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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的另一边-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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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实说,我最初接到这个电话,心里真有点七上八下。

    总算,事情峰回路转,之韫的发作是很吓人,但生死一线的关头挺过去了也就遇难呈祥。凌晨四点多,宋博士亲自拨电话到庄园,跟魏立峰夫妇报平安,说已无大碍,只需留院观察48小时。剩下的就只有需要编个事由,跟魏少交代一下。这在魏少正为丹不能退烧的事忧虑的现在,当然不是什么难事。

    管家按主人的意思传过话后,见魏少完全没有怀疑之余——事实上也不应会被怀疑,除了同样不知情的丹,餐桌旁,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有点神经质的暗暗吁出一口气来。

    我不知道别人都在想什么,反正我的思路全转到等会自己CLIE方面可能的工作上去了,因此待陡然间听到魏少“叮”的一下将刀叉不轻不重的搁在盘子里,看着他慢条斯理地拿起餐巾按嘴角,肯定而清晰地说:“你们肯定还有什么事在瞒我。”我真被他吓住了。

    一颗心直窜到嗓子眼,卡在喉咙当中扑扑扑地狂跳不已,每分钟恐怕直得跳250记。天晓得,就算被人冷不丁拿把拉开保险、上了镗、填满子弹的AK47顶住脑门,我都不会这样心惶惶。我看不到自己的脸色,但看看旁人那副僵硬的身板,发白的脸色,犹疑不定的心虚眼神,用脚趾想都知道自己是副什么见鬼德性。

    这种时候,“早就知情”和“被蒙在鼓里”的区别就显现出来了。

    丹本并不晓得夜里发生过什么,但他一见我们这副样子,加上先前管家的话,就已知道之韫肯定是进了医院,但糟糕的是,他不似我们已知之韫脱离危险,一瞧我们那付表情还以为情况严重。他这几天因为发烧和失眠的关系,本就脸色难看,动不动额角就是层腻腻的细汗,这下子可不是细汗的问题,而是豆大的冷汗在第一瞬间就“哗”的就淌了下来。

    这样的反应落到魏少的眼里,却刚好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到18日那时,丹他们真正是除了之韫的病况,再无保留,四年多来什么隐秘都被他榨了出来,丹连当初在圣地亚哥中伏,曾被拉法上下其手,惨遭狼吻最终都不情不愿地供了出来。

    按理说,到这个程度,魏少也是心知肚明的,所以我始终不确定,他那天怎会突然那样宣称,或许真如他自己后来所说的,只是直觉而已,或许他只是单纯的随口抱怨,或许他是真的有心施展一记最后的心理诈术,看看还有何意外收获……想来,他最初并不真觉自己会得手的,可事实是——假如我们那样僵硬的表情还没让毫不知情的他有何联想,那丹瞬间明显的反常神情至少也能让他确定一件事——我们的确还有事在瞒他,而且是非常严重的事。

    魏东平是何许人也?

    即使这样的结果不在其预料之中,但他是何等善于捕捉机会的人,他怎会放过这个真正绝无第二次的巧合和疏忽?

    我一辈子都记得他当时的表情——眼神那样冰冷,嘴角却向上和煦地弯起。他的声音那样轻和,听在耳中,却如刀似剑。

    他先转头对着丹问:“你很不舒服么?那么多汗!”跟着好象脑后长眼似的,问站在他后边拼命跟丹打眼色的管家:“兹娜夫人,有沙子掉您眼睛里了么?”紧接着盯住我藏在桌沿下方的左手,道:“陈,你想告诉丹什么Okay呢?”我真不晓得他是怎么看出我在做这个手势!以他的角度,绝对不应看得到我这个动作,除非他有透视眼。

    他带着那种冰冷的微笑,平静地把我们一个一个的看过来。

    我们都以为他下一句会象上次FBI电话事件那样炸起来,哪知他只垂下眼帘,望着自己面前的早餐盘,轻而疲惫地说了句,“你们还要瞒我。”

    声音落下的瞬间,我有种错觉——这个世界仿佛就此凝滞,连空气都凝固起来,好象一块巨大的树脂。我、丹、荣、泰、道格、魏立峰夫妇,连同管家、服侍我们早餐的用人,当值的保镖,所有人,连同这个餐厅、这幢大屋,这个空间都是被这瞬间滴落的树脂以几千兆份之一的机率偶然裹住的昆虫,大家都在其间快要窒息了似的,以各人最后的力气和生命垂死挣扎。

    我听到魏少的声音遥远而朦胧地传来,“这么多天了,我累了,相信你们也累了。既然你们还要瞒我,既然你们都认为这样对我最好……”他顿住,再一次一个一个地看了我们一边,仿佛是在等待或给我们最后否认的机会般,最后在我们的沉默下,心灰,意冷,砸下一句,“那你们就商量一下套好招数,这辈子永远别让我知道吧!”

    死!这是我在听到这句话时,唯一的感觉——心脏嗤的一下停掉,呼吸“呼”一下随着最后一口吁气消失。

    然后,诡异的是,一切竟然还没结束,它居然还没给我完结。

    我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自上而下大力敲下,硬生生将刚才那块大树脂——凝固一切的空气砸开,任它碎成数块,而被封在其间,在听到那最后的话时已经彻底挂掉的我们就这样四散崩落,凄惨的倒在那里。

    我可以肯定别人一定会有同样的感觉,因为他们看起来全是挨了重重一闷棍的样子。当然,具体受伤程度仍然是有区别的。

    管家用人保镖,连同魏立峰夫妇姑且不论,我的眼中只看得到丹荣刀泰。

    那天的座位是这样的,魏立峰夫妇坐餐桌两头,魏少坐其父左侧第一个位置,挨下去就是丹和道格,荣和泰坐我旁边,因为我算是客人,所以坐的是与魏少正对的位置。

    魏少的话音落下,丹荣刀泰的反应都有遭到重创后数秒钟的空白。挨下去,荣的反应是完全不知所措,他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转着头,看看这个人,又看看那个人。泰则一下子双拳紧握……那种握拳,不是成人的方式,而是婴儿或者幼儿在极度恐慌之下的那种无意识的反应,他一下子就脸色发青,我没听到他有呼吸,甚至觉得他连胸膛都没了起伏。道格低着头,攥着银叉的手指泛白。而丹……如果说其他人伊始的反应如果挨了狠狠一闷棍,那他的反应正确的讲就应该是当人被人从上往下狠狠插了一把长刀。他满脸都是汗,面孔和嘴唇灰败,腰杆僵直着,双肩却架不住地垮下来,牙齿紧咬着,眉头皱成一团,硬将印堂中间挤出一条沟,完全是副忍痛……而且忍都忍不住的样子,他好象随时会就此倒毙不起。

    下一秒起,我好象在看一组慢镜头。

    魏少因坐的是轮椅,他向后移动轮椅,一副吃完早餐,要离开的样子。荣见状,越发手足无措,他也不看别人了,光是眼巴巴地瞪着丹,表情绝望。泰也不由自主地望向丹,他的眼神倒不绝望,而是十足的惊恐,好象一个熟睡中的孩子被冷不丁抓起来,劈头挨了两耳光,然后被戳着额角呼喝“睡?你还睡?你妈妈不要你了,喏,要带你去卖掉的人已经来了!”,连道格都抬起了头,转头望着丹,就那一刻,两颗眼泪自他眼中直接滚下来。丹则稍稍抬高了自己的下巴,他微微眯起双眼,悠长而无声地慢慢呼吸着,却仍然无法掩饰身体的轻颤,那个样子令他看起来很辛苦,很痛,而且越来越痛,已经痛得快死掉了一样。

    彼时,魏少已掉转了轮椅的方向,背对所有人,预备离开。

    就这个时候,我很清楚的看到丹闭上了眼睛——他很用力的闭了闭眼睛,而后睁开,哭似的喊了声模糊的“大哥”。

    他的大哥并没有不理他,他如平常一样。

    真跟平常一样!

    就象他从来没说过“这辈子永远别让我知道”这种话似的,他如平常那样应他一声,随后问,“什么?”

    “我们……是有事瞒你,但只有一件。”

    “嗯?”

    “是之之。”

    “呵。”

    “你出事时,她受激过度,心脏病突发。我们跟你说她在那之后就痊愈了,其实……没有。”

    “啊!”

    “她这几年,心情绝望,又不听医生叮嘱,超时工作,病情出现反复。”

    “哦?”

    “现在已经相当严重。”

    “然后呢?”

    当时,他们说的全是英文,到这里,魏少说的是“so?”,其实换成中文也可以说是……“结果呢?”

    我就这样听着他们如此一路对答下来,心里象有张弓在绞,且越绞越紧,待到魏少这句“然后呢?”,已绷至极至。

    事实上,我猜魏少心里恐怕亦是如此。

    或许他自己不觉得,虽然他并没有回过头来,但每个人都可以看到,他的坐姿,随着丹的话,越来越挺直,肩膀越来越僵硬,蓄满了无形的气势,那是个随时准备承受、抵挡巨大冲击的预备姿势。

    而这中间丹却始终低垂着双眼。

    我找不到他那个伤痛的眼神最终落在何处。

    我听到丹说的,他说得很清楚,就象前几句那样的清楚。

    他说:“结果现在需要严格控制。”

    听到这句后,魏少的肩膀定了定,然后慢慢的松开。

    道格在丹说话时,一直就盯视着他,到这一刻,他原本焦虑又无法可想的眼神转为骤痛,原本就已落泪的他,突然怔怔地流泪不止。荣则从原本的无措,变成彻底地茫然,只有泰依然惊恐,甚至比先前丹没开口之前更惊恐。

    然后,在这片令人窒息的僵凝中,魏夫人突然起身,离开座位,冲到泰的身边,一把将他按在自己怀里,用力来回搓揉着他的面孔、颈项、肩膀和他紧握成拳的双手。

    至此,我才注意到,他的手已经变成灰紫色。

    事后,我倒过来想一想,这中间那片静默应该不会超过十多秒。否则,以泰那种紧张或着说是惊恐之下的屏息程度,再多几秒,怕他真会坐着厥过去。

    魏夫人当时将他紧紧搂在怀里搓揉安抚着,脸上是种只有母亲在同样的状况下才会有的真正恼怒,她转头沉声叫魏少,刚说了个“你”字,不知怎么表情一恸,喉咙就哑了下来,但随后她还是把原本要说的话说了出来——她生气地告诉魏少,“东平,你吓坏弟弟们了!”

    或许就是因为这句话,让当时的丹再也无法留在那里。

    下一秒钟,他猛的站起,直接就从餐厅敞开的窗户跳了出去,跑得不见人影。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跟着追出去。

    他跑得很快,几乎可说是狂奔。

    我追着他,可又不敢呼喊。

    虽说是在庄园里,他也不是在往大门那边跑,可有那么几分钟,我真很担心他这样乱跑会出什么问题。待稍后发现,他三两下便跑到魏家的自用私人车库,并远远地看钻进一辆保养中,连轮胎都拆掉,尚没装上的房车,这才定了定神。

    我不敢靠近他。

    跑到车库后,也只是沉默地倚在车库门边。

    在这个角度,我可以看到他象一只小动物那样蜷趴在车后座上,那里不知是谁搁着条毛毯,他就钻在那条毯子之下,剧烈震颤着,但他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他那个样子比较客观贴切——是“好象赤条条的,被扔在了雪峰之巅般的浑身发冷”,还是“受够了惊吓的重伤小兽”,我只知道,当时我唯一想得到的是周蕙——这个时候,如果还有人能安慰他,那应该就只有她了。

    我一直待在那里。

    足足过了快一个钟头,那团毯子才渐渐平息下来,不再颤抖。

    再隔了一会,远远地,我看到魏少自己转着轮椅,一个人慢慢过来。他到我跟前后,并没再进去,只是与我一样,在这样的角度隔开一点距离,静静凝视那团毯子。

    良久,他用只有我才听得到的音量讲道:“我真不该逼他。他们都答应了之之不说的。”

    我不知道他对我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可就在那一瞬间,我的心忽然酸楚起来——他是否知道一切并不止于此?他是否知道他不仅逼丹打破自己对他人的承诺,还逼着从来不对他说慌的他对他说了假话?

    我突然明白当丹说出一切后,道格流泪,荣茫然和泰越发惊恐的真正原因——谎言总有拆穿的一刻,如果这一刻这一天是每个知情者的关头,那么到那一天那一刻将变成丹一个人来面对所有。

    魏东平将要直接面对的不再仅仅是之韫的死亡,还将有丹对他的欺瞒,尤其是对如此致命的大事的欺瞒;丹要面对的除了自己对魏东平欺瞒说谎和后者必将因他而面临双倍沉重打击的负疚——这些,都不是他们各自能够承受面对的。
第十九章
    我的一生中,有过很多个重要的日子,有些充满喜悦,有些则十分难捱。该年的十一月十八日,在我的记忆中,无疑就属于这种难捱的日子。对纽约圣…菲达庄园是这样,对纽约当时的黑白两道益亦是如此。

    就在这一天,自丹被禁足以来,台面下,黑白两道首次有了统一的声音——他们声称:“此次圣…拉琪尔斯被禁足事件,是圣…菲达庄园魏氏在黑白两道同时获得特殊地位后的七十多年来,首次在动荡的局势需要它的时刻冷漠以对,同时不对任何一方作出回应。”

    非台面消息流通领域里还传出这样的大胆推论——所有迹象表明,纽约的少年霸主似乎真打算干脆就此放弃自己的领地。

    甚至已经有人提出这样的问题——无论纽约是否真的需要魏氏,一旦魏氏真弃纽约于不顾,纽约会怎样?或着再具体一些,纽约乃至有魏氏影响力的东部……甚至美国黑白两道会怎样?

    换了是从前……甚至就是24小时之前,即使谈不上津津乐道,我也会饶有兴趣的跟儒纳来好好“推敲”一下目前这个有趣的局势,但现在,或者是这天圣…菲达庄园早餐时分发生的一切太过刺激我的神经,我忽然失去了从前那股类似“以匡扶天下正义、安全为已任”的天真和热情——一颗心突然就这样冷漠尖刻起来。

    魏氏当真弃纽约不顾又怎样?

    就算当年是曾有人私下说过——“纽约是魏家的天下”,那毕竟也只是一些爱惹是生非的闲汉灌饱了黄汤信口雌黄。

    这样的说法有什么根据呢?

    只要是精神正常的人,问他,他都会告诉你——纽约市政府挂的是美国国旗国徽,而非圣…菲达庄园的魏氏纹章。

    既然魏氏从来就不曾拥有过纽约,如今又何来“放弃”之说。

    更何况谁都知道,纽约黑道中坚力量肯定不会真喜欢自己头上压这么一位半官方的教导主任,而官方更不会喜欢这个太有个性,动不动就要跟自己谈斤论两扳几下手腕,不算内应的内应。自魏氏在他们双方都取得特别地位后,他们恐怕无时不暗中想着如何彻底拔掉这根硬插在自己屁股上的芒刺,希望圣…菲达的传人可以在地球上彻底消失。

    现在上帝满足他们的愿望——魏家真缩起来准备做普通市民了,他们却忽然跑来异口同声地声讨“前者怎能放弃纽约”,你看看,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叫人啼笑皆非的事么?难道此刻,他们预备沮丧地拍一拍脑门,服软地承认——纽约地头上还真少不了这号夹在黑白两道之间,上下迎奉左右逢源的人物?

    简直笑大我的嘴!

    这世界谁少了谁不行?!

    少来甜言蜜语哀告奔走那一套,以现在这样的世道,那种虚情假意的伎俩早已过时。连三岁小孩都知道屁股上有刺时,凭谁都别想坐得舒服平稳,非除之后快不可。

    混乱过后,新的平衡自会出现。

    纽约现在的关键问题只在于这个最后的平衡,由谁来主导达成——是创下半月不到,全美平均每日百多人因为格杀令导致的暴力火并而死于非命的记录的克莱缔家族?还是那些原本计划按官方意图彻底清洗重组纽约黑道的FBI?

    任何一方都有属于自己的野心,可光明与黑暗,谁又能真正吞噬谁?“是”与“非”或“善”与“恶”,永远都存在。不满意么?行,向耶和华投诉吧!谁让他当初让这对宝货上了挪亚方舟!

    立场永远都在,舞台永远都有,它们亘古不变。只有其上呼风唤雨表演旋舞的人不是一尘不变的——这肯定不是什么深奥的大道理,它不会比一道高中数学题更难明白,偏偏每个人都看不懂。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能够永远站在那里,屹立不倒——别人倒了最好,自己却万万变成倒下来的那一个——都想保持自己的辉煌……都不想退出世界瞩目的中心,归于尘埃……又都不能彻底地压倒对方……都要想从混乱和动荡中稳定下来重振旗鼓……他们谁都没错,但……说到底,这跟魏氏有什么关系?

    站在魏东平的立场,他当然无须理会官方是否能尽快顺利终结这一波震动四野的暴力事件。

    身为纳税人,他家奉公守法,安分经营自己的家族事业,就算当真生意失败,那也只需考虑如何跟法院要求破产保护或东山再起的问题,跟纽约州警察总局局长是否要换人或联邦调查局局长可会吃排头无法连任,半点关系都没。

    至于黑道上的纷争杀戮,只要那些人不是他或他的兄弟所杀,死的人也不是至爱的家人朋友,就算死人从曼哈顿排到长岛又怎样?他为什么要让自己的兄弟离开安全干净的家,到外头的腥风血雨里去冲锋陷阵,结下的仇怨,让黑道有机会对他们纠缠不休,让官方以此借口把柄要挟他们为自己的利益一再冒险。

    他完全可以和他的兄弟环起手,悠哉地靠着窗口,看看风景,顺便欣赏一下这幕活剧,到精彩处,若不嫌麻烦,就鼓一下掌,喝声彩。如果没兴趣,也可以拉上窗帘,带上耳塞眼罩,抖开棉被钻进去,闷头睡一觉。最多记得替弟弟们拉一拉被子塞一塞被角,免得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声音传进来,搅得他们睡不安稳。

    “可是,不要忘记这个事实。”儒纳提醒我:“平均每天把百多人死于非命。其中真正涉入绑架一案根本没多少人,80%以上只不过是无辜帮众而已。”

    是的,儒纳。

    七日起,因为禁足令的缘故,我变得很忙,一直没能再去看他,只与他打过几个电话,十八日那天,或者是庄园里的气氛实在令人窒息,我刻意撇开工作,跑去探望就快出院的他,借此转换心情。哪知,见面后的话题还是魏氏魏氏魏氏。

    他跟我说:“如今这个样子,各路人马明摆着刚好就该死凑巧地卡在这个关口上,全都倒霉地捱不过这场混乱。他们都需要魏氏,需要这个第三方力量介入以维系平衡。然而后者却让他们以为自己就要被报复性地放弃。”

    为什么不可以?

    就象魏家大少飞甩纽约联邦调查局副局长电话时说的——抓贼是他们和警察的事,普通市民只要别没事乱跑忙上添乱,已是维护正义的表现,尽到市民义务,凭什么他们一句“需要”,他们魏氏太子党就得随传随到?

    我的不以为然显然令儒纳不能理解。

    “人死灯灭,”他跟我摊开讲:“是这个黑白两道先把他魏东平抛一边的,真正始终把他放于最重要位置的只有他的兄弟、兄家、女人和朋友。如今他死里逃生,头一件事先要顾着这些真心爱他、即使他已经“死了”,都肯为他不惜付出自己一切的人,除了他们,旁人的确没有立场权力来指责他的见死不救?魏家对此肯定无须有任何道义上的责任,可是想想看,这样沉默的结果——就算是百多只小猫小狗都足以遭到动物保护协会的讨伐,何况那不是猫猫狗狗,那是百多条人命!”

    他说:“别人想阻止而无可奈何,他有能力,却不加阻止。他们既然一早争取到了这个第三方地位,再多不满总也不能就这样两手搁起!”

    我知道,他跟我一样。

    我们都无法坐视无辜的生命因为黑道上那种莫名其妙本就违反法律人道的条规而被牺牲。他在乎的并非黑白两道的此消彼长。

    换了从前,以爷爷对我的身传言教,我的想法肯定比他有过之而不及,可现在……我只想对他吼一句——他们自顾不暇,哪有这份闲情来管这些为一己私利拼命穷折腾的家伙。

    我跟儒纳说:“魏氏争取到这个第三方仲裁的地位至少也有七十多年,历经三代以上。就外界而言,他们游走黑白之间,长袖擅舞,得意无限,但身为警务公职人员应该能够想象他们由此而付出的代价。他们不是没有为这个地方付出过鲜血和热情,且已坚持超过半个世纪。我觉得如果他们觉得疲惫,想借魏东平淡出焦点多年的时情,就此急流勇退也无可厚非,毕竟他们并没与任何一方签署过卖身一万年的契约。”

    儒纳完全没想到我会跟他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一下子呆住,只会傻瞪着我,半晌都反应不过来,最后迸出一句大叫:“陈,你怎么了?”他大惊之余甚至伸手来探我额头,“发生什么事?”他不相信,“这是你的真心话?”天空色的眼睛里全是慌张。

    我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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