换成林雪昭和白亚农手牵手走出去的模样。
霍地,白亚胥皱著眉厌烦地将翠环丢在一旁。
他索性坐了起来,点了根菸,吞云吐雾。
晶亮的乌瞳,像掠夺的鹰寻找著猎物,只是那床铺已然空寂,原本躺在那里的人儿牵著他今生最想毁掉的人走掉。他的手指力透被褥,直至枕头的淡香沁入鼻间。
闭上双目,毫不在意地用手捻熄香菸,期待那热烫烧炽能消灭他心底缠绕的娉婷纤影,却仍旧挥之不去。
他拿起枕头遮覆住俊脸,彷佛这么做就能让那两个人在他脑海里消失。
那两个相依相偎的身影,真的真的太碍眼了。
第四章
东岸佳人 2
你的存在
犹如光勾引著黑暗
微风挑动著枝叶
掀起心底那些被压抑的激昂情绪
就在去年夏天,一场大台风把白家细心栽种的樱花全部吹得东倒西歪。
台风过後,东院、西院、南院都又将樱花给栽植了回去,於是今年的春天能欣赏到樱花盛开的美景。
只有北院不再栽种樱花。
北院,是白家男主人白敦平的正妻杏玲风子的香闺。
夜里的北院,在灯火辉煌的白宅里,时常显得凄清,孤灯孤影。
「你奶奶一大早就去寺庙参拜,所以没听见春子的鬼吼鬼叫。」一进杏玲风子的房里,紧紧牵著林雪昭手的白亚农就听见母亲这么说。
杏玲风子半卧在床上,一身药味儿。
她就是王玉枝坚持要白敦平娶的大户千金。
这位经历婚变的美人,一生为情所困,三十六岁那年被病魔折腾得有如六十老妇,望上去并不比老夫人年轻多少,藏在丝衣下的身子,乾瘪瘦细。
现在她看开红尘俗世,决心长伴青灯,每日吃斋念佛,完全不参与白家的任何决策。
「妈——」在母亲的面前,白亚农想为林雪昭说话,却被制止。
「亚农,你先出去,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我未来的媳妇聊聊。」
「大夫人好。」白亚农走出去後,林雪昭恭敬地道。
杏玲风子颔首,「雪昭,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的亚农比亚胥单纯,这个家……我当然不这么希望,但若是这个家有朝一日落入亚胥的手里,我要你保护亚农,不顾一切,尽你所能地保护他!」
这一席话来得太突兀,林雪昭怔了怔,才正想讲自己恐怕没那能力,却被杏玲风子接下话。
「重情的人,总是能看得最远,所以这种人通常活得辛苦。你奶奶这一生最引以为傲的就是她的理智,但她的理智害惨了我。当初要不是她信誓旦旦亚农的父亲能给我幸福,我不会嫁他的。
「我也不对,幸福怎能交给别人来保证呢?」杏玲风子叹著气,口气里的怨气减了几分。「别说我了。你奶奶虽然理智,却更迷信。她送走亚胥,本来就不应该。我现在告诉你,亚胥是回来报仇的,你奶奶也知道,我怕她年纪大了,做出胡涂事来……」
「亚胥是回来报仇的?」林雪昭发出淡淡的疑问。
杏玲风子把始末源源本本讲了出来。
「几年前观月通知他回来继承家产,没想到你奶奶根本就是利用他当靶子,她对外放话亚胥才是家产最大继承人,好让觊觎著白家财产的大票亲戚去对付他。他……受了枪伤!观月当时气得差点和你奶奶决裂,但她忍下了。」
「我并不晓得这些事。」她知晓这个大家族始终不平静,但这么精彩的事儿,她倒没听说过。
「只发生在一天之内的事。亚胥在医院处理完伤口,便又返回美国。」
「同样是孙子,奶奶为什么要这么做?」林雪昭不解,也终於知道白亚胥的性格是如何而来。
他的不羁、他的善讽、他对人世的愤恨,都是被逼迫出来。
「因为王玉枝是大房!她的丈夫也有过姨太太,所以她痛恨天下所有的姨太太。」杏玲风子道。
「那她怎会同意亚胥回来?」这不等於是芒刺在背?
「她不得不。观月串通外人,收购许多白家的股票,她的要求就是让亚胥回来白家。」
「大夫人,他们的事很复杂。」林雪昭坦言道。她是个局外人,人微言轻,又怎能扭转乾坤?
「我晓得你的意思,你不想介入。但你将来可是要嫁给亚农,你得帮著他。亚农并不知道这事,我只警告他不要和亚胥太过接近,他心思单纯,没有害人防人的心。」杏玲风子虽柔弱,但那千金之姿的强势,必要时仍显露无遗。
「我会帮著亚农的。」林雪昭淡然一笑。她何尝又有害人防人之心?
「雪昭,我从你小时候就看著,你身子弱,但很有大将之风,你母亲不栽培你,我就求著老夫人,後来证实我的眼光没错,瞧你把饼铺打理得多好。」杏玲风子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
「这一切都多谢大夫人。」欠恩的报恩,天经地义。只是一切都显得刻意与深谋远虑,沦陷在一种计算里。
并非林雪昭要多想,但她讶异一个人的双眼竟能看出这许多东西。
或许说也不是她愿意得见,只是冥冥之中那只命运的手,把事情推向她的面前,要她分辨善与恶。但真正的善不是善,恶也非绝对的恶,而她的眼里,看见的是人们无谓的斗争。
吃斋念佛的也是有私心。在她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告诉她真相,然後要她以身以命全力一搏。这是她在这个家的地位。
棋子。每个人都将她视为一枚进可攻、退可守的好棋。
因为她懂得知恩报恩,好操控、不懂计较,更不愿勾心斗角。
王玉枝、杏玲风子、美咲观月、白亚胥、她的母亲……这些人都是。
白亚农呢?她原本以为他对她的爱够深,但似乎并不是如此。
身陷风暴之中的暴风眼,她这枚棋子不期待有能力扭转乾坤,倒希望能安然而退,毕竟平凡的生活才是她的想望。
只是,人除了务实,还要懂得面对现实。
林雪昭怀疑自己有甩脱「棋子」身分的一天。
对白亚农,如同敬爱兄长般的感情里还掺杂著义务。对「兰芳饼铺」,她充满热情理想。这两者都是无法轻易割舍的。
明白这份无法轻易割舍,也就明白了就算她嫁给白亚农,身为白家的大少奶奶,也只是一加一等於两枚棋子的处境。
*
月亮代表我的心。
但现在既不是晚上,也没有月亮。
白亚农在杏玲风子的房外候著她。他拉下身段,褪去在白亚胥房里那样质疑她的气势,看见她走出来,随即慌张地拉著她的手。
「月亮代表我的心。雪昭,你不要变心好不好?」
「我不会变心。」林雪昭反握住他,嘴边噙著春花般的温笑。这张俊美的面孔陪她度过了几个秋。她怎能告诉他,她欣赏月亮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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