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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君心-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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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亲国戚又如何?”柴婧咯咯笑着扳过李重元低垂的脑袋,“他家是王候,我柴家也是王候,柴家的功劳家世几辈子都吃不完,我柴郡主需要去攀龙附凤么,真是个大棒槌!”
——李重元脸一红,羞臊道:“可李家低微,没什么给得了郡主…”
——柴婧杏眼泛起得意的亮色,故作思索着道:“柴家什么都不缺,我会图你李重元什么?不对不对,我图你…图你此生只可有我,天下之美多如草,可你就得恋我柴婧这一枝花!”
——李重元忍俊不禁噗嗤笑出了声,“好一枝火辣辣的花…我李重元答应你,天下之美数不胜数,可我眼里,心里,独有柴婧一人!如违此誓。。。”李重元止住话蹙眉看向笑脸盈盈的柴婧,脑道,“我可要诅咒发誓了,你也真舍得?”
——柴婧大眼忽闪,咧嘴俏皮笑道:“你眼里,心里,独有我一人,既然如此,就算诅咒发誓又会如何?你都肯定自己不会去做的事,难道,你是不信自己可以做到?”
——李重元哼了几声,竖起两指举向苍穹,一字一句道:“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婧儿…”李重元颤声道,“是我对不起你…”
柴婧不屑的挑起唇角,轻轻掸去肩上轻覆的白雪低声道:“来人,带李重元离开,此后不得再踏入长乐宫半步。”
——“婧儿!!”
柴婧解下貂裘搭在宫人手里,走出几步顿了顿道:“本宫和驸马和离之事,本宫会尽快去与父皇提,待父皇许了…”
“我不会和公主和离!”李重元脱口急道。
柴婧抽出发髻里的素玉簪子爱惜的拂拭着沉默不语,忽的指尖一松,玉簪坠落在石板地上,清冽的脆裂做数段。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柴婧决绝的大步走开,“若是你不愿和离…本宫,也唯有拟一封休书了…”
李重元的心骤的跌入深渊,俊逸的面孔唰的惨白一片,“休书…”
——“若是你不愿和离…本宫,也唯有拟一封休书了…”李重元耳边一阵嗡嗡。
徽城,驿馆。
夜幕已经落下,见白雪又起,沈泣月伏着窗沿朝外头漆黑的路上看去,满面忐忑的忧容。
吴佑拾掇着物件,见沈泣月有些恍惚失神,只当她担心李重元忘了她,宽慰道:“重元大哥是一定会来接你的,怎么说你有了他的骨肉,他盼着做爹,可有几年了。”
沈泣月俯下头颅哀声道:“宫门深似海,里头那人若是不让我进去,泣月又能如何?驸马爷又能如何…”
吴佑僵住笑容,打着哈哈道:“公主…总有花些时日才能原谅重元大哥吧…罢了罢了,也不是我能胡乱说的事儿…”
吴佑才迈出屋门,只见风雪里,李重元阴沉的矗立在驿馆门外,像是已经站了许久。
——“重元大哥?”吴佑唤了声,“外头那么冷,怎么不进屋说话?沈姑娘等了你有一阵了。”
李重元回过神,淡淡瞥了眼吴佑关切的眼神,“你去歇着吧。”
“公主那头…”吴佑欲问又止,踌躇的顿住话,“我…去歇息了。”
里屋
沈泣月见李重元步履沉重的回来,不祥之感涌上心头,几欲张口又咽下话去。
李重元眉头紧揪从袖口摸出揉成团的信函,颤着手铺平递到沈泣月眼前道:“柴昭…还有岳蘅…没死。”
沈泣月顿觉万箭穿心,眼前一黑瘫软在榻椅上。
李重元深重的喘息声在沈泣月听来满是掩藏不住的惊恐,那一刻,沈泣月忽然明白了雪地里柴婧与自己说的话——
“本宫好奇的是,若是李重元不再是驸马之身,只是大周徽城一个平平的庶民,你这个绝色佳人,又是否心甘情愿与他共尝世间之苦?徽城冬日漫漫,你熬得过一季,数十载的冰寒,你一颗痴心,定是能熬过一生的…”
“是不是公主与你提了…和离…”沈泣月试探着低声问。
“柴昭没有死…”李重元仿若没有听见身边人的低语,喃喃的敲击着自己的额头,“柴昭,还活着…还活着…”
见一贯自若的李重元得知柴昭未死竟是惊惶失措成这样,沈泣月忽觉阵阵灼心的绝望,“柴昭活着又如何!?他是祁王,你也是当朝驸马,你哪里不如他?”
李重元吞咽着喉咙挤出话道:“他姓柴,我姓李,如何能一样!若是公主再递上休书予我…我李重元便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了…”李重元双目赤红,犹如一头逼至绝境的莽兽,“泣月,泣月…”李重元哀求似的看向沈泣月,“柴昭要真不在人世,我手握重兵,就算公主不肯原谅我,父皇无人可倚,看在大局份上也是会劝说公主原谅我这一次。可是…柴昭…”
李重元气息骤然急促,“柴昭没有死!他怎么会没有死!一箭穿心坠入淮河,殷崇诀亲眼所见,他必死无疑的…不可能,不可能啊!柴昭若不死,父皇有这个得力的贤侄在侧,哪里还容得下我这个伤了他女儿的人!我要做不成永乐公主的驸马,我李重元就什么…什么也不是了…”
——“大周天下,是姓柴的,现在是,将来也是。”
“那李驸马可是想这一生都依附柴家父女…”沈泣月眼前浮现起柴婧对自己不屑的鄙夷,妒火中烧,沈泣月将颈边散落的发丝别向耳后,红唇在暗夜里闪出骇人的艳色,“你命由你不由天,驸马爷已经看了旁人脸色太久,太久…”
“柴昭没有死!”李重元死死攥住沈泣月纤细的手腕,恨不得把指尖掐入她细嫩的皮肉,“你听见我说的没有,听见没有!——柴昭没有死啊!”
“满城肃穆凝重,柴昭未死的事,相信皇上还不得知吧…”沈泣月幽幽道。
李重元身子一绷,颤动的黑眸陡然顿住惊慌,“婧儿…应该也不知道她堂兄尚在人间的事…”
沈泣月扯了扯李重元还沾着未融雪珠的衣襟,酥手托腮楚楚的看着眼前迷茫无助的男人,“既然已是旁人口中的已死之人,未死,也可必死…是不是!?”
第113章 雏凤初落
“满城肃穆,柴昭未死的事,相信皇上还不得知吧…”沈泣月幽幽道。
李重元身子一绷,颤动的黑眸陡然顿住惊慌,“婧儿…应该也不知道她堂兄尚在人间的事…”
沈泣月扯了扯李重元还沾着未融雪珠的衣襟,酥手托腮楚楚的看着眼前迷茫无助的男人,“既然已是旁人口中的已死之人,未死,也可必死…是不是!?”
——“你在说什么!”李重元猛的推开沈泣月柔若无骨的身子,“柴昭…我怎么敢…那是柴昭,柴少主!”
“可是你刚刚才说过。”沈泣月镇定的攀上李重元不住抖动的肩膀,“他若不死,你父皇有这个得力的贤侄在侧,哪里还容得下你这个伤了他女儿的驸马!你要是做不成永乐公主的驸马,李重元就什么…什么也不是了…”
见李重元身子愈发僵硬,周身冰冷如同外面累积的雪地,沈泣月拉过他的手按在了自己隆起的小腹上,软糯柔声道:“他在动…是不是?”
李重元想抽出手,可沈泣月紧攥着死死按住不肯放手,梢眼急迫的对峙着他犹豫不绝的黑眸,红唇轻柔的蹭上他粗糙的下巴,“重元,你不是一个人。就算没有公主,你还有我,还有我们的孩子。你若什么都不是,我们的孩子…也什么都不是了。”
——“重元再亲,也只是柴家的半子,身上流的也并非我柴家的血…阿昭,叔父所说,你还不明白?”
云都书房外,柴逸与柴昭的话语在李重元耳边回荡不止,李重元喃喃起身推开紧闭的屋窗,凛冽的寒风瑟瑟涌入,单薄的沈泣月禁不住抱紧酥肩一阵哆嗦。李重元望着灼骨的无边暗夜,手心捏紧咯吱作响。
“就算我为柴家豁出命去,我李重元也流不出柴家的血。柴昭明白他叔父的意思,我,也明白岳丈的深意。”李重元一拳重重砸在了窗沿上,震落了大片的雪花,“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沈泣月嗔笑着看着这个觉醒的男人,拉过被褥裹在了自己身上,蜷缩着卑微的身躯,梢眼泛起如愿得逞的幽意。
“你打算安排何人去做此事?”沈泣月低声问,“吴佑虽然与你交好,可他若是知道柴昭还活着,定然还是会高兴不已。柴昭身份尊贵,吴家兄弟是断断不敢逆之的。”
“我不会差吴佑行事。”李重元缓缓转身看着榻椅上裹被娇语的沈泣月,“这几日我会有不少事筹谋,你照顾好自己,有什么需要就与吴佑说。”
沈泣月眨了眨眼,点头道:“你不用担心我,我沈泣月不会看错人,李重元是世间最好的男子,他们每一个人,都不该待你这样。”
李重元看不透那双勾魂的梢眼,他也无力再去看清什么。李重元正要转身离开,顿住步子又看了眼沈泣月隆起的小腹,手心一紧头也不回的大步迈开,融进了茫茫的雪夜。
子时已过,驿馆的人都已经沉入梦乡,沈泣月披衣起身,拾起床边粉色的貂绒拢住瘦弱的身子,轻轻推开屋门小心的踩进厚厚的雪地。
巷角彻夜不休的酒肆,胡乱躺着几个醍醐大醉的浪人,角落里,一个黑衣身影悠悠坐着,摇晃着杯中残酒,却没有一饮而尽的意思。
酒水晃起愈来愈近的人影,轻如游丝的脚步踱近了黑衣人。
——“我知道泣月迟早回来找我,只是没有料到,竟会当夜就来。”
无霜嗤笑着按下酒盏,挥开衣袖道:“外头冰天雪地,还不快坐下喝杯暖酒热热身子。泣月是有孕的人了,可不能如此不爱惜自己。”
沈泣月将斗篷埋的更严实了些,背对着酒肆的大门缓缓坐下,对着无霜给自己斟满的酒水,却没有伸手去接。
“子夜来见我,必是有大事。”无霜饮尽杯中酒道,“说给哥哥听。”
沈泣月咬紧冻得青紫的下唇,狠狠道:“柴昭和岳蘅…没有死!”
无霜指尖一滑,酒盏坠落在地,醉酒的浪人被脆声惊醒,嘴里骂骂咧咧了几句又翻身睡去。
“绝不可能!”无霜咬牙道,“柴昭被我的弩/箭穿心而过,怎么可能还活着!?不可能!”
“殷崇诀可以好好活着,为什么柴昭就必死?世上哪有什么绝不可能的事?”沈泣月冷冷笑道,“哥哥的弯弩是厉害,可柴昭也并非普通人,柴少主纵横天下,定是不一般的人物。如今他尚在人间已是实情,哥哥还是想想该如何做吧。”
“泣月定是从李重元那里得到的消息。”无霜压抑着怒火道,“他打算如何?是准备恭迎祁王荣归,还是…一不做二不休…”无霜眸子映着微弱着烛火,“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的李重元,该是筹谋着如何在回京路上除去这个挡了他多年阳关大道的少主吧…”
“哥哥帮我们,也就是在帮自己。”沈泣月收起冷笑又恢复了昔日的娇媚之态,“柴昭安好的回到徽城,李重元便折价许多,哥哥也是指望不上我们许多…又如何再能活着去见楚王殿下…天大地大,难不成哥哥又要浪迹半生么?”
无霜瞳孔凝聚着不甘的怒意,深喘着道:“你是不信李重元有除去柴昭的能耐,他若失手,就再无回天之力。你这才偷偷来找我相助…也罢也罢,谁让哥哥和你是一条命…白雪皑皑地冻天寒,哥哥真是不想再迈开步子涉足凶险,可泣月都开了口,哥哥又怎么能置之不理?哥哥这份义不容辞的情义,泣月可一定要牢记心底呐!”
——“那是自然。”沈泣月盈盈的将自己面前的酒盏推到无霜手边,楚楚一笑百媚生。
荆州外
——“过了荆州,就真真是咱们的地方了!”云修擦了把额头的汗珠欢喜道,“我还记得,少夫人带着我深夜来荆州外劝降守将,此等风范本事,让云修大开眼界,心服口服。”
岳蘅接过柴昭递来的水囊,咕噜灌下几口笑道:“也算跟了我有些日子,可有学到什么?”
云修比划起拉弓的姿势,直指高空挤了挤眼,“是不是这样拉的?”
“云修就是云修,二十几岁的人还是这副少年性子。”柴昭收起水囊道,“我怎么觉得,离徽城越近,云修像是愈发期待高兴了?徽城没有云都的美酒,没有苍山的温情,你乐呵的到底是什么?”
云修收起顽劣的笑意,低着头嘟囔道:“乐呵的是…早些见到皇上…”
“荆州不远就是绥城殷家堡。”岳蘅扯开话道,“要不是咱们赶着回去,真想去见见大哥新生的儿子…”
“来日方长,总有机会再去拜会殷崇旭一家。”柴昭宽温道,“一路疾行,身子受不受得住?”
岳蘅抚着白龙的马鬃道:“我九岁就会骑马,哪有受不住的道理?柴少主,可别小瞧了自己的夫人!”说着瞥了眼燥红着脸的云修,“云修,来,咱们比试比试!”
“好嘞!”云修像是捡起了救命稻草,狠抽马鞭高声道,“箭术比不过少夫人,骑术再输可就没脸见人了,走起!”
云修的玉逍遥长嘶一声驰骋开去,白龙哪里肯见玉逍遥如此得意,不等岳蘅发声,白龙已经追着玉逍遥而去,两匹骏马你追我赶,落日下好不热闹。
柴昭抱肩沉静的看着白龙上黄衫飘扬的岳蘅,仿佛又忆起了初见她那日,十五岁的花样少女与兄长策马奔腾,无忧无虑的欢声笑语。
——“岳家有女,唤作阿蘅,侯门之后,三岁已识字,六岁可吟诗,九岁会骑马,十二岁擅骑射,十五岁。。。便可入京面圣了。”
“十八岁…”柴昭悠悠垂眉一笑,“做了我柴昭的妻子。”
宋启见柴昭出神笑着,低咳了声道:“少主,天色不早了,脚力快些便不用露宿,还能赶得上遮风避雨的地方…”
柴昭回过神,点头道:“走!”
夜色渐起,宋启缓下步子招来身后的护卫,低声道:“飞鸽传书给公主已经有了几日,其他几路亲卫应该也得知了我们在回京路上的消息,怎么…不见公主派人来接应咱们?”
护卫摇头疑惑道:“属下也费解了几日,荆州已过,该有咱们的人接应才是…难不成,是咱们走的太快…?”
白龙还想与云修的玉逍遥一较高低,柴昭一把拉住岳蘅的马缰,警觉到:“太阳已经落山,阿蘅慢些走,别走散了。”
“少主,十里外便是驿站,天色黑透前咱们还来得及到那儿歇息。”宋启道。
“入夜天寒,阿蘅也该好好歇上一夜。”柴昭略加思索道,“走吧。”
密林小径里,马队的步子齐整笃定,分叉道边,柴昭忽的勒住马缰停下前行,“等等。”
岳蘅眸子一动,“怎么了?”
“驿站就在前头。”宋启指着不远处道,“大约也就一炷香的工夫…”
柴昭沉默着没有发声,众人对视着也不敢言语,呼吸声此起彼伏透着微微的凉意。
“云修。”柴昭忽的道,“周国寒冷,候鸟这个季节,在周国该是寻不见了吧。”
云修晃着马鞭不假思索道:“那是自然,深秋一入,北方哪里还见得到鸟雀,都一窝蜂到南方这头避冬来了…少主,好好的问这些做什么?”
岳蘅顿时明白过来,凑近柴昭威仪镇定的身子,轻声道:“这里还是南方,绥城荆州一带多是密林,是候鸟歇息过冬的好地方…可你我进了这林子,就不曾见过一只鸟雀。”
“鸟雀?”云修瞪大眼睛,“都去哪里了…”
宋启挡在柴昭身前颤声道:“林子里的鸟雀,该是都被人惊走…是什么人!”
“云修,把你的剑给阿蘅。”柴昭缓缓摸向自己腰间的佩剑,“暗地行事避而不见咱们的,绝非寻常路人,前头的驿站,怕也是去不得了…”
云修赶忙卸下长剑塞进岳蘅手里,抽出长靴里暗藏的短刀咬在齿间,环顾着愈来愈暗的天色,目光锐利逼人。
“调转马身。”柴昭笃定的命令道,“往绥城去。”
第114章 碧血丹心
“云修,把你的剑给阿蘅。”柴昭缓缓摸向自己腰间的佩剑,“暗地行事避而不见咱们的,绝非寻常路人,前头的驿站,怕也是去不得了…”
云修赶忙卸下长剑塞进岳蘅手里,抽出长靴里暗藏的短刀咬在齿间,环顾着愈来愈暗的天色,目光锐利逼人。
“调转马身。”柴昭笃定的命令道,“往绥城去。”
岳蘅回望驿站方向,眼中露出大片的凉意,“是何人要打咱们的主意?纪冥还躲在梁都,不可能是他的人…难道…是他…”
柴昭灰眸缓缓合上,“我也不想是他,但…也只会是他了…”
宋启身负护住祁王夫妇的重任,见前路叵测也是有些慌张,不时四下看着周围的动静,大气也是不敢喘。
走出不过一里有余,最前头的亲卫军忽的坠落马背,坐骑嘶鸣一声也是绊倒在地,马蹄被异物划破,血花飞溅,哀嚎划破了寂静无声的长夜。
——“有埋伏!”云修吐出嘴里咬着的短刀大喝一声,“保护少主少夫人!”话语刚落,云修指尖接住掉落的短刀,迅雷之势掷向密林深处,茂密的树干高处惨叫着落下一个蒙面刺客,胸口露出半截刀柄。
云修袖口滑出半臂来长的短剑挡在心口,另一只手拉住岳蘅白龙的缰绳,“紧跟着我!”
不过片刻,几声箭鸣呼啸而至,已有准备的亲卫军拔出兵器凌厉的挥开箭雨,四散开来将柴昭和岳蘅护在包围圈里。
细密的碎步渐渐逼近柴昭一众,风声夹杂着暗人的脚步声,云修一时也分不清有多少来人,剑眉紧蹙看向柴昭,“少主,冲出去!?”
柴昭看着脚下掉落的箭羽,岳蘅倒吸一口凉气,“是淮河边害我们的那帮人!”
——“是他们?”柴昭眉间微动,“还是…不止这一路人…冲出去!”
群马疾驰,尘土翻滚涌起,这一波箭势来的更加凶猛,马背上数名亲卫军躲闪不及,中箭倒地一命呜呼,宋启也顾不得自己殒命的军士,狠抽马鞭紧紧护着柴昭。
云修鹰眼瞥见树丛里正欲拔箭的刺客,脚尖一蹬跃下马背,短剑寒光一闪,拔箭的刺客已经捂着渗血的咽喉瘫倒在地。云修提气翻上大树,扯下上头隐秘的蒙面人,死命将他按在地上,单膝落地狠狠捅下锋利的剑刃,抽出短剑又疾步追上自己的坐骑,抱着马脖子灵巧的跨上马背,一只手还不忘擦去脸颊沾上的血迹,厌恶的啐了一口。
疾行的人马已经渐渐逃出弯弩的射程,隐在密林深处的无霜阴冷的闪出身子,扯下蒙面的黑巾道:“追!”
刀剑声惊到驿站里暗藏的人马,数十名李重元的亲信暗卫追着刀剑声而去。
无霜并不焦虑柴昭等人的逃离,他失手过一次,不会再允许有第二次。乌云掩月,漆黑的夜幕下,岳蘅眼前掠过林子前头闪着亮色的绊马银丝,勒紧白龙的缰绳惊呼道:“小心脚下!”
冲在前面的亲卫来不及收住坐骑的步子,马蹄血肉战栗,马背上的人被骤的掀翻在地,还来不及喊出声,树上跳下几个黑衣人,一剑穿心便取了他们的性命。
云修的玉逍遥猛的被拉扯住颈脖,惊的高高扬起前蹄呼啸不止,云修死命拽住往后倒退着步子——“居然还有!?去你爷爷的,杀不干净你们,我就不是云修!”
——“阿蘅,冲出去!”柴昭手背贴紧唇边吹起御马的哨音,自己的坐骑和岳蘅的白龙都是搓着脚下的泥土,长啸一声蹦起半丈之高,跃过阴光熠熠的绊马银丝。
云修挥剑斩断绊马银丝,冲着惊慌不已的宋启道:“宋启,还不快走!只怕还有的是刺客,看来你给公主的飞鸽传书…怕是落到旁人手里了!”
宋启才要向前,弩/箭脆响,宋启的身子已经僵在了远处,怔怔垂头看去,心口箭锋穿过,殷红的鲜血蔓延开来…
云修刹的看傻,半张着嘴朝身后看去——为首的黑衣人扬起挑衅的嘴角,邪魅的桃花眼泛起罪恶的笑意,吹了吹手上又挑起的弩/箭,指向云修笑道:“雍城雨夜,我见过你。你亲眼看见殷崇诀倒在我的箭下,是不是厉害极了?”
云修避无可避,箭触即发,云修仰面贴紧马背,弩/箭擦着云修而过,深深cha进树干摇晃不止,云修哪敢再与无霜周旋,猛的踢向马肚,“驾”的一声追着柴昭去了。
——“云修!”岳蘅听见箭鸣回头寻着云修的身影。
——“死不了!”云修大口喘着气应道,“命悬一线,吓死云爷爷…”
——“殷家堡离这里还有多远?”柴昭严峻道,“此人来势汹汹,若是和驿站的人连成一线…”
岳蘅喘息着道:“该是不远了…驾!”
眼见无霜的人紧追不舍,岳蘅俯身摸出白龙肚下藏着的金鎏弓,摸出箭匣里的金羽箭,侧身振臂拉开满弓,箭锋脱弦,直射就要追上云修的刺客,云修见那人就倒在自己脚下,惊出一身冷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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