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亲爱的阿x小姐-第1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他重复道:“用不着跟那些鸟人计较,算了……”    
    一阵古怪的沉默。    
    “真没劲……啊,黑明你和那些鸟人不一样……”    
    他说话的时候常躲闪我的眼睛。有时看我一眼似乎也要小心翼翼。低着头,走路也是,生怕自己的鸟儿掉了一般。    
    “不过我真漾慕你……啊,”他咯咯笑道,“那一表人材,生话又自由……”    
    “说哪的话,难道莫你不自由?”    
    “总之,唉”,他说,“那帮鸟人……你看我……”    
    不用看,不说话的时候收音机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个莫塞雷放在枕下的小机器时常开着,他一人在寝室的时候,老远便闻见嘈杂声从门缝和窗户向外溢出来。声音较大的时候连走廊里也是那种“沙沙”的嘈声,而且,他拧着旋扭一个一个地换台,换台,换台,好像不是在收找波段,而是在寻找整个世界唯一的声源,往往是刚传出一个沉浊的声音,沉浊的声音马上又和沙沙声混杂在一起,接着,很快是沙沙嚓嚓的声音,然后又拧过去——广告或者音乐或者别的什么——沉浊——沙沙嚓嚓……    
    隔壁就要有人敲着门大吼:    
    “关掉,那鸡巴玩意儿吵死人了!那鸡巴玩意儿……关掉!”    
    吼叫声穿过楼道四下里回荡。    
    他仍旧不断地拧动广播。然后直到有人撞门:喂,还想不想要你那玩意儿……    
    戛然而上,半导体的嘈杂声。然后会听到莫的几句小声的嘟哝:    
    “鸟……人!”    
    等会儿。


第三部分开始了爱情的跋涉

    嚓嚓声又起,不过音量变细了些。稍细的嘈声占据着孤零零的空间。    
    他也便那样孤零着,除了上课和欣赏电影的时间之外,几乎很少离开那靠院墙的光线稍暗的房间,不过也常要去撒尿——把快活直射入便池的水里。    
    “空气憋得人心发慌,”他有时说,一旦我从外面到来他便滔滔不绝。“这样下去人会崩毁的,”他把那收音机的音量拧到最小,先发一通感慨,然后渐渐引人入正题:他开始谈论电影或戏剧了。我也从未阻止过他,有时心情不至于糟糕的时候还会认真地听他讲下去,这使他讲起来非常激动,甚至血脉贲张。    
    “你不觉得我讲的那些东西……很烦人吗,黑明兄?”停顿下来后他这样问我。    
    “啊,”我说,“基本上还是能从你身上学到些东西的。”    
    他于是很高兴地舔舔嘴唇,“那就好……我最担心你会厌烦来着。”    
    “不会的,”我犹豫一会儿说道,“但如果我困了……睡着了,你可别见外。”    
    事实是:我通常会睡着,那么,接着他可能闭上嘴巴?    
    需要指出的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莫确实是一位不受欢迎的主儿。他一直把我当最好的朋友,甚至以兄弟相称,若有不满情绪或喜悦大可以向我发泄,而我也如他一般,有时在适当的情况下,他还用力地拥抱我。但非感情上的眷恋,我想,或许该视为绝对的友谊吧。大一上学期末的时候我和他看了北野武在1994年拍的一部不大出名的影片,片名叫《性爱狂想曲》(GettingAny又名《一起搞吧!》)。影片的主角朝男是一位其貌不扬,没有女人喜欢的家伙。看完后他就大发感慨:“黑明兄——我看起来就像影片上地那家伙一样,是没女人喜欢的……”    
    “可不要气馁,”我说,“以我看来莫你是大有前途的……”    
    实际上,从下学期开始他便开始了爱情的跋涉:每日热衷于一堆信件。后来也终于打动一位女生。但接下来他又担忧道:“黑明兄——见她时我该谈些什么呢?”    
    “随意,”我说,“比如电影戏剧之类……”    
    我那样对他说,而我自己每次和阿×见面时都不禁自问:我将要对她说些什么呢?    
    他依旧孤零。有几次幽会回来都向我叹息:“黑明除了你没有人会喜欢你那些东西,我跟她讲那些东西的时候她觉得厌烦。我该对她谈些什么呢……”    
    他也终于跟随我借了《笑林广记》。后来,每日清晨,他便早早地起来死背那书上的内容……    
    时间慢慢地流逝,愈来愈多的迹象都表明:事态在不断地变化着。生活正如同戏剧一样——假如没有残酷这一因素存在,戏剧就不成其为戏剧。生活如此。久而久之,莫塞雷和我的交谈少了,而我们似乎都有同样的感觉:生活在灾难近在咫尺的感觉里。情况终于是发生了变化。变糟了。尽管不断地寻求“解决办法”,但事态还是要陷入无能天力的状况中去。    
    我该怎样说呢?歇斯底里的背后是真相,是不可理喻地失去理智。    
    莫开始喝酒、抽烟。这以前对他来说是不可想象的。我们坐在一起时,有了共同的烟雾。烟雾。但他曾说过“烟雾使人受不了!”。他笑笑,现在,他说:“我没想到自己会抽烟,抽烟喝酒这以前我从未有过打算,”一切不可意料,他说:爱真是不可意料。那样子,带着一种病态的笑,酒气,烟雾,黑暗,和一切。沮丧。其实什么都没有,他继续扭动他的半导体——“听广播,享受啊,”东一下,西一下,听得人心发狂。一切都很混杂了。一个有限的空间里,沉默和声响互相混杂又相互抵消,同时,又像在互相用力把对方推向更深远的困境。    
    可是:    
    “这玩意儿就像屁股在说话一样,”他说。    
    那带着微型高音喇叭的半导体尖叫着,沉浊而刺耳,仿佛周围环境在炸着,在煎着。“这个波段和那个波段,其实,都是一个嘈杂声。”他这样说,说的时候和收音机的叫声混杂在一起。但是,嘈声使他自得其乐。    
    “太嘈了!”午睡时我这样说。    
    他便把音量关到最小,或插上耳塞,且,不时地拧着旋扭一个接一个地换台。然后他嘟哝道:    
    “真想嘈得那些鸟人不能入睡!”之后,抬起腿,朝那墙壁猛踢几脚。几声震动之后,隔壁便准确地响起几句骂娘的声音。    
    呵呵,他说,呵呵呵。    
    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第三部分陷入了一种不良的“症状”

    接下来要提到的人物是:冯物这家伙。    
    冯特经常夜不归寝——他在学院附近租了间房子,用他的话说就是:“我要在那里把众多的女孩变成成女人!”如此豪言壮语,但他总还是要蹿回来——大多是迫于生计。“黑明……能否借几个子儿?”或者是,“莫,能不能周济一下?”极尽可怜之相。然而他却永远是一副新潮派头,并且,在校园里,在街上随意逛来逛去时从不顾及什么规矩。除此之外,他历数其性遭遭,他说,每次盯上一个女孩时,他的潜台词就是:“小姐,要做爱么?”这并非他真实的描述,事实是——他向旁人吹嘘时,表达常常走了样。或许我该联想一下他跟女孩说话后的优雅风姿才好:狼狈不堪、抱头鼠窜。    
    “自家人嘛,”他每次这样说的时候,莫便要露出沉重的神色。    
    然后他关心地问莫:    
    “女月友搞掂了没有?”    
    “那又怎么样?”莫回答道,并作着捣口袋的动作。    
    “就是说已经……那个啦?”    
    “那个……又怎样?”    
    “呵,就是说——如胶似漆喽?”    
    “那又怎样?”    
    “有没有感到刺激——之类?”    
    “……”    
    “那就是说深入……”    
    莫塞雷的表情严肃起来,板着一副面孔:“你胡说些什么!”    
    “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呵,玩笑而已。玩笑而已……”    
    “恶心!”莫塞雷回答。    
    总之,每涉及到肉体性欲一类问题,他便变得十分严厉,仿佛“一种过敏症”——他说,“好像我真的发生了什么似的!”    
    然后,私下里他会向我不断地数落冯特的不是——    
    “这家伙从不顾及他人情绪……过于放纵了。”    
    我说,“那也是我们拿他没法的事情。”    
    莫:可有违男性常规。    
    我:但他毕竟不至于恶,各人有各人的生活/行为方式罢了。    
    莫:不要脸的家伙——(犹豫片刻)我真替他担心……    
    我:管他呢。    
    莫:那我——这样是不是不正常?    
    我(稍停):唔,不要那么严肃就是了。    
    莫:这倒也是……    
    停顿。    
    我(忍不住):你……到底和那位女孩怎么样了?    
    沉默。    
    莫(犹豫一会儿,轻叹一声):唉,我怕是陷入了一种不良的“症状”。    
    我:什么症状?    
    莫(沉吟片刻):或许可以称为“妄想症”。    
    我:为何要那么想……一切都是正常的,生活如此——顺其自然就是了。    
    莫(停顿一会儿):我可能是有点过于疯狂了……    
    我(犹豫片刻):对爱?    
    停顿。


第三部分危机已经暗伏其中

    莫:我或许有些问题……对男女之间的差别太敏感……我说不好。    
    他说话时呈现出铅皮一样的灰暗呆滞状态,一直盯着我皮鞋上的两个搭扣。挪动了一下胯部,坐稳了身子。头低垂着,两条大腿劈开,两只脚交叉着。用手轻抚了一下脖颈,像一个快开始哭起来的妇人。    
    我(对阿×说过的话):应从长远的观点看……其实,没什么太不了的……    
    他斜眼看我一下,又垂下去,脚搓着地板。    
    停顿。    
    莫:我是想不要过于认真,但做不到——就像我不想长大一样。    
    莫(接着):我不知是否已经习惯了现有的状况。    
    沉默。    
    一种忧郁的情绪同时将我攫住。    
    我(停顿片刻):其实我也一样……    
    莫:生活表面是平静的,但危机已经暗伏其中。    
    沉默片刻。    
    莫:黑明兄……你有没有觉得当一个女孩对你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吸引力时而无法抗拒?    
    我(想了一会儿):唔,有的。    
    莫(犹豫片刻):可说实话,我老想和她一起……抱着她,——可她感到厌烦。    
    我(沉吟一会儿):那……是不是抱的时间过长了?    
    莫(想了想):大概,嗯……通常:半小时,或者更长一些。    
    我(笑):有没有感到累?    
    莫:唔,她总是说“找个地方歇会儿”……    
    我:那就是了。    
    莫(沉默一会儿):可我……觉得她出了些问题,唉,算了,不说了。    
    旋即,他扬起头来——“不如,黑明兄咱们去看电影了?”    
    我看看表,“又去?什么片子?”    
    “什么片子都无所谓。”    
    “好吧,”我只是稍犹豫一会儿就同意了。


第三部分那些鸟人可真让人受不了

    冯特不再在楼道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地掉嗓子——但楼道里仍然有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地掉嗓子,不过好多了。有时水房里有人一“啊”莫塞雷起要鼓起气门尖声乱叫几声,像飞禽一般翅膀乱颤,然后呆住——“血管突突地跳,”他说“那些鸟人可真让人受不了。”    
    冯特租住的地方我去过一次,——“那是我的第N个行宫,”他说,并预先跟我打招呼:“如果去找我,若是不开门的话就说明我正在同某人睡觉。”    
    事实上,这家伙看起来总显得精神萎靡、疲惫不堪的样子,手头也时常比较拮据——每月付几百元房租。墙壁是他自己裱糊的,为此,他很是自豪。偶尔,他会抱一堆脏衣物回来——“莫兄,顺便洗一下如何?”    
    老实讲,莫是过于老实了。但他终于学会了像混帐一样抽烟、喝酒,他是平静的,脸贴在越来越不干净的枕头上时,有了一种坏脾气和突出其来的莫名的忧郁劲儿,着装也常是灰不溜秋的那种,每日背着一个深黑色的皮书色黑暗淡无光地上下课,终日沉默不语。    
    他在恋爱,可并不见得他有分毫的愉悦。    
    接近于他生命的末期,他从未向我提起过在感情上的只言片语。但有一段时间,他突然地高兴起来,并对我说:“黑明兄,我很想告诉你一些趣事来着……”    
    他终于没有说出来。    
    又过一些时候,他晚上睡不着和我一起翻墙到街上去游荡。我们无话不谈。“真是的,我看起来都像个野人了,”他说,他愉快地笑起来,接着,有一刻他说,他显得有些激动:“第一次和她幽会时我紧张得发抖,后来变了……”    
    他于是津津乐道地道出一些事件来:    
    事件一:“我吻她的下巴颏,呵,但他挣脱了。”    
    事件二:“我瞧见她脸上没有笑意,但转身我还是将她紧紧地抱住了呵。”    
    事件三:“我看到她和某人在一起,我装着若无其事——但我还是上去给了她一记耳光,呵呵。”    
    事件四:“我想和她……,但她说不想——我还是拔了她的裤子。呵呵呵。    
    事件五:“发生的一切……她根本无所谓。呵。”    
    事件六:“我发现她和某人搂抱在一起……我差点……”    
    事件七:“……”    
    他说起来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而且不时地要笑几声,说电影一般,仿佛那些事根本不是在他的身上发生。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我看着她竖立在头顶的黑而短的硬毛——他新搞的头型使他看起来精神抖擞。    
    可是    
    确切的,他心里想些什么我一无所知。    
    他也嘲笑自己。    
    但他已经不存在了。什么也没有。现在,他却慢慢地向我走来。静止不动的画面。被抽空般的静默,一切能借以依靠的东西似乎都已被疏离。房间里空荡荡的,孤独而黑,灰色的空气令人窒息地副迫着我的眼睛。我说,我在做梦,特写的人物构图。镜头不断闪现,我记得:寂静中胶片滑动的声音和他坐着的僵直的身体。    
    引言:活在含混的世界里会很难过,那会像没有了身份,一切难题与困苦都会消失掉,激烈的说法,是你觉得一切与人无关,你会无所依归,因为所有的东西都没有你的名字,你会孤独。    
    孤独的根系无限伸展。    
    生命尽头,人总是孤独地死去。    
    继续。    
    一切都维持着,学院的围墙,教室,食堂,图书馆,走廊,草坪和树林,我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上,时间已到正午,正值午餐时间,人们从各个角落里蹿出来,双腿交替着共同奔向某处。那些姿势,那些习惯的状态,似乎体现着一种松弛的宿命论。我端坐在长椅上,望着杂乱无章的人影打眼前穿过,看看表:莫塞雷回去取饭缸久久不见踪影,那样子似乎又要赶时间手淫一回才罢。    
    我坐在那儿,对面教学楼上的窗玻璃反射着太阳光,有些耀眼。就在此时,我看见一把光芒四射的刀子在空中划了一个优美的弧线,然后刀刃突然刺进了一个人的左肩,我眨了一下眼睛——当时,如果不是我大声喊叫,不会有人从周围探过头来。    
    当我看到有人朝楼上狂奔而去的时候,我轻轻地闭上眼睛。我缓缓地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已闹成了一片。我呆在原地,双腿并拢,这不是我能预料的。很快,那位躺在血泊里的女孩被人抬了下来,而且,已经能听到附近医院的救护车尖锐的笛声。一切维持着。几个校保人员正颤颤兢兢地向行凶者——一个站在六楼栅栏边沿上的小伙子——逼进,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能听见他那响亮的声音:    
    “再往前走,我就跳下去!”


第三部分在噩梦、黑暗、死亡之中

    他开始翻越那道栅栏,扶住,一把带血的匕首在太阳光下摇晃。    
    有一刻我几乎不能忍受阳光下那血的颜色,和他那糟糕的侧影。他右手握着血刀,右手扶住栅栏,沿着栅栏缓慢地向左侧移动。我低着头,迎着太阳的光芒,慢慢地什么也不清了,什么也没有,眼里全是耀眼的正午的光芒。我想:晚上的电视和广播里该有我熟悉的新闻了。我不再听见有嘈音。一切静若神冥。    
    接着,我耳朵里传来一记沉闷的重物落地的碰撞声。许多人张大了嘴巴。    
    很快——无数人的嘴马里发出一阵尖叫。    
    一些人迅速躲闪。    
    遗憾的是,我错过了他从空中向下飘落的壮观情景。我张大了嘴巴,只是张着,我看到了地上沾满了飞溅开来的湿乎乎的血液。鲜艳的,散发着温热的腥味。    
    紧接着,我似乎又听到急救护车尖锐的笛声。    
    人们开始慌乱。    
    一些刚用过午餐的人啊开始呕吐。    
    “哇哇哇哇”地呕吐。    
    接着警察来了,接近于暴力倾向的威胁声没有发挥出其应有的作用。其中几个人在那儿指手划脚地研究那堆血迹,也并不滑稽或忧伤,只是古怪。    
    我不再听见尖叫。    
    两只耳朵尤其像是纯粹的装饰品。    
    恍惚中我仍看见那个侧影,似乎处于失重状态,这回我看清了他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微笑,一种凝滞的焦躁,仿佛中世纪雕刻中的殉难者。清晰而熟悉的脸庞,连同整个人,他慢慢地沿着栅栏向左移动,忧郁的——等我看清他的忧郁时他已经消失,迅速消失,他踩塌了楼楼一角,掉下来——连同那把匕首,“膨”的一声沉重的闷响,摔裂了几颗钮扣。或许因为他的身体天性笨拙,或许那楼之一角绝对的光滑——极小的因素导致极大的错误将是他永远的格言。    
    莫啊…………    
    我在那没有围边的长椅上坐下来,到处是阳光,是空气,是风。热气在上升,飘起。这是中午,还早。我试着笑笑,因憋得慌。但我咳了,继而掉下泪来。我等着端饭缸的双臂,现在——空洞地伸在空中。    
    一切都停止在那儿。在噩梦、黑暗、死亡之中。什么也没有,尽管散了一地,感觉像碎玻璃一样散了一地。死亡,就像每个人都坐在将碎的玻璃上,每个人都会在玻璃上把自己划破或坐碎;死亡,体内的一堵支撑着身体的墙突然坍塌;死亡,什么也没有但存在过。假如暂且压抑住主观评价的嗜好,我们可能会更加相信自然界的造物。但我常常被一种念念不忘的心思萦绕着,就像一个人在黑暗中日日夜夜梦想一扇窗那样——不知等待的将是什么。无论在口头上还是在心里我都愿意相信:每一个软弱无力的肉体里都坚守着一个强健有力的精神(不管多么脆弱的人,或者,临死亡的人,都一样),死亡是无奈的事情,是当一切都绝望之后应有的结局。每个人必然存在过,无论权倾天下,还是一文不名,人只能活一次,这个“活”之中有它深刻、玄妙和理性的意义。应当珍惜。我们说“永远”,也不过是存在过的永远——没有任何永恒的东西,也没有权力将其驱除。尽管可能是毫无意义的间接表述,觉得这是可笑的老生常谈,但无论重复多少遍,仍是不够的。《圣经》上指出,我们来这个世界上主要是幸福地度过一生。你有多么痛苦和难受,也终将不复存在,活着就是一种标志,是自我存在的一切,是一种理性。按照苏格拉底和柏拉图的观点,没有什么比理性更高,因此,人的最大不幸是成为理性的仇敌,我们可以这样确信,因为死者不能复生。一切都是有限的,于此,在有限的命途中或许更确切的作法应是这样——如克尔凯郭尔坚定的说法:“你应该爱。只有应该爱,才能保证爱不发生任何变化,使之从容独立,永葆自由,使之永远快乐,不再绝望。”    
    ——说到此,我无非是想跟你谈谈莫塞雷的死。    
    因为绝望?我不得而知。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对我而言,在沉默中,睁开眼睛时,有些事情已经消失。我说,“这是为什么?”但很慢,机械地,很长时间我只能看着那滩如花绽放的血迹。就是这样,眼睛睁着,看着那滩凝固不化的血,我企图捕捉些动作,但整体、姿势仿佛僵化一般。前面,眼前,我感觉,在沉默中,看着,看见了,接着一定转过身,开步走——因为我快透不过气了,脚步在继续,在遗忘,并重新开始回忆。


第三部分一次次造访我的梦境

    ……有一天,我说,在朦胧的霞光暗侵的黄昏,天光在乌云中迸散,一个熟悉的声音对我说:“我走了。”我听着呢,其实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到。没有立体感,隐约有些模糊的身影,你走了,你说。你什么也没说,只是元音沉甸甸地拖在辅音后面,并一次次造访我的梦境。    
    然而你这个家伙一直坐在床沿上,那么坐着,和我说话,有时还摆弄一根脚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