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梦回-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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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稳婆满脸堆笑，道；“回娘娘的话，贵嫔主子真是有福之人，是小皇子，还是两个！”
　　两个？都是皇子？云晴听了稳婆的话，不禁一惊，脸色大变！那稳婆却不知她心里在想什么，只以为她是单纯为新生命的到来而高兴，便笑着道；“娘娘快去看看吧！宫里许久没有娘娘主子生过孩子了，这一下就来了两个，长得可俊呢！”
　　此时云晴已经渐渐回过了神，冷冷地问道：“这里还有谁知道慎贵嫔生了两个皇子？”
　　稳婆不知她为何这么问，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如实答道：“如今还没有报喜，所以知道的就只有李太医、奴婢和一同接生的孙嬷嬷，再有就是贵嫔娘娘身边的花容姑娘和细雪姑娘，除此再无旁人知道了！”
　　“很好！”云晴忽然一笑，随手取下自己腕上带着的翡翠玉镯子给了那稳婆，道，“嬷嬷今日辛苦了！这镯子就算是犒劳嬷嬷！如今慎贵嫔虚弱得很，不能答谢各位，就由本宫代劳！还请嬷嬷叫了那位孙嬷嬷一起，去东华宫领赏！”
　　那稳婆接过云晴赏赐的价值不菲的镯子，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她连连谢恩，想着东华宫里的赏赐，便急忙找了那位孙嬷嬷一道“领赏”！云晴给凤栖使了个眼色，凤栖会意地点点头，对她们道：“两位嬷嬷请随我来吧！”。
　　等到两个稳婆随着凤栖离开了鸣佩宫，云晴才掀了帘子去看望殷采薇。因为事先有交代，闲杂人等不得入内，所以此时就只有太医院擅长千金一科的李太医和花容、细雪在。这李太医是上官家的门徒，平日里与云晴走得极近，是云晴的心腹，见云晴进来了，便打了个千，道：“淑妃娘娘金安。”
　　“李太医免礼！”云晴让他起身，幽幽地叹道，“竟真的这么巧，生了两个皇子！”
　　“是啊！”李太医也叹气，表示对此颇为无奈，“这样一来，事情就棘手多了！”
　　原来早在几个月前，李太医就已经诊出殷采薇怀的胎是双生之脉，只是在云晴的授意下没有对外人道出，就连殷采薇自己也不知道，只以为自己怀的孩子发育很好，身量较大，所以肚子才比常人大了些。昭阳国历来的规矩，孪生的皇子因为一些原因，任何一个都不能被立为太子，更不用说日后继承大统了！云晴只盼着殷采薇能产下一对龙凤胎，这样就相安无事了。但哪知竟真的生下了两个儿子！
　　“娘娘，既然此事已成事实，下一步该怎么办呢？”李太医试探着问。
　　云晴叹了口气，也是心烦得很：“怎么本宫于子嗣一事上，就这么不顺呢？罢了，先将那两个孩子抱来给本宫瞧瞧！”
　　花容和细雪听了，急忙一人一个把孩子抱了过来。刚出生的婴儿，被包裹在明黄色的襁褓里，显得格外娇嫩、可爱。云晴接过其中一个孩子，那孩子睡着，粉色小嘴却不住吐着泡泡，格外惹人喜爱！云晴不禁伸出手逗弄了他一下，然后问；“这个孩子是哥哥还是弟弟？”
　　“回娘娘的话，娘娘怀里的是三皇子呢！”细雪笑着回答。
　　然而云晴脸色一沉：“胡说！哪里有什么三皇子？之前皇上只得皇长子一个儿子，如今慎贵嫔又为皇上添了一子，不应该是二皇子吗？”
　　她声音虽然不大，但透着一股凌厉的气势，吓得细雪大气也不敢喘！她只得拼命点头道；“奴婢，奴婢说错了！是二皇子，二皇子……”
　　云晴听她改口，满意地一笑，愈发温柔地看着怀里的婴儿，对着他轻声细语地道：“原来你这个小东西是弟弟呢！天下的母亲，都是更偏疼小儿子的吧！哥哥也应该让着弟弟的吧？那本宫就留下你，如何？呵呵……”她轻笑起来，然而一旁的三人却听得毛骨悚然！
　　就在这时，一直昏迷着的殷采薇终于幽幽地转醒了！她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小腹，却惊觉独自已经不再那么大了。殷采薇一惊，急道：“孩子，我的孩子呢？”
　　花容听到殷采薇说话，赶紧过去看她，安慰着：“主子别担心，孩子已经生下来了！主子您好得很，小主子也好得很！”
　　听她这么说，殷采薇重重地松了一口气，然后又问道：“是皇子还是帝姬？”
　　花容忌惮淑妃就在外边，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支支吾吾地道；“是，是……”
　　“是个英俊的小皇子呢！”一个娇媚的声音传来，替花容回答道。殷采薇举目，就看到上官云晴朝她走了过来，怀里抱着一个熟睡的婴儿。
　　云晴走到床边，将孩子放在殷采薇怀里，笑道：“妹妹快瞧瞧他长得多好！这五官真是像极了妹妹，下巴倒是和皇上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呢！”
　　殷采薇搂着自己的儿子，又听云晴说他长得俊俏，顿时喜不自禁。她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孩子乌黑卷曲的头发，却听云晴又道；“妹妹先别急着看小皇子，却来看看这一个该怎么办才好！”说着，她又让花容将另一个孩子抱了过来，放到了殷采薇身边。
　　“这，这……”殷采薇只看了一眼，便惊得不行！花容抱来的这个孩子和自己怀里的孩子有着一模一样的容貌！殷采薇惊道：“这也是我的儿子！”
　　她这句话并不是在问云晴。母子连心，她只看一眼就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不错，她生下的是一对孪生的皇子！
　　“妹妹聪慧，想来已经明白了。”上官云晴淡淡地说着，从殷采薇身旁抱起大一些的婴儿，“这个是哥哥，比弟弟早出生了大约一刻功夫！”
　　殷采薇见上官云晴抱起了自己的大儿子，突然一种不祥的预感笼上心头，急忙道；“娘娘要干什么？”
　　“干什么？”云晴一挑细长秀气的柳眉，“不如本宫给妹妹讲一个故事，妹妹就知道本宫究竟想干什么了！”
　　殷采薇没有答话，只是死死地盯着她怀里的孩子。云晴只当她默认了，便继续道：“妹妹应该听说过，天朝有个规矩，就是不立双生的皇子为储君！但妹妹可知道这是为什么？是因为太祖皇帝时，曾经出了一段宫闱叛乱的丑事！祖皇帝的宠妃肖贵妃最先产子，还是双生子。虽是孪生，但大皇子性情阴戾、二皇子性子随和，所以祖皇帝十分偏爱二皇子，便立了他当了太子，只等着自己驭龙西去便让二皇子继承大统。然而对于此事大皇子一直记恨在心！他恨极了弟弟，他恨为什么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弟弟受尽了父亲母亲的宠爱，还颠倒长幼次序被立为太子，而自己从小就被忽视，以后还要跪拜自己的弟弟，成为臣子！就这样被仇恨操纵着，手段狠辣的大皇子设局暗杀了二皇子，又自己假扮弟弟成了太子，蒙混了一段时间。但很快，祖皇帝和肖贵妃就发现了大皇子的阴谋！肖贵妃因为得知爱子被杀，手足相残，打击太大而失心疯了！祖皇帝盛怒之下，亲手刺死了大皇子，又下令严禁宫人透露此事！这种宫闱禁忌，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但其中就有三皇子，也就是日后的晟帝。这件事让晟帝不能释怀，所以晟帝即位之后，为了防止这样的人间惨事的发生，便立下规矩，只要是孪生的皇子，无论哪一个都不能继承王位！后来宫里就有这样一种说法，说是晟帝觉得双生子不详，天生就是一对冤家！在娘胎里开始就争夺母体的营养，生下来之后又得分享一样的容貌、身段、声音，所以比着想要做出些和对方不同的事情来。若是立了一个为储，另一个一定不服，难免会出什么事！妹妹可听明白了？”
　　殷采薇死死地咬着嘴唇，脸色却是比刚刚生产时更加惨白。云晴知道自己的故事已经起作用了，所以趁热打铁，继续道：“妹妹虽然生了皇子，却是孪生不能立储，妹妹甘心吗？这后宫向来子嗣艰难，妹妹还不知道能不能再次怀上龙种！这可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啊！妹妹难道要放弃吗？”
　　“可他是我的骨血，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殷采薇一边说着，豆大的泪珠便滴落下来，“他是我的孩子！虎毒尚且不食子，娘娘如何能让我将他，将他……”
　　云晴知道此时不能逼急了她，便柔声哄劝：“妹妹，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啊！若是妹妹一时心软，留了两个孩子下来，倒是能保住他们一时。可是后宫的妃子，又岂止只有我们两个？先不说德妃、纪妃她们，如今那苏梦回也回来了，皇上对她的心思，妹妹不是不知道的！若是她们今后生了儿子，当了皇上，那妹妹和这两个孩子还能有好日子过吗？妹妹今日的心软，怎知不是日后的狠心呢？”
　　

　　第十九章　弃婴（1）

　　殷采薇沉默了，只是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云晴知道刚才自己那一番话已经打动了她，只等着殷采薇自己过去那道坎就成了！
　　终于，过了很久很久，殷采薇抬起头，对云晴道：“娘娘，您能让我再抱抱他吗？”
　　云晴没有说话，只是将孩子递到殷采薇怀里。殷采薇紧紧地抱着刚刚出生的婴儿，用微弱的声音对他说：“我苦命的孩子，是母妃对不住你！你才刚生下来，可咱们母子的情分实在太短了！来世，若是有来世，你不要生在帝王家！天家无情，你不要怪娘！”她下了极大的狠心，才将孩子重新交给云晴，道：“娘娘的话句句在理，刚才是臣妾一时愚昧了！这孩子，这孩子……交由娘娘处置！”说完，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殷采薇重重地躺倒在床上，死死闭着眼睛不去看自己即将离去的孩子。
　　上官云晴的嘴角扯出一丝阴谋得逞的笑容。她冲着床榻上的殷采薇说道：“这孩子能以自己的性命保住母亲和弟弟，也算是造化了！妹妹放心，本宫不会让他走得痛苦的，一定干净利索！”
　　等到凤栖从东华宫回来，云晴便问道：“事情都办妥了吧？”
　　凤栖点点头。云晴将孪生子中的哥哥装入一个精致的食盒中，交给了她，嘱咐道：“李太医已经给这孩子点了穴，他会一直睡着不会哭。你趁着天黑将这孩子解决掉！动作利索些，别让人发现！处理的时候一定要谨慎，不能露了马脚！至于具体怎么做，不用本宫教你吧！”
　　凤栖接过篮子，有些不忍，支吾道：“这，奴婢……娘娘为何不让李太医直接配了药，给他喝了，也省得……”
　　“闭嘴！”云晴怒喝，“太医院所有用药都有记录，本宫才不会蠢到留下把柄！再说配药还需要时间，本宫要快，免得夜长梦多！不过是个刚出生的孩子，只要手上用点力……”
　　她不再往下说，只做了个握拳的手势。凤栖不敢多言，便连连点头，带着那个篮子退下了。云晴又着人将剩下的那个孩子抱过来，逗弄了一会才道：“来人，去给皇上送信，就说鸣佩宫慎贵嫔生了二皇子，让皇上在战场上也高兴高兴！”
　　雨虽然停了，但天依旧阴着。这天的夜晚没有月亮，黑暗便更加肆无忌惮！
　　一个穿着樱色宫装的女子，手里挎着一个食盒，行色匆匆地从鸣佩宫后门走出来。她瞥了瞥四周，见没有什么人，便加快了步子朝上林苑方向去了。
　　凤栖提着孩子一路疾步走到了上林苑。好在傍晚的大雨使道路泥泞，没有人愿意出门。今夜这里空无一人，只有茂密的树木、名贵的花草，还有关在笼子里的异兽。因为没有月光，阴云依旧布满夜空，整个园子虽然有些宫灯但还是漆黑一片。
　　按着主子的意思，是找个隐秘的地方掐死这个孩子，然后埋了，就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了。凤栖在确认了附近不会有人之后，就取了火折子点燃了事先放在身上的蜡烛。她将昏睡着孩子从食盒中抱出来，借着微弱的火光打量他的脸。无疑，这是一个十分可爱的孩子。虽然都说刚出生的孩子还没有长开，皱皱巴巴地就像小老鼠，但这个孩子的肌肤十分粉嫩柔软，睡梦中还不时地砸吧着嘴。凤栖不忍再多看他，于是将头撇到一边，道：“小皇子，你不要怪我，怪只怪你生在帝王家……”说着，她的手慢慢伸到孩子的脖颈边，掐住那细小的脖子。那脖子那样的娇嫩、脆弱，凤栖狠了狠心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睡梦中的孩子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一张小脸憋得青紫骇人！他张着嘴巴，小手伸出襁褓挥舞着表示抗议！然而随着凤栖加重手劲，孩子的反抗越来越无力。终于，两只小手垂了下去，可怜的婴儿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吊着命。
　　突然，掐住孩子脖子的手松开了。凤栖在最后的那一刻放弃了！她抱着奄奄一息的婴儿蹲了下去，嚎啕大哭起来。她怎么能下得了手呢？他还这么小，这么可爱！他这么无辜，难道真的要为了宫廷争斗丧命吗？若是真的掐死了这孩子，她这一辈子良心都不得安宁！
　　凤栖低下头，在昏厥的婴儿脸颊上轻轻亲了一口，一滴眼泪落到那不及巴掌大的脸上。她又将孩子放回食盒里，然后看了看闪着水光的玉液池。玉液池虽是人工开凿的，但是引的是皇城中沭河的水，所以可以通往宫外。凤栖将食盒放到玉液池中，然后往前一推，食盒就顺着水漂走了。凤栖痴痴地望着越漂越远的食盒，喃喃道；“苍天在上，信女凤栖，恳求能让他一路漂到宫外，然后遇到一户好人家收养他，从此平平淡淡、安安稳稳地度过这一生！信女愿意折寿十年保他平安，来补偿这一世的罪过！”
　　直到那装着孩子的食盒消失在夜色里，凤栖才回了鸣佩宫复命。她告诉淑妃娘娘，孩子已经被她活活掐死，埋在了花园里，很快就会化作尘埃。这一次是凤栖一生当中唯一欺骗她的主子，而她的心软，终究会有回报。
　　但是这一日晚上，注定了不会平静。
　　穆紫娇独自一人撑着伞，漫无目的的踱步。她没有带宫女，只想寻觅一丝安宁。皇上出宫这几个月里，她总是担心不已！晚上无法入睡，整个人也憔悴了许多。刚才鸣佩宫来报喜，说是慎贵嫔产下了二皇子。穆紫娇为辛烁得子而高兴，可是同时，她的内心却也苦涩不堪。她是最早入宫的，在皇帝身边也快五年了。她的雨露一直不算多，但辛烁一个月里，总有几日会召她陪伴左右。虽然大多数时候辛烁都只是与她闲聊，但房事也不是完全没有。可是自己的肚子实在太不争气！这么想着，穆紫娇不禁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不知不觉，她就走到了玉液池边上。记得刚入宫的时候，她还不到十五岁。姑母一直想让穆家的女儿当皇后，所以对她十分严格！有一次，因为她没有惩罚一个犯了错误的宫婢，就被姑母大骂了一通。伤心之余，穆紫娇一个人跑到玉液池边，哭了很久。那时候也是现在这样的季节。盛夏之末，满池的荷花也开到了最繁盛的时候！夜风吹过，传来那一池的清香，还有一个好听、温柔的声音：“紫儿，为什么在这里哭呢？不开心吗？”
　　穆紫娇抬起头，就看见十七八岁的辛烁站在自己面前。他穿着月白色的锦袍，属于少年的青涩和男人的刚毅完美得融于一身。辛烁伸手拉起坐在地上哭泣的少女，并为她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关切地道：“怎么了？哭得像个小花猫一样！告诉表哥，表哥帮你出气！”
　　那个时候他才刚刚登基，还不习惯自称为“朕”，对于穆紫娇来说，他就是自己一直爱慕着的表哥！于是穆紫娇将自己湿漉漉的小脸在辛烁怀里蹭了蹭，道：“是紫儿不好，紫儿太懦弱了，总是惹姑母不高兴，紫儿是觉得辜负了姑母的期望……”
　　辛烁闻言，好看的眉头蹙城一团，道：“紫儿不是懦弱，是善良！表哥倒是不希望你学母后那些心思、手段！紫儿就只做自己就好了！”说着，他牵起穆紫娇的手，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不如我带你去玩些有意思的东西吧！”
　　穆紫娇有些困惑地看着他。只见辛烁招呼了崔喜，从茂密的荷叶中拉出一条麻绳，接着顺着麻绳牵出一叶小舟。辛烁微笑着拉着目瞪口呆的穆紫娇上了船，辛烁竟亲自取了船桨，划了起来！相较之下，穆紫娇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只是呆呆地立在船尾。辛烁招呼她坐下，又道；“紫儿，不如唱首歌来助兴如何？”
　　穆紫娇想了想，有些羞涩地点点头，启唇而歌：“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在这个盛夏的夜晚，一叶小舟划开了繁茂的荷叶，满载着欢笑和悠扬的歌声，一路向着明亮硕大的月亮行去……
　　

　　第二十章　弃婴（2）

　　穆紫娇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脸上满是笑意。那个时候自己还是那样青涩，皇上表哥也是那么宠溺她！然而最近两年，因为上官淑妃不喜欢荷花，内务府的人为了巴结她，所以把玉液池中大部分的荷花都拔掉了，只在湖中央还保留了小小一片。但这并不影响穆紫娇回想她入宫之后最幸福的时光。
　　她痴痴地凝望着一汪湖水，仿佛能再次看到和辛烁一同泛舟的画面。然而一只食盒漂入眼帘，打断了她的回忆。穆紫娇疑惑地望过去……就像是冥冥中注定的一样，盒子就在她的面前，摇摇晃晃地漂到了岸边。穆紫娇不禁蹲下身，将食盒从水里捞出来，沉甸甸的，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穆紫娇将食盒放在地上，然后拿起盖子……
　　尖叫声肆无忌惮地从她口中呼啸而出，穆紫娇一边大叫一边踉跄着退后两步，跌坐在地上——食盒里竟然放着一个面色铁青的婴儿！好在四周无人，虽然她大叫出声，却没惊动任何人。穆紫娇坐在地上，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过了好久终于挣扎着站起来，缓缓地挪到食盒边，颤巍巍地伸出了手试探孩子的鼻息。虽然这个孩子脸色青紫得吓人，但好在还有一口气吊着命！穆紫娇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喃喃：“真是个可怜的孩子，不知道你小小年纪究竟遭遇了什么？也罢，既然上天让我遇到你，我自然不会扔下你不管的！”
　　雨润在永昌宫门口挑着宫灯不住地张望着。主子今天心情郁闷，执意自己出门散心，都一个时辰了还没有回来。今夜天气不好，虽然下过了雨，但天空还是阴云密布，随时可能再下一场大雨。主子出门也没有带伞，这万一要是淋了雨可如何是好？
　　正焦急着，只见一个淡红色的身影正往这边走来。雨润眼尖，一下就认出那人是穆紫娇。她急忙打着灯迎了过去，有些担忧地抱怨；“娘娘去哪里了？可把奴婢急坏了？”
　　穆紫娇拉着她，把手上的食盒递过去，道；“快拿着！如果有人看见了，就说本宫饿了，要了夜宵来吃，记住了！本宫先去换身衣裳，你将它拿到偏殿去！”
　　雨润这才注意到主子手里提着东西。她有些迷茫地点点头，就挎着食盒往偏殿方向去了。穆紫娇叹了口气，独自去了寝宫，让小宫女拿了干净衣服重新换上。
　　换好衣服，穆紫娇支开身边的人，立刻去了偏殿。此时雨润已经看到了食盒里的孩子，并将他抱了出来，放在偏殿的软榻上。经过这一回，那孩子的脸色已经没有那么骇人，但苍白中却透出一丝异样的潮红。穆紫娇伸手探了探孩子的鼻息，比之刚才倒是有力、平顺了一些，这让她稍稍放了心。
　　雨润从刚才就一直疑惑得很，此时得了空，终于开口问道：“娘娘，这孩子是怎么回事？”
　　穆紫娇叹了口气，道：“是个可怜的孩子，被人遗弃了，放在这食盒里被丢到了玉液池。也是本宫与他有缘，恰好遇到了，实在不忍，就带回宫了！”
　　雨润同情地看了那婴儿一眼，柔声道：“他长得真俊俏！是什么人忍心抛下自己刚刚出生的亲骨肉啊！”
　　“也许是哪个宫的宫女，跟人有了私情生下了孩子，却不能在这宫里养活。”穆紫娇分析道，“唉，罢了，既然让本宫遇见，本宫一定会好生抚养他的！只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这孩子今后只能是个秘密！”
　　雨润点点头，又想起这孩子现在的情况，道：“可是娘娘，他现在看上去不大好！之前可能受了什么罪，如今烧得厉害！他还是个刚出生的孩子，这为人父母的真是作孽，作孽啊！”
　　穆紫娇摸了摸孩子滚烫的额头，嘱咐雨润道：“你让玉楼去请胡太医过来，就说本宫偶感风寒，需要他开几副方子。其他的不必多说，不可泄露了任何消息！”
　　雨润点点头，就要出门，却又被穆紫娇叫住：“记得告诉玉楼，要一些温吞些的方子！孩子太小，不能用那些猛药！”
　　等雨润走后，穆紫娇独自守着睡梦中的婴儿。他长得着实可爱，肌肤粉嫩，五官精致，样子乖巧讨喜！穆紫娇看着他，眼神愈发柔和。她将孩子抱到自己怀里，轻轻地拍着他，喃喃：“是啊，是谁能忍心抛下这么惹人疼的你呢？你一定是上天可怜本宫，赐予本宫的珍宝！从今往后，本宫定视你为己出！只是要委屈你，也许一直要躲在这永昌宫里，不能被人察觉。等你长大了，可以自己保护自己，本宫就让你出宫，去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如何呢？”
　　她自言自语着，仿佛这昏睡着的娇小的婴儿可以听懂她的话。过了大约半个时辰，雨润带着玉楼回来了。玉楼也是穆紫娇的贴身侍女，所以穆紫娇也不瞒她。拿了胡太医开的方子，煎了药，喂了孩子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