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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结号·铁血-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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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在滚滚的尘土中它反射的阳光刺疼了我的眼睛。它们像一头头凶猛的野兽,固执而又坚定地向前移动着。我的眼睛几乎要湿润了,这是一支真正的大军!
  莫少尉眯着眼睛,目光就像看着情人一样,充满柔情地抚摸着那条钢铁巨龙。我能看出来,他的心里也一定充满了激动。二排长瞪大了眼睛,他几乎发呆了,喃喃地说:“整个兵团都来了,都来了!”我因为激动而说不出来一句话。战争爆发两年来,十一师几乎都是单独行动,在整个战场上跑来跑去,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个庞大的兵团。国民革命军第十二兵团,号称五大主力兵团之一,我今天终于看到了它的真实面目。这是一个将会让对手感到胆战心惊的凶猛的战争机器,它将毫不留情地撕裂、咬碎一切,我为那些即将遭遇它的解放军感到可惜。
  我喃喃地说:“这将是一场大战。”
  莫少尉的眼睛闪闪发光,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这只是其中的一点点而已,徐州还有同样的五个兵团等着我们!”我愣了一下,他的舅舅是我们的师长,他的确知道许多我并不知道的东西。我知道徐州有友邻部队在等着我们,但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有五个兵团!也就是说,这将是一支有着八十多万人的庞大的军队!我有点震惊。我承认,有些东西已经超过了我这个连长的想象力了。我想象不出,八十万人的军队进行的将是一场什么样的战争。如果放在古代,它甚至可以像成吉思汗一样发动一场远征,征服无数的国家和地区,甚至打到美洲大陆去。我的手心里全是汗。我并不是害怕,而是充满了激动,我那时还想,那些穿着粗布军装的农民,他们甚至没有资格和我们这支军队作战,我们的战争可能就是一场屠杀。
  营长坐着吉普车过来了,他的名字我现在也记不起来了,我加入解放军以后,就自觉地把这些人这些事都忘记了。现在是凭着星星点点的记忆写的,有些地方可能也不是很准确。营长坐着的吉普车在我面前“吱”地一声停了下来,那是一辆美式军用吉普车,十一师是一支美式装备的部队。我忙向他敬了个军礼。他给我布置了一个任务,带着一个排先行出发,前去搜索、侦察沿路的敌情和地形。
  我立即带着二排出发了。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部属,我最喜欢的就是二排。二排是连队里最能打的一个排。连史中曾有这样的记载,在1938年的“淞沪会战”中,十一师雷汉池营长率领我们二连坚守徐宅阵地时,日军以战车20余辆,冲击十一师阵地并施放毒气。二连官兵誓死不退,在日军战车冲上阵地时,二排剩下的18名士兵在排长的带领下,自愿将手榴弹捆在身上,趴在地上等着战车冲来,与敌人同归于尽。二排有许多光荣的历史。
  二排长伍福贵家在河南南阳,这是一个个子不高但很精干的小伙子,他的皮肤很黑,手上长满了硬茧,你握着他的手,感觉是在和石头握手。他家很穷,他小时候给人家放牛,闲着没事时,他就找个酸枣棵子什么的,拿着石子瞄准了去砸,他因此练就了一手绝活,他说要砸哪片树叶,就真的能把那片树叶砸下来。他的枪法很好,百发百中,在和日本鬼子作战时,他经常作为一名狙击手,隐藏在树上或者石头后面,专门打敌人的指挥官。他还有很多传奇故事。他现在站在队伍前,一丝不苟地检查着每个士兵的装备。他的脸庞在太阳的照耀下,闪着古铜色的光芒。
  我很喜欢他。共产党人是讲唯物主义的,我们得承认,国民革命军里也有真正的军人,他们没有什么阶级觉悟,觉得当了兵,就要效忠自己所在的军队,就是这么简单。他如果当的是解放军,我相信他同样是名真正的军人。我们的不幸在于,我们一开始就在国民革命军当兵,没有人告诉我们为谁扛枪,为谁打仗,稀里糊涂地当了剥削阶级的炮灰。伍福贵没有上过学,但他还是当上了排长,这很不容易。十一师的军官基本上都是上过军校的,很少有没上过学的,不识字的能成为一名军官,几乎是不可能的。伍福贵是一个例外,他能成为一名军官,完全是靠自己打出来的。他是个1939年就入伍的老兵,经历过“武汉会战”、“宜昌会战”、“石碑要塞保卫战”,先后负过七次伤,没人能说清他到底杀死过多少日军。伍排长的威信很高,他打仗很勇敢,每次都是亲自端着步枪或抡着大刀冲锋。他对士兵也很关心,什么时候都不会丢下兄弟不管,他像个老母鸡似的,总想用自己的翅膀罩住孩子。他是个好兵。那时我就知道,他当时还有个弟弟在解放军里当兵。
  这种事情在国民革命军里是很敏感的,我一直都罩着他,没出什么事。两年前,国共战争刚爆发时,家里给他寄过一封信,是我念给他听的。他的信都是我念给他听的,我们的关系真的像兄弟一样。他母亲在那封信里给他说,你是老大,打仗时留心一下,看看能不能遇到你弟弟,要是遇到了你弟弟,你可不能打死他啊,家里就你们两个人,你们都要活着回来。我给他念到这里时,他有些紧张,赶忙立正站好,声音洪亮地说:“连长,你放心,如果在战场上遇到他,我不会手软的!”看他老实的样子,我笑了一下,忙招呼他坐下:“你不用紧张,我们都是军人,他在那边打我们也是理所当然的,这不是什么事。”但我也看得出来,他还是挂念着他那个当了解放军的弟弟的,我们每打过一仗,清理战场本来不是我们的事情,但每次他都要跑过去,翻看着每一具解放军士兵的尸体,查看每一个俘虏。我知道,他很想找到他弟弟,把他带回家。他很少给我们讲起他弟弟。我真的没把这当回事,作为一支军队,我们只负责作战,政治上的事是政治家玩的。如果我们二连真的俘虏了他的弟弟,我会考虑偷偷地把他放掉的,这并不是因为我有什么觉悟,我就是这么想的,这也是人之常情。我没有给伍排长讲,但我想我能做到的。
  我们那时在思想上都是瞎子,上边让我们打,我们就打,从来没想那么多,伍排长也是这样。1946年夏天在山东战场的“南麻战役”中,十一师与解放军陈毅部队恶战四天。我后来看解放军的军史才知道,那次解放军是志在全歼十一师,他们集中三个纵队九个旅包围攻击十一师,那场战役十分激烈,每一寸土地都被反复拼杀争夺。在他们攻占了一个高地后,把伍排长在内的二十多人俘虏了。但解放军的损失也是很大的,部队由于减员,无力严密控制俘虏,只好让他们人枪分开,围坐一堆。国军发起反攻时,二十多名俘虏在伍排长的带领下突然趁机猛冲过去抢夺枪支,并掉过头向解放军射击,前后夹击,把解放军赶下了这个高地。四天以后,陈毅部队只好撤退了,十一师死里逃生。伍排长也因此获得了一枚青天白日勋章。是的,我一直都很欣赏他,那时我还想,这样一个军人,我如果不相信他,还能相信谁呢?
  我还知道,伍排长一直是很感激我的。
  十一师在确山驻扎时,有天团长把我叫去,他瞪着眼睛,很严厉地问我:“伍福贵这个人可靠不可靠?”我吓了一跳,忙立正站好,挺直胸脯,大声地向他保证:“绝对可靠。”我重提“南麻战役”的旧事,团长脸色缓和了许多,他低下了头,一声不吭地在屋里走来走去。过了一会儿,他把一封信递给了我,那是河南南阳国民政府发来的一个公函,说是伍福贵的弟弟在解放军里不但加入了共产党,而且还是名连长了。我吃了一惊,我知道有些部队很忌讳这样的事情,轻的会把这个军官革职回家,重的甚至以“通匪”的名义就地正法。我的脸上渗出了汗水,忙结结巴巴地向团长保证,伍福贵这几年一直没有回过家乡,他除了偶尔给家里寄些钱,没见他和家里有什么联系,他家里有时写来信,也是我给他念的,都是钱收到了,买了几亩地之类的事,他没有和他弟弟联系过,我拿性命担保,他绝不会“通匪”。团长是我的老乡,我们私下关系也不错,他盯着我审视了两三分钟,然后皱着眉头,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你不要担心,说他'通匪',我也不信。但你还是要多注意一点。”
  我忙用力地点了点头,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我很感谢我们的团长。
  那天团长把那封南阳国民政府的公函交给了我,他让我自己看着办。我把公函拿回去后,当着伍福贵的面撕了,说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你弟弟是你弟弟,你是你,不要把这事放在心上。他那时很感动,眼睛里甚至有了泪花。我相信十一师的弟兄们都是真正的军人,他们不可能干出荒唐的事情。那时我是死心塌地为国民党服务的,有这样的想法也是不足为奇的。
  我和伍排长带着三十多名弟兄越过行军的队伍,向东出发了。这里已经是共产党的游击区了,我让士兵们把子弹都推上膛,准备随时投入战斗。
  一路上都是同样的荒凉和贫穷,天地间一片死寂。偶尔遇到一个村庄,乡亲们茫然地看着我们,然后又垂下了疲软而又松弛的眼皮,他们面无表情,没有惊喜,没有厌恶。走到哪里,都是这样的百姓。人们对战争已经麻木了,所有的人都盼着战争赶快结束。没有人会喜欢战争,只有像莫少尉那样的人才会喜欢战争。我自己也谈不上是否喜欢战争,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是我的本分。
  村庄里的人告诉我们,两天以前,有一支庞大的解放军队伍从这里经过,他们走了整整一个晚上,他们也是向东走的。我们还看到了他们刷在墙上的标语和留下的宣传单:“活捉黄维”、“看你黄维哪里逃”等等。黄维是我们十二兵团的司令官,我们并不怎么喜欢他,他本来是个教书先生,在当司令官之前,他是一所军校的校长。我听过他讲话,他更像一个文弱的教书先生,而不是一个孔武有力的军人。
  我抬起头向天边望去,一轮红色的夕阳正缓缓地落下去了,一群乌鸦呱呱地尖叫着向远处飞走了。干枯的草地上,一只蚂蚱无力地向前蠕动着……
  所有的迹象显示,一场大战即将到来。
  从第三天开始,天气开始变得越来越不好了。刚开始是小雨,慢慢地变成了雪花,落在地上,很快就融化了。道路上都是污泥,越来越难走,不时地有人摔跤,再站起来就成了泥人。那些陷在泥巴里的汽车,吼叫着使劲地挣扎着,泥巴从车轮下面飞溅起来,甩得到处都是,但那辆汽车仍是一动不动。行军速度明显地慢了下来。
  各种不祥的消息不断传来,先是听说在河南活动的解放军正在日夜兼程地赶往徐州方向,人数已经超过了我们十二兵团;接着又听说前去侦察敌情的搜索连捉到了一个解放军受伤掉队的士兵,他供认是河南桐柏山区王老汉领导的游击队。连游击队都过来了,解放军看来是要倾其所有来对付十二兵团了。但我那时对解放军还不服气,不但是我,整个十一师,甚至是整个兵团,都有点看不起这支主要由农民组成的军队,据说,他们许多高级指挥员连学都没上过呢。我心里还想,就是解放军都来了又有什么呢,我不相信解放军会有什么力量能把十二兵团怎么样。十二兵团是一个庞大得可以让大地颤抖的兵团,一个钢铁巨兽!
  我们很快就和解放军遭遇了。我记得很清楚,那是1948年11月18日,十一师先头部队到达安徽蒙城附近的涡河岸边。涡河不宽,河水很清,站在岸边,甚至能看到水中的倒影。我把几个排长集合在一起,让他们到附近看一看有没有渡船。他们很快带着士兵走开了。我和副连长一起走到河边,对岸静悄悄的,和其他地方一样,只有一些枯草在寒风中颤抖着。我蹲下身来,准备洗一下脸。我刚把手放进水里,突然“砰”地一声枪响,副连长一声不吭地栽倒在河中,对岸的枯草突然飞了起来,露出了无数个脑袋。那是解放军士兵。
  我跳起来,飞快地往后面跑着,子弹像飞蝗一样啾啾地叫着从耳边飞过,许多士兵猝不及防中弹倒下。我跳进一个土坑里,枪声很密集,这和前几天路上遇到的小股解放军和地方部队打几枪就跑的骚扰不同,这一次显然是有准备的。他们隐蔽得很好,如果他们不开枪,我们就是走到跟前也看不到他们的。
  营长来了,他站在一个土坡上,举着望远镜往对岸看着。子弹嗖嗖地飞着,但他仍然一动不动。他是那种典型的职业军人,很喜欢战争。十一师有许多一听到枪声就浑身有劲的家伙。我本来还想建议他等团长来了再说,但他眯着眼睛看了看我,猛地又睁大了眼睛,目光闪闪发光,他很兴奋:“这些共军算什么?绝不能让他们把我们堵在河南岸,必须尽快渡河!”他命令我们连在最短时间内,想尽一切办法,送一支部队过河,占领对岸滩头阵地。他的想法没有错,这时候,哪怕过去一个排也好,这样就可以掩护后续部队搭桥了。这也是一般军事常识。
  我们忙乎了半天,只找到了一条一次能渡一个班的小木船,士兵们只好自己动手用柳树条、高粱秸扎制木筏。他们渡河时,解放军的机枪激烈地叫着,迫击炮一排排地打过来,掀起了几丈高的水柱。士兵们乘着木船和筏子,有的甚至抱着根木头向对岸游去。经过10多分钟,第一批士兵登上了北岸,他们在莫少尉的指挥下,打退了解放军的进攻,第二连也很快全部渡过去了。
  十一师全部到达涡河岸边,工兵们紧张地架设着浮桥。
  天黑后,战斗仍在持续,解放军丝毫没有撤走的迹象。十一师的大炮怒吼起来,震得人们的耳朵发疼,整个天空都红了。炮火打着了村庄,房屋烧着了,草堆烧起来了。望着这连天大火,我那时还有点兴奋,终于遇到解放军了,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地打一仗了。那时我是有点愚蠢。如果你真正了解了解放军,你会躲都来不及呢。
  我以为至多打到半夜,解放军就会撤走,但一直打到了天亮,解放军仍然没有后退一步。从团里传来了消息,说这是一场攻坚战,据抓来的俘虏讲,解放军在这里投入了四个团的兵力。
  十二兵团的炮兵全部到位了,几百门大炮对准河北岸进行覆盖射击。几百门榴弹炮“咝咝”地呼啸着从我们头顶飞过,炸点密密麻麻,一个挨着一个。成千上万发炮弹撕咬着大地,啃嚼着大地上每一个活着的生物。大地在颤抖着。营长爬到了我跟前,他举起望远镜朝前面看了看,但很快就摇着头放下来了,除了一簇簇的炮弹爆炸的烟雾腾空而起,他什么也看不到。
  士兵们胆子大了,他们从战壕里抬起头,兴奋地观看着。我看到一个解放军士兵的身体被炮弹炸碎了,肢体四溅,衣服碎片在空中飘荡着。我皱着眉头放下了望远镜,感到一阵眩晕,我是军人,但我心目中的战争应该是旗鼓相当地决战,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对方没有重炮,这完全就是一场屠杀。
  炮火向远处延伸了,士兵们跃出战壕,冲了出去。解放军的阻击是顽强的,你是他们的对手,但你不得不佩服,解放军是无比英勇的。我并不是因为后来当过解放军而有意称赞他们,就是在当时,我站在一个国军军官的立场上,也是佩服他们的。他们的士兵腿被打断了,还跪在那里射击。我很清楚地记得,一个解放军士兵蜷缩成一团,他的军装已经被弹片扯烂,身上的鲜血被烟火熏成了紫黑色,他的一只胳膊已经不见了,但他仍然活着,他的双腿不停地抽搐着,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我们。我们都觉得他已经不行了,士兵们经过他身边时,甚至都没停下来看他一眼。他艰难地看着我,低低地哀求着:“长官,救救我。”我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让医务兵去给他包扎一下。医务兵跑过去,跪下一条腿,扭头从身后的挎包里拿绷带时,那个解放军士兵翻了一下身,他的身下露出了一颗手榴弹,我还来不及叫起那个医务兵,解放军士兵就用剩下的一只手拉响了那颗手榴弹……
  兄弟们的眼睛都红了,不少人都陷入了疯狂的状态中。二班长赵国忠“啪”地打开了卡宾枪上的刺刀,吼了一声:“他奶奶的,想找死吗?老子成全你们!”说着,就把刺刀捅向了正躺在他脚下呻吟的解放军士兵,那个伤兵疯狂地蹬着双腿,无望地挣扎着,很快就没了动静。我愤怒地冲了过去,一拳打在了赵国忠的胸口上:“你是不是不想活了?”十一师不是一支土匪部队,它是一支纪律严明的政府军,我们不允许枪杀敌方的伤兵或俘虏。这关系着一支军队的荣誉。前任师长胡琏就多次给我们训话:纪律败坏是军队之癌,一旦扩散,整个军队就完了。在“洛阳战役”中,师部侦察连外出侦察时,一个班长纵火烧了两间民房,师长杨伯涛就召开全师官兵大会,执行了军法。
  二班长惶惑地看了看我,他很害怕,这是一个农村的孩子,也是为了混口饭吃才当的兵,但他作战很勇敢,就好像不知道什么是生死一样,在战场上总是冲在最前面。无论何种性质的军队,军官都会喜欢这样的士兵的。他还是一个经过抗日战争的老兵,我不忍心再责备他,我脸色缓和了许多,挥了挥手:“你走吧,我没看到。”他很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又向前面冲了过去。
  中午时分,解放军建起了第二条防线,依旧顽强地阻击着我们前进的步伐。
  这场战斗和以往的都不一样。以往解放军打不赢就走,从不恋战,但现在却一点也没有撤退的意思,反而依托阵地和我们的钢铁大军硬碰硬。他们的武器算什么呢,有汉阳造,还有日军用的三八大盖,他们最厉害的武器就是迫击炮。这是三四月份刚从大别山区出来的中原野战军,他们不多的山炮都已经扔在大别山了。但即使这样,他们还是英勇顽强地坚守着阵地,十一师发起多次冲锋,都被他们打退了。他们甚至还会偶尔组织一两次反扑,吹着刺耳的冲锋号,四面八方如同波涛一样汹涌而来,端着上了刺刀的明晃晃的步枪,呐喊着一波一波地往上冲。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继续冲。我一直趴在战壕里举着望远镜观察着,他们不怕死,不顾死掉的战友,不顾受伤的战友,一个劲地向前猛冲着,仿佛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他们的前进!我的手心里都是汗,那时我的确有点紧张了,不得不承认,他们是真正的军人,可怕的敌人!
  十二兵团的坦克全部渡过了涡河,它们耀武扬威地冲上了阵地。解放军士兵见坦克过来了,他们的机枪和步枪一齐疯狂地向坦克扫射,但很快他们就发现那是徒劳的,坦克继续可怕地吼叫着向他们逼近。但他们没有一个人退却,仍然英勇地和坦克肉搏着。他们知道木器和石块阻挡不了坦克时,很快就改变了战术,抱着一捆捆麦秸塞进了履带。有辆坦克的履带被缠住了,在那里冒着黑烟。坦克上的国军士兵爬了出来,用机枪扫射起来,但那些抱着点燃的高粱秆的解放军士兵仍旧成群成群地冲过来,那一朵朵火苗汇合一处,成一片火海汹涌而来。火势很快吞噬了那辆坦克。剩下的坦克往村子里撞去,解放军士兵们纷纷爬上了房顶,一捆捆集束手榴弹砸下来,坦克里面的国军士兵被震昏了,坦克在原地打转,忘记了射击。趁后面的步兵慌神的工夫,解放军的机枪扫了过去,那些扭头逃命的国军步兵像豆捆子一样“扑扑”地倒在地上。
  国军组织了第二次冲锋,六辆坦克排成一线吼着冲了过去。
  一个解放军军官模样的人举着手榴弹,带着士兵迎着坦克冲了过来。我吃惊地看着他们,是的,我打了那么多的仗,但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那么多人举着手榴弹冲过来,根本就不顾什么生死,他们边冲边扔着手榴弹,那些手榴弹像一群群乌鸦一样向国军扑了过来。坦克兵也被吓蒙了,纷纷调转过来要退回来。
  那个解放军军官已经跳上了坦克,但手榴弹找不到塞进去的地方。他把手榴弹别在腰里,用刺刀挑坦克盖子,终于掀开坦克的座舱盖,他刚要把手榴弹塞进去,国军步兵扫射过去,他一下子摔在了地下。
  解放军士兵愤怒了,他们呼喊着“为教导员报仇”的口号,全然不顾那些坦克了,向那些步兵冲去。双方混在了一起,一个瘦小的解放军士兵与二班长争夺着机枪,滚烫的枪口烧得他手掌嗞嗞地冒着白烟,他还是不撒手。争夺之际,两名国军士兵的刺刀逼近了,他撒开手,抡起枪托,打倒了一个,但另一个国军士兵的刺刀捅进了他的身体……
  解放军的增援来了,他们的手榴弹在天空中乱飞。他们根本就不用枪了,枪背在身上,提着装满手榴弹的篮子,一个劲地甩着,全然不顾隐蔽自己。我在望远镜里亲眼看到一个大个子解放军士兵正在甩着手榴弹时,被国军的一排子弹打中了,一大捧肠子鼓迸出来。他把肠子往肚子里一塞,扎紧上衣的两角,一眨眼的工夫,手榴弹又一次从他那里飞出来。他又中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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