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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鬟-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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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婶婶和你在的时间久了些,你们就如姐似妹的,这我可不依。”
程太太亲亲热热拉起二太太的手:“你啊,还当是那日刚进门的新媳妇呢,再过几年,侄子都要娶媳妇,你都要做婆婆了。”二太太瞧一眼旁边有些落寞的三太太,那眉一扬,话里不由透着得意:“再做了婆婆,我也是最晚一个进门的。”
当日刚定下亲事就遇到二太太的娘没了,守孝三年才办了喜事。中间又遇到二老爷中举,二太太一进门就是举人娘子,程太太是大嫂,三太太又最得死去老太太的宠,一时这三个媳妇之间面上都是亲亲热热,如姐似美,背地里的事情就谁都不知道。
不过二太太敬着程太太是侯府出身,又是个长嫂,对程太太要多亲近些,未免就对一味在老太太面前讨好的三太太有些看不上眼,两人话里话外的明嘲暗讽也不知道有过多少。
直到老太太没了,二老爷守孝三年后考中进士做了官,二太太随他去任上,这明争暗斗才结束。现在二老爷仕途顺利,三太太一来没有了老太太做靠山,二来死了丈夫。二太太看着现在面色苍白坐在自己面前的三太太也觉得顺眼了些,三太太只是瞧着程太太和二太太两人说笑,偶尔插上那么一句半句,还不时发出几声咳嗽。
听到她的咳嗽声,程太太已经关切地道:“昨儿送去的老山参她们给你熬了没有,镇上也没什么好医生,只有先拿人参养着。”若雪已经恭敬开口:“回大太太的话,奴婢昨儿已经让人把人参配上药熬了出来,随身带着预备三太太随时服用呢。”
原来若雪那小壶里装的就是这个,二太太不由话里带酸地开口:“大嫂果然对人极好,那老山参都不常见,三婶婶你好有福气。”三太太那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接着就顺着二太太的话道:“确是如此,若不是大嫂在旁劝着,我就该随着三老爷往地下去了。”
说着三太太不由掉了几滴泪,忙用帕子擦了擦,二太太见三太太这样心里得意之时又有几分难过,毕竟她没了丈夫,原本她得了婆婆的疼嚣张一些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她比自己年轻个一两岁呢,哪还记得那些旧怨?
又看向程太太那一直没变的脸,二太太内心更是叫声惭愧,做人就要像大嫂一样,心胸宽广才是。想到这里二太太对着三太太的话里面就带了几分真心。三太太虽偶有说笑,但那眼里有不时发出的幽怨之色,只是那神色她掩饰的极好,别人也瞧不出来。
簪子正巧站在她对面服侍,又对这位三太太有些好奇,她偶有低头的时候簪子也不由跟着她低头,不知道那地上是不是掉了什么东西,怎么三太太老低头去看?
簪子还在想呢,三太太再又一次低头之后抬头面上又带上一丝笑容:“本该陪着二嫂一起接风洗尘才是,不过我这些天都是用药养着,就不陪二嫂了。”二太太已经亲热地站起身扶着她的肩:“倒是我不好意思,明知道三婶婶你病着还让你陪了我半日。”
若雪上前接手搀扶,程太太瞧一眼就道:“现在外面飘着点雪花,再来一个人打伞送三太太回去。”说着程太太就手一指:“你去给三太太打伞吧。”程太太手指的方向正是簪子,这让在簪子旁边站着的桃花有些烦躁,怎么就没看见自己呢?明明自己个子比簪子高,人瞧着也比簪子机灵,但程太太的话在这家里历来都是无人违抗的,现在也如此。
簪子已经拿起一把伞陪着若雪小心扶着三太太出门了,桃花眼带羡慕地看了簪子一眼,这才又重新转向屋里,只要自己被二太太看上,那就更是一步登天。
二太太和程太太叹了几句世事变迁,又谢过程太太的娘家兄长对二老爷的照拂:“若不是镇远侯给吏部打了招呼,你二叔也不会补了这个缺,虽说是外省外州,可是紧挨着咱们家乡,离这不过两百里的路,快马也就是一天,有个什么事也好方便照顾家里。”
这样的功劳程太太从来都不敢居功,十分谦和地笑道:“也是二叔他官做的好,再说我们是一家人,我哥哥照顾些也是亲戚情分。”二太太连连点头,好似极为赞成这话。
心底却冷笑一声,亲戚情分,也是往镇远侯府送了三四千银子的礼物呢。不过若不是这亲戚面上,只怕连镇远侯府的门都进不了,拿着银子不知道往哪送的事情听说的又不少。
桃花在旁听着她们俩长篇大论地讲些家务人情往来的事,心里十分着急,也不知道程太太会不会让自己这些过来临时帮忙的人暂时留下来?桃花就急的想在程太太耳边提醒的时候徐大娘走进来回晚饭已经准备好了,请两位太太过去用饭时程太太总算开口:“二婶婶,我记得你们带回来的下人也不是那么太多,这几日我让他们挑了几个人过来帮忙,你要有看得上的就留下,看不上的就让她们回去。”
桃花不由握了握拳头,心里开始呐喊,二太太你一定要答应啊,面上的谦卑之色做的就更浓了。二太太往她们几个脸上挨次瞧了瞧,接着就笑了:“大嫂想的果然周到,您调理出来的人也定是那十分出色的,不如就让她们几个先留下,服侍几天瞧瞧。只是知州衙门不算大,下人也不用带太多。”
这几个人留不留下程太太并不关心,只是摆个样子做出自己这个大嫂十分关心几个弟妹罢了,听了这话也只是笑笑。
徐大娘见她们说完了话,又上前请她们去用饭,程太太携了二太太的手就出门,刚走出门一步就看见簪子啪嗒啪嗒地拿着伞走过来,徐大娘忙给簪子努嘴,让她往一边回避别挡着道。
簪子虽走的急也看见这群人出来,徐大娘刚一努嘴她就站到一边垂手侍立。程太太在经过她的时候想起是自己派她去送三太太的,脚步顿了顿:“三婶婶还好吧?”簪子恭恭敬敬地道:“奴婢陪着若雪姐姐把三太太送回房,又和若雪姐姐服侍三太太喝了药,三太太躺下歇息才回来的。”
哦?程太太不由看一眼簪子,妆似无意地问:“那你三太太躺下之后还好吧?”簪子极其奇怪程太太怎么问这个,不过主人有话不能不答:“奴婢离开时三太太睡的很安稳。”程太太眼里不由带上一丝笑容,接着就释然,这丫头还小,看起来又是个老实人,看的出来才怪,和二太太一起用饭去了。
桃花见程太太对簪子问了又问,那牙齿紧紧咬住下唇才忍住没打簪子两下,经过簪子的时候还笑了笑,心里却是恨不得把她扭几下才消气。簪子等到程太太她们一行都过完才继续走,刚才有话还没说出来,簪子直觉这话不能说出来,三太太不是病了这么久,怎么不见消瘦反而还发体了?脱下斗篷的时候簪子恍惚还看见她腰粗如鼓,不过很快就消失了,也许是自己看错了,簪子在心里这样下了结论,不过朱大娘说过主人家的事不能议论,就忘了吧。

警告

接风宴菜色丰盛,席上也不像程家平日吃饭一样那么安静,而是不时传来说笑声。除了两位太太,还有程大姑娘和二老爷的两个女儿,这两个姑娘比程大姑娘要小个那么两三岁,性子倒和二太太像极,也是那种爱说爱笑的。
程三姑娘年纪最小,今年刚过了六岁,搂着二太太的脖子撒了会娇,就用小手指着菜要二太太夹给自己。二太太还没动筷子,程大姑娘已经起身给程三姑娘夹菜,二太太忙起身用小碟接了,这才对程太太赞道:“侄女真是越来越出挑,只比我家竹丫头大了两个多月,可哪像竹丫头一样还孩子气重?”
二太太嘴里的竹丫头就是程二姑娘了,听到自己的娘这样说,程二姑娘竹轩的小嘴撅起:“娘自从一到了家见了姐姐就不把我放在心上了。”程太太伸手摸一摸竹轩的脸,对她笑着道:“你姐姐的性子有些太稳重了,要我,还是喜欢这样爱说爱笑的。”
竹轩眼里露出喜悦之色:“真的吗?大伯母真的喜欢竹儿这样的吗?”程太太拍一下她的脸:“这是自然。”程二太太已经笑出声拉一下自己女儿:“你啊,哪有这样问你大伯母的?你姐姐的稳重你学也学不来呢?”说着二太太就对程大姑娘道:“玉丫头,你说是不是?”
程大姑娘闺名玉轩,已经端了杯酒在手:“二婶婶这样说侄女,侄女可不敢当。”二太太接了玉轩端过的酒一口饮干,又和程太太互相夸几句对方的儿女,席上一派和乐融融之相。
主人们互相应酬,笑逐颜开,下人们可是小心服侍,不敢有半点懈怠。簪子是头一次来伺候用饭,整个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生怕自己出一点差错。桃花却和簪子不同,一双眼都直往席上看,想瞅准了机会上前露一脸,可是除了绛梅,还有二太太的贴身丫鬟,另外还有两个管家娘子在旁边伺候着,桃花这样的只有站在最外面听从服侍,桃花心里什么滋味都有,如此防范,怎么才能走到太太她们跟前?
“哎呀”程三姑娘突然发出一声惊呼,接着小嘴就扁了起来,双眼已经蕴满泪地看向程二太太,二太太低头看去,程三姑娘裙子上有支油腻腻的筷子,那条簇新的水红色裙子已经染了好大一块油腻,再往上看去,连粉色背心上也沾了一些。
程太太也看见了,不等二太太说话就开口道:“玉儿你二婶婶方才还夸你呢,现在就不照顾你妹妹,让你妹妹的筷子都掉下去。”绛梅不等程太太吩咐就让簪子出去端热水进来,嘴里已经给玉轩解围:“太太,这事怪不着大姑娘,要怪就怪奴婢们没注意。”
程太太刚要说话,二太太已道:“也不能怪你们,全是这丫头自己不懂事,要吃什么叫我们夹就好,偏要自己来才掉了这一身。”二太太说话时侯竹轩已经点一下自己妹妹的脑门:“你啊,总是这样不懂事。”
程三姑娘的小嘴扁了扁,就要往自己娘怀里钻,这让程太太笑了起来,席上的气氛又回到那种和乐融融的样子。簪子已经端着水盆进来,刚想上前去桃花已经一把抢过水盆走了上去:“太太,热水来了。”桃花方才那动作绛梅看见了,眉微微一皱没有说话,程太太已拿起手巾给三姑娘擦着,嘴里就道:“要怪,我们几个都得怪,三丫头以后可要记得,别因为我们在说笑你就不敢说话了。”
程三姑娘也晓得自己今儿做错了,听了程太太这话点一点头,还是缩在二太太怀里,程二太太摸一摸她的头发,程太太已把手巾丢到水盆里,示意桃花端出去。
桃花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总算到了程太太身边,可是虽然说了句话,程太太连眼都没抬起来看自己,心里的失望可想而知,端着水走到门口就把水盆塞到簪子手里,凭什么还要自己去做这事。
簪子并不奇怪,走出门去倒了水,把盆放到檐下这才重新回来伺候。屋里的席也快散了,两个管家娘子在那里带着人撤了残席换上茶水,桃花虽听着使唤,可看着绛梅在那里给程太太端茶递水,自己却只能在一边收拾这些吃残的盘子,心里十分气恼,恨不得一把把绛梅她们推开自己走到程太太跟前服侍。
等听到程太太在绛梅说了一句话后发出笑声,桃花更是恼怒到了极点,一不小心手里端着的一个茶盏就掉到了地上,程太太的眼没扫过来之前陈大娘就上前白了桃花一眼,示意她赶紧捡起地上的茶盏出去。
桃花顿时觉得满屋子的下人都在瞧着自己,那脸一下就羞红到了耳根,捡起茶盏走了两步就听见屋里又传来笑声,这笑声里面有绛梅的,像在讥笑自己不自量力想往高处爬。
桃花使劲绞了绞手,自己哪点不如人了,不就是进来的时候没绛梅长吗?又不像小兰一样有个做管事的爹,就只有去做粗使,做不得那些别的活。
桃花在那里自怨自艾,恨不得自己登时就被人瞧中了上前,袖子被人轻轻扯了一下,接着是簪子的声音响起:“桃花姐姐,绛梅姐姐叫我们去吃晚饭,吃完了也不用再过来服侍,直接去歇着就好。”歇着就好?桃花心里气血翻滚,恨不得冲进去问绛梅凭什么要让自己不用过来了?
可就算再给桃花一个胆子桃花也不敢冲进去,有头脸的丫鬟指派她们这些小丫鬟本就是常见的事,贸然冲过去只会自取其辱。桃花狠狠地咬着口里的馒头,簪子咬了一口馒头又夹了口咸菜看见桃花这样,想开口说话又不敢,桃花脸上的神色实在是太可怕了,特别是咬馒头的时候就跟那馒头和自己有仇一样?
“呦,都在吃饭呢?”一道轻柔的女子声音响起,厨房里吃饭的人都抬起头来,看见是小兰,王婆子咽下口里的馒头招呼:“小兰,可是姨奶奶那要什么东西?”小兰说话历来带笑现在也不例外,只是看着桃花:“今儿不是姨奶奶那有事,是有人要给桃花带一句话,桃花,你跟我出来。”
桃花正在喝着汤,听了这话不由愣住,簪子的眼也在那眨个不停,小兰和桃花几乎没什么交集,是谁要小兰给桃花带话的?王婆子已经推桃花:“小兰找你有事你就出去,这里这么多馒头呢,我给你留一块五花肉,别担心没菜。”
桃花迟疑一下,她一门心思想往上爬,自然是清楚这些人的习性,能指使的动小兰来跑腿的,只怕就是程太太身边的丫鬟,要知道就算是罗姨娘身边的绿柳,小兰也多是阴奉阳违的。
这话绝不是什么好话,桃花思量一下就拽起旁边的簪子:“你跟我一起出去?”我?簪子嘴里还嚼着一口馒头,手里的馒头还剩下半个,有些木然地看着桃花,桃花不管她想什么,抓着她的小胳膊就道:“你跟我出去,有什么好怕的。”
小兰见了桃花这样,脸上不由露出嘲讽笑容,有胆做没胆受后果的怂人,也想往上爬,真是做梦。不过小兰没说出来,只是转身走出厨房。
天已经很晚了,屋檐上的雪被檐上挂着的灯笼一照,显得有几分阴森,再看看旁边两位不善的神色,簪子想拔腿跑回厨房,但肯定是来不及,只得站在她们旁边,想着自己还没吃完的那半个馒头,也不知道王妈妈会不会给自己留下,还有那五花肉有没有自己的份?
小兰已经笑着开口:“桃花,绛梅姐姐说了,你有上进心很好,不过呢,这上进心要看怎么用?有坏心眼的人想到太太身边服侍,那就是做梦。”说到做梦两个字,小兰咬的极重,看向桃花的脸上又添了几分嘲讽。
桃花嘴张了张,想要为自己辩白一番,小兰已经摇手:“好了,我话已经带到了,你自己要做什么自己心里清楚,别以为太太那么好糊弄,她心里可是明镜似的,这家里什么事都瞒不过她。”说着小兰就转身离去,不去管桃花心里想什么。
什么事都瞒不过她?簪子突然想起今日在三太太屋里看到的那一瞬,难道说三太太的病?一个大胆的念头在簪子心里形成,接着她猛地摇头把这想法从心里摇去,想什么呢,三太太可是这周围出了名的节妇,再说她每日也不出门,就待在自己院里,哪有什么机会给别人?
簪子还在想,站在她身边面色苍白的桃花已经大哭起来,哭的撕心裂肺就跟别人重重打了她一顿一样,这哭声把簪子吓到,她急忙抱住桃花:“桃花姐姐你怎么了?”桃花还是在哭,不停地哭,那泪水已经打湿了簪子的手臂,簪子急的乱转,要怎么才能劝住桃花不哭?
对了,去找朱大娘,她一定知道怎么劝说,簪子拍一拍桃花:“桃花姐姐,你等着我去找朱大娘来。”桃花的手紧紧地拉住簪子的胳膊,声音就像从喉咙里挤出来一样干涩:“不许去。”说完桃花又哭起来,一轮残月升上了天,照着这院子,簪子本想不听桃花的,可桃花哭声里带着的凄凉让她不敢离开,生怕一转眼桃花就寻了短见,只是在那里看着已经蹲到地上的桃花,心里浮起的不知是什么味道。

闲话

等朱大娘她们听到哭声寻来的时候,簪子都不知道站了多久,看见灯笼的光过来,簪子有些怯怯地抬头:“大娘,不是我不去寻人,是桃花姐姐不许。”朱大娘把手里打着的那碗灯笼塞到簪子手里:“去吧,再去厨房拿两个馒头回屋睡觉去,桃花这里有我。”
簪子哦了一声,乖乖接过灯笼往厨房走,邱婆子已经牵了她的手:“走吧,我送你过去。”簪子等到走出一段路才敢问邱婆子:“邱妈妈,桃花姐姐会不会出什么事?”邱婆子叹了口气:“簪子啊,想上进是好事,但是那种全是坏心眼,还踩着别人爬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看见簪子点头,邱婆子笑了:“簪子啊,多跟着你朱大娘学,要上进她就知道怎么上进,可不是别人以为能踩着人就能爬上去。”说话时候邱婆子眼里有明明白白的蔑视,簪子知道这蔑视是对桃花她们的,但簪子还是问了一句:“是不是就像蒋嫂子那样?”
邱婆子从锅上拿出炖着的馒头和一碗五花肉来:“这做人啊,特别是做丫鬟,最要紧的是明白自己的本分,想上进不是不行,可也要有那个本事。”簪子听的似懂非懂,只是接过热乎乎的馒头和五花肉往嘴里塞,明白自己的本分,是不是就像朱大娘说的不要议论主人家的事,免得给自己招来祸端。那么今天看见的三太太的异常就不能和人说,说不定三太太是得了什么不知名的病呢。
直到簪子吃完馒头打着灯笼回屋,也没看见桃花回来,经过桃花刚才哭泣的地方,那里很安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簪子不知怎么叹了一口气,风吹过树梢,带来一阵凉意,已是深冬,自己来到程家都快一年了,日子过的可真快。
年底主人家很忙,各种应酬各种送礼,再加上这次二老爷回家过年,来程家上门拜访的人更多了一些。主人家忙,下人们就更是忙的不可开交,忙虽忙,个个都喜笑颜开,今年喜事多,又逢二老爷高升,只怕这年底的赏钱比起以往要更多些。
特别是那些跟着几位太太出门应酬的管家娘子们更是高兴,这出了门去到别家总是有赏的,几趟下来,这攒下的赏银也不在少数,又得了好吃好喝,听了那些别人家的婆子丫鬟们讲的那些各人家的事情,回来时有些也和同伴们说说,更显得热闹无比。
在二太太那边服侍了几天,二太太也没有留她们,每人给了一两银子的赏钱就让她们各自回来。也不知道桃花是不是听进去了朱大娘的话,知道回来的桃花并没有像簪子所想的痛哭一场,而是安分守己地在灶上干活,不一样的就在于她学做点心的心更强了一些。
过年最忙的就是厨房了,除夕夜的团圆饭,给祖宗们供的吃食,再到元宵节的各种元宵,这些都要忙着预备出来,一个个忙的脚不点地,簪子也停了做针线,每日除了烧火还要帮着打下手。
程家的饭食好,簪子已经长高一些,身上也有了一点肉,力气比起初来时更不一样,除了烧火挑水,忙不过来的时候她也敢拿起菜刀砍一下各种肉,左右那些卤出的肉上桌前还要重新切的,就算块大些也没人说她。
就算这样忙,厨房里的人也瞅了空闲说说听来的各种闲话,簪子这几天已经知道了不少这地面上的事。隔壁庄里的陈老爷家一直生不出儿子,请了送子娘娘在家里供了许久都没效,把陈老爷急的快要发疯。这头是生不出儿子,城里的朱老爷倒不一样,他是愁儿子太多,他四房妻妾,每个都给他生了两个儿子,人称八大金刚,可这八大金刚里面中用的就没几个。朱老爷去年酒后摔了一跤躺在床上,几个儿子就轮流在他床前要分家产,朱太太去世已久,几个妾一个个也帮着儿子说话,嫡出的大儿子和四儿子不服气,就请来舅舅做主,这更给了几个妾和庶出儿子口实,说父亲还没死,这嫡出的兄长就这般欺凌,那等到父亲去了,剩下那些人就没了活路。
一个个哭天喊地,就等着朱老爷松口分家产,城里的人说,瞧这样子,朱老爷这家产分的公平还好,分的不公平了,那城里的知县老爷就发财了。诸如此类的闲话还很多,听的簪子是一愣一愣的,这些可比自己在家时候听到的多多了。
讲完了别人家的闲话,也要讲讲自己家的,这罗姨娘进门都快一年了,又深得老爷宠爱,怎么那肚子还是没动静?一人提起,这说的人就多了,按常理来说,这姨娘们比不得正房太太,没有儿子就什么都不是,笼络老爷进了房也多为的子嗣,可是这罗姨娘进门这么久还没身孕不着急不说,成日家还嫌这嫌那的,难道就不怕她没有儿子等以后宠衰没了下稍?
簪子对罗姨娘还是有一点好感的,年纪又小,并不像其他人一样争着抢着说她的不是,只是自顾做着自己的活,猛然听到有人这样说了句:“你们都忘了罗姨娘什么出身,青楼的头牌,听说这样的人,老鸨为了拢住她们都给她们灌了那不能生的药,说起来都是可怜人啊。”
说完了又重重叹气,众人往说话的人脸上看去,见是邱婆子,大家都不响了,过了会儿王婆子才冷笑着:“什么可怜,再可怜她也穿金戴银吃香喝辣的,和我们这样的人比,她算什么可怜。”邱婆子的话让簪子又想起老周送自己进来的时候说过的,迟早会待厌的。
簪子不由抬头望天,进了程家就不能出门了,能望见的永远都是头上那方被框住的天,还有那一成不变的青砖黑瓦,现在还没待厌,不知道以后会不会?
“若雪来了,这么冷的天,怎么你跑来了。”热情的声音打断了簪子的思绪,院门口含笑而立的正是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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