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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冰-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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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小鹏舒展开身体。
  “我明人不做暗事。我告诉你:我不光是一个人,我还有一些分布在全国各地的弟兄。另外,你母亲、兄弟姐妹的地址,我都掌握。一旦我受到打击……”他突然打住,放慢语速说,“我想我说得够清楚了吧?”
  陈然完全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后,反倒镇静下来,问道:“那么董事长要在这里住多长时间?”
  郭小鹏笑了,道:“这才像个做交易的样子。我只在这里二十天。一旦我把海州的老母亲出境等事宜安排好了之后,你即使留我,我也不会再住。”陈然听到这话,不觉松了口气。
  郭小鹏又补充说:“临走时,我将留给你十万块钱。”
  陈然赶紧说:“董事长在流亡之中,我不能要。”
  郭小鹏强调道:“是十万美金。”
  陈然不再反对。
  郭小鹏眼中掠过一丝笑意,心中暗道:自己的恩威并施到底还是起了作用。海州市烈士陵园里,细雨迷檬。国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人民警察之歌响彻云霄。两排警察身着崭新的警服,与路边的冬青树并列在碎石路两侧,从陵园的大门口一直延伸到高高的陵墓前。警察们全都神情肃穆地立正敬礼。李新建手捧段海覆盖着党旗的骨灰盒,缓步走在队列中间。鲁晓飞怀抱着段海年轻英俊的警装照,跟在李新建的身后。
  鸣枪。
  强民率领着刑警们放飞手中的和平鸽。
  仪式结束后,身穿一级警督服装的鲁晓飞将一束鲜花放在段海的灵位前。此时,她再也抑制不住眼中的热泪,哽咽出声……
  追悼会结束后,张啸华立刻主持召开会议,研究下步案件侦破工作。公安部刘石局长和赵令军处长也参加了这次会议。
  李新建首先通报了最新情况:“据海岸边防局报告,在离海岸线界五十公里处,发现郭小鹏的快艇。船上只有三具无名尸体,郭小鹏没有下落。”“这三名死者的身份查清楚了吗?”张啸华问。
  李新建答道:“是师爷和他的两名手下。”
  强民插话说:“风急浪高夜黑,游不了多远。郭小鹏很可能淹死了。”鲁晓飞摇摇头,用肯定的口吻说:“他不会被淹死。”
  刘石将一份传真件递给张啸华,扫了一眼与会人员道:“缴获的商务通上所有的账户,都是实实在在的账户。除去南美两个账户外,其他都已通过国际刑警组织封存。”他说罢看了一眼赵令军。
  赵令军接着介绍了境外侦查的情况。
  刘石指示说:“抓紧与各国交涉,争取这笔人民的财产早日回归。”赵令军答道:“是。”
  刘石又对赵令军道:“你把G的情况再向各位通报一下吧。”赵令军点点头,介绍说:“G早已纳入我们的视线。之所以没动他,是想通过这宗冰毒案,查清他在世界各地的贩毒网络。现在这项工作已大致结束,有关国家警方已经开始了行动。G的几处巢穴,均已布控。可以说,他已成为我们网中的鱼。”鲁晓飞、李新建和强民等,包括张啸华,都露出了激动的神情。刘石用充满感情的声调道:“所以说,海州市公安局,是为我们的缉毒大业作出了很大贡献的。”他把目光落在鲁晓飞身上,“尤其是鲁晓飞同志。身人虎穴,冒着生命危险,圆满地完成了这次十分艰巨的任务。还有壮烈牺牲的段海同志。他们是人民警察的骄傲!”
  掌声骤起。鲁晓飞双眼潮湿,站起深深地鞠躬。
  刘石继续道:“郭小鹏尚未归案,我和啸华局长交换了意见。鲁晓飞同志继续留在海州,协助侦破工作。”
  张啸华最后道:“全力查寻郭小鹏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决不能容许他逍遥法外。这是我们海州市公安局必须完成的任务!”众人肃然。
  香港海关。穿便服,略略化装的G,坦然地走过安检口。他的影像被摄像机摄人镜头。
  警署。一位年轻警察将G的电子扫描图像递给一位高级警官:“这是电脑根据大陆刑警传过来的G的照片,从入境旅客中,辨认出来的。”高级警官仔细对比G的电子扫描像和大陆公安部门发送来的“印象照片”,说道:“大陆公安中,的确有些能人。能把印象描画得如此逼真,也确实不容易。”警察附和道:“是不容易。据说画这张像的人,是全世界惟一见过G的女警察。”高级警官扬起头:“真的?”
  年轻警官露出钦佩的神情,点点头。
  ‘把G的电子影像发到中央政府公安部,让他们确认一下。“高级警官把图像交给他。
  年轻警察接过欲出。高级警官又将其叫住,吩咐说:“多发几张类似的电子影像,让当事人挑选。”他略略思索了一下,又补充,“可以告诉他们的长官真情,以免混淆。”
  年轻警官表示明白了上司的意图,然后转身走出。
  刑警支队办公室里,李新建、鲁晓飞和强民等在研究侦查方案。张啸华走了进来,他示意他们不用站起来,在椅子上坐下,面带喜色地说:“海州毒品案,已经取得了重大成果。流向境外的大约四亿五千万人民币,已经追回大约四亿。”他兴奋地敲了一下桌子,“四个亿啊,同志们!这都是海州人民的血汗钱呀!”众人神情庄重。
  张啸华继续道:“与此同时,海州药业集团的生产完全恢复正常。费经纬已出任总经理。这也是海州政治、经济方面的大事。市领导特地让我代表他们,向各位致谢。”
  李新建和鲁晓飞等,严肃的面容中都透出些许的激奋之色。“但主犯郭小鹏,目前还查无踪迹。所以,将其绳之以法,是我们下一步工作的重中之重。”张啸华顿了顿,提高声音,“现在我命令,李新建同志——”李新建起立。
  “鲁晓飞同志——”
  鲁晓飞站起。
  “你们两位为郭小鹏专案组的正副组长。”
  两人齐声答道:“是!”
  张啸华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从公文包里抽出一迭照片,放在鲁晓飞面前。“刘石局长让你辨认一下,这其中有没有老G。你辨认好后,将结果直接报告公安部。我市委还有个会,你们谈吧。”说罢起身走出。
  李新建和强民等都凑到鲁晓飞身旁,看照片。鲁晓飞仔细看后,指着其中一张道:“是这张。”
  李新建兴奋起来:“没有疑问?”
  鲁晓飞以肯定的口气道:“毫无疑问!”
  李新建拿起照片反复审视比较:“这些照片,在我看来都差不多嘛。”“在医学上,你这叫‘面部识别能力缺乏症’。”鲁晓飞笑着椰榆他。“缺乏就缺乏呗!”李新建有些不好意思,心里却是甜蜜蜜的滋味。多少天来,她一直都是郁郁寡欢。也许是为了郭小鹏逃脱的事,也许是因为段海的牺牲。他也不敢惹她,今天终于见她有了笑脸。所以,尽管受了她的奚落,他仍有一种陶醉感。鲁晓飞得寸进尺,又加了一句:“这其实是健忘症的别名。”李新建怕在强民等老爷们面前丢了面子,赶紧岔开,问:“你是怎么辨认出来的?”
  鲁晓飞见强民等在偷偷地笑,马上意识到攻击李新建,也是往自己身上套绞索,就顺着他的话题指点道:“G的鼻子偏长偏窄,属于比较寒冷的地方的人。”她指另外两张照片,“而这两个人的鼻子偏短、偏宽,是热带人。另外石的眼皮底下有一块赘肉,这两个人没有。”
  李新建极其佩服地看着她说:“你知道吗?抓住G,可是对人类的一大贡献。”鲁晓飞带着淡淡的哀愁说:“可是段海同志牺牲了。郭小鹏依然在逃。”李新建无语,低下了头。屋内的气氛又一下子沉闷起……没有任何东西能改变陈然上网的习惯。尽管有重大的心理压力,他还是不能自拔地沉浸在网络中。
  郭小鹏坐在沙发上,眼睛若睁若闭。鲁晓飞和母亲的身影不停地在他眼前交替出现,心头像有无数只虫子在噬咬。他竭力地驱赶着这些令他痛苦不堪的思绪,稳下神来,聚集起全部的注意力,盯着陈然的侧影。
  良久,郭小鹏突然叫:“冯阳。”
  陈然扭过头来问:“董事长,什么事?”
  郭小鹏笑道:“一个人要是真的把自己由陈然变成冯阳,确实是个脱胎换骨的过程。”
  陈然耸耸肩说:“名字不过是符号,符号要是换了,原来的人也就不存在了。”郭小鹏点点头:“是这个道理。”
  陈然正准备继续上网,郭小鹏又说:“明天咱们换个地方?”陈然惊愕地睁大眼睛问:“为什么?”
  郭小鹏伸了个懒腰:“这个地方住得太久了。”
  李新建在办公室里来回转悠:“这么长时间,一点消息也没有,郭小鹏是不是跑国外去了?”
  鲁晓飞从地图前转过身说:“我分析不太可能。”
  李新建道:“能否讲讲原因?”
  “他是个孝子,林小亮一死,他势必要想个办法,把他母亲给弄出去。另外,他得知国外的账户被封,一定知道国际刑警组织也在通缉他。所以要在国内躲一段。‘鲁晓飞的推断丝丝入扣。
  强民嘴一撇:“这个心狠手辣的家伙还是个孝子?”
  李新建思索了片刻之后道:“一个人在是好丈夫好情人的同时,可能是个罪犯。比方深圳的王建业。人的性格是复杂的。再说,晓飞的资料和分析,应该是权威的。”说这最后一句时,他不无醋意。
  强民又问:“那凭什么判断他在国内呢?”
  鲁晓飞道:“一个中国人,在异国他乡是极容易被辨认出来的。”李新建为她寻找依据:“当年东北的罪犯王氏兄弟,逃到了江西的大山里,一下子就被认出来了。你想想,在南方的大山里,突然来了两个说东北话的大汉,能不扎眼?”
  鲁晓飞感情复杂地看了李新建一眼,提议说:“咱们是不是通过公安网,再发一次通缉令?”
  “我看可以。”李新建马上表示赞同。
  强民也道:“提醒各地,注意小旅馆、桑拿浴之类的地方。”鲁晓飞并不以为然:“据我对郭小鹏的了解,他肯定会找一个固定的地方躲避,不会去这类低级场所。”
  李新建也用感情复杂的目光看了看鲁晓飞。
  鼓浪屿,在万顷碧波的簇拥下,如同一艘岿然不动的战舰。在鼓浪西里住宅楼上,有一套三室一厅的套房。焕然一新的家具,摆设和舰桥半岛的别墅差不多。
  郭小鹏指指桌子上的电脑,对陈然说:“IBM最新产品。”陈然像被负压吸过去一样,跑到电脑前,激动得脸上放光,道:“董事长确实出手不凡。这机器要七八万吧?”
  “咱们同是天涯亡命人,还管它什么钱不钱的!我负担一切开支,条件只有一个。”他说着指指电话机,“在这个月,此电话你只能上网,不要往往何地方打。”陈然心领神会,点头答道:“明白。”
  郭小鹏拿起沙发上的皮包,夹在胳肢窝里。“你尝试尝试新电脑吧,我出去转转。对于咱们来说,熟悉环境是最重要的。”说罢走出门去。他在狭窄的街道上转悠,终于找到了一个邮筒。他走到邮筒前,从皮包里取出一封信,又看了一遍,只见上面写着:海州市西山别墅7号裴敬芝转历号郭老太太。后面没有落款。他将信投人邮筒。接着,他走到一个公用磁卡电话前,拨打林小亮的手机,但对方已关机。当然,他并不知道弟弟为了掩护他,已经在狼牙嘴的枪战中被鲁晓飞击毙。可凶多吉少他还是有数的。于是他只好拨打母亲的电话。郭母苍老的声音很快从话筒里传出:“喂……”
  郭小鹏哽咽着,没敢出声。郭母凭借女人的直觉问:“是鹏儿?”他怕自己忍耐不住,赶紧放下电话。
  他脚步匆匆地回到住处。陈然仍全神贯注地沉迷在网上。他走到自己卧室的凉台上,精确地配制以汽油为主的燃料。直到他认为满意了,这才走进陈然的房间,对正在电脑上玩得津津有味的陈然说:“明天替我送些东西到广州如何?”陈然有些不情愿,但又不敢说不去,勉强地答应道:“好吧。”郭小鹏拍拍他的肩膀说:“只要对方来电说东西一送到,那你回来的时候,就只能见到这个了。”他说着,把一个活期存款折放在陈然面前。陈然情不自禁地打开折子。上面的1000000字样赫然入目。
  郭小鹏道:“你的辛苦费也在里面了。”
  陈然高兴地说:“我现在就去订飞机票。”
  郭小鹏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陈然匆匆而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真是钱之所至,金石为开!”
  他回到房间,打开一本英文版的《化学大词典》,然后又打开抽屉,取出若干个小瓶,开始配置一种蓝色粉末状的药品。
  香港新界郊区的一个不大的村落里,有一普通已极的农舍。G正坐在一把藤椅上看一本围棋书。
  警队呈扇形悄悄包围上来。
  屋子里很安静。一个老式座钟正“滴答滴答”地走着庐音浑厚却清晰可闻。G对自己的危险处境没有丝毫察觉,依旧静静地看他的书。突然,门被猛地推开,四五个剽悍的警员冲了进来,大声喊叫:“你被捕了!”G慢慢地放下手中的棋书,向四周看了看,乌黑的枪口,从各个窗户伸人。他长叹一声,束手就擒。
  警察们押着G走出院子。G看看四周散开的警队,估计动用了一个排的警力。与此同时,有关国家也展开了大搜捕行动,一批毒贩纷纷落马。一个世界性的毒品网络受到了毁灭性打击。
  次日,香港各大媒体便在头版头条刊播了“世界著名毒枭G,日前在港落入法网”的消息。
  陈然和郭小鹏在一张颇为讲究的餐桌旁就座。餐桌上摆放着一些精致的菜肴和一瓶人头马XO。陈然恭维说:“想不到董事长还会做一手好菜。佩服佩服。”郭小鹏感慨着道:“在美国时,勤工俭学,天天在中餐馆干活,闻着闻着就学会了。不堪回首啊!”
  陈然似乎也有同感的样子。“咱们都一样,学生时代是最艰苦的。”有一百万揣在兜里,他特别想跟郭小鹏亲热亲热。
  郭小鹏开酒瓶给陈然倒酒。
  陈然连忙推辞说:“董事长,我不会喝酒。这你是知道的。”郭小鹏不听他解释,径直倒满,吩咐道:“你去厨房冰箱里拿点冰块来。”陈然起身离开。
  郭小鹏以极快的速度把自己配制的蓝色药品倒人陈然的酒杯。陈然捧着冰块盒子回到餐桌旁,递给郭小鹏。郭小鹏把冰块放到二人面前的杯子里,然后举起杯说:“干杯!”
  陈然再次婉拒:“董事长,我真的不会喝。”
  郭小鹏把空杯亮给陈然看,有些凄凉地说道:“这很可能是你我之间今生今世的最后一杯酒了!”
  陈然没法不喝了,只好端起杯,很艰难地将酒喝完。
  郭小鹏又开始抒情:“北宋黄庭坚有诗‘杨柳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正合此景此情。”
  陈然虽然不很懂,但还是凑趣道:“董事长真好学问也!”郭小鹏又给陈然倒酒。“前些日子,有一位大作家说在梦中得佳句为‘江湖夜雨十年灯’。然后就写了一篇文章。很给人们嘲笑了一番。”陈然已显出恍惚,仍坚持着说:“中国的诗词实在是太多了。网上说,光流传下来的唐诗,就有三十多万首。记错也难兔。”
  郭小鹏看着陈然渐渐变化的脸色,高兴地说:“但他应该这样认为:无论是白天思考,还是晚上做梦,自己都想不出这样的绝妙好词句来!”陈然的语速明显慢下来:“这……样想,他……就不会出丑了……”郭小鹏再次举起杯道:“我从此浪迹江湖……”
  话音未落,陈然已经趴到了桌子上。
  郭小鹏的脸立刻变得冷酷。他看了一下手表自语道:“化学是最精确的科学。说十分钟,就十分钟。”他把杯中的酒喝干,颇有些豪情四溢的架式,“有谁能想出这样的绝妙主意来?”
  他迅速地把昏死过去的陈然,拉到自己的房间。然后把自己的身份证、给过陈然的那个存折统统放在浴室的浴盆里,放水浸泡。
  他快步回到客厅,把自己以前经常用的一个拴有羊脂玉的钥匙扔在沙发上。最后,他穿过安放陈然尸体的卧室,到阳台把汽油桶拎人,拨撒在地上和陈然的身上。临出门前,他把一支蜡烛点燃。烛光映照着的脸,显得狰狞恐怖。这是他平生第一次亲手杀人。如果不是被逼上绝路,急于寻求脱身之计,他仍然不会去这样干。因为他一直坚持认为,他聪明的大脑足以战胜一切。郭小鹏把房门锁死之后,便以最快的速度搭乘出租车赶向机场。当他手持冯阳的身份证,顺利地通过安检口,进入卫星厅时,他看了一下手表。经过默算,他知道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现在救火消防车可能正在全力扑灭火灾。他在候机室坐了没有多大一会儿,卫星厅的电视便开始播报他很关心的内容:今日我市鼓浪西里居民楼发生大火,目前正在抢救中,具体伤亡情况不详……郭小鹏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两个小时之后,他走出了昆明机场……
  相比海州大厦的高级商务套房,鲁晓飞现在的宿舍要简单得多。因为郭小鹏尚未归案,张啸华考虑到她的安全问题,也为了工作上的方便,把她安排在市公安局大院里的单身宿舍。
  鲁晓飞正在网络上漫步,从打开的计算机上,可以看到有关G的报道影像。电话铃响。她拿起听筒接听。是李新建的声音,邀她出去吃饭。鲁晓飞婉言谢绝,说道:“新建,我实在没空。”
  李新建恳求:“就谈一会儿。”
  鲁晓飞语调温和但态度坚决地说:“改天好吗?”
  “那好吧。”李新建声音显得很无奈。
  鲁晓飞放下电话,又开始操作电脑。但精神却再也集中不起来。这天晚上,她失眠了。
  次日清晨,鲁晓飞简单地洗漱了一下,没有去食堂吃早餐,只草草喝了杯热牛奶,就早早地来到刑警支队办公室。
  李新建走进办公室时,鲁晓飞看得出,他显然也没有睡好,眼睛里布满红丝。两个人默默坐了一会儿,李新建终于忍耐不住先开了口:“晓飞,咱们是不是敞开心扉……”
  鲁晓飞知道他要说什么,于是连忙打断:“厦门的信和电话落实了没有?”李新建见她不愿谈,也不好勉强,强打起精神道:“厦门市公安局以电话和寄信的邮局为圆心,画了一个半径为一公里的圆,以郭小鹏为主要嫌疑人,进行了细致的搜索。”他把若干张表格放到了鲁晓飞面前,“可疑的人都在这上面了。”鲁晓飞翻开表格,一张张认真地创览。
  电话这时响了。
  李新建接听,忽然握紧了听筒,急促地大声道:“什么?你再重复一遍!”话筒里清晰地传出:“郭小鹏已自杀身亡。”
  鲁晓飞显然也听到了,霍地站了起来。李新建“嗯”了几声后,缓缓放下电话。他和鲁晓飞脸上的表情几乎是共同的:说不上喜,也说不上优,占主要成分的是遗憾。
  李新建一屁股坐下,甩甩头说:“有点突然不是?”
  鲁晓飞没回答他的问题,慢慢地说道:“咱们等厦门把资料传过来再说。”盘山公路像一朵银色的飘带,环绕着崇山峻岭。一只又一只鸟儿在密密的丛林里欢蹦乱跳,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郭小鹏倚在大客车临窗的座位上,眺望着难得见到的山野景色。终于摆脱了恶梦般的追逐。他想,此时的各大媒体上,也许已经刊播了“毒枭郭小鹏在厦门自焚身亡”的消息。他在想象着鲁晓飞在闻听此讯后会有什么反应:吃惊?迷惘?遗憾之余会不会有些许的怀想?
  想着想着,他不由得哑然失笑了。人生无常也无奈,也许是上帝的刻意安排,让他在生命的流程中爱上了克星。这段刻骨铭心的痛苦将永远深深地烙在他心中。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两句老生常谈的话此刻却令他产生了强烈的共鸣,成了他顽强拼搏下去的精神支柱。只要能度过这段最危险的时刻,保全自己,就有东山再起的希望。他依然充满自信。
  大客车晃动了一下,停在路边,郭小鹏已经到站。他背起包,走下车去。新的目的地正在等待着他……
  市公安局会议室里,会议桌周围端坐着一群警官。张啸华先作开场白:“开会之前,我首先宣布上级的一个决定:因海州特大毒品案的破获,特授予鲁晓飞同志二级英模称号。”
  众人鼓掌。大家钦佩的目光一齐投向鲁晓飞。她起立敬礼,但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激动之色。
  张啸华接着宣布:“给海州市公安局刑警支队记集体一等功。”众人又鼓掌。李新建起立敬礼,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谢谢!谢谢大家!”会场稍稍平定之后,张啸华变得严肃起来:“现在请李新建同志介绍一下案子的结尾,也就是厦门方面的情况。”
  李新建打开面前的笔记本,说道:“厦门方面报告,鼓浪西里的死者身体特征基本符合郭小鹏的身体资料。可以初步断定,郭小鹏已经死亡。至于死亡原因,还有待进一步落实。情况大体就是这样。”
  张啸华松松领带说:“用围棋术语说,这就叫完胜。胜得一点不含糊。诸位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鲁晓飞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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