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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时间告诉你
第五章 为情所困
明柔终於搬回傅家祖屋。
搬家的事不劳她费心,自有工人办。她只带看儿子世达由司机接回来,安置在预先已准备好的房间里。
她的卧室与世达跟护士住的相连,离以战的那间远远的。
“我要以战隔壁那房间。”她提出要求。
“对不起,是大少的吩咐。”工人说。
“我跟妈咪说。”明柔不悦。
傅大一听她的话,脸色就变了。
“不行,阿强右边是以哲卧室,左边是我留给可欣的。”她说:“你有甚么不满意?”
“我想和以战近些,好照顾。”明柔知道傅大是惹不得的。“可欣不是一直住以哲卧室?”
“不。可欣将住以战和我房间之间,阿康的卧室我要永远保持原状。”傅太说:“你跟世达的卧室是远些,但我怕吵,半夜BB啼哭我会睡不著。”
明柔碰了钉子更不开心。
“可欣并不常来住。”她还想争。
“若不喜欢可以搬上三楼。”傅大想也不想。“三楼房间任你选。”
“那就算了。”明柔总算会转弯。“我跟世达住另一边,以後再换。”
“是啊!两年後你跟阿强正式完婚,自然就搬进他卧室。”傅太平淡的说。
晚餐後明柔向以战投诉。
“妈咪对我不公平,她心里只有可欣。”
“不要跟可欣争,她已失去以哲。”
“她失去以哲,我难道拥有你?”
“大方些,别在小事上斤斤计较。”
“小事大事都没有我说话的馀地,我在这屋子里全无地位。”
“在这屋子里全都得听妈咪的,我也不例外。是你自己坚持搬回来。”
“我不搬回来,将来恐怕更没地位!”她自嘲的说:“以战,与你拍拖时从未想过如今会是这种情形。”
“我也没想过。”他苦笑。
“後悔吗?”她望著他。
以战不回答,慢慢走开。
明柔搬回来,无形的压力更加大了。他开始觉得,是否一开始就错了?错得如今错综复杂,不知该如何解结。他——哎,不知道可以支持到甚麽时候,眉宇之间的忧愁更加深了。
每一天他要面对许多人、许多事,他必须强打精神,勉力的应付著,就算回到家里也不敢放松精神,直到他回到卧室,关上房门。
这是他唯一可以轻松的时候,是他唯一可以面对自己的时候。
洗澡,换上睡衣,拿起本书半躺在床上。这是他三十年来的习惯,不看书他是没办法入睡的。
他又用遥控器打开CD机,让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低低的在四周奏起,他不想太大声,不想影响隔壁的人。
虽然——他知道左右隔壁都没有人。
左边,以哲卧室,右边是可欣。可欣今夜并没有来到。
傅太与可欣间有自己的联络方式,可欣来与不来,傅太掌握得极清楚,她们母女俩每天总讲上几小时长气电话。
眼睛有点累,合上,把书本平放衣胸前休息一阵。他听见开门声。
这样推门就进来的人只有母亲傅太,其他总绝不会如此放肆。
“还不睡?”他闭著眼睛问。“通完你们的长气电话?”
没有回答,脚步声一直走到床边。
诧异的睁开眼睛,整个人几乎从床上跳起来——穿著性感睡衣的明柔站在床前。
“你——”他滚到床的另一边。
明柔趁势坐下。
“今夜我睡这儿。”她笑。
“不——”他跳下状。“回去,回去,妈咪看见不好。”
“有甚麽不好?我们连儿子也生了。”
“请——遵守你的允诺,”以战的脸居然通红。“回你卧室。”
“不。我一定要留在这儿。”明柔已半躺在床上。
“你赶不走我。”明柔说。
“你——”他又急又怒又啼笑皆非。“发甚麽疯?你——吃错了药。”
“难道你不想?你不需要?”她挑逗似的。
“你——”他用力顿一顿脚,转身旋风般冲出卧室,冲进以哲空着的那间房,并立刻锁上房门。
这明柔——明柔——
明柔呆怔的坐在以战床上,她做梦也没螟到以战的反应会是这样激烈!她山为顶多他拒绝,谁知道他当她洪水猛兽般的逃开,他——怎样变成这样?反常至此?
然後,她慢慢下床,慢慢走出以战卧室,走廊上一片空寂,甚麽人都没有,每间房都紧闭,只有她与她的满腔难堪。
以战竟这样拒绝她。
这一夜她想了很多很多,多过她以前思想的总和。想到从前,想到现在,想到将来,她无法不担心。
以战已变成一个离她很遥远的陌生人,陌生得已完全不能了解他。
她该怎麽办?他会不会在三年之後真的跟她举行婚礼?或是只在敷衍她,拖到三年之後不了了之?但是他又给她一半属於他的财产,对她这样慷慨——她真的完全不懂了。
第二天强打精神预备上班,发现以战已先她离开家,他竟不愿与她同进同出?
在公司的电梯里,她碰到可欣。
可欣沉静安详如昔,只是失去了昔日那份超凡脱俗的怡然自得,失去以哲以後,她就变成这样,但她依然美丽。
“嗨,可欣,”明柔夸张的。她不知道自己为甚么要这麽夸张。
可欣只微笑点头并轻声说“早”。
“今天你回‘傅氏’?或你家公司?一明柔又问。
“‘傅氏’。”可欣总是淡淡的。“中坚通知我今天开会。”
电梯门开,她们相偕走出来。
“中坚这阵子总陪你吃午饭?”明柔说。
“也不是每天。”可欣的情绪、言语就是平静得波纹不生。
“其实我和以战都欢迎你来小饭厅午餐。”明柔故意这麽说。
“谢谢你们。有机会我参加你们。”
没有再说话的机会,各人回到办公室。
十点钟开会,各部们主管都聚集在会议室,为了一单大生意。大家发表意见,讨论到中午仍没有结果。
在这类似的会议中,可欣一向很静、很专心的聆听各人讲话,不多发言,有一份刻意的置身事外状——也不是“事朴”,而在边缘,她不想投入太多。
她知道自己站在甚麽地位,知道该做甚麽或不该做甚麽,很冷眼旁观。
整个会议过程中,男人们都努力发言,可欣敏感的觉得有一对眼睛一直盯看她,那是明柔,她知道。
但是明柔——为甚麽?
散会时以战和中坚边走边讲,可欣悄悄溜开,明柔却追上她。
“一起午餐?”明柔拉著她。
“我在‘铺记’订了位了。”可欣婉拒。
“我也去‘铺记’,换换口味。”明柔表现得热心而雀跃。
可欣不能拒绝,只得由她跟著。
“你喜欢这儿的菜?”点好菜,明柔问。
“无所谓。我不讲究食物。”
“你一直这麽淡然,世界上彷佛没有甚麽东西能吸引你。”
可欣但笑不语。
“我很好奇,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上次去而复返的原因?”明柔问得突然。
可欣呆怔,不知道该说甚麽?
“以战真在日内瓦机场遇到你?怎麽可能这麽巧?你不是说在东京吗?”明柔连串的问,完全不放松。
“我不想再提这件事。”可欣平静又直接的说。“我自然有我的原因,与大家无关,我不会说出来。”
“你真的在日内瓦?”
一是。“
“以战——事前知道?”
“当然不。”可欣笑起来。“中坚告诉我,他循著航空公司买票和班机的线索一站站的追寻出来的,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以战——很帮你。”
一那是因为以哲,他同胞弟弟。“
“以哲和以战有百分之九十九的相像,”明柔想说甚麽,又在犹豫。“你曾经有错觉吗?”
“没奇,也不会,”可欣吸一口气。“我对以哲有感觉,与对以战完全不同。”
她说得斩钉截铁。
“以哲在时当然不会,现在呢?”明柔笑得相当虚伪。“看见以战你会不会吃惊?会不会吓一跳,以为他是以哲?”
“这麽问是很可笑的事,”可欣已经猜到明柔的意图。“以战永远是以战,以哲永远是以哲,就算百分之九十九相似,也还有那百分之一的不同,怎麽可能以为?”
“这样很好,真的很好,”明柔看来放心了。“有时候女人的错觉——很可怕。”
可欣微微皱眉,不再言语。
明柔今天硬跟著来是有目的,是想警告她不要有错觉,不要把以战当以哲,她十分清楚。
“你——没有不高兴吧?”明柔语气一变。“我这人说话太直,说错了你别怪我,你知道我是无心的,我们是自己人。”
她愈是多话,可欣愈是沉默,一直回到公司,她都没有再启齿。
“沈小姐,傅先生找你,”一进公司,询问处的女孩就说。“找得很急。”
“我立刻去见他。”可欣一向公事公办。
“我也去。”明柔紧跟著。
她们同时走进以战办公室,以战本想讲甚麽,一眼看到明柔时就停下来。
“你找可欣甚麽事?”她抢著问。
“没有……我已让中坚办好。”以战没有表情,冷淡客气的说:“请回吧!”
可欣转身就走,明柔留下。
“因为我在所以你不说,是不是?”
“不要太敏感,的确中坚已办妥。”以战说。
“不要看见我就皱眉,我不是那麽惹人讨厌吧?”明柔尖锐的。
“小心眼是女人的致命伤。”
“能不小心眼吗?你对别的女人比我好十倍、百倍。”
“请注意,这儿是办公室。”他提出警告。
“你不给我面子,我为甚麽要给你?”
“我们不必针锋相对,你的要求我都做到了,还有甚麽不满?”他像忍无可忍。
“你心知肚明。”
“我们曾经有协议”
“我要推翻,不要守活寡。”
“无理取闹。”他涨红脸。
“我可以向任何人公开,请别人来评评我们谁有理。”
“你总这样。到底有甚麽原因?”
明柔的脸红“阵白一阵。
“如果我证实了这件事,傅以战,我和你永远没一兀没了。”她气冲冲的离开。
以战心中深沉叹息,他的担子几时才能背得完?
下班了,也没甚麽重要公事,以战像生了根般坐在办公室裹不肯走。
中坚走进来,坐在他对面,静静的望著他。他恍若未闻,沉在很深很深的思绪中。
时间悄悄从身边溜走,暮色从窗外涌进来。他们就这麽对坐著已超过四十分钟。
突然间,以战好像梦中醒来,看见面前的中坚,十分意外。
“你怎麽在这里?”
“坐了四十分钟。”中坚看看表。“告诉我,以战,你到底有甚麽心事?”
“没有,怎麽会有——”以战夸张的。“我只是在想——我们去喝杯酒。”
中坚姿式不变,视线不变,这更今以战不安,他站起来又坐下去。
“这阵子公司赚了不少钱,你是知道的。”以战说“我在想——还可不可能有更大突破。”
中坚笑起来,分明笑他不说真话。
“对不起。”以战终於举起手投降。“刚才我想一些私事。”
“以战,无论公事私事,希望我都能替你分担。”中坚诚挚的握住以战的手。“我来香港就是这一目的,帮助你。”
“是——”以战十分感动。“有些事没有办法分担,十字架是要自己背的。”
“你心中的十字架是甚麽?”
“但愿我能告诉你。”以战看来内心挣扎得十分厉害。“中坚,如果我能说,你是唯一一个可以听的人。”
“我愿意等,等到那天你能说时。”
“其实——”以战脸上涌起一阵暗红,他几乎要说了,又被某种原因压回去。
“你这神情真像以哲。”中坚突然说“不但神情,很多动作都相似,双胞胎真是奇妙。”
以战呆怔一下,脸上暗红渐渐退去,他恢复了正常。
“让我们回家,妈咪一定等得著急。”
“记住。我等著你能说的那一天。”中坚说。
这天公司比较闲,可欣想远远避开所有人,於是悄悄上了文华酒店顶楼午餐。她选了避静的座位,面对着墙,一边进餐一边拿著本英文小说看。
她不想碰到任何熟人,更不想跟闲杂人打招呼,这个姿式、这个样子是最具保护力的。
听见背後有轻微脚步声,当然与她无关,不该有人在这种情形下打扰她。
一我——能坐下吗?“居然有人这麽问。声音熟悉得令她发抖。
“以哲”两个字几乎冲口而出。就像在日内瓦机场遇到以战时一样。
她震惊忘形的转身,以战,当然是以战。
“约了朋友在那边午餐。”他看来挣扎、矛盾得厉害,而且窘迫。“他们先走,我看见你——”
“请坐。”她先恢复镇定。
他坐下来,侍者送来一杯咖啡。
他们极少有机会这麽呆独对坐看,一时之间两人都显得尴尬。但是——两个人都完全没有避开或离去的意思。
“若明柔讲错话,请原谅她。”以战终於想出一个话题。
“我不会介意,如今已没有任何事再今我介意。所有的一切都会过去。”可欣说。
“不该这麽灰色。”
“我也不想。人必须面对人生,我的人生被安排成如此。”
“以哲不会喜欢你这样。”
“他还能要求我甚麽?他如此残忍的离我而去,在我正张开双手预备迎接美好人生时,我已尽力做到最好。”她眼眶微红。她已算是个很有白制力的人。
以战震动,他完全想不到看来永远淡漠平静的可欣有这麽强烈的反应。以哲的离去在外表上绝对看不出真正伤害有多大多深。
“对不起——”以战十分内疚。
“与你无关。”她无奈的笑。“你完全不须要内疚,他替你去纽约绝对不代表他替你死。每个人的生命安排不同,如果换成你——情形就变了吧?谁也说不定,是不是?”
“谢谢你。”他由衷的。“以哲极幸运能遇到你,即使只那麽短短的几个月,想来——他是此生无憾。”
“我也是。所以我尽力使自己活得更好,一直有个感觉,他——在看着我。”
“是是,他在看著我们——”以战不知道想到甚麽,停在这儿,然後话题就转了。“这些日子来我一直想向你道谢的是,妈咪得你帮助才能放开心怀,她心中目前最重要的是你。”
“我知道。可是——我有负担不起的感觉,所以上次我选择离开。她对我太好,好得有压力,毕竟我不是真正的以哲。”
“不会再走吧?”
“一走了之是不负责任的行为,我知错。”她微笑。像唇边绽开一朵纯白小花。“有一件事——也许我不该问,明柔和你——不知道是否有著误会。”
以战的眉心一下子紧紧皱起,神情全变。
“可否——不谈这问题。”他问。
“我知道因以哲的事令你改变,你变得不像从前。”
“可是明柔没有错,她为你受了不少委屈,而且有了世达。你们的误会应尽快冰释。免得伤了感情。”
“你不明白,她不是——”以战终於忍住没有说下去。“总之现在公司第一,妈咪第一,其他的我不去想。”
“对不起,我太多话。”
“不,你很好,因为你太好,我——才总想做些事来补偿你,可是我——”
“不需要任何补偿。”她肯定的说“以哲和我的一切足以支持我活得更好、更长久。”
“我的意思是——你不必受困於一纸婚约。”以战的脸涨红了。
“就算没有婚约,我也再找不到一个一模一样的他。”她黯然神伤。
“有的事不必太执若。”
一我知道该怎麽做。“她断然说:”有了以哲——即使只有几个月,够了,此生无憾。“
他动容,好半天部说不出话。
“以哲有你——想来也是无憾。”
他的了解,她十分高兴。
“愈来愈发现你和以哲更多相同处。”她说“双生子真是奇妙。”
他不置可否,低头喝口咖啡。
“我想先回公司。”她起来。“对不起。”
她优雅快步离开。
望看她的背影,好久好久他都回不了神,眼中又有那种复杂与难懂的神色,脸上又有那种奇怪的暗红。
那天下班,中坚拖著以战去喝酒,看他神色,彷佛受挫,与平日很不一样。
“甚麽时候爱上喝酒?”以战问。
“我只在有需要时才喝酒。”
“需要?”
“陪我,不要问理由。”
以战以为只喝一杯酒,聊聊天,谁知中坚一杯一杯毫不犹豫的吞下肚子,快得今人阻止都来不及。没多久,中坚已半醉。
“不能再喝,听我话。”以战又意外又吃惊。“我们回家晚餐。”
“是好朋友的就陪我。”中坚的脸已通红,看来已不胜酒力“我没喝够。”
“发生了甚麽事?这麽刺激?”
“刺激?”中坚哈哈大笑,与平日判若两人:“那真是大刺激,她一口回绝了我。”
“他?她?回绝?”以战不懂。
“荒唐,是我荒天下之大唐,异想天开。”他又尽一杯:“明知是铜墙铁壁还一头撞过去,当然头破血流啦!活该!”
一甚麽事?“以战感受到甚麽?定定望住他。
“不说,发誓不说,太瘀。”中坚叫。
以战眼中瞳孔渐渐缩小,中坚不说他也猜到个大概,可欣。
心情矛盾,全身不舒服,沉默下来。
“喝酒,怎麽你不喝酒?”中坚一把抓住他“说好了陪我的,喝!”
以战推开他塞过来的酒杯。
“别胡闹,我们若都醉了,谁送我们回家?”他说。
“回家?回家效甚麽?冷冷清清就我一个人,不回。不醉无归。”
他简直在叫嚷了。
以战从未遇到过这情形,应付一个半醉比应付个醉汉更难。他很尴尬又难为情,公众场所,他不想失态。
立刻打手提电话召来司机,不能再逗留,他怕当众出丑。
虽然是公司替中坚租的公寓,以战并不清楚正确地址,无法送他回家,只能把他带回传家大屋。
已经吃完晚饭的众人——傅太、可欣、明柔看见他们都大为意外。
以战把中坚安排在客房,这个时候,中坚呕吐大作,呕得一塌糊涂。
工人替他清洗之後,送他上床,他看来脸色清白,清醒了大半。
“休息吧!好好睡一觉。”以战摇头。
“对不起,我——”中坚一开口,竟然呜呜的哭起来,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我实在控制不住自己,我——我——”
“中坚——”以战大吃一惊。
真是这麽刺激?!
中坚呜呜的像孩子般哭一阵,甚麽也没说的睡著了。第二天随以战回公司之後,下午就收到他的辞职信。
以战愕然,万万想不到他说走就走。
“公司那单大计画就开始行动,你怎能离开?”以战说。
“对不起。”中坚从来没有这麽失落过。“我有必须离开的理由。”
“找到更好的工作?”
“没有。不可能找到更好的,你给我的薪水、信任和自由权限。没有任何一家其他的公司付得出。”
一留下来帮我。我可以给你公司股份。“
“我没想过,也不预备要。”中坚叹一口气。“这个时候离开对你对我都好。”
“我不明白——”
“相信我,让我走。”中坚十分诚恳。“我想休息一阵。一
“我们这年纪,休息一阵?!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有理由,但不合理。”中坚说得特别。“请勿逼我。”
“才第一次碰钉就打退堂鼓,难道你一点耐性都没有?”以战忽然说。
中坚呆怔一下,犹豫著没说话。
“从来你信心十足,怎麽这一次变了?”
中坚脸上有忸怩之色,呐呐不能成言,与他英明神武的大男人形象完全不配合。
“这次做的事以前没做过。”他吸一口气。“经验不足,把事情弄坏。”
“弄坏?!”
“太冒昧、太莽撞、太——一厢情愿。”
讲得再明白不过,以战完全明白。
“我想——时间不对。”他想一想。“也许你该再等一段时间。”
中坚思索一阵,眼中重新有了光芒。
“你这麽想?”
“是。”以战的微笑下有些勉强,但他必须这麽说。必须。
“你——不反对?你是在鼓励我?”中坚有喜色。“你觉得我有希望?”
“事在人为。”以战说。突然觉得羞愧,他话非由衷之言,他他——在做甚麽?“小小挫折等於激励。”
“但是——”
“当做甚麽事都没有发生,从现在开始,凭你的诚意去做。”
“不知道对不对。”中坚拍拍大腿。“因你的话——或者我该给自己多一次机会。”
“错过了——不可能有更好的。”
“你真不介意?”中坚盯著他看。
“如果是你——以哲也许会开心,我不知道,她——总需要人照顾。”
“全无信心。但——再试一次,我留下。”中坚拿起桌上的辞职信,随手撕成两半。
中坚走出去,以战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刚才那些话令他内疚又惭愧,为甚麽要这样去鼓励一个好朋友,全无真诚。他很矛盾,很心痛,这麽做是对或是错?
老天!事情怎麽演变成这样?一塌糊涂,完全走出了他的想象,还有机会扭转吗?
扭转——他脸上又涌现了那种奇异的暗红。
不知道中坚与可欣之间真正发生了甚麽事,她就这麽那副沉静淡漠的样子,这麽年轻却已古井不波似的。他——中坚却显得小心翼翼、步步为营。
无论如何,一个多月的时间竟出奇的平静过去,连明柔都没有甚麽事情不满。
只要明柔不来烦扰他,他的情绪就很好,难见的笑容也会浮现他脸。
天气渐渐变冷,开始有些冬天味道。傅太让明柔通知大家晚上聚在家里吃火锅,她兴致勃勃地亲自买了许多食物回来。
以战和明柔先後回家,工人已把炉火及各种食物预备好。说是七点吃饭,过了半小时都依然没见可欣和中坚的影子。
“打电话回公司问问,他们工作没做完?这麽晚还不回来?”傅大心急。
以战立刻去做,回来时沉默不语。
“怎么样?”傅太追问。
“警卫说他们五点半已离开。”以战眉心微蹙,不知在想甚麽。
“会不会去拍拖?”明柔半开玩笑。
“你说甚麽?”傅太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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