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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灵正传-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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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师兄,是你变了。”周破云垂眼望看裴迁。“年轻的你,也是这般英俊魁梧。”他抬起头,哀伤地道:“难道冬梅没机会告诉你吗?”
  有的!陆岗一跤跌坐在地,冬梅是想告诉他的,但他不让她说!
  他恨她的移情别恋,劫走她后便绑住她,塞住她的嘴,一路奔驰到无人的荒山;她不堪折磨,破水流血,他解去她的绑缚,冷眼看她痛苦地哀嚎;生下孩子后,他拿剑斩断脐带,剑锋一转,就往孩子刺下……
  冬梅扑了过来,就像这个扑向袖箭的傻孩子,他的剑刺进了她的身体,鲜血流出,她哀凄地抬起苍白的脸蛋,张着嘴想说话,他以为她想叫周破云救命,却万万没想到,她是想告诉他:这是他的亲生孩儿!
  她终究没能说出,头一垂,香消玉殡。
  冬梅啊,他的挚爱,他们有孩儿啊!刚刚孩儿还喊了他一声爹……
  “跟我走吧。”温柔的声音在唤他。
  “冬梅……”他痴迷地望看出现在身边的冬梅。
  —切都太迟了。
  大红狐急奔赶至,看到的就是少妇幽魂缠住陆岗,周破云怀里抱着七孔流血、了无气息的裴迁。老天!他心口插着一支箭!
  她浑身冰冷,所有的气血都凝结了。裴迁死了!不!她还要带他回玉姑祠挖竹笋,他怎么可以死!不行,不行的!她不许!绝不允许!
  “解药给你,你也沾了毒。”陆岗从怀里掏出一只瓶子,抛给周破云。
  陆岗回望幽魂,绷了数十年的严峻冷酷脸孔松开了,缓和了。
  手起手落,他往自己的天灵盖拍下,顿时头壳破裂,气绝身亡。
  “大师兄!”周破云的呼喊已然来下及。
  “爹!”裴迁目睹一切,震骇莫名,那是他的亲爹啊!
  但陆岗听不到了,幽魂露出凄美的微笑,挽着迷惘的陆岗,双双没入了极深极深的黑暗幽冥。
  “爹,娘,我跟你们去。”裴迁想追上前,却是无法走动。
  “你跟我们走。”身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黑衣一白衣的两人。
  “我不许!”熟悉的娇腻声音大声阻止。
  随着声音出现,脚下一只红狐狸竟然摇身一变,变成了灵灵。
  裴迁陷入了空前的紊乱。这是什么情况?哪来的妖怪化成了灵灵?而且爹和娘才出现,就离他远去;一低头,周破云抱着他的身体,他急忙叫道:“周大人,我在这里啊。”
  “他听不到了。”黑白无常招呼着他。“裴迁,走了。”
  “黑哥哥,白哥哥,该走的是你们!”胡灵灵赶鸭子似地乱挥手。
  “狐大姐,别闹了,我们要带裴迁下地府。”黑无常笑道。
  “我说不许就不许!”胡灵灵很不客气,手一拉,先收住裴迁的魂魄,朝他道:“大个儿,你等等。”
  “狐大姐,你不能逆天行道。”白无常变脸警告她。
  “不管那么多了,你们快滚!”她手指结印,立即轰走黑白无常。
  一下子丢失两条性命的墓地里,周破云只见一个红衣姑娘自说自话,且飞奔过来,不由分说,好大的力气夺走他抱着的克舟孩儿。
  “我要救他。”胡灵灵坚决地道。
  “他已经——”周破云准备予以厚葬。
  “你快吃解药。”胡灵灵催促他。“我是五百年道行的狐仙,他的伤我会医治,死不了的。”
  “狐仙?”
  “走啦,不跟你罗嗦了。”胡灵灵一手抱着裴迁的身体,一手收拢他的魂魄,跑了一步,又回头道:“还有,让你的女儿择其所爱,只要穷书生人品好、肯疼她,以后有出息,不要强迫她嫁给不喜欢的人。”
  果然是狐仙!竟知道他家秋儿的状况。周破云惊讶地看着红衣姑娘闪电似地消失,也想到了他深爱却无缘的冬梅。
  究竟她埋骨何处呢?看来只有藏起她的陆岗知道了。
  乌云散去,孤星闪出晶亮的光芒,地上孤尸伴破坟,他长叹一声,打开瓶子吃下解药。
  就在今夜,一切仇怨都结束了。
  “狐大姐,你快解开结界,我们要进去。”
  小屋外,阴风惨惨,黑白无常来回飘荡,不断呼喊。
  “你们怕不能交差,回头我自个儿找阎王说明白。”胡灵灵嚷道。
  “我们不怕无法交差,你该担心的是自己的道行。”黑白无常道。
  “道行修了就有,人死了却难以复生。”胡灵灵咕哝着,目光凝定在平躺床上的裴迁,强抑下心头的惶惧和酸楚,更不让泪水阻挡她的视线,牙一咬,伸手握住直没他心脏的袖箭尾簇。
  使力一拔,一道黑血涌出,她立即以右掌按住伤口,嘴里不停歇地念出连绵不断的咒语。
  裴迁站在旁边,恍惚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也恍惚明白,他死了。
  这个念头一出现,他顿觉心神激荡,脚底地面在摇,身边大水奔流,同时野火燃烧,烈风狂吹,好像下一刻,他就会魂飞魄散而去。
  “灵灵!”惊恐之余,他只能唤她。
  “裴迁,静下心来。”胡灵灵被她喊得心惊,急切地道:“就像你平常打坐练功一样,坐下。”
  但他没办法平静,地水火风四大分解来势汹汹,摧裂他的神识,唤出他曾有的痛苦经历:亡命江湖,凄凄惶惶。他恨,他怨。越走越远,就是不愿成为养父的报仇工具,每当暗夜思及,总是忧愤难解,仰天长啸。
  临死前的痛楚再现,剧毒如针刺般地戳蚀他的五脏六腑,他听到了袖箭刺破心脏的爆裂声音,也听到了他的生父不是周破云,而是陆岗。
  作茧自缚的爹啊,可怜苦命的娘啊,还有他这个被命运操弄的孤儿。
  “爹啊!娘啊!”他急着想冲出小屋。“他们去哪里了?”
  “裴迁,管不了他们了!”胡灵灵眼睁睁看他的魂魄被结界弹了回来,急道:“静下来!我要你静下来!”
  “灵灵,我没办法……”他忽热忽冷,浑身胀痛,好像就快崩解了。
  “裴迁,为了我,你静下来,好吗?”她右掌仍紧按他的胸口,指缝中尽是黑色的凝血,美丽的丹凤眼含着两汪泪水。
  灵灵不该有这种哀伤的表情——他又记起,他的生命不是只有痛苦,也有欢笑有慈祥的焦二叔,也有重义气的邓天机;还有,知他解他的灵灵,她为他的生命带来欢乐和平安,枚平了他前半辈子的忧苦。
  可是……那只变成灵灵的红狐狸是怎么回事?
  “嘻嘻!”一个笑声出现在小屋里。“为了你?不错啊,他活下来的话,你就天天有男人抱了。”
  “谁?”胡灵灵大惊,竟有人破得了她的结界?
  “我啦。”小屋一亮,平空冒出一个俊美小少年,年约十一、二岁,正值孩童和少年之间,要大不大的模样,一双大眼睛古灵精怪地,好像随时都能想出一个捉弄人的馊主意。
  能破得了狐仙结界的,自是比狐仙更高明的“仙”,哪吒是也。
  “你来干嘛?”胡灵灵不给好脸色。“我在救人,不要吵我。”
  “呵!果然是一个强壮好看的男人。”哪吒跳到床前,肆无忌惮地拉起裴迁的手臂,跟自己的小手臂比大小,无奈地笑叹道:“可惜我长不大,不然一定比他更强壮、更好看,到时候就不知狐大姐你要爱谁了。”
  “死小孩滚开!”胡灵灵没空理他,她得把握时间保住尸身,不然烂掉了,裴迁就回不来了。
  “耶?我都三千岁了,你这只五百岁的狐大姐才是死小孩!”哪吒气得蹦蹦跳,趾高气扬地擦着腰道:“见了师父爷爷我还不乖乖磕头?”
  “你帮我救他,我就磕头。”
  “人哪,不过是一个皮相。”哪吒往自己身体一抹,变成裴迁的模样,笑咪咪地问道:“你是爱我呢?还是爱他?”
  “你?”裴迁有些承受不住,这屋子里竟有三个他。
  “不然,你来爱我吧。”哪吒再一抹,化作了胡灵灵,千娇百媚地来到裴迁魂魄面前,长长的睫毛眨呀眨,痴痴地看他。
  裴迁混乱了,谁是真?谁是假?就连自己是生?是死?是虚?是实?他部分辨不清了。
  “走开!”胡灵灵受不了哪吒的捣蛋,只得分心挥手赶“仙”。
  “狐大姐,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哪吒往旁边一跳,变回原形,不再嘻笑,端出一张严肃的脸孔。
  “不用你管。”
  “做善事添你的功德簿?”哪吒的正经脸孔才摆了一下子,就拿着指头戳自己的太阳穴,百思不解地道:“不行耶!阎王看裴迁是条汉子,打算封他当个城隍或是判宫,然后再转世帝王之家,你若要他起死回生,等同断了他的去路,功德簿可会倒退好几十页的。”
  胡灵灵不语。功德簿和裴迁,孰轻孰重?这个问题在她内心打转了下下千万遍。此时,她心境清明,答案昭然若揭;早在裴迁不断“抢”走她的功德时,就已经注定他的份量了。
  “哦,或者是你想男人想疯了?”哪吒又歪着头,戳着脸颊。
  “随便你猜!”胡灵灵念咒封起裴迁的伤口。
  “五百年没男人,倒是挺寂寞的,可你还记得修行的目的吗?”
  “成仙。”
  “对了!”哪吒大笑拍掌,转头道:“我说裴迁啊,我们狐大姐的心愿就是修道成仙,成为上界的天女,你舍得她为你功亏一篑吗?”
  “哪吒,你少在这边挑拨离间!我喊你爹来收你!”胡灵灵气道。
  “话说要成仙嘛,总得经历过人世间的情情爱爱,狐大姐这回找你体验……呵!”哪吒呼噜噜吸了一口口水,贼贼地笑道:“你赚到了。”
  他们在说什么?裴迁完全听不懂他们的说话内容。狐?仙?阎王?哪吒?他向来不信神鬼之说,但如今,他自己却是一只货真价实的鬼。
  鬼是常人所未能见之物,灵灵却见得到他,也似乎具有某种他无法想像的能力;方才在墓地,红狐变身为她,她……到底是谁?
  胡灵灵感应到他的惊疑:心头一酸,按在他胸口的手掌轻轻抖动着。
  时候到了,他还是会知道她的身分,他总该知道的。
  “裴迁,你忘了呀?”哪吒继续加油添醋。“咱狐大姐去收尸时,还自我介绍她是一只五百年道行的狐仙,有空的话,不妨请她教你几招法术吧。”
  他记得了,也记起一些遗忘的片段。
  红狐飞奔直上黑龙山,化作胡灵灵,召来土地公斥骂一顿;后来,她诳他她是青楼花魁,他要为她赎身,两人大吵一架,然后他吻了她。
  果真吻过她了。裴迁感觉十分苦涩。他一心一意待她,她却轻易抹掉他的记忆,让他一再挣扎,一再徘徊,一再苦苦地追踪她,重复的事情一再发生;他就像她手里的傀儡,随她牵引扮戏;而他,也演得如痴如狂,让她任意摆弄他的心情。
  这样有能力的女子,他竟还想保护她!她可能在暗中耻笑他吧。
  苦涩转为忧伤,忧伤转为不解,不解转为怀疑,怀疑令他心痛。
  “这样很好玩吗?”他神识大乱,激狂大吼。
  “不,裴迁……”胡灵灵焦急地喊他。“静下来呀。”
  “你叫我怎么静下来?”地水火风再度袭来,裴迁痛苦地道:“我身世坎坷也就罢了,就连所爱的女人竟是一只狐狸精!”
  “我——”她能说什么?她甚至还准备五十年后离去。
  “为什么?为什么?”裴迁仰头向天,一如以往他苦闷难以渲泄时,只能握紧拳头,大声问苍天。“为什么杀害我的养父竟是生父?为什我想娶的妻子是狐狸?老天爷啊!你还要怎样玩弄我?”
  生命又错乱了。原来,灵灵留他下来,只是要一个男人,藉以体验男女情爱,吸取他的精血,终有一天,她又会抹掉他的记忆,扬长而去。
  而他,自以为找到伴侣,全心付出,却落得孑然一人,变呆,变傻,孤独地度过余生。
  不!他再也无法忍受孤独。那十年的岁月,够了!十八岁那年,他的热情陡然冰封,从此活在孤冷的世界里,他不愿再回去那样的日子!
  更何况,曾经爱过,又岂能轻易抹灭?
  “没人玩弄你啦,看开些。”个子低矮的哪吒伸长手,拍拍裴迁的背。“狐狸也可以陪你过一辈子……不对不对!你该去地府的。”
  “我跟你走。”裴迁毅然决然地道。
  “不行!我要救你!”胡灵灵慌张阻止。
  “你救我回来,又要我陪你玩吗?”地水火风不断地侵夺裴迁的魂魄,临死前的痛楚幻象更让他神识狂乱,他怒声道:“再让我像个笨蛋似地抱着一坛热汤回来,接着再抹掉我的记忆;我再去抱一坛热汤,你再抹掉,就看着一个傻子跑来跑去,这样你开心了吗?”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胡灵灵急得泪流满面。
  “既是神仙,为什么你会让我爱上你?”他不断地发问,内心有太多问题,太多他生命中无法掌握的事情。老天玩他,狐狸也玩他,他的愤怒如洪水溃堤,大声道:“你有能力阻止我堕落的,不是吗?”
  她曾试图阻止,但他勇往直前,她也就跟着无法自拔。
  爱上她,叫作堕落?胡灵灵心痛如绞。一步错,步步错,全错了。
  “你怎能剥夺我的记忆?剥夺我的感情?剥夺我的爱?”他继续指控。“我的感情可以拿来爱另一个女子,爱我和她所生下的儿女,而不是任你玩弄!你这是哪门子的神仙?不!你本来就是害人的狐狸精!”
  胡灵灵泪如泉涌。他的指控太严厉,狠狠地将她的心撕成碎片,可她也无法反驳,平时的伶牙俐嘴完全派不上用场。
  神仙本该庇佑他,让他找到一个好姑娘,像怜香那样温柔婉约、典型的贤妻良母,什么时候作媒的她却越俎代庖了?
  庇佑他吧,既然她剥夺了他的爱,她就该还他。
  她想要他活下来,是不想让他这样白白冤死;更想要有他在身边,看他好好的,看他正义凛然的大侠神情,看他傻大个儿似地爱她……唉,她自己看得开心,但他呢?
  她了解他狂乱的原因:他感觉又受到同样的伤害了。陆岗之于他,她之于他,皆是自私地利用他的感情,他的心一定很痛的……
  不挣扎了。她想要有温热的枕头,多铺些乾草就是了;她想接续前世的缘分,这世也已经睡过了,如今功德圆满,谁也不欠谁。
  爱,来如风,去似朝露,虚无缥缈,空空如也,她早该明白的。
  “裴迁,回来你的身体吧。”她定定地看她。
  “我不需你救!”他转身就走。
  “回来!”她结印念咒,抓回他的亡魂。
  裴迁抗拒着,但她的法力太强,瞬间就将他的魂魄掷回肉体。
  他突感身体变得沉重,剧痛难耐,根本无法再挪动身躯半寸,眼前一片黑,身心虚脱,意识崩离,立刻坠入了暗黑的空无里。
  “唉,你呀。”哪吒只是旁观,不断地摇头,他帮不了她了。
  “我帮你放完毒血了。”胡灵灵眼神柔和,拿巾子擦掉裴迁脸上的血迹,再轻柔地抚摸他的脸,以指头摩挲他的胡渣,脸上露出甜美却忧伤的微笑。“你的伤太重,这样还不够。”
  她俯下身子,吻住他没有血色的嘴,唇瓣相接,泪水款款滑落。
  既想修仙道,她就得无情无欲,看空生生世世的悲欢离合。呵,待这回哭完了,她的灵性又能往上晋一级了。
  她恋恋不舍地亲吻着,一团丸子也似的红光从她嘴里度到了他嘴里,同时,她的右手不断地按摩他的心口,很快地,他的伤处出现淡淡的红光,她再将耳朵贴上他的胸膛,满意地听到微弱的跳动声音。
  “喂!狐大姐,这……这是护体元神啊!”哪吒瞪大眼睛,不敢相信斤斤计较功德簿的她会送出——“你修了一百年的玩意儿耶。”
  “再修就有了。”她淡淡地道。
  “你修得这么辛苦……唉唉唉。”哪吒只能帮她跺脚叹气。
  “我的心愿就是成为天女,你只是我修行路上的一个过客。”她坐直身子,将手掌缓缓地栘到裴迁额头,最后一次凝望他。“忘记吧,南咽阿利耶多修。裴迁,忘掉胡灵灵,在你的生命里,从来不存在一个叫胡灵灵的女子。南咽阿利耶多修。”她多念了一遍咒语加强灵力,声音逐渐哽咽,彷佛也是告诉自己似地。“全忘了,忘掉你的悲伤,忘掉你的愤怒,忘掉胡灵灵,忘掉你和胡灵灵所经历的一切,忘了,忘了。你的人生将会重新再来,不再有胡灵灵,忘了,忘了,都忘了吧……”
  忘了。睡梦中的裴迁有了心跳,有了呼吸,有了体温,眼耳鼻舌身意都回来了,朦朦胧胧里,他忘了,遗忘了……
  遗忘,是最好的良药;忘了,就不再想起;不想,也就不会心痛了。
  裴迁醒来,一室阳光跃入眼帘,明亮得令他久闭的眼睛感到疼痛。
  “哇!醒了!”邓天机坐在床前打盹,一听声响,立刻睁眼。
  “我怎么会在这里?”裴迁浑身酸痛,试图起身。
  “你忘了啊?这是我家,以前你来时住过这房间。”邓天机扶起他,让他靠着枕头坐好。“你全身是血,背着你的包袱和长剑,还能爬到我家敲门,吓得我爹以为见鬼了。”
  “对了,是你家。”裴迁认出摆设,他来住过三次了。
  “我以为你受重伤,可我将你翻来翻去,就是看不到伤口。请大夫来把脉,也只是说你气虚了些,喝补药就好。你到底得了什么怪病?”
  “我——”裴迁脑海中一片浑沌,完全想不起来。
  “没关系,你慢慢想。”邓天机看过很多这种重伤醒来暂时失去记忆的人,所以也不以为意,继续聊天。“还有,你心口有道红色的疤痕,我跟大夫研究了很久,觉得很像是刀痕。哈,不可能啦,要是被杀到那个地方,哪能活命。你这胎记真是挺特别的。”
  “胎记?”他不记得自己心口有胎记。
  “那个跟着你走的胡姑娘呢?”邓天机又好奇地问道。
  “胡姑娘?”
  “胡姑娘,胡灵灵,爱穿红衣服,成天哇哇讲话,像个泼妇似地。”
  “她是谁?”
  “她……是谁?”邓天机吃惊地看他。“裴迁,你不要跟我说不认识她,任谁见了她,一辈子也忘不了她那泼辣劲儿……嘘嘘,不要让怜香听到了,不过她好像挺想念她的灵灵姐的。”
  “我不认得她。”
  “不可能吧?”邓天机怪叫道:“她单枪匹马,一次跑去查假知州,一次上黑龙山抓贼,两次都吓晕了,被你抱回来,你不认得她?”
  “我真的不认得。”裴迁努力去想,头却痛了。
  “真奇怪。”邓天机搔搔颈子。“那我叫怜香过来跟你聊,说不定你会记起来……呵,不好意思,我们订亲了,婚期在三个月后。”
  “恭喜。”
  “我看你还是多休息,我出去看药熬好了没。”
  裴迁头痛欲裂,不得不躺回床上,这才发现自己真的很虚弱。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忘了什么?内心空空的,好似失落一件重要的事物;但邓天机说他背了包袱和长剑,那么,他并没有丢掉东西啊。
  闭上眼,他运气调息,一团火在他眼前烧了起来,炫亮,美丽,狂野,活泼,娇媚,仿佛触手可及……
  他立即睁眼,房里哪有什么火焰!他望向窗外,一枝寒梅孤伶伶地在阳光中晃动着,他就这样痴痴看着,看了好久、好久……
  第八章
  六年后。
  “雷公!你看你干的好事!”娇腻嗓门吼得比雷还大声。
  “好啦,别凶啦。”雷公缩着肩膀,觑了身前的美艳女子。“我又不知道他睡在树下,哪知道一道雷打了下去,就将他打成了黑炭。”
  “拜托你打雷前看清楚好吗?”胡灵灵五百年不变,依然风骚美丽,更不减泼辣本色,继续骂道:“要打雷去打空地,别打树木,树木也是有生灵的,更何况你这次还打到了人!”
  “那是他的劫数。”雷公赶紧撇清关系。
  “唉,没错。”胡灵灵苦恼地拍拍额头。“他这回受伤是逃不掉的劫数。不然你的雷也劈小力一点嘛,看在他家人到玉姑祠上香的份上,我能做的就是让他不致于残废。”
  “嘻,玉姑祠又收了多少香火钱?”雷公挤了挤眼睛笑问。
  “不用你管。”胡灵灵化回大红狐,旋风也似地离开。“想要香火的话,自己想办法盖一座雷公庙。”
  唉,哪个神仙像她这么操劳奔波啊?她当神仙,还得自己开庙招揽香客,以便垂听人间疾苦,找机会做功德,她真是有够勤快了。
  已经修了五百零六年了。每满一百年,她会离开江汉城,四处瞧瞧各地的风上人情,增长见闻,顺便多做一些善事,宣扬玉姑仙子的美名,也为她的功德簿多添几页好事。
  不过,她再也不会离开江汉城了。到哪里都可以做善事,她很熟悉江汉城方圆百里的百姓,要做善事就做彻底一点,她得长驻此地保佑他们。
  上回出门,回到姑儿山后,她整整休养了三个月,加上她出游这段期间,玉姑祠无人照管,香火凋零,差点变成破庙,害得她赶紧到处显神迹,这才挽回玉姑祠的香火。
  汲汲营营、熙熙攘攘,日子在忙碌中度过;每当她在江汉城忙上几个月,她会回姑儿山休息个两、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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