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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无不可-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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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没事，我精神都比前一阵要好，虽然没有吃药补觉。”我伸了个拦腰，“还是要出去走走，吸吸地气才好。”
“皇宫里面又不是不让公主着地。”石榴蹲在地上替我整理裙子，就那么一条土布裙子，有什么好整理的，她也是做习惯了，改不过来。
“皇宫的地气不是活的，只有越走越不舒服。”那种说不出来的阴郁和压抑，哪里还能够把身体里的郁气排解出来，我在纸上写写画画，没有抬头。
“公主在画的是什么。”石榴探过头来看看，没看懂。
当然看不懂，我画的可是高科技的活儿，别说是石榴了，整个军队里估计也只有我可以，待会儿聂惊歌要是问起来，我能说是某天做梦梦见的吗。
他要是再详细问，某天是哪一天。
我还需要再仔细想想借口。
将画好的纸折起，再折：“石榴，把这个交给小林，然后转给大皇子。”
“公主不自己过去吗。”
“不用过去，他看到就会明白的。”再说他不是在排兵布阵，我一个女儿家闯进去，成何样子，那些将军还不知道怎么猜测呢，大皇子带着皇帝的干女儿私奔，一辈子都别想说清楚了。
石榴出去转个圈很快回来：“小林拿着东西过去了。”
“奇怪了，我在外头都不觉得困，怎么一回来，睡意浓浓，眼皮子都睁不开。”我斜靠在榻上，看石榴忙着整理东西，还在做鞋子，“这会儿怎么又做这个。”
“公主从宫里带出来的衣物都没有了，买的现成鞋子穿起来不舒服，反正婢子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给公主做一双在屋里穿的软底。”
我捏一下她的脸：“石榴，你这样能文能武的，以后谁娶你都是大福气。”
石榴微微抬起头，手中的活计没有停下来：“公主说的是什么话呢。”
“做宫女也是可以出宫嫁人的。”
“做宫女的是能出宫，可是公主忘记婢子同时也算是影卫，影卫一辈子生是皇家的人，死是皇家的鬼，不能离开的。”她扬起脸，带着些苦涩的笑，“长于斯，死于斯，不能离开。”
我安静的看着她：“石榴，如果我可以尽力而为，我不会让这个不人道的规矩一直延续下去的。”
“能够留在公主身边，婢子已经很开心，出不出宫有什么关系，婢子这次出来才觉得外头的世界虽然很大，但是婢子完全的格格不入了，如果真的出了宫，婢子能够做什么，怎么养活自己。”石榴看来比我想的通透的多，“一切皆随缘。”
我反而说不太下去，看着石榴明亮的眼。
“公主睡一会儿，婢子在这里守着。”石榴起身给我加毯子。
我才合起眼来，门外动静，是聂惊歌回来，手中捏着我才画的纸，低喝了一声：“石榴出去。”
睁开眼，我与聂惊歌对视，他将纸高高一扬，沉声问：“这是什么。”
我坐起身来：“你当然知道这是什么。”
“我想问，你如何能够画出。”
我笑：“这样粗糙的线条，你也能看出端倪。”
“不是我看出来的，是其他将军的猜疑，这个就是边城人口中的铁弹？”
“大概的样子，可能不完全像。”
“你别告诉我，又是从书里看来的。”
“确实是从书里看来的。”我点点头。
“御书房根本没有那种书。”聂惊歌的火爆脾气又上来了。
“我只说是从书里看来的，并没有说是在御书房，而且惊歌，你想过吗，我既然能够画出来给你，就不会怕你问我，到底从何而来。”双脚落地，找到鞋子，慢条斯理的穿起来，“这样的东西，如果是目前军队的装备，用血肉来填都不够死。”
“瑟瑟，你想说什么。”
“铁弹画在纸上，只是给你看看这妖孽的东西长什么样子，不能代表其他的。”
“可是它的威力巨大，你我都是见过的。”
“但是铁弹只有一件，而且极其笨重。”
聂惊歌像是明白了些什么：“瑟瑟，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在粟月人将它再次拖出来轰城门之前，将其……”
我笑着点点头：“粟月人如今得了这个宝贝，所以就想尽量利用，你也听那个店家说过，轰城门的频率间隔越来越短，估计下一次不会超过三四天，这个大东西，搬动又慢，点燃发动又慢，只要探子得力，你再派出精兵猛将，速去速回，不求将东西抢回来，只需要彻底破坏，以解后顾之忧。”
聂惊歌听得几乎是手舞足蹈，连声叫好：“只是不知道，怎么才能破坏这个。”
“军中可有铁匠。”
“当然有。”
“找一位老师傅来。”
“好，立即去找。”
真是速战速决，估计我眼前这位就是全军营最老的铁匠了，看那一脸的褶子，黝黑的皮色，大概是知道我真实身份，低垂着头，根本不敢吭气。
“老人家，请你过来是想问些事情。”
“公，公主请问。”
我笑的很亲切很和善，一看就是个好公主，为什么对方还惊恐成这样：“老人家，你莫要拘谨，石榴搬凳子过来。”
坐是坐下了，还是在发抖。
“老人家。”
“公主想问什么尽管说，只要是老汉知道的一定都会说的。”
我先随意问了问他打铁的年数，为何随军，这样大的年纪都没有回家颐养天年，家常的话题渐渐拉开，他就不会再拘谨。
又问如今军中每日要多少军器，多少长箭，生铁熟铜够不够用，他也都一一解答，看来是位认真的手艺师傅。
正文 111：鸠水
我示意他先喝口水，师傅聊到自己擅长的话题，开始滔滔不绝了，话题一转，我问：“师傅既然深知打铁技艺，可知有什么东西能够将铁器融化的。”
“回炉锻造。”他一张嘴给个答案。
“不是这个，老人家再想一想，可以将铁器融化开后，再不能拼凑锻造的东西。”我是知道有这样的液体，不知在这里被称作什么，所以必须找个行家来问。
师傅眼睛一亮：“公主说的可是鸠水。”
鸠水，听名字有戏，鸠可不就是毒药的意思。
“老人家说说鸠水的情况。”
“鸠水是很难配置成的，不过这东西可厉害，如果是寻常的刀枪剑戟，滴几滴下去，铁器上头会得冒出黄颜色的泡泡，过不了多久，铁器就成了一滩水，而且不能用手去碰，不然手也会一起烂掉的。”
说中了，还真的有这个。
“不知公主问的可是此物。”
“正是，正是，老人家身边可有带着。”
“哎哟，这种吓人的玩意可不敢带在身上，不过随军带的工具里面还是有两瓶的。”
我轻轻松一口气：“如今军中急用，我就让人随老人家去将东西取来，可方便。”
“当然方便，公主要的东西，只管拿去，只是公主要千万小心，不能撒了一点出来，不然老汉一死都难以安心。”
“老人家放心，取了是军营中用，我不过是来问问。”
“公主真是博学多才，连鸠水都能够知晓，了不得，了不得。”
我低声嘱咐了石榴几句，让她给师傅些赏钱，东西由小林去取，然后由小林保管即可。
等他们几个都出了营帐，聂惊歌对着我啧啧称奇：“瑟瑟，如今我也真不敢问你，到底是在哪里学的这样大的本事，你就是说，你做梦做到的，我都不问。”
我掩着嘴笑：“做梦要是都能做到，我就快成神仙了。”
他上前一步，托住我的腰，将我整个人给抱起来，额头抵住我的额头：“你本来就是从天而降的仙女。”
这一句肉麻的，我笑着，笑着，汗毛都快要竖起来了。
“既然你决定东西由小林去取，那么这次的任务就由小林带队了。”聂惊歌在我嘴角亲一下，将我放落地，“你好好休息，我找几位将军再商量，等到将粟月人的铁弹销毁后，我们何时积极有效的进行下一步，如果可以，一鼓作气，就打他们个片甲不留。”
他兴致冲冲的走了，我倒是有些心生后悔，平日是看着小林身手好，脑子也灵活，又是聂惊歌的贴身侍卫，才让他跟着去取鸠水回来。
但是此次任务毕竟凶险，要是小林有个其他闪失，我有些担心石榴会不会怨我，影卫能不能出宫是一回事，看着喜欢的人出事那又是另一回事。
想将聂惊歌喊回来，说另外安排人手，一时又想不出要换谁，等石榴回来，我还坐在原地叹气，把石榴吓了一跳，以为我哪里不适，又是摸额头，又是拉我的手，等我回过神，她已经在给我把脉了。
我没忍住笑了一下：“石榴，你还会医术。”
“不太会，但是习武的时候，学过些脉络的皮毛，公主，你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想对她有所隐瞒，将方才的顾虑都与她说了，石榴的反应在我想象之外：“公主，要是小林真的去进行此次任务，那是大皇子看他能干，才这般调遣，小林一定在心里美滋滋的。”
“那要是万一……”
“军营中没有什么万一，在大皇子和公主面前也没有什么万一，如果有什么万一，也只能是小林技不如人，不能怪别人的，婢子不是男儿身，否则婢子也一定毛遂自荐，参加这个任务，将粟月人的士气，彻底拍死，赶出去三百里之遥，我们才能顺利打了胜仗，班师回朝。”
听了她这样一番话，我对石榴顿时刮目相看。
“公主为何这般看着婢子。”
“我原先觉得你的性子绵软，怎么会被皇上亲自选中做了影卫的。”
原来皇帝看人的目光才是最准的，性子绵软不代表说石榴的能力就比别人差，更不能代表说石榴不能委以重任。
仅仅凭着她方才的一番话，也已经有了那个资格。
“公主。”
“嗯？”
“其实婢子也听大皇子几次询问公主，公主是不是看的书特别多，所以才知晓的特别多。”
我侧过头来想一想：“也算是这样说。”
“婢子认识的字不多，要是能够顺利回宫，公主能不能在闲暇时候，抽出点空，再教婢子多认些字，然后借些书卷给婢子看。”石榴问的很是虔诚。
我当然不会拒绝，一口答应：“好啊，回宫以后，我会教你多认字，多看书，这是好事情。”
“那么公主是答应了。”
“是的，一定不会忘记。”
两个人还笑着击掌为誓。
小林果然被选中十二人一组的特别任务，探子已经尽可能多的派遣出去，那十二个人蓄势待发，只等着消息传来，即可出发。
石榴趁我假寐之时，与小林在营帐门前，嘀嘀咕咕了会儿，大概是小林来向石榴告别，不时能够听到石榴一两下清脆的笑声，聊得很欢喜的样子，我就继续闭着眼，假装没有醒过来。
又不是在皇宫里面，侍卫和宫女不能往来。
乐得开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一直到晚上，我起身要水喝，唤了两次石榴的名字，她都没有答复，我就着床边的一盏小灯，向四周看了看，石榴居然没有在帐子里面。
起初还以为她是临时出去做事，我睡意朦胧的坐在那儿等她回来，等的我睡意又上来，也不见人影。
心口扑扑一阵乱跳，我猛地睁大了眼，想到石榴可能去的地方，赶紧的穿衣服，找鞋子，拿着灯就去不远处的聂惊歌所住的营帐。
正文 112：偷梁换柱
聂惊歌的帐子，离出只有十几步远，我是跌跌撞撞过去，把在营长外把守的两个士兵吓了一跳，大半夜的见到个女的，披头散发，手执忽明忽暗的小灯，任是谁都不会淡定的。
幸好聂惊歌很惊醒，没等士兵盘问我，已经探头出来，两人一照面，他也委实吓了一跳：“瑟瑟，你这是做什么。”不等我回答，直接侧身让我进去，边将桌上的灯拨的明亮许多，“是不是做噩梦了，怎么过来这里，石榴哪里去了。”
我抽抽搭搭的回答：“石榴不见了，石榴不见了。”
他见我真的在哭，慌了神，赶紧的过来捧住我的脸：“瑟瑟，你慢慢说，怎么叫石榴不见了。”
“今晚，是不是小林他们出任务。”
“是，探子回报，粟月人已经有了行动，铁弹在路上，小林他们趁着天黑就去了，因为先前你对这个有些担心，就特意没有告诉你。”聂惊歌一味用衣袖帮我吸眼泪，“没那么快，还没有回来呢，你别哭，哭的我心里头乱。”
“石榴和小林一起去了。”
“什么！”
“我说石榴不见了，她一定是和小林一起去那边执行任务了。”
“荒唐，她是你的宫女，就算是会点拳脚，怎么能够去执行这样艰巨的任务，更何况去的十二个人是我精心挑选过的，穿的都是特制的夜行衣，突然多一个人出来，其他人难道看不出来嘛。”
“就是因为夜行衣，别人才看不出来。”
“你的意思是，他们两个偷梁换柱。”
“是的。”
“不可能，小林带个宫女去做什么。”
“石榴不是普通的宫女。”
“会些拳脚的宫女。”
“她是皇上的影卫之一。”
聂惊歌有很短暂的静默，随后就说：“我知道了，跟我过来。”随手抓了披风给我，“夜里风大，你别着凉。”
我很听话的将披风穿好，风帽扣上，跟随在他身后，我们查过两个营帐后，在接下来的那个里面，看到被五花大绑的某人，嘴里还塞着帕子，一看到我们出现，整个人都在原地蹦跶不停。
“你猜想的没有错，瑟瑟。”聂惊歌面容凝重，将帕子从那人口中抽出来，“我认得出，他正是那十二个人的其中之一，小林的胆子真够大的。”
他们在我营长前商量的就是这件事情，我木知木觉，居然没有拦住他们。
我双脚一软，被聂惊歌扶住，心里面太乱，所以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组织好语言：“石榴，石榴会出事的，她没有出过宫，她是会点武功，她是影卫，但是她六岁以后就没有出过宫了，怎么办，惊歌，石榴怎么办。”
聂惊歌只是将我打横抱起来，也没有多看那个才被解了绳索的人一眼，低声安慰我：“瑟瑟，不会有事的，相信我不会有事的，影卫都接受过很严密的培训，她会比另外十一个人都厉害许多，最不会有事的就是石榴。”
“我不要，我不要这样子，木棉也是这样离开我的，我亲眼看着木棉，看着木棉为了我……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想到木棉死去时的样子，我以为自己根本不敢去回忆的，其实那段记忆从来没有被抹杀去，只要心念一动，它就会立即跳出来，像是一场最糟糕的噩梦，但我却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不是一场梦，那是最残酷的真实存在。
我宁愿它是一场梦，我宁愿再做一百次这样的噩梦，而不是亲眼看到木棉的尸体。
聂惊歌将我整个人搂在胸前，他察觉到我在簌簌发抖，那种发抖根本不能够依靠我的意志力所停止，那种从身体最深处最阴暗处发出的颤抖，是因为恐惧，极端的恐惧。
一直到聂惊歌抱着我回到自己的营帐，他想弯身将我放回床上，我紧紧的抱住他的腰身不肯放松，自己都能听到自己牙齿不停打颤的声音，含糊的哀求他：“惊歌，不要走，不要走。”
聂惊歌只得在床沿坐下来，摸着我的头发，摸着我的额头：“我不走，但是你穿得少，我给你盖上被子。”
“不许走，惊歌，不许走。”我就想有个人留下来陪着我就好，不要让我孤零零一个人就好，就好。
“我怎么会走呢。”聂惊歌想一想，将衣服角给我，“你捏着这个，我真的不走。”
软软的衣服角，我捏紧的指节发白，他温柔的笑起来，摸了摸我的手指：“不需要这么大力气的，我一直会陪着瑟瑟的，等到天亮，他们都会安全回来的。”
“我，我害，害怕。”勉强说完这句，我两只手一起捏住衣服角了，这样子才安全点，这样子，他才不会抛下我。
聂惊歌帮我把披风解开，捞过被子，仔仔细细替我盖起来，见我的手始终露在被子外头，因为要拉着他的衣服不肯松开，他笑着又点了点我的脸颊：“你还不放心我吗。”
“放心的。”我想一想回答。
“那为什么不放手。”
我又想一想，摇头：“不能放手。”
“不放就不放，我看着你睡。”聂惊歌的声音，透着亲昵，话语温柔恳切，溜溜的能往人心底里钻，好像是带着暖意的水流，流淌进去，就将不舒服地地方都熨烫平整了。
我很认真的对他说：“我不睡，我要等石榴回来。”
“天亮就会都回来的，你安心睡。”聂惊歌腾出一只手，手心盖住我的眼睛，“这样子就很容易睡着了。”
眼睛被温暖的东西遮挡住，明明是一片黑暗的，我却安心下来。
天既然已经黑了，那么离天亮也就不远了。
聂惊歌的手，放缓的节奏，一下一下拍在被子上面，他也没有多余的话，只是通过举动让我知道，他一直会留在我的身边，不会离开，不会放弃。
我捏着衣服角的手，渐渐的，渐渐的放松开来，只是用小手指勾住一点点。
正文 113：内奸
手一松，整个人惊醒着几乎跳起来，只是几乎，我已经全身脱力，根本只是微小的一记。
聂惊歌却很警惕，发现我醒过来：“瑟瑟，你才睡了一会儿。”
他的眼睛底下有淡淡的青色，是因为整夜不能入眠。
我内疚的抬起手，去摸他的脸：“这会儿是什么时辰。”
他回头去看窗外：“应该很快就能天亮了。”
我小心翼翼的询问：“他们是天亮回来吗。”
“是的，时间都是预算过的，非常精准，天亮就能回来。”他一如既往的安慰着我。
“那好，我再等一会儿。”我的手停在他的眉角，“我有没有对你说过，惊歌，你的眉眼长得很好看，英气**的，特别是挑高眉毛看人的时候，还有笑起来，眼角弯弯的时候。”
他抓过我那只不安分*的手，挨个的手指头轻过去，凤眼又笑的弯弯：“没有说过，你以前总不待见我，哪里还会说我好看，见面没给我一个白眼，已经是大恩惠了。”
“我哪里有这么难看的举动。”
“你真的有。”聂惊歌在我食指轻轻咬一下，“你以前根本看不到我这个人的存在，我不知道一个人吃了多少干醋，常常被小杜笑话。”
我不想在这种时候，提及另一个人的名字，惊歌应该也不想的。
于是，我不说话了，就是对着他笑，笑的很绵绵情意。
我以为，一起等着天亮，就会都过去的，我的不安，我的惶恐，我没由来的一阵一阵心悸的感觉。
窗外的天色，确实是慢慢的亮堂起来，
晨曦像是柔软的纱从窗口漫溢进屋子，桌上的火烛轻轻喷了两下青烟，熄灭了。
聂惊歌背着光，晨曦从他身后映衬过来，将他的身周圈拢出更加柔和的一层淡淡的光晕，他的五官都异常的柔和，分明。
等天色都大亮了，他们依然没有回来。
十二个都没有回来，没有半分的其他消息同时传回。
我与聂惊歌看着桌上的早饭，谁都没有胃口吃下一口，只是看着，看着。
这会儿，我反而不敢问他，为什么没有人回来。
生怕自己一张嘴，就将答案问得太清楚，说破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聂惊歌捏起筷子，在桌上敲了几下，又忘记自己要做什么，说什么，索性将筷子又给放回了原处，站起身。
“你要去哪里。”我慌了神，只会问。
“去外头看看。”聂惊歌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我想一起去。”
“你在屋里待着就好。”他揉着眉毛，不想大声对我说话。
“我就跟着你去看看，不说话，不问问题。”我放低姿态，楚楚可怜。
他根本拿这样的我，没有辄，将我放在桌面的手一牵：“那就一起去看看，他们随时会的回来的。”
“是的，没准我们走出去，就能看到他们。”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他。
两个人走出营帐，觉得身周特别安静，尽管一大早的军营各种杂乱，各种喧嚣，我却像是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紧紧闭着嘴，不敢出声。
以为自己安静了，所有人就都会安静的。
那么，只要是回归的人出现，我可以在第一时间获得消息。
这一次，其实没有等太久，只是因为心里说不出道不明的焦急，让时间变得异常缓慢了。
军营是从外围开始产生波动的，一层一层，推波助澜，向着在中心点的我们推进，等到波涛近在咫尺的时候，聂惊歌开口了：“瑟瑟，他们回来了。”
语气凝重，我觉得不对劲，我觉得非常不对劲。
等回来的人被扶着，抬着到我面前的时候，聂惊歌下意识想用手遮挡住我的眼睛，不让我看到的，可是来不及了，我都看到了，来不及了。
十二个人，只回来了四个人。
石榴披头散发的，像疯了一样，拖曳着另一个人。
小林，没有死，并没有死，他的手捂在自己腹部的位置，与其说他是想掩盖住那个用肉眼都能看得出在不断扩大的深洞伤口，不如说他是在竭力的不让石榴去碰触到那里。
“怎么回事。”聂惊歌抓住其中一个看起来还算尚好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人哭着跪倒在聂惊歌脚边：“大皇子，我们这边出了内奸，粟月人对我们的这次行动了如指掌，他们就等着我们的出现。”
我几乎能听到聂惊歌咬碎牙齿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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