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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火的天堂-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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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瞧!”洁潘担骸岸际侵兄写车幕霭桑*“你算了吧!”宝鹃笑完了,把纸条扔在洁
派砩纤怠!叭*家写得出这张纸条,你就动了心!反正,你凡心已动!如果没动心!你照样
可以不理他!别把责任推在小中中身上。如果中中真该负责,你和展牧原就只能算是缘份
了!怎么那天中中就如此精彩呢?你又怎么会带中中而不带珊珊呢?说来说去,你难逃责
任!你最好扪心自问一下,不要自欺欺人!再说,如果没有展牧原,你生命里就不会再有别
人了吗?你真预备抱独身主义,当作家,在我家里住一辈子?当然,你知道我不是要赶你
走,如果我今天要赶你,当初就不会大费周章的留你了!我只是要你把眼睛睁大,看清楚自
己,也看清楚别人!你并不是罪人,你更不是坏人,你有资格恋爱结婚生儿育女……当一个
正常的、快乐的女人。”
“但是……”洁乓ба馈!拔也荒芷燮*“你能的!”宝鹃轻声而清晰的说:“我
们每个人都撒过谎,欺骗有善意和恶意两种,善意的欺骗只有好,没有坏!我在医院里,每
天要撒多少谎,你知道吗?明明病人已患了绝症,我会说:‘没有关系,医生说很快就会好
了!’何必让他知道了伤心呢?人生,就是这样的!”
“如果——”洁耪龃笱劬λ担骸拔野颜嫦喔嫠咚闳衔*他的反应会怎样?”宝鹃紧
闭著嘴,侧著头,严肃的沉思了好一会儿。然后抬头定睛看著洁牛劾锩挥行σ猓挥形*
暖,她冷静而诚恳的说:“我不敢说他的反应会怎样,我只知道,人性都很脆弱、很自私。
我和秦非,已经治疗了你这么多年,爱护了你这么多年,我真不愿意别人再来伤害你!”
洁诺牧撤琢恕!暗彼醯帽簧撕Φ氖焙颍褪撬谏撕*你。”宝鹃透彻的说。“我
们这样分析吧,如果他知道了真相,反应有两种,一种是他能接受和谅解,一种是他不能接
受和谅解。后者必然造成伤害和屈辱,然后你们会分手。前者的可能性也很大,因为他很善
良。但,也因为他善良,你的故事,对他是闻所未闻,甚至无法想像的。所以,他会受到打
击。当他受打击的时候,洁牛隳芪薅谥月穑磕悴*会也跟著受打击吗?然后,你辛苦建
立的自尊会一一瓦解,伤痛也随著而来,在这种情绪下,你们还会幸福吗?”
洁耪!暗比唬北榧绦担骸拔颐侵皇欠治龈闾*,这是件太严重的事,说与
不说,决定权仍然在你手里。我劝你——”她顿了顿。“还是不要太冒险的好!”
“必输之赌。”洁培乃怠*“不一定,只是输面大。”宝鹃凝视著她。“输掉一段
爱情,事情还小,输掉你的自尊和自信,事情就大了。如果你一定要告诉他,让我们来
说……”
“不!”她打断了宝鹃,脸色坚决而苍白。“这是我的事,是吗?是我必须自己面对的
事!”
“是。”“人性真的那么脆弱吗?”她低语:“可是,我在最悲惨的时候,遇到了你
们,是不是?我看到过‘人性’在你们头顶上发光。而你们却叫我不要相信人性。”
“不要把我们神化。”宝鹃认真的说。“我们只是帮助你,爱护你,我们并不需要娶
你!”
洁叛杆俚谋匙碜尤ィ苊馊帽榭吹匠褰壑械睦崴*。宝鹃走过来,拥住了她,
声音变得温柔而亲切了,她叹息著说:“我说得很残忍,但是很真实。洁牛嫡娴模液*
秦非这种人,在这世界上也快要绝迹了。即使我们头顶上真的发光,你也不要相信,别人头
顶上也会发光。我们不是悲观,是累积下来的经验,在医院里,我们看得太多太多了!尤
其……”她停了下来,第一次欲言又止。
“尤其什么?”洁抛肺省*“那个展牧原!”宝鹃仍然坦白的说了出来。“我虽然只见
了他几次,已经对他印象深刻。他几乎是——完美的!所有完美的人!都受不了不完美。正
像所有聪明的人,都受不了蠢材一样!那个展牧原——”她再深吸了口气,重重的说:“实
在是完美无缺的!”宝鹃放开洁牛叱隽朔考洹*洁湃砣淼模肷砦蘖Φ脑诖采献讼吕矗
盟纸艚舻拿*住了自己的脸庞。这天晚上,展牧原和洁旁谝患颐小懊*园”的咖啡厅中
见面了。“梦园”就在忠孝东路,和洁诺*住处只有几步路之遥,是他们经常约会见面的地
方。“梦园”并不仅仅卖咖啡,它也是家小型西餐厅。装潢得非常雅致,墙上是本色的红
砖,屋顶是大块的原木,桌子是荷兰木桌,上面放著盏“油灯”,一切都带著种原始的欧洲
风味。洁乓恢焙芟不墩饧也吞钠眨绕渌苷桑庀呷岷投*不阴暗,又小巧玲珑,
颇有“家庭”感。他们坐定了,叫了咖啡。展牧原心中还充满了兴奋,他看著洁牛趺纯淳
驮*么顺眼。洁沤裢砜蠢刺乇鸪錾ǘ昝迹岬阒齑健*穿了件白衬衫,白长裤,白西
装型外套!又是一系列的白!白得那么亮丽,那么纯洁,那么高贵!展牧原又一次发现,白
色并不是人人“配”得上的。它太“洁净”了,只有更“洁净”的人,才能配上它。而洁牛
嗪玫拿郑∪巳缙涿*,名如其人。洁牛惶踅喟椎男〈*失火的天堂25/41
洁抛谀嵌崆岬淖掷锏目Х缺芫玻*静了,很久都没说话。只有
展牧原,一直在说著他对未来的计划,授课的问题,摄影的问题,家庭的问题……提到家
庭,他忽然想了起来:“明天去我家好吗?我爸和我妈已经想见你都想得快发疯了!他们
说,能把他们的儿子弄得神魂颠倒的女孩一定不平凡,我告诉他们说,不能用‘不平凡’三
个字来形容你,那实在是贬低了你!你岂止不平凡,你根本就是个奇迹!我有没有告诉过
你?我第一次见你,就认为你是个‘奇迹’,不止‘奇迹’,还有‘惊喜’,而且……”他
笑吟吟的看著她:“你还是本‘唐诗’呢!说起唐诗,”他又滔滔不绝的计划起来:“我想
给你拍很多照片,各种各样的,每一张照片都配一首唐诗,然后出一本摄影专辑。好不好?
明天就开始,有的用黑白,有的用彩色,有的在室内打光拍,有的去风景优美的地方拍,例
如柳树下、小河边、海滩上……对了,拍一张你划船的,一条白色的小船,你穿著白衣服,
打著一把白色的小洋伞,怀里抱一束白色的小花。题目就叫洁拧H绾危俊彼鋈蛔×丝冢
邢傅亩⒅*发现有点不对劲了。“你怎么不说话?你有心事吗?你在想什么?”
她慢慢的停止转咖啡杯,她的睫毛下垂了几秒钟,再抬起来,她的眼光定定的停在他脸
上。然后,她费力的咽了一下口水,终于清楚的吐出一句话来:
“牧原,今晚是我最后一次见你!”
他在椅子上跳了跳,不信任的看她。
“你说什么?”他问,眼睛睁得好大好大,嘴微张著,看来有点傻气,傻得那么天真,
那么率直。他连掩藏自己的感情都还不会。“我说,”洁庞昧ξ芍猎R按蚧
*”这样一个人实在是“残忍”的,但她却不能不残忍。“我要和你分手了,以后,我们再
也不见面了!”
“你在——开玩笑?”“不!不!”她拼命摇头。“我是认真的,非常非常认真的。”
她强调著“非常”两个字。“我们不能再见面了。今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他的嘴唇
失去了颜色,面孔发白了。
“我做错了什么?”他低问:“不该吻你吗?不该拥抱你吗?我冒犯了你吗?你是神圣
而不可侵犯的吗……”
“不不!别生气。牧原……”
“我不生气。”他压抑著自己。“我只是不接受!为什么今晚是最后一次见面?”“因
为——”她低下头去,用双手紧捧著咖啡杯。时序才刚入秋季,她已经觉得发冷了,她让那
热咖啡温著自己冰冷的手。“因为——我的未婚夫明天要从美国回来了!我们的‘游戏’应
该结束了!”“什么?”他大大一震,手边的杯子震得碰到了底下的碟子,发出“叮当”的
响声。“你说什么?未——婚——夫?”他一个字一个字的问。“是的,未婚夫!”她咬牙
说,不去看他,只是看著手中的杯子。“你常说我是一个谜,因为我从没有跟你谈过我自
己。你总不会认为我活到这么大,会没有男朋友吧?我的未婚夫是去美国修硕士学位的,他
学工,本来要修完博士才回来,但是,他……他……”她舌头打著结,这“故事”在肚子里
早就复习过二十遍,说得仍然语无伦次。“反正,他明天就回来了。我们订婚两年多了,我
实在不能欺骗他……也……不该欺骗你!”他一句话也不说,死死的看著她,重重的吸著
气。她飞快的抬眼瞥了瞥他,他那越来越白的脸色使她的心脏紧缩而痛楚起来。她的手更冷
了,而且发起抖来,她被迫的放下了杯子,杯子也撞得碟子“叮当”响。他终于抽了口气,
哑哑的问了一句:“你——真有未婚夫?”
“我何必骗你?”她挣扎著说:“不信,你去问秦非!我——
没有理由骗你,是——不是?”
他又沉默了。空气中有种紧张的气氛,他的呼吸沉重的鼓动著胸腔。好半晌,他忽然振
作了一下,咳了一声,他清清嗓子,说:“好,你有未婚夫!”他咬牙又切齿。“好,你说
了,我也听到了。我原来就有些怀疑,命运之神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差点到行天宫去烧香
了!我就知道,像你这样的女孩,不可能没人追,不可能轮到我……”他的嗓子又哑住了,
再咳了一声,他突然又说了句:“他——是你的——未婚夫?”
“是。”她简短的回答,眼里已有泪光。
“好,”他再说:“好,”他重重的点头。“他仅仅是你的未婚夫,不是你的丈夫!
好,让我和他公平竞争吧!我不预备放掉你!”“什么?”她惊愕的抬起头来,惊愕的瞪住
他,泪水在眼眶中滚动。“你不可以这样!”
“我为什么不可以这样?”他激烈的问,忽然隔著桌子,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把她的手
握得紧紧紧紧的。他的眼光热烈而鸷猛的盯著她,似乎要看进她内心深处去。“你有没有一
些爱我?”他问:“有没有一点点爱我?”
“我……我……”她嗫嚅著:“我根本……不能爱你!我……我……没有资格再爱
你!”这两句话,倒真是掏自肺腑,泪珠从她眼眶中无法控制的涌了出来,沿颊滚落。她挣
扎著:“你……你就放了我吧!饶了我吧!”
“你哭了吗?”他说:“你为什么哭呢?你这一哭,你未婚夫的地位就退了一步,你懂
吗?”他更紧的握她。“我不能撤退,洁拧<词鼓阌形椿榉颍一故且纺悖∥一故且*
你!因为你心里已经有了我!他不过是比我幸运,早认识了你,如果你早就认识我,你也不
会和他订婚!”
“你怎么知道?”“我知道。”他点头,固执而一厢情愿的。“因为为我比他可爱,因
为我比他固执!因为……”他喉中梗了梗。“因为……”他崩溃了,低下头去,轻呼出来:
“因为我输不起!洁牛沂洳黄穑∧阍跄苋绱瞬腥蹋空庋*冷静的告诉我你有未婚夫!在我
正开始计划一切一切一切一切……的时候!这太残忍!太残忍!不!洁牛沂洳黄穑*我从
来没有爱过,这是我第一次承认自己的感情,第一次陷得这么深这么深……见鬼!”他把头
转开去,望著玻璃窗外面。“这不是世界末日,绝不是!”他自言自语。“牧原!”她凝视
他,感到五脏六腑都在绞痛,她的心碎了。“你并没有输!是不是?只是我没有资格来爱
你,不是你输了……”“如果你有资格爱我,你会爱我吗?”他掉转头来,又有力的问。
“我……我……”她张口结舌,眼前一片模糊。
“好,不要答复我!”他阻止了她。“我们认识的时间还不够长,不够让你深入的了解
我……他认识了你多久才订婚?”他忽然问。“噢!”她怔了怔,胡乱的接口。“三年吧,
大概有三年多!”
“瞧!我们才认识三个月!”他胜利似的叫,眼中又亮起希望的光采:“三年和三个月
怎能相提并论!洁牛悴话*,你根本不爱他!”“你又怎么知道?”“如果你真心爱
他,你不会受我吸引!你不会和我订约会,你也不会让我吻你……”“所以我才有犯罪
感!”她已被他搅得头昏脑胀,思绪都不清楚了。“所以我再也不见你!所以我们之间已经
结束了!所以一切都过去了!牧原,”她从座位里站起来:“你不要再跟我纠缠不清了,我
们相逢太晚……太晚太晚了!我走了!再见!!”“等一等!”他喊,伸手想抓他。
她挣开了,奔出了咖啡厅,奔到深夜的街头,向新仁大厦奔去。她身后有喘息声,他追
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她身不由己的站住,他喘吁吁的看著她,眼底,燃烧著两小
簇火焰,他的声音沉重而急迫:
“他真的明天就回来吗?”
“真的!”“你骗我!你可能有未婚夫,不见得明天就回来!不过,不管你有没有骗
我,让我告诉你一句话;”他斩钉截铁的说:“我们明天见!”“你……”她怔住。“不可
能!不行!”
“那么,”他说:“我们今晚不分手!”
“你……”她更加发怔。
“我跟你上楼,你去睡觉,我在你家客厅睡沙发!”
她看了他好几秒钟。“你是堂堂男子汉,”她清晰的说:“你受过高等教育,你是大学
里的教授,你不再是撒赖的小孩!”她深呼吸:“我要怎样才能跟你说得清楚?君子不夺人
所爱,是吗?你说过,你是个骄傲自负的人,难道你要我轻视你吗?你知道你什么地方最吸
引我?就是你的坚强自信,和你的一团正气,如果你对我撒赖,你在我心中建立的地位,就
荡然无存了。你怎么如此幼稚?不要让我轻视你!不要让我轻视你!”
他被击倒了。这次,他被她犀利的言辞完全击倒了。他瞪视著她,顿感万箭钻心。是
的,撒赖是孩子的行为,瞧!他竟把自己弄成如此可悲的局面,如此无助的局面。连自尊都
被踩到了脚下。是的,他只能让她轻视他!他也轻视他自己!于是,他放开了她,一语不发
的掉转了头,走开了。
她目送他的身影消失,才转身走进大楼,跨进电梯,她贴墙靠著,觉得浑身的力气都没
有了!失火的天堂26/416
一连好些日子,洁哦脊卦诩依锩挥谐鋈ァ*她照样很早就起床,帮珊珊梳头,帮中中穿
衣服,照顾两个孩子吃早饭,然后,两个孩子就去上学了。假期早已过去,珊珊在念小学二
年级,中中念幼稚园大班。等两个孩子一走,洁啪凸亟怂奈允遥扑夹醋髁恕
*事实上,洁庞迷谛醋魃系氖奔洳⒉欢啵肥翟谛矗*度缓慢,她常有力不从心的感
觉,而且,思绪总会飘到写作以外的东西上去。于是,她开始看书,她从小就爱看书,这一
晌,她看书已达颠峰状态。偶尔出去,她都会买了大批的书回来,然后就埋首在书堆里,直
到吃饭时间才出房门。
秦非夫妇仍然从早忙到晚。每天晚上,秦非自己的诊所中也都是病人。洁呕岽┥习咨
幕な恳拢舶锩ψ龉液拧*、填病历、量体温等工作。虽然她早就学会许多护士的专
长,像打针、静脉注射等,但是,因为她没有护士的执照,秦非就不让她做。尽管如此,病
人多的时候也忙得大家团团转。晚上九时半以后,秦非就不再接受挂号,但,看完最后一个
病人,往往也将近十一点了。
生活,对秦非来说,是一连串的忙碌。
可是,虽然如此忙碌,秦非仍然关怀著洁牛浪驼*牧原“中断”了,他知道她
又在疯狂般看书,他也知道,她在尝试写作了。一天晚上,病人特别少,诊所很早就关了。
秦非换掉了工作服,来到洁诺奈堇铩K吹浇嗯桌上堆著一大堆书,他走过去,随便的翻
著:罗生门,地狱变、金阁寺、山之音、千羽鹤、古都、河童……他呆住了,低头翻著这些
书籍,默然不语。洁趴粗们Ρ是昧饲米约赫*著的一本《雪乡》,她习惯拿支铅
笔,一面看书一面作记号。她笑了笑,解释的说:“我最近在研究日本作家的东西,我觉得
日本作家写的东西比中国作家广泛多,他们什么题材都能写,也都敢写,中国作家往往局限
于某一个范围之内。”
“不是日本作家的题材广泛。”秦非说:“一般欧美作家的取材都很广泛,因为他们只
需要写作,不需要背负上道德的枷锁,更不需要面对‘主题意识是否正确’这种问题。中国
人习惯讲大道理,电影、艺术、文学好像都要有使命感,都要有教育意义!荒谬!所以,中
国现代的作家,都像被裹了小脚,在那条‘道德、教育意义、主题意识’的裹脚布下,被缠
得歪曲变形。洁牛绻阋醋鳎憔腿バ矗诺ㄈ*写,不必考虑任何问题!千万别当一
个被包了小脚的作家!
“我很怀疑,”洁盘孤实乃担骸拔沂欠窕岢晌桓鲎骷摇*我这两天想得很多,‘作
家’不是我的目的,‘写作’才是我的目的,我只要坐下来;写。就对了!那怕这世界上只
有一个知音,也罢。没有知音,也罢。总之,要写出我心中的感受来,才是最重要的!”
“最初,可能是这样的,然后,你会渴望知音的。”秦非笑笑,继续翻著那些书。“你会希
望得到共鸣,希望得到反应,希望拥有读者。因为,写作已经是很孤独的工作,再得不到知
音,那种孤独感和寂寞感会把人逼疯。世界上两种人最可悲,一种是演员,一种是作家。演
员在舞台上表现自己,饰演别人。作家在稿纸上表现自己,饰演别人。很相像的工作。两者
都需要掌声。两者都可能从默默无闻,到灿烂明亮,然后再归于平淡。于是,归于平淡之
后,就是寂寞和孤独。平凡的人往往不认识寂寞和孤独,天才——作家或演员或艺术家或音
乐家都属于天才型——很容易就会被孤独和寂寞吞噬。再加上,作家大部分思想丰富,热
情,于是就更可悲:三岛由纪夫是最典型的例子,他身兼作家和演员于一身,对人类的绝
望,对死亡的美化,对戏剧性的热爱——导致他最后的一幕,轰轰烈烈的切腹自杀。至于他
死前的抗议、演讲那场戏,在他的剧本里原可删掉,他不需要给自己找藉口。他生前有两句
话已经说得很明白:‘生时丽似夏花,死时美如秋叶。’这就是他一生的志愿,他做到
了。”
洁盘鹜防矗幌嘈潘频目粗胤恰*“我不知道你研究过三岛由纪夫!”
“我是没有研究过。”秦非坦白的说。“但他死得那么惊天动地,引起全世界的注意,
我当然也会去注意一下。”他合上书本,注视洁拧!澳隳兀磕愕降孜裁丛谘芯克牵俊*
“三岛由纪夫有一首诗,我念给你听你好吗?”
“好。”
她拿起一本书来,开始念:
“力量被轻视,肉体被侮蔑。
悲欢易逝去,喜悦变了质。
淫荡使人老,纯洁被出卖。
易感的心早已磨钝,而勇者的风采也将消失。”
她放下书,抬眼看他。
“我想,”她说:“这就是三岛由纪夫在四十五岁那年,就选择了死亡的原因。他崇拜
武士道的精神,切腹是最壮烈的死法。如果他再老下去,到了七老八十,勇者的风采都已消
失,死亡就不再壮烈,而成为无可奈何了。你说对了,三岛认为死亡是一种美,但,必须是
他选择的死亡,不是在病床上苟延残喘的死亡。日本人都有这种通性,把死亡看成一种美。
你从他们的作品中就可以看出来。”
“我知道。”秦非点头,顺手拿起一本《罗生门》,翻到作者介绍,他不由自主的念出
几句话:“架空线依然散发出来锐利的火花。他环顾人生,没有什么所欲获得的东西,唯有
这紫色的火花——唯有这凄厉的空中火花,就是拿生命交换,他也想把它抓住!”“芥川龙
之介!”她接口说出作者名字。“又一个把死亡看成绝美和凄美的作家!他死的时候更年
轻,才只有三十五岁。他是吞安眠药自杀的。至于川端康成,他自小就是孤儿,感触很深。
但他已度过了自杀的年龄,却仍然选择了这条路。他在七十三岁那年,口含瓦斯管自杀。”
“可能因为得了诺贝尔奖!”秦非说:“这么高的荣誉,得到了,年龄却已老去,再没
有冲刺的力量,也再没有追求的目标。何况,当时很多评论家,批评他不配得奖,我相信,
他得奖后比得奖前更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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