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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薄命-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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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床到书桌不过两丈半的距离,她却走了很久。符止只是看着她,并不上前相帮。
“这边一般没人会过来,是个清净地方,适合你养伤。映儿手脚勤快,就她一个伺候你,倒也够了。眼下你这半瘸的样子,想必也不想叫人看见,每天就在屋里走走吧。”
谢长庭脚步停了停,扶着花架缓了口气,才抬头看了他一眼,“我也不想你看见。”
她这句话的语气平淡无澜,但却平白显得有几分亲切,或许是第一次没有对他用“您”的缘故。他笑了一下:“那就看你表现了。你要是肯好好涂药,我自然不会过来。”见她已经走到桌边,他起身来,将椅子让给她。谢长庭犹豫了一下,微微皱眉。却被他不由分说按住肩膀,“坐。”
她膝盖承不住力,只得坐下。面前是一张鸡翅木的小书桌,澜月阁的客房不大,用度却是一应俱全。桌上摆放着文房四宝,雕红漆博古架、青花瓷的笔洗,桌上一方玛瑙镇纸,端端正正压着一叠雪白的宣纸。她伸手去,摸了摸纸面。
“夫人可瞧出是什么品类?”符止见了,便说道,“听说做你们这一行的手下都有功夫,不管什么料子,闭着眼能摸出来。你也能么?珊瑚、云母笺、冷金、洒金……摸着像哪一种?”
她闻言将手搭在纸面上,稍稍停了一会儿。又顺着纸面的纹路缓缓移动。
符止站在她背后,并不催促,只是看着她的动作。她手背白皙,腕骨微微向下压住的时候,皮肤上现出一个浅涡,竟仿佛轻易便能折断一般。
可了结两条人命的,偏偏也是这双脆弱的手。
他目光微凝,一时神思飘忽。谢长庭则只是摸纸,也不说话。两人一坐一立,却是心思各异,半晌,都是默然无言。
门口,映儿探头进来,见状也是噤声不语。悄声将刚取来的沉水香添至炉中,便关门退了出去。
冷香袅袅,一丝一丝浮在空气里。片刻,谢长庭才转头微微一笑:“将军方才说的珊瑚、云母笺、冷金、洒金……都是熟宣,可这一沓,是玉版宣。”
玉版宣是半熟宣的一种,质地坚厚,结构紧凑,犹如玉版。只是表面纹路极易于熟宣弄混。符止本也只是随口一提,却没想她真能摸出来,也可见她经营千重的两年里,实在是下了不少的功夫。回眼来看着她:“不错,这是玉版宣。夫人这一手倒真叫人刮目相看。”
她略一怔,随后有点皱眉:“您早就知道了啊。”这不是耍她玩么。难怪他方才珊瑚云母笺说了一大堆……敢情是为了误导她!
她一不高兴,称呼就又换了回去,似乎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符止不由莞尔,那个沉稳从容、喜怒哀乐不入于胸次的谢夫人终究是假的。她把真实的模样藏了起来,因为甚少能窥见,所以越发显得珍贵。
他按住她的肩,不让她起身:“玉版宣分层洇墨,最宜书写,夫人来写两个字试试?”
玉版宣制作工艺极复杂,质地特殊,实在是罕见的珍品。很难形容他这时的心情,说是千金博美人一笑也不为过,竟有种意外的畅快。只是美人儿不领情,满脸的不耐烦,想了想,拿起一支兼毫。笔洗里有水,她蘸了砚里的残墨,在雪白笺纸上随意画了几笔。
还没等他看清楚画的是什么,她已将纸一展,“啪”地向他胸前一拍,“赠给将军正合适。您要是没什么事,妾身有点累了。”
她说着摆出个送客的架势,起身慢慢向床边挪回去。他啼笑皆非,嘱咐她明天记得涂药诸多一系列事情,直到她敷衍地应了几句,才推门离开。
映儿站在门外,见他出来,神情先是一怔。随后想笑又不太敢笑地指了指他胸前:“……将军您这是?”
符止低头,拿起那张墨迹半干的玉版宣。此时仔细端详,依旧看不出她画的是什么,上面有几个圈,还有数条杂乱的线,他不明所以。映儿只得小声提醒:“谢夫人可能在讥讽您的名讳,所以画了一张……符纸……”
他一时哑然失笑。转头看着熄了灯的门扇,默然片刻,终是嘴角微挑。转身大步离去。
之后的几日,谢长庭便在将军府养她的腿伤。映儿尽心尽力伺候她,可谓是到了看她一个表情就知道该端吃的还是该送枕头的地步。敢讽刺将军名讳的人,这些年来实在不多见了。最可怕的是,将军丝毫没有追究的意思。那么不管从哪个角度都不难看出,这位当真是不能怠慢的。
谢长庭倒也安静了几日,早晚定时涂药,然后在屋内走走,活动双腿。待一小盒药膏用完之后,郎中又来了一次,给她的腿上了夹板固定。
固定之后她便在床上躺了数日,不能下地行走。映儿怕她无聊,从将军府的书房找了些书给她,但她却不看,只叫把那桌上的文房四宝搬过来,在床上支了个梅花朱漆小案,每天写写画画不知在干什么。后来竟还要求映儿给她拿个算盘。
映儿百般不解,跑去符止跟前请示。他只是摆了摆手:“随她去。”
他这一阵子忙于公务,便也没怎么管谢长庭,是个放养的态度。直到几日之后,才又去看了她一次,觉着她脸色似乎比平常略苍白了一些。只是她个性偏执,怎么问也不会承认自己有什么不适,他就没有放在心上。只道,“那你平常多开窗见见光。”
如此又过了几日,她的夹板可以拆掉了。
郎中小心翼翼取下了夹板,映儿在一旁看着,紧张得都出了汗。而后小心翼翼扶着谢长庭站起来:“谢夫人……您感觉怎么样?”
谢长庭几日未曾下地,双脚初一承力时,尚有些轻飘飘的,如同踩在棉絮上。走了几步才好些了,活动了下膝盖,倒也不疼。
她点点头:“挺好的。”
映儿和郎中长吁了一口气,都笑了起来:“……菩萨保佑,可算是治好了!”
谢长庭望着他们,在一两个片刻里竟沉默了。她已经很多年没有接受过旁人的善意,她也有亲近的人,雪赐、雪猊等人,但仿佛只有他们活在同一个天地里,外面的世界是冰冷的。她几乎已经不相信,这世上还有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会真心实意关心你。
半晌,她才走到床头,恢复了往日那种平淡的神色,拿起这几日她写满字的一沓纸:“我要回一趟千重。”
她虽然已经可以行走无碍,但是伤还未好全,郎中也建议她留在将军府继续诊治。不过好在她说的是“回一趟千重”,而不是“回千重”。想必只是离开的日子久了,有些事情要处理交代。
符止一早就去了巡抚台,好在这会儿江帆在府上,一听说她要出门,就自告奋勇驾了车送她。
“夫人回来了?”早上下了场雨,宁子在门前扫水。见她突然回来,也是好一阵惊讶。忙上前迎着她进门去。
她之前已经叫人递过信儿,是以大家都知道她在将军府,但是谁也不知道她在那里做什么。对于这些她只是含糊带过,将询问了千重最近的经营状况,又将记录的事宜一一嘱咐了方掌柜。
正说着,衣角却从柜台下被拉住了。雪猊一脸恋恋不舍:“夫人还要走么?”
这句话其实大伙都想问。方掌柜更是担忧道:“东家,这几天外边已经有了不少传言。说符将军就快被您……”他硬生生把“克死了”三个字咽回去,咳嗽一声,“您要不还是回来吧。人言可畏,何必让他们对您说三道四?”
她不以为意,是个债多不愁的心态。只宽慰了大伙儿几句,捏了捏雪猊的脸,便离开了千重。
江帆没有把车赶到千重门口,就在街口停着等她。她走过去的时候就见人声鼎沸,十几个衣着富贵的年轻人围在一处,不时大呼小叫。这会儿,齐齐发出一声嗟叹,一哄而散。
“谢夫人!”远远有个人从人群里挤出来,高声喊她。
她转头就看见那人满面红光,居然是王少初。他手中提着个黑漆漆的东西。不知遇上什么事,显然是春风得意,几步走到她面前来,语声还带着兴奋,“您怎么在这里?好些日子没见了……这儿人多,不是说话地方,走!我请您聚仙楼喝茶去!”
谢长庭就有点为难,王少初是王丞相的儿子,又是个缺心眼子的主,她自然是愿意与他往来。只是那边还等着一个江帆,她略一犹豫,还是摇了摇头:“改天吧。妾身今天还有事儿呢……”
王少初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到了江帆。他在端阳节的时候和江帆照过面,此时瞧着眼熟,但是细思起来已然全无印象。只以为是谢长庭的随从。
看她这样子真像是有事,他颇为失望:“那您去吧,改天咱们再聊。”
街上人多,他护着她走到马车那里去。谢长庭这才看清他手中的东西,原来是黑布蒙着的一个鸟笼。他见她的目光投来,颇为得意,将黑布掀起一角。里面是一只橘喙的珍珠鸟,憨头憨脑,十分可爱。
“夫人觉着怎么样?”他将鸟笼举起来,递到她面前,“为了它……我可是费了不少工夫。不过您要是喜欢,送您也行!”
他虽然纨绔,但为人十分大方,也很讨人喜欢。谢长庭微微笑了笑:“妾身不养这个,您留着吧。”见他得意的模样,心中又略一思索,“方才那些人聚在一起,就是为了买这只鸟么?”
“那当然!可也不看看是谁来了,本少爷一出手,哪里还有他们的份?”他用食指伸进笼子去逗鸟,珍珠鸟慌得疾拍翅膀,引得他哈哈大笑。
谢长庭不问也知道这万物必定是价值千金,斗鸡走狗也是学问,她不太懂这个,抿了下唇还是没有评价。转了个话头:“和林家的婚事怎么样了?这阵子都没见梓娘呢。”
说到这个,王少初的脸上笑容渐褪。两人走到了马车前,他竟只是随手将那心爱的笼子往车盖下一挂,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这周上了活力更新榜,也就是说一周之内要更新2万字……
感觉用生命在码文,简直萌萌哒QAQ

☆、32 鸳鸯织就欲□□


王少初的脸上笑容渐褪。两人走到了马车前,他竟只是随手将那心爱的笼子往车盖下一挂。嗫嚅道:“前两天刚过了六礼,这亲是成定了……”
谢长庭很惊讶:“这是好事啊,还没来得及给您道喜。”
“是好事……”他喃喃说道,“这门亲事是父母之命,好坏就是那样了。我知道梓娘委屈,也是想对她好点儿,至少往后两个人不互相讨厌吧。可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原先她不是喜欢养鸟吗?弄只鹦鹉高兴得什么似的。前两天她那只鹦鹉得病死了,我知道了特地买了好几只新的,给她送家去。结果她说我对它们没感情,就是当个玩物,哭着把我骂出来了……她当时一哭,我这心里也是挺难受……可是把鸟养死的是谁啊?难道是我吗?”
说着叹了口气,“她这个脾性。有时候想想要和这么个人过一辈子,真是没辙……”
谢长庭听了反倒莞尔,还记得端阳相府初见,他耀武扬威,要给林梓书一个下马威。那时可丝毫没有在意要过一辈子的人是什么脾性。倘若不曾放在心上,我管你是谁。
便随口找了几句宽慰的话:“姑娘家难免心事多,你多迁就着,待成亲后就好了。”
她虽勉强算是成过亲,但提起这些,大部分还是纸上谈兵。王少初却信以为真,连连道谢。又虚心请教,“那您说我现在该怎么办?我原想明日带这只珍珠鸟去看看她,她要是还不喜欢呢?”
谢长庭想了一下,“那你还不如空着手去吧。原先那只鹦鹉她大概是养出感情了,鸳鸯织就欲双飞,可怜未老头先白。她眼下正伤心,你别让她触景生情。”
王少初闻言醍醐灌顶,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一边口中反复念着“鸳鸯织就欲双飞”,就等着明天好好表现一番,生怕忘记了。
见他们两人说话,那边江帆也不催促,只买了街边摊上的蜂蜜麻团,边吃边等。这时候,却听对街有人阴阳怪气一笑,引人侧目。
“哟,这不是王少爷么?”
说话的是个青年公子。他身穿宝蓝色锦缎衣袍,头戴羊脂玉冠,华贵无匹,脸色却微微蜡黄。声音尖而薄,一开口便叫人再难忽视,“那珍珠鸟昨日我就看中的,没想到叫王少爷抢了去。原来是急着拿它讨女人欢心,王少爷好妙的手段!”
王少初转头一见,显然也是认识。满面的厌恶:“冯济,又是你?”
原来这人是冯御史家的公子,素来刁横惯了。虽然行的都是斗鸡走狗之事,这人却往往能玩出叫人意想不到的阴毒下作花样。活物到了他手上,没隔几日便被折磨得奄奄一息,连人也是一样,狎戏歌伎清倌人无所不为。王少初为人固然散漫,却无此等诸多恶习,便不愿与这冯济为伍。而这人却恼羞成怒,四处找他的麻烦。
此时见冯济走过来,王少初皱起眉,转头示意谢长庭先走。
而这时冯济已经大摇大摆到了跟前,略扫了眼谢长庭,不由咂了嘴笑道:“王少爷今日有佳人相伴……这位想必就是林家娘子了?”
王、林两家的结姻素来不是秘密,为京城众人所周知。冯济没见过林梓书,认错了人毫不稀奇。当下过去用折扇去挑谢长庭的下巴:“林家娘子好韵致,啧……这张脸真是吹弹可破,就连风月椽的天香和娘子比起来,都不过是尔尔……”
谢长庭眉眼生得太冷,冯济其实更喜欢千娇百媚的美人儿,对她倒不怎么中意。所作所为也不过是寻衅,当街侮辱“王少初的未婚夫人”,这是何等快意的一件事。
果然,他扇骨还没抬高,就被一把攥住。王少初愠色道:“冯济!你做什么?”
既然已经撕破脸面,冯济便也不再客气,冷笑着将扇柄一抽:“做什么?自然是相中了你这位娘子,请她过府玩几天罢了。”他一转身,“广源广茂——”
两个身材高大的家仆齐齐应声,走上前来。
“还不请林家娘子上车?”
那两人都应着是,立刻上前来扯谢长庭的手臂,强拉着她就要往对街走。方才一直看着热闹的江帆也急了,蜂蜜麻团也不吃了,从车上跳下来:“哎哎你们这些人——什么林家娘子?这位是谢夫人,你们干什么!”
“谢夫人?”冯济也是一呆,千重那个克夫命的谢夫人?他顿时换了眼色,上上下下将谢长庭打量了一番,好似在嫌弃什么脏东西。嗤笑道,“原来王少爷和她有这等苟且之事,娇妻还没娶进门,就迫不及待要做短命鬼了么!”
王少初大怒:“你胡说什么?”
冯济尖着嗓子笑:“怎么,不对么?这谢夫人是个克夫命,你沾上她,这辈子算是毁了。再者她跟过那么多男人,不过是个被人玩剩下的货色……”
他话还没说完,脸上便猛然挨了一拳。他生得面黄肌瘦,体格羸弱,根本承不住这一拳,捂着脸倒在地上。咧嘴怒骂:“你,你不要命了!居然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怎样?”
街上原本在围观的行人,见这里动起手来,都纷纷向后避让。王少初站在留出来的一大片空地上,攥紧拳头,喘着粗气,像一只随时准备进攻的野兽。
谢长庭从未想过王少初会护她至此,心底也有片刻茫然。但不论如何,如今不是生事的时候,她在后面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算了。她本是个极为隐忍的人,旁人怎么说她,她其实并不往心里去。
“谢夫人你别管,今天我一定得打得他老子都认不出来!”
冯济颧骨上一大块淤青:“还不知道是谁老子都认不出来——广源广茂过来!给我按住他,打到他求饶为止!”
两个壮硕的家仆当真走上前来。冯济对待下人极差,动辄打骂扣月钱,因而两人从不敢违逆他的命令。当下也不管对方是谁,按住了就要打。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沿街驶来,行人纷纷避让。车帘打起,符止撩袍走下来。他瞥了一眼这里的状况,脸色便是一沉,几步走上前一边按着广源广茂肩膀。那两人虽有蛮力,却不知怎么被他压得翻不过身。“咯嚓”两声,竟是两人一人一只手臂被卸了下来。
他从镇北巡抚回府,途径这里便遇上这一场混乱。看着冯济和王少初:“这是干什么?”
王少初还没说话,冯济却先开口颤巍巍唤了声“符将军”。他对符止还是有些怕的,不为别的,他父亲冯御史与符止私交甚好。少年时代里,那个没比他大几岁、却不苟言笑的符将军实在给他的心理留下了太多阴影。
符止这时候才转头扫了一眼谢长庭。她碎步走上前来,简略讲了一遍事情经过。符止对于她说的话是习惯性的将信将疑,又看了她一眼,才低声问:“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冯济隔得远远的听不清,就看她偏着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符止便是微微一拧眉,半晌才道,“知道了……回去再说。”
冯济一下子呆了,什么叫“回去再说”?回哪儿去?这两位什么关系?
符止一转回头看见冯济瞠目结舌,也不管他:“今天这事到此为止,大庭广众之下,你们也不嫌难看。方才在衙门口和你父亲打了个照面,瞧着是回府去的,你还不走,这会儿他该到了。”
冯济自然是心有不甘,恨恨望着王少初,自己的脸白白挨一拳,没道理叫他跟没事人一样!在心里啐了下,却也无可奈何,他在外头干的混账事儿,还不敢叫他父亲知道。当下对符止行了个礼:“符将军,那济才去了——”
又踢了广源广茂两脚,那两个烂泥一样瘫在地上,“还不起来?都是废物!”
王少初过来道谢,符止叫江帆跑一趟,把他和他的珍珠鸟一道送回相府。携了谢长庭和自己同车。冯济带着他两个哼哼唧唧的家仆站在一旁,神情怪异地看,这时候忍不住走回来:“将军当心些吧,那个谢夫人碰不得。”
符止微微一怔,下意识转过头。马车的帘子已经放下,她应该是没听到。他这才转回来,看着冯济。冯济略一迟疑,“都说她是祸水,要克死人的!将军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为这样个……”他脸上阵阵作痛,呲牙咧嘴,更加相信谢长庭必定是祸水无疑,“总之她不是个好东西!”
谢长庭坐在马车里等,外面的声音她其实听得见。脸上的神情却没有变化,只默默卷着手中的秋香蓝宫绦。
不多时,他上车来坐在她对面,吩咐车夫:“回将军府。”
宫绦卷到了头,她一松手便颓然垂落,一直滚到他脚边。他目光落于其上,隔了一会儿伸手拾了起来,搁回她膝上。却还是迟迟不发一言。谢长庭心思微转,忽然开口,轻声问:“将军在想什么?”
符止这才抬起头,看了她一阵,淡淡道:“我在想你的目的。”他居然是认真的,“谢夫人,你住在我府上,是为了克死我吗?”
谢长庭有好一阵都没说出话来,简直目瞪口呆,“您这是说笑?您也信命理玄学那一套吗?那三位是怎么死的,说实话,除了妾身没人比您知道得更清楚……再者说,平白无故的,您怎么会觉得妾身要您的命呢?”
他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方才冯济的话他一笑置之,命理一说玄莫难捉,本不可信。她不是克夫命,可真相远比那可怕。住在他府上,虽然偶尔挑挑刺、嫌弃吃的不好住得不好,但大多数时候,她都是难得的温顺。昨天晚上与他一同用膳,听说他戍边三年间饮食甚不规律,还情真意切地劝他要仔细脾胃。那时候一双眼睛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他也往往就是被这短暂微末的温情所魇,竟会忘了她是怎样一个人。
她怎么可能做没有目的的事呢。
谢长庭带着一点茫然的笑容看着他。车帘摇晃,阳光从缝隙漏进来,照着她光滑的侧脸,皎洁不似真的。他却忽而觉得疲惫。轻轻闭上了眼,低声问她:“你究竟想要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33 一寸灰(上)


车驾缓缓驶到将军府门前停下。门房上来打帘子,一边恭恭敬敬地道:“将军,湘王爷过府,正在前厅里等着您呢。”
符止稍怔了下:“来多久了?”门房方要回答,却听后面车辕上闷闷一声钝响。谢长庭正站在那里,神色极为怪异。
门房见她与符止同车而还,先是一阵惊讶。但是眼色极佳,立刻就换了笑脸殷勤迎上去:“谢夫人当心着点儿……怎么,可有磕着碰着么?”
她摇了摇头,隔了一会儿才抬头看着符止。在某一两个片刻里,她那双素来冷倦的眼中似乎有一丝凄艳的狂热一闪而过。但是太快了,仿佛只是错觉。随后她福了福身:“将军有客到访,妾身先回避了。妾身告退。”
符止点点头,看着她一路穿过偏厅而去。身影逐渐消失在阁宇掩映之中。
澜月阁里静悄悄的,映儿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上描花样子,手边是一笸的箩针线。见谢长庭回来,忙起身相迎。
谢长庭摆摆手:“忙你的吧。”径自进了屋。黑漆芍药插屏上搭着毛巾,她拿起来浸了冷水,坐在镜前一下下擦脸。冰冷的触觉贴在面颊上,她轻轻叹了口气。
屋内寂静无声,只有屋角的兽耳香炉嗤然吐着青烟。
方才那一刻她几乎真的没有办法忍住。那是她埋在心底两年的仇人。这两年里,为了复仇,她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完全冰冷无情的样子,现在回头去看竟有种陌生之感——她已经找不到过去的自己了。
她只记得仇恨,却几乎忘了为什么要去恨。
方才她若略施手段,那么见到湘王的面并不难——但是不合算。她如此费尽心机,客居将军府,为的便是混淆视听。对于她和符止的关系坊间已有传言,她只是要坐实它而已。
之后以他为桥梁,便一切都顺理成章。而方才她若是一时冲动,显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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