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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情假爱-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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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害怕吧?放心!我慕容春申不屑逼人做不愿意做的事。你……可以下车了。」
听着慕容春申骄傲的发言,如水秋波凝视他俊朗不凡的脸孔,白翩然本来忐忑不安的心思突然不可思议地平静下来。
慕容春申的体贴反而令他下定了决心。缓缓地凑近慕容春申身边,将朱唇落在他的脸颊上。
他不知道当日是如何随慕容春申到客栈去的,亦不知道是如何与慕容春申缠绵,因为初起的情苗已烧得他神迷目眩,如堕九重天外。
当神智回复清醒时,他已仰卧在慕容春申怀中,眼前是慕容春申宽大优美的手掌握着一条红线,垂吊着一只有着碧绿花纹的白蝴蝶。
仍然噙着情潮的慵懒眸光着迷地胶着在晶莹剔透的蝴蝶身上,接过玉佩后,白翩然用双手捧着玉佩高高举起,一面透过房间内的灯光赏玩晶莹剔透的玉佩,一面甜丝丝地问慕容春申,为什么要将这块蝶佩送给他?心中隐隐期盼慕容春申会道出他最希望得到的承诺。
当时慕容春申只是笑了一笑,然后翻身压在他身上,亲了他的脸颊一口,说了一句。
「翩然者,蝶也。」就再将他带入炙热的缠绵之中。
虽然不是他所期望的山盟海誓,但是当时情窦初开的他,就将那一句说话与爱情划上等号,连同玉佩当作是宝贝一样收在心中,珍而重之。
第三章
    直到很久很久之后,他才明白,原来慕容春申从来没有对他许下半句诺言,一切都是他自己的痴心妄想。
胸口淡淡的痛楚,令白翩然由沉思之中回到现实,一手掩着隐隐作痛的胸口,叹息一声,小心翼翼地放下手中的玉佩,正巧传来一阵叩门声。
眉宇间的轻愁在有节奏的叩门声响起之后,全都化成期盼,拖着蹒跚的脚步亲自开了门,门外站着慕容春申的近身护卫李慕成。
「打扰了,白公子。」右手捧着一个红木小匣的李慕成,停下叩门的动作,朝白翩然点点头,客气地打个招呼。
「李护卫,请进。」白翩然回以一笑,侧身让李慕成进入房间。
大步踏入房间,在环视房内一圈之后,李慕成脸上不禁现出了微微的诧异,除了几件梨木家俱和桌上的青瓷茶具,房间内连一件多余的摆饰也不见,令偌大的空间中显得分外清冷。
如果不知道,他还会以为是进入了仆人的房间。
记得堡主以前对白翩然很好,送了不少东西给他,而且堡内每月都有月钱发放,就算是失宠多时,他的生活应该也不会太差,怎么会是这么清苦的模样?
李慕成越想越是奇怪,白翩然看到他脸上的异色,当然明白李慕成所思所想,但还是刻意睁圆了凤眼,明知顾问。
「李护卫,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没什么!」连声否认反而令他的心思显得更加着迹,自觉失礼的李慕成搔搔头,尴尬地垂下。
白翩然见他表现敦厚,一时间也忘记了心中的愁苦,挽着袖子偷偷笑起来。
李慕成红了脸,急走几步,将一直捧在手中的木匣放到桌上,垂着头说「……白公子,这是堡主命我送来的。」
白翩然的眸光随之投注在镶嵌螺甸的红木盒上,如画的柳眉缓缓地蹙了起来,慢步走近木桌,在李慕成眼中他的动作有些僵硬,用了一倍有多的时间,白翩然才走近了木桌,伸出修长的指头打开李慕成送进来的小匣。
华丽璀璨的点翠金簪静悄悄地躺在柔软的绢布上,散发出动人的光辉。
果然是这些金银珠宝,看到点翠金簪的瞬间,白翩然的脸上掠过一抹嘲讽,慕容春申的习惯无论是在九年前还是九年后也没有丝毫改变。
由他和慕容春申第一次的亲热开始,每次巫山之后,慕容春申都会送他一件珠宝饰物。白翩然的表情木然,眸光在发簪灿烂的金光之中缓缓凝聚,再次堕入遥远的往昔中……
那是一个夜晚,在江南的客栈里……
当时他正因情事后的疲累而昏睡在柔软的锦绣被衾之间,一阵细碎的衣物之声,将他吵了起来。
在蒙眬之中爬了起来,拉着被衾盘坐在床上,揉着睡眼,看着正在床边整装的慕容春申。
半睡半醒的丹凤眼着迷地凝视慕容春申岸伟而肌腱纠结的背项,有着稻穗的健康颜色,泛着光泽的背肌彷如有生命力地在他的眼前舞动,直至结实强韧的背影被衣物完全掩盖,白翩然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眸光。
拉好敞开的亵衣,执起被丢在床角的腰带,即使已经亲热过好几次,他的身体仍然未能够习惯激烈的情事,只是这么轻巧的一个动作,就带来一阵刺骨的痛楚,
但是白翩然仍然用小心翼翼的动作避开下身的疼痛下了床,双膝跪在地上,边为慕容春申系上腰带,边说「……你要到哪里去?我陪你……」
「不用了!」慕容春申断然拒绝,接着又柔声说。
「我见来江南要办的正事都差不多办完了,打算去探访一个好久不见的朋友而已……你累了,先小睡一会,醒过来我再叫慕成送你回去。」
说罢,慕容春申伸手扶起他,还体贴地为他拨好凌乱的鬓发。
听了慕容春申的说词,白翩然本来白的脸庞来回复了血色,他也实在是累坏了,也不作它想,只是点点头顺从了慕容春申的提议,被慕容春申扶着回到床上,他倾慕的眼神始终未有离开眼前人英挺不凡的俊脸片刻。
细心地为白翩然盖上被衾后,慕容春申彷佛想起了什么地拍一拍前额,接着从衣襟中拿出一绽白银,放到白翩然露在被窝外的左手上。
「我今天忘记了买礼物给你,有什么想买的,自己去买。」
「你已经送了很多礼物……不用了……」握着手心上的白银,白翩然脸上泛起了一抹不知所措的表情。
这几天来慕容春申的礼物,他已经收得太多了,而且这和礼物不同,这是白花花的银子,他……他怎可以拿……?
听不到白翩然细弱的嗓音,慕容春申自顾自站了起来,打算离开了。
「不,我不要……」用右手支撑着身体,挣扎着坐了起来,白翩然的声音突然放大了,在宁静的房间中回响着,就这样拿了慕容春申的钱和卖身有什么分别?
慕容春申听到他激烈的拒绝声,回过头来,脸上出现了一抹奇怪的表情。
「怎么了?不够吗?」说罢又将手探进衣襟内,掏出一绽金子放到白翩然掌中,还为他合上掌心。
掐紧掌心中的金子,白翩然的唇瓣颤抖抖地张着,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急于赴约的慕容春申根本看不到他的异样,转身向外行去。推开木门时才以醇厚的嗓音悠悠地说了一句。
「小傻瓜,别紧张!是一份礼物而已。」由此至终,慕容春申都没有看见白翩然白得发青的双颊。
看着眼前和当日握在手心中的金子散发出同样光芒的点翠金簪,白翩然的脸色苍白得叫站在他身旁的李慕成担忧。
「白公子,白公子……你没有事吧?」
李慕成沉厚的呼叫声,将白翩然自沉思中唤醒,凤眼冷冷地扫过匣内的金簪,曾几何时这些东西令他趋之若鹜,但现在他想要的却不是这些
盖上精致的小匣,掩去金簪散发的光芒,再次面对李慕成时,白翩然勾起了一抹媚笑,然后说。
「我想请李护卫帮我请求堡主请薜神医来一敞。」
「薜神医?」一听见白翩然的要求,李慕成的眼睛内闪过一抹讶异的光芒。正欲开口拒绝,白翩然已蹙着眉,抚着胸口,有气无力地说。
「我的身体很不舒服……」
闻言,李慕成不自觉地用眼角睨了白翩然的脸孔一眼。白翩然整夜无眠,脸上的脂粉残脱,唇瓣苍白,看在李慕成眼里,确是一脸病态。
李慕成脸上出现了为难之色。名满天下的『赛阎王』薜瑞,乃为慕容春申先父的知交,他生性爱静,向来居于龙腾堡后的竹芦之中,几乎是足不出户。
薜瑞身为长辈,就连慕容春申对他也极是敬重,下令未得他的允诺,不得随意打扰,所以李慕成仍然是摇头拒绝了白翩然的要求。
「这……请普通的大夫就可以了……」不是他不想帮他,而是他实在没有办法。
即使他为他传话,堡主也绝对不会为了一个男宠的小小不舒服,而去打扰薜神医的。
语还未休,白翩然的喉头上下滑动,突然咳了起来,他连忙用方帕捂着唇,一阵痛苦的喘动下,方帕上竟见红花朵朵。
「白公子!」李慕成立刻慌了手脚,踏前两步,想伸手扶他,却又不敢。
身子一阵激烈的颤动之后,缓缓地平静下来,拿开了手帕,只见唇角还留有一涎鲜红,白翩然彷若不觉,只是掐紧了方帕,垂首向李慕成请求。
「拜托你……李护卫。」
看着白翩然手中方帕上的鲜艳色泽,李慕成只觉心中一疼,不自觉地点点头。
「……我为你请示堡主。」说罢,又慰问了两句,就匆匆离去。
目送李慕成离开后,白翩然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放松的表情,敛下眼帘,吐出口中装着血的小羊皮袋,彷如没事人一般抹去唇角的血液。
收拾好一切后,倒了一杯水,踏入内室,撩起隔在床前的帘子。
满是苦药味道的床上躺着一个形销骨立,但是隐约还见昔日俊美的五官的青年。
看着青年在看见他后,挣扎着起来的样子,白翩然心痛地拧起了柳眉,小心地扶起他,边喂他喝下手中的清水,边轻声说。
「兰芳,你放心……你的病很快就有办法的了……」
「他……会……答应……吗?」久病多时,白兰芳气如浮丝,完全不复昔日的灵巧。
「会……一定会!」白翩然咬着唇肯定地点点头,但事实上他的心中也甚是迟疑。
看了刚才的一幕,李慕成必会尽力为他请求,但是决定权始终是掌握在慕容春申手中,可能他会认为区区一个男宠死不足惜……
不!不会的!
一想到此处,白翩然立刻掐紧了拳头,他们昨夜才……至少……至少他也会想起昔日的情份。
「翩然……是我……拖累了你……」瘦削的手轻轻地覆在白翩然发白的指节上,白兰芳陷了下去的眼角微红起来。
如果不是他的病,用了很多银两,翩然的日子就不会过得这么苦,如果不是他的病,普通大夫都医不好,翩然就不会想办法求慕容春申,就不会想起昔日的伤心事……
白翩然看着他好一会后,缓缓地摇着头。
造成一切困境的不是白兰芳,而是……不甘于命运的自己……
第四章
    枝头春意深,鸟鸣青山中,白翩然背倚树干,站在绿意盎然的大树下,盈盈如水的眸子完全凝聚在前方的男人身上。
吸引了他全部目光的慕容春申,正笔挺地伫立在青葱的草地之上,右手持紫金扇,左手负于身后,毫无暇疵的英挺脸庞上表情严肃,屏气凝神地摆出招式。
扇尖指向天边,只听他口中清亮的吟音一响,无形之气自岸伟的身躯透发而出,一双鹰目精光炯炯,右手扇柄迎上砍劈,左手以箭拳横挥,腿劲盘回疾。
身如迅捷逐风雷,影若电光拂霜华,铿然起跃如骏奔,骇浪惊涛白昼昏,待整套招式演练完毕后,慕容春申吐出一口气,放松刚硬的肌肉,缓缓收招。
白翩然拿起锦帕,踏前几步,带着崇敬的表情,小心翼翼地为慕容春申印去额角上的汗珠。慕容春申身形不动,任由白翩然为他印汗。
慕容春申那一位身形剽悍的护卫正巧回来禀报。
「堡主,小舟备好了。」
慕容春申将紫金扇收回腰后,拍一拍身上的尘沙,说「慕成,你的动作也太慢了,我的一套功夫都演练完才回来。」
李慕成搔一搔头,笑着说。
「我不慢一点,堡主又怎有机会在白公子面前耍威风。」
慕容春申斜睨了他一眼,却不再发言,携起白翩然的手,在李慕成的领路下向湖泊行去。
湖边绑着一条小舟,两人携手而下,却将李慕成留了在岸上。
「为什么不让他上来?」
「免得他打扰我们。」慕容春申朝他一笑,站在船头,拿起竹竿向湖底轻轻一点,小舟就如一枝离弦箭向湖中心而去。
白翩然的双颊飞上红晕,着迷的眸子凝聚男子的身上,只见小舟轻扬,慕容春申身上的衣袂飘飘,墨发翻飞在英挺的颊骨两旁,剑眉鹰目被灿烂的阳光照耀得如玉生辉。
白翩然看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挽起袖子,打开放在身侧的八瓣檀木食盒,将盒内的食物一一取出。
粉彩瓷碟内盛的都是精致的冷盘,糕点和时令的水果,还有一壶好酒,待白翩然布置好一切后,慕容春申放下手上的竹竿,一拂衣摆坐了在他对面。
两人共坐于小舟之上,放任小舟随水而飘,享受清风送爽的闲暇舒适。
「这个湖很美吧?」慕容春申拿起酒壶,随意地带起了话题。
白翩然环顾四周,垂首见湖面光明如镜,碧绿无波,左方的湖边有几丛芦苇和睡莲,抬头见蓝天白云,青山绿树,蓝的蓝,白的白,绿的绿,优美如画。
「的确很美……我南方多时,也未尝看见如此美丽的景致。」白翩然点点头,此地确是风光明媚,山光水色尽收眼底。
只是,要费上一,两个时辰驾马车前来游湖泛舟,就只是为了欣赏眼前亘古不变的风光,亦未免浪费时光。
或许这就是富家子弟所谓的『风雅』,不过,很明显地『风雅』是需要一定的涵养在支持的。
白翩然暗地摇头,对他来说此地虽然灵秀,还不如刚才在岸上看慕容春申弄功夫来得精彩。
慕容春申当然不会知道白翩然心中的思潮起伏,他将欣赏四周景致的眸光收回,摇一摇手中的酒壶说。
「可惜的是南方的景致再美,始终都带了些脂粉气,远远比不上北地的苍松翠柏,连绵山岳,壮阔河山。」一边说,一边眯起锐眼,似在回想家乡的景致。
言词之间隐约流露出的思乡之意,令白翩然的心突然一跳,右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清澈的湖水,口中试探地问。
「这几天你都陪着我,是不是江南的要事都办妥了?」
「唔!」慕容春申只是点一点头,又喝了一口酒,没有说下去的打算。
白翩然本来还想追问,但见其脸色漠然,知道他多是不喜欢自己寻根究底,只得沉默。
小舟随水流而去,渐渐驶进了芦苇丛中。
那些芦苇长得青绿茂密,如同一片浮在水面上的茵茵草坪,中间还夹杂了碗口大小的睡莲,雪白的花瓣有如少女身上的真丝罗裳,在碧绿的莲叶上,静静地舒展幽雅迷人的风姿。
一尘不染的脱俗之姿,迷住了白翩然的目光,清风送来睡莲的淡淡幽香,更令白翩然心往神游,嫣红的唇瓣轻启,不自觉地以悦耳如铃的声音唱起一段采莲歌。
「蓬花彼蓬苑,苑萦何重叠……萦翠本羞眉,花红强如颊。佳人不在兹,怅望别离时……牵花怜共蒂,折藕爱连丝。故情无处所,新物……」
歌声本来流顺如水,慕容春申却突然出言制止。
「别唱下去。」
他虽然语气温柔,但是白翩然仍然不免愕然,抬起头来,凤眼茫然直视慕容春申脸色微冷的俊脸,在他深邃的眼睛内闪烁的是心虚,是歉疚,还是其它?
白翩然艳丽彷似梨花的脸孔上写满上了不解,慕容春申看了,摇摇头,淡淡地说。
「这首歌意思太悲凉,而且……」他伸手猛然一拉,将白翩然拉到自己怀抱中,用指腹在白翩然胭脂色的脸颊上轻轻摩挲着。
「……而且内容也不对,我说该改成,眉翠叶当羞,颊红强如花。」调笑的口吻令白翩然羞涩地垂下头,手足无措起来。
炙热的吻伴随着甜言蜜语轻轻地落在他的耳朵,素项上,最后覆盖着娇艳的红唇,带着酒香的温暖气息中将白翩然昏得晕眩,勾起的丹凤眼内泛起蒙蒙水光。
柔软的舌尖在口内互相纠缠,追逐,在快要失去意识前,才被放了开来,在两唇间带出一道藕断丝连的银丝,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白翩然脸色潮红,浑身酥软地倚在慕容春申怀中,他虽然没有喝一口酒,但是已觉醺醉。
慕容春申搂着他的肩膀,右手温柔地在他身上轻抚。慕容春申的动作很温柔,在白翩然身侧扫动的手彷佛是在抚平一朵鲜花的花瓣,感觉舒适得令他起了凤眼,软绵绵地伏在慕容春申强壮的心胸上,聆听从他身上传来叫人安心的心跳声。
当他身心正浮沉在宁静的海洋之中,慕容春申动听沉厚的嗓音再次响起。
「翩然,你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吗?」
鼻尖嗅着叫人安心的强壮气息,还有回旋在耳边,温柔沉着的声音,早已将白翩然带入了半梦半醒的幸福境界。
只见他将柔媚无骨的身子贴在慕容春申身上摩蹭了几下,迷蒙的凤眼睁开了一道幼线,温吞地轻启唇瓣,喃喃地说。
「我……我要银两,很多……很多的银两……」在朦胧的思之中,半睁的眼界内所看见的不是近在咫尺的如画美景,而是遥远的家乡里贫苦无依的至亲。
慕容春申将白翩然搂紧一点,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这不难……」
白翩然听得不真切,才抬起头来打算提问,刚刚张开朱唇又被慕容春申封了起来,一番唇舌的纠缠翻腾之后,脑海空白一遍,什么都记不得真切了。
就只知道自己正处于梦寐以求的幸福之中,身侧伴着最完美的情人,他完全沉溺在慕容春申所编织的温柔之中。
如果说那一天是白翩然一生中最完美的一天,那么第二天早上,当他从客栈的大床上爬起来时,就是痛苦的开始。
那天他睡得很晚,午窗方起,在窗外传来的清脆鸟声之中,缓缓地张开眼睛。
昨夜不同以往,慕容春申第一次没有在云雨之后将他送回戏班去,反而留他过夜,整夜的轻怜浅爱令他的身体至此仍然是酥软无力。
慕容春申的胸膛强壮如铁石,举动是温柔体贴,传入耳朵的声音是蜜意柔情,回忆中完美无暇的慕容春申,令白翩然的双颊飞上两朵桃花,羞涩地垂下螓首,扇着眼帘向四周看去,却见房中一片空寂,不禁奇怪。
缓缓地披起外衣,从床上下来,穿过珠帘,放眼看去寝室内确是空无一人,正自满腹疑惑,就见寝室中心的镶螺贝圆桌上用茶壶压着两张纸片。
伸手拿起桌上的两张纸,白纸上龙飞凤舞的墨字他当然不认得,另一张纸却一眼认出是一张银票。
一阵强烈的不祥感觉,令白翩然的心跳突然慌乱起来,眸子在寝室内飞快地转了一圈,双手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手心是冷汗濡湿,朱唇抖了数下,身躯倏忽地弹了起来,向房门跑去。
猛地推开隔壁李慕成居住的房间,内里果然也是一片空荡荡,连半点人气也感觉不到,
不祥的感觉充斥了心胸,白翩然再次向外跑去,一路穿过长廊,喘着气地走到客栈的大堂,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衣衫不整,鬓发凌乱,就跑到客栈的掌柜面前。
「天字第一,二号房的客人到哪儿去了?」
白翩然伴着慕容春申在此出现了多次,掌柜自然认得,这时见他满脸焦躁,神色慌张,不禁奇怪,抚着胡子,沉吟了一会才说。
「慕容公子和李公子,今天一大早就离开了,白公子不知道吗?慕容公子还特别吩付我们,说白公子你昨天醉了,要我们在午后才去收拾房间,免得打扰公子。」
一听慕容春申已经离开了,白翩然的脸色惨白一片,暗淡无光的眸子垂下,掠过捏在手中的一团纸团,连忙地将纸团拉开,展平,放在掌柜面前。
「这……请问纸上写的是什么?」扇形的睫毛在凤眼上不断抖动,白翩然苍白的脸孔上孕满了焦惶,紧紧地看着掌柜,期待着最后的希望。
掌柜在白翩然着急的表情中,垂下头,纸上只有寥寥两行字。
「江南之事已了,就此别过。」
如实道出后,掌柜再次抬起头来,只见眼前的白翩然浑身剧震不断,似乎连站也站不稳地以左手紧紧地抓着红木柜台,手上的指节全都发白了。
特别是他眼中死去活来的凄凉之色,掌柜只看了一眼,倏觉心中也被勾起了一阵绞痛,连忙垂下眼光,不敢再看下去。
眼角余光窥见,白翩然脸色惨白地转了身,步履蹒跚地向外行去,摇摇欲坠的背影似乎令四周的景色都蒙上了一层黯淡的颜色。
直至店小二在身旁大声呼叫,再看看早已不见白翩然身影的街角,掌柜才觉自己已出神多时,这时清醒,却仍觉有挥不去的愁云缠了在心头,不知其所然。
白翩然昏昏沉沉地在街上走着走着,直到天色由晴转暗,乌云密布的天上落下哗啦啦的雨水,淋在身上,冰凉入骨。
倏然一惊,自重重迷雾之中抬起头来,环顾四周数眼,才惊觉自己已不知不觉地回到大杂园里,放任大雨湿身,茫然静看昏暗无光的天色,伫立在后园好半晌,就被刚刚由房间中出来的白兰芳拉了过去。
「翩然,你傻了吗?怎么站在庭中淋雨?」在窗框中看见白翩然狼狈的身影时白兰芳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及至走近,不禁讶异,忙将他拉进房间里。
由湿透的头发和衣服上滴下来的雨水立刻就地板上做成一个个小水洼,眼见白翩然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白兰芳年轻俊美的脸蛋都绉成一团,叹息一声,转身取出方巾和干爽的衣服,为他替换。
「翩然,到底出了什么事?看看!你的样子多么狼狈。」白兰芳边为白翩然褪下湿淋淋的衣物,边喋喋不休地问话,「你不开心吗?告诉我……」
白翩然一直呆若木鸡地随他摆布,冷得缺色的唇瓣紧紧抿着,未曾响应过一句,反而是白兰芳的声音首先停顿下来。
原来是他在为白翩然褪上衣袖的时候,见到他的拳头捏得死紧,仅仅窥见一角纸张,不觉好奇。
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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