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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板几更深-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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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妙莲斥道:”额娘,别说了。“但花大奶奶并不收敛:”这就

  6、五 。。。

  嫌额娘烦啦?咱娘俩见上一面不易,下回还不知什么时候,我得可紧儿的把那些道上理说给你,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啦。我早说,我闺女长得多水灵,让人从茶膳房拎出来是早晚的事儿,攀不着皇上,攀个阿哥也不错,这紫禁城里的女人成千上万,有血本无归的,可也有一步登天的,凭什么好事就轮不着咱呢。你就真想等到二十五才给放出来?那可就什么都落不下了。现在有转机,他愿意把手伸给你呀,你就顺势给攥起来,别给他捏疼了,也别让他跑了,可得把稳了,身边的丫头多了,哪个不眼红你呀。”

  妙莲道:“额娘,您这都是听谁说的?”

  “今天何公公一进门呀,我就知道了七八分。”

  妙莲登时变了脸色:“什么,您还找何公公打听了?”

  “没呐,你额娘心如明镜,可是不冒失……我只问一句,阿哥爷是不是喜欢你?”

  “额娘!”妙莲咬牙。

  旁边的喜薇早坐不住了,一个劲儿地想插话:“额娘,咱们还没跟姐说正事呢。”

  花大奶奶不耐烦道:“先等会儿,我心里有数。闺女,你快说,八阿哥是不是喜欢你?”

  妙莲眨巴眼:“我不知道。”

  “不知道?那他把你从茶膳房挑出来,那他特意让公公接我们娘俩来瞧你?”

  “宫人调动,是常有的事儿,再说八爷一向心善,体恤奴才。”

  花大奶奶扑哧一笑:“反正他对你,跟对别人不一样,对不对?”

  妙莲冷下脸来:“您当宫里是什么地方,主子对我再好,我也只是个奴才,做奴才就守奴才的本分,这般得意忘形,怕是日后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呢。有您这么撺掇我的么,您是我亲妈吗?”

  见她真有几分生气,花大奶奶就不说了,转个话头,又讲道:“额娘也不是趋炎附势之人,只是咱家最近……出了事,我想着你能帮衬些,我病急乱投医,就光往好处想了。”

  妙莲一惊:“出什么事了?”

  “咱阿玛蹲号子了。”喜薇说。

  花大奶奶抢白道:“闺女别急,听我跟你说。十五那天尚阳堡忽然传了信儿来,说你阿玛私扣修清河水坝的官银,让人押起来了。”

  “阿玛给人做奴才的,哪里碰得着官银?”

  “道理是如此,不过这些时日,你阿玛一直给托哈齐大人理帐,来往间私营假帐定是有的,也不过是替主子卖命罢了,他一个小隶人,借给他胆子也不敢做的。可现在东窗事发,主子见口子大了堵不住,就拿你阿玛当了填料了。”花大奶奶说着,拉下襟上的帕子抹眼泪。

  妙莲急道:“那不成,赶紧想辙呀。”

  “这不正托人打典嘛,你舅舅、兄弟,那些在老家的亲戚们,也都捎了话过去。可是咱小门小户的,哪儿攀

  6、五 。。。

  得上那么高。”

  “亏您刚才还有说有笑,出了这么大事儿,您也搁得住。”

  “我搁不住也得搁啊,本来想让你安心在宫里,并没打算给你传信儿。但是眼下我们既然见面了,闺女,你能不能求求你的主子?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咱但凡有一条活路,也不给你添乱啊。”

  “额娘,阿哥爷他还没当差,在朝廷也没有人脉呀。再说这样的事儿,咱开口也不知轻重啊。”

  花大奶奶擤着鼻子道:“我就说,你阿玛命苦啊,受了一辈子罪,老了还要蹲号子,他那把老骨头不知道挨不挨得住,儿女们也都指望不上……”

  妙莲道:“行啦额娘,我没说我不帮,再怎么说也是我亲阿玛。只是,您刚才扯了那么多闲篇儿,并不以实情相告,恐怕不是当女儿的指望不上,却是您根本没打算指望吧。”

  花大奶奶这才脱了哭腔:“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姑奶奶,额娘这辈子就两个指望,一个是你阿玛,一个就是你。我原先以为你阿玛算是在主子那儿站稳了脚,可谁知道还有这一出阴沟里翻船呢?现在不光是额娘指望你,全家都得指望你了,我方才只是想探听探听你在主子跟前的分量。我的好闺女,这会子也容不得细琢磨了,你找八阿哥,你让他去找他兄弟说去。”

  “兄弟?”

  “太子啊!托哈齐大人就是太子的包衣。”

  妙莲这才记起前日在太子面前讨巧卖乖,还耍小聪明向太子提起过阿玛在托哈齐手下供职。事儿陷在太子手上,帝王家的兄弟不似寻常,反不好通过八阿哥讨情,便道:“这事儿还须从长计议。”

  “哎呦,你阿玛可拖不得了。”

  “我知道,我尽快想辙就是了,您放心。”

  母女间正说着,但见凌保快步冲进院来,见阿哥的丫头在院中,便粗声问道:“八爷呢?”

  妙莲忙站起来回禀:“回后堂净室歇着了。”

  凌保不敢耽搁,立马到后堂净室,在外厅被春晓拦下,回道已睡下了。凌保抹着额汗说九皇子出了事,声音都打着颤。胤禩在内室听到,便唤他进来。

  凌保进来跪在地上回道:“爷,出大事了。刚跟九爷十爷在棋盘街茶楼听戏,九爷他……”

  胤禩感到不妙,已下地披上了外褂,一边忐忑地听凌保回禀。

  “九爷他忽然昏死过去,好像是,好像是中毒了。”

  胤禩大惊,奔到他跟前,弯下腰去:“要紧么,怎么单单你回来了,他人呢?”

  “事出之后,下官让人回宫报信,后来四阿哥来了,封了茶楼,把九阿哥接回宫里去了,下官就奔崇福寺来,四阿哥说让您也赶快回宫去。这会子正查投毒的事,怕是弘阳教。”

  胤禩听说四阿哥,那股焦急便闷住了,道:“四哥?这事儿

  6、五 。。。

  归内务府管?”

  凌保回道:“不,事发地距离四爷府上最近,下官当时人手不够,也不敢定夺大事,就先知会了四爷……下官也是先跟十爷商量的。”

  胤禩点头,春晓伺候他穿戴已毕,“咱这就回去了。”他吩咐道,回头又对凌保道:“大人请起吧,不必着急,这样的事本是防不胜防的,即便有三头六臂,也难免百密一疏,九弟自是有福之人,你也尽了责,皇上若问起,我定会据此禀明皇上。”

  凌保似乎是无力起来,却用扣下的马蹄袖抹起泪来。大祸已临头,自己都无知无觉,胤禩却替他勘破心思,几句贴己话,说得这个铁汉子落了泪。

  胤禩一行人从后堂出来时,花大奶奶与喜薇早已出寺,妙莲瞧出紧迫来,不声不响地跟玉笺上了轿,轿起,她最后望了眼那株四季海棠,落红一片片飘下来,仿佛人生中无端而起的风波般永无止境。

  7

  7、六 。。。

  胤禩回到兆祥所,吩咐丫头们给自己换衣裳,要去瞧胤禟。守在宫里的秋夕过来回事。

  “未时没过,就天下大乱了似的,听说九爷是给抬回来的,没过多会儿惠主子差人来了,问主子何时回来,回来了就给她道声平安,惠主子这会子到九爷那院里去了,说九爷是因为她出了事,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一会儿十爷又差人过来,也是问主子回来了没,说太医正给九爷瞧着病,是好是歹还难说,醒了两三回,尽是说胡话。这会子他正守着,宜主子也在。”

  胤禩蹬上素缎靴,问:“万岁爷可过去了?”

  秋夕道:“没提起,想是没有吧。”她停了停,“对了,良主子也打发人来问主子安,说主子若是回来了,务必差人过去回她。”

  胤禩站起来跺脚:“知道了,你这就去吧。”

  “还有件事,晌午时候太子那边的小公公巴掌吴来了,送来一只沙燕儿,说是妙莲上回放丢了的。”

  “哦?”胤禩漫不经心地理着雪青衫袍的袖子,“是太子差他送的,还是他自己送的?”

  秋夕想了下回道:“他还说了句,领主子的差使,应该是太子差遣的。”

  “知道了,”胤禩始终没有抬眼,“你跟我去九爷那儿走一趟,让妙莲去良主子那儿回话吧。”

  妙莲不熟去永寿宫的路,申时已过,夕阳的枝蔓还拉着宫墙上的琉璃瓦,像个贪玩的孩子。临出来,胤禩嘱咐她穿上大襟背心,免得入夜露重受凉。她心里不情愿当这趟差,一来路不熟,二来前日与良妃九曲桥上一面之缘,那副冷漠而阻拒的玉颜令她惧意丛生。她来兆祥所当差的几月时日,胤禩并不提良妃,晨定昏省是去惠妃处,偶然亦会顺路去永寿宫,却不经常,也不见良妃差人来兆祥所拜访,惠妃倒时时打典些好嚼裹儿送来。胤禩与良妃并不格外相亲,这是宫中上下都知道的,虽如此,却无人苛责胤禩,他的孝敬恭谦摆在明里,正如良妃的乖僻邪谬,而这对妙莲不过是流言。

  永寿宫宛如陈年旧匣,是个被主人弃捐的箧笥,盛夏里,知了浅唱着秋风悲画扇。院中的草比别处都长,无人踩踏亦无人打理,檐下挂两盏孤零零的绛纱灯。轩窗拿麻杆子支着,隔着纱窗只有一盏灯透着亮。良妃安静地端坐炕上,炕几上也干干净净的,她无事可做,又似乎专等着她来。

  浅橘色的灯光映着良妃光洁的脸,她一身利落干净的梳妆,抬手挪了挪几上的羊角灯,笑了,露出两个梨涡。这一下,妙莲看出胤禩像她,这娘俩的笑,都含着一番恕态,是以心度物,以己量人的那种眉目,是暮春的温阳眷照嫩草,温婉而不刺目。

  “他平安回来,我就放心了。你也坐吧。”

  妙莲很局促,

  7、六 。。。

  她不是内敛的人,却感到除了良妃的笑靥,永寿宫皆是一派肃杀。她欲告退,良妃却不发话,良妃始终在打量她,她只敢盯着自己的脚尖,额头上渗了汗。良妃让周围的奴才都退了,整个宫宇一下子空阔起来,原本也没有什么什物,这会子又缺了人,便宛如沉潭玉璧,连良妃的话都带着微微的回声,更如暮鼓晨钟一般庄严。

  “你怎么不抬起头来?”

  妙莲的身子端起来,又放下了。良妃一笑:“别怕,我是想跟你说些贴己话,那天在园子一见你,就觉得你像我闺女一样。”

  妙莲忙回道:“奴婢不敢。”

  “你见外了。在兆祥所住了些时日,还习惯吗?“良妃轻轻抿了口茶。

  妙莲点头。

  ”比茶膳房好多了吧?“良妃抬高声音。

  妙莲的脸腾地红了,”是。“她答道。

  ”我不是臊你,将来比这难听的话有的是,都在后头等着你。你爬得越高,风就越大。“

  妙莲扑通一声跪下了:”良主子,奴婢自进宫以来,恩德都是八阿哥赏的,也就等于是您赏的,奴婢日夜感恩戴德,以图报效,绝不敢有非分之想,若有哪里做得失当,请您尽管责罚。“

  良妃倒松了口:”你想多了,我不是嫌你在八阿哥面前邀宠卖乖,恐怕就算嫌,也轮不着我。八阿哥他是我亲儿子,我明里与他生分,暗里却时时在意,别人是拿眼瞅他,我是用心盯着他。“

  妙莲的眉毛拧起来,她终于抬眼看良妃,仿佛被感染。良妃伸手将她扶起,道:”我知道你心(奇)里对他好,也知道你(书)想要什么。可你是否(网)知道我?八阿哥为什么一眼看中你?你就是二十年前的我,所以他怜恤,他想把你呵在手心里,好好地疼爱。

  ”我年轻的时候,也是心高命贱,只是那么虚晃的一步,再回首就到了这番地步。路是自己选的,我不后悔,只是觉得对不起八阿哥。以前没进宫的时候,有个算命的说我命里有贵人。其实这个人不是皇上,是八阿哥。母由子贵,他给我的一生带来转机,而我除了一个低贱的母家,什么也给不了他。“

  妙莲的手合在良妃的手上,她的手是冰冷的。

  ”身为生母,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远离他,让他找一个有身份带教他的额娘。你可知道自己的孩子让别人拉扯是什么滋味?“良妃的泪流下来,只有一滴,仿佛干涸的土地无力表述自己的生机。

  妙莲的酸楚感同身受,回道:”良主子,您放心,我一定把您的话放在心上,今生今世尽心竭力伺候八阿哥。“

  ”不!”良妃忽然抓住妙莲的胳膊,道:“你若是真能体谅我做母亲的难处,就离开他,像我一样。“

  妙莲觉得一股寒气劈头盖脸打在面门上,她颤抖起来,”什么?“

  7、六 。。。

  ”胤禩自己争气,皇上才想得起提携他,但是他再出息,他能争得过毓庆宫去?他若真的糊涂,去争,连皇上都不会再帮他了。他也就毁了。“

  ”我,我不懂。“

  ”你懂!”良妃忽然吼道,仿佛一刹那失去了心性,“你们这两根草长不到一处,合则俱损,分而俱荣,我把话讲到这份儿上还有什么不懂。跟你说一句肺腑之言,他是金枝玉叶的皇子没错,但这是宫里,因为他有个不争气的额娘,所以他要不起你,你的贵人在毓庆宫!“

  ”不,不……“妙莲摇着头后退,撞到一个捧花梨木牙牌盒的小公公身上,牙牌哗啦啦散了一地;她逃也似的奔入堂外的夜幕中。小公公道:“主子,这个牌盒子修好了,我这就送到延禧宫去?”良妃不答,麻木地捉起针线笸箩里的半个荷包,机械地绣起来,她兀自言语:”我也是为你好,你没我看得透他,他不是你想当然的那个样子。“

  妙莲一直跑回自己的院子,四下静静的,堂屋厢房一片漆黑,一个人也没有。她喘息甫定,想喝口水,推门进了屋,又将门掩上。院中复而平静,紫藤的卷须在花架上轻轻颤摆,忽而屋中惊叫一声,灯火亮了,妙莲避瘟神一般推门而出,玉笺追出来一把拉住了她,“妙莲,你听说我……”

  妙莲仿佛被针刺了一下甩开了她;“你什么也别说了,我什么也没看见。”

  玉笺呆立在原地看着妙莲拂袖而去,她急得跺脚,冲屋里静立的身影道:“这可怎么好!”

  惠妃是个高大健硕的女人,走到哪儿都把地跺得铮铮响,连带起一阵风,老远就让人觉察了。她进园子那会儿,宜妃已哭成个泪人。等她进了正堂屋,宜妃像是半晴的天碰上了积雨的云彩,又嚎上了。

  惠妃连忙安慰道:“我苦命的妹妹呦,这是怎么话说的,一早起还活蹦乱跳的孩子,这会子怎么就……”

  宜妃拉着惠妃的袖子哭道:“姐姐,这可怎么好呀!”

  “九阿哥这会儿怎么样了?”

  宜妃抽泣得说不上话,一旁的何瓜子儿答道:“回惠主子的话,刚才御医给瞧了,说这症来得邪急,寻常的药不顶用,又不敢下猛药,拖了有大半个时辰,万岁爷回话说,庸医误人,谨小慎微也误人,要是九阿哥让他们治死了,这一屋子会诊的,就把自个儿的帽子给摘下来;要是给耽误死了,就把自个儿的脑袋给摘下来。哎呦,这一说谁还敢缩着,就给下了药,这浑浑噩噩的,倒是能说句话,尽是胡话,又是呕的,连胆汁都吐出来了,可怜见的,也没清醒过。”

  惠妃说起话来很爽利,“妹妹也不用伤心,我看胤禟这孩子地阁方圆,是个福相,小时候都出过天花了,也没事,这个小坎

  7、六 。。。

  呀,不算什么,这於毒吐出来,就好了。”

  宜妃喘顺了气,道:“劳烦姐姐还过来瞧一趟,我替胤禟跟你道谢了。”

  “妹妹这是哪里话,我们姐妹这么多年,胤禟就跟我亲生儿子一样,我能不来看么,就算不冲孩子,冲妹妹在后宫的好人缘,不光是我来,别的主子也都要来呢。”

  “话是这么说,姐姐终归是跟别人不一样。”宜妃的泪水像潮水一样退尽了,语调也格外的冷。惠妃咽了一下,赔笑道:“是啊,孩子毕竟是为了给我办事,我这心里不落忍啊,可是话又说回来,我当初只是让胤禩替我给观音上柱香,没说旁的,九阿哥十阿哥闹着要去,也没请我的示下呀。”

  宜妃转头道:“我可没怨姐姐呀,是我让胤禟去的,就算孩子今儿死了也跟您没关系,我赖谁也赖不着您呀。”

  惠妃道:“哎呀妹妹,可不作兴发这不吉利的话。不管怎么说,咱们都盼着孩子好不是?又不是……”她压低嗓子,“又不是永寿宫那位。诶,她来过没?”

  宜妃噘了噘嘴唇,显出一番娇态,“没,别的人都来了,不来也差人问过了,她可一点表示都没有。我看她呀,巴不得胤禟出点事儿,正幸灾乐祸呢。”

  惠妃道:“她这人就这样,你也甭往心里去,你看她在这宫里上上下下的,跟谁走得好啊?就算是贱籍的出身,谁也没难为她呀,贱籍脱身的又不只她一个,别人不还都好好的?说到底还是她那脾气,没等别人瞧不起她,她自个儿就先看扁了自个儿,这赖得了谁呀?”

  “可不是么,上旬在我那儿摔了牙牌,到这会儿还置气呢,姐姐你可是看了个真真的,我可什么也没说,真是不知所谓。”

  “说来也怪了,她当时还有一句,说九阿哥寿不过岁的话,当时就听得我心里直突突。要说也是养过孩子的人,这话岂是随便说的?”

  宜妃愤愤道:“姐姐不提这话我都忘了,倘若是她的话冲了我儿子,我一定记恨她一辈子。”

  说话间胤禩也到了,先给惠妃宜妃请安,两个女人异样的眼神像变戏法似的消失了,惠妃道:“我的儿,见你没事我也就安心了。”

  胤禩回道:“我是才回来的,心里惦记着九弟,也怕额娘记挂着,就直接过来了,九弟他怎么样了?”

  惠妃正待回告,听见胤礻我在西耳房喊:“九哥醒了!九哥醒了!”众人都到西耳房中瞧,见胤禟躺在炕上,身子裹在孔雀绿织锦缎被面底下,似乎瘦了,唇色失血,虚汗涔涔。宜妃的眼泪又涌出来,摸着他的手说:“你可让额娘怎么活……”

  胤禟已全然失去了胡闹的力气,呆呆看着,叹了口气道:“额娘,我看见观音娘娘了。”

  宜妃止住了哭,回望着御医

  7、六 。。。

  道:“这,这孩子的病症还要不要紧?”

  御医中一张姓道:“娘娘请放心,九阿哥已经性命无虞了,只是邪毒侵体,伤了元气,致使心气虚弱,再加上惊吓过度,难免有虚劳之症,还须静养些时日。”

  胤礻我一旁道:“邪毒侵体便是了,惊吓可谈不上。听戏的时候还高高兴兴的,一下就过去了,昏昏沉沉现在才清醒,他都不知道什么叫惊吓,倒是把我们吓得不轻。”

  胤禩道:“九阿哥到底中得什么毒?”

  张御医回道:“这也难说,许多毒物引发的中毒之症大抵一致,只能从毒源查检。看九阿哥的症状,倒像是信石一类,只是信石毒性剧烈,微量即可致命,而九阿哥又属轻状,或许摄入不多,也未可知。”

  宜妃见已无大碍,便打发御医向皇上回禀。张御医向皇帝据实秉奏,刚出乾清宫,一青年迎面而来,他着一件缂丝祥云白蟒袍,衬着同样白皙的脸,腰板扳得很直,眉心剑纹深纵,仿佛千钧压身般沉重。张御医拜道:“微臣给四贝勒请安。”

  胤禛并未留意,支应一下便过去了。到得东暖阁,见过皇帝回话。

  皇上合上书,道:“可查清楚了?”

  胤禛回道:“那家茶楼开在棋盘街上,名叫‘水天一色’,东家叫乌世宝。”

  “是旗人?”

  胤禛点头:“镶蓝旗人,世居京城。”皇上不说话了,胤禛继续回,稳而不乱:“儿子赶到之后便着人封了茶楼,食客们挨个筛过一通,都是常客,也还没见弘阳教的信众参与其中。后来儿子又着人验了九弟的吃食和茶水,也没见可疑的地方。”

  皇帝向后靠在大迎枕上,仿佛不堪负荷地伸着懒腰:“那是投毒的人长翅膀飞了?还是胤禟中了魇胜?”

  “儿子以为,既然皇弟中毒,便必然有毒源,必然有下毒者,既然茶楼的线断了,就从胤禟那头下手查,反正茶楼已是钉在板上的蜈蚣了,元凶若真在其中,一准儿跑不了。”

  皇帝看着胤禛,儿子沉思的脸上总是挂着超乎年龄的果敢,他在胤禛儿时第一次捉蝈蝈的那回就看到了,宦官把虫子递给他,叮嘱他千万别放丢了,他的脸上便浮现了那种神情,仿佛眉心深深插入一柄剑,镇住拘囿在心中的奔腾的力道,带着些许畏葸,些许残忍,他毫无把握,他势在必得。皇上已经发觉自己的失当,他指派胤禛去做的所有差事仿佛只是为了在他脸上寻找那种诱人的神情。

  “听说事发的时候,是凌保跟他们在一起?”

  胤禛答是,心中却似乎不情愿。皇帝若有所思地道:“这事儿归步军统领衙门管,你就别掺和了。”

  胤禛的眉痛苦地扭了一下,仿佛喝下一口苦药。皇帝放下书道:“走,咱们一块去瞧瞧胤

  7、六 。。。

  禟,都说好人不长命,这个混世魔王倒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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