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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姑娘生活手札-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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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氏叹一口气道:“珍姐儿的性子你还不知,怎好同她硬着来呢?”杜氏心内亦是十分不喜这个小姑子,一是她从未将自个放在眼里,二是她那脾性实在不讨人喜欢。

“……我一时未能忍住。”

佟姐儿紧咬着唇,眼眶里泪花儿直打转,今日之前她尚以为周氏再是狠辣缺德,总不会将那件事儿说出来,毕竟她是主谋,叫人知道了于她无任何好处。谁知今日却叫她大开眼界,原来便是连珍姐儿都知晓了,既是这样,还不知有多少人知道。

佟姐儿心中又恨又寒,她今日之所以未能忍住动手打了珍姐儿,不过是气她纪家忘恩负义。

当日为着救出纪江,便将她当做货物一般送进薛家,她在薛家受尽了屈辱,女儿家的清白也毁之一旦,未想过纪家能给她怎样的弥补,可实在未曾想到,今日还要被人这样羞辱,实在令她心寒!

“大奶奶是个好人,只眼下我家姑娘身子有恙,还是放她歇一歇罢。”罗妈妈缓声道,目光恳切,杜氏自然不会因此见气,她从善如流地站起来,再说两句劝慰之语,方才离去。

杜氏一走,佟姐儿便命丫头扶自己起来,紧蹙着柳眉道:“他就在祁安,大表兄定知道他的行踪,你们快去趟静颐院,问问大表兄他在哪处!”说道最后,便越是急起来,胸房剧烈起伏不定,罗妈妈骇得不轻,将她搂在怀里直拍哄。

“愣着作甚?姑娘既这般吩咐,你们便去行。”见两个丫头杵着不动,罗妈妈道。

不一时,平安便跑回来。“姑娘,大爷说了,陆大夫这几日皆在筹备着上门提亲一事。”说着,又摸出一张纸条来,“喏,这便是他现下所在的住址。”

佟姐儿手上动不得,她便铺张开了举到她面前,“奴婢还听说了,这宅子是襄王名下的,请的媒人亦是襄王安排的。”

“襄王?”佟姐儿有些发懵,随后便道,“你出去一趟,把这个送过去。”平安应下来,便见姑娘自枕头底下摸出一条水绿色绢帕,她先还未察觉,待一接到手上才发觉上头沾了血,一时有些不解。“姑娘?”

这却是方才罗妈妈为她擦手时染上的,她悄悄收在一边,便是为了日后不忘今日之痛,眼下平安一问,心底的委屈与不安不禁一瞬涌了上来。“莫要多话,送去便是。”

平安没得法子,只好照办,烧了银子才走的后门出去,她这一来,倒是让陆叙十分意外。

伸手接过绢帕,便知这是小宛之物,心内刚泛起柔情,几朵殷红的血花便映入眼帘,一时只觉得刺目非常,攥紧手中绢帕不禁沉声问道:“发生了何事?你家姑娘可还好?”

平安垂着头,硬是将眼圈逼得通红,嘴上却半字不说,来时姑娘便嘱咐了,不论陆大夫问何话皆不要回答,只管蔫头耷脑地不吭声便是。

半晌未得到回话,陆叙心里不由开始猜疑起来。“这绢帕上的血是你家姑娘的?”平安仍未答他,只这一会儿不再是红眼圈,而是硬挤出两滴泪来。

她越这般不言不语,陆叙心下便越是担忧,笃信他的小宛在纪府受了委屈,眼下才派了丫头前来通风报信。“回去罢,照顾好你家姑娘。”平安点头,临走前再看一眼,才一路小跑着离开。

周氏这两日本就心气不顺,眼下又听了丫头这一番传话,当场便气到不行,指着人就道:“快!快去给我将二姑娘带进来!”

珍姐儿自知闯了祸,自然不会傻到真的进来,早在与佟姐儿几人分开后,便回院嚷着头疼躺到了榻上,她心下还十分得意,佟姐儿平日不就是最爱以病避事吗?今日她便也学起这招来。

周氏听了丫头回话,面上怒意虽是未缓,可嘴里却道:“这个孽障!从未叫我省心过,去开了库房,将年初未用完的那半支参送去,再吩咐了厨房,她若想吃甚,便给她做甚吃。”

这个她,自然是指的佟姑娘了,大丫头柳红领命去办。

佟姐儿命丫头接下这半支老参,心下却半点不动容,舅母最爱给人一棒,之后再给颗甜枣儿来叫人记住她的恩情,往日是她心思过浅,只当舅母是个慈祥良善之辈,哪里又会知道竟是这样一副丑恶的嘴脸。

☆、第六七章

纪大爷领着陆叙拜见一回纪老爷后,观父亲面色虽还不太好看,可也未再像两日前那般模样。送走陆叙后,纪大爷复又入了书房。“父亲觉得如何?此番既是襄王保的媒,若是觉着尚可,咱们便应下罢。”纪大爷道。

襄王虽不得宠,可到底是今上的骨肉,今上喜他也好不喜他也罢,于他们这些作臣民的实际区别不大。眼下他既是插手了这一桩事,若是拂了他的意回绝这一门亲事,难保不会因此而得罪了他。

这些道理父子二人都懂,可各自的心思又是不同。纪大爷已然深信陆叙所言,一心以为佟姐儿有了身孕,因此就怕婚事上耽搁了,届时事体暴露出来,佟姐儿的一辈子便是完了。

纪老爷却是心下犹豫不决,方才所见的年轻人虽则不错,可他私心里仍旧怕亏待了他的外甥女,因而仍有些拿不定主意。

“父亲?”观他许久不出声,纪大爷忍不住又道,“既是佟姐儿的终身大事,何不唤了她来,让她自个决定。”到底说出了这话,纪大爷心下略觉苦涩,佟姐儿的心意他如何不明白,若叫她知道了这事,只怕是想也不想便会答应。

“也罢,你便派人唤了她来。”纪老爷道,算是舒出一口气来,“你道他为佟姐儿看过几回病,想来佟姐儿对他亦是有几分熟稔,便唤她过来再问问。”

歇养了两日,微微肿起的面颊才渐渐消下去,佟姐儿一听是舅舅派人来唤的她,心下便也猜着一点。丫头在前方引路,一路上心中皆在胡乱猜想,不知舅舅可会同意?此番唤了她去,是因着同意还是不同意?

紧张得心跳骤快,迈过了门槛,小步走近二人后,一一行过礼才道:“舅舅唤佟姐儿来,所为何事?”

纪老爷坐在太师椅上,他仔细看了两眼佟姐儿,方坦言道:“几日前有媒人上门说媒,说是为个姓陆的小子前来说亲,你可识得一个姓陆的小子?”

纪老爷道完这一句,佟姐儿便知那姓陆的小子定是指的陆叙了。眼下他既未明说,她便不好回答,因而只轻轻摇了摇头。

“实话与你说罢。”见她这般,纪老爷又道。

“襄王在其中保媒,提亲的小子姓陆名叙,乃青州人士,你表兄道他往日还为你医过几回病,眼下他上门提亲,舅舅心里亦是还未做出决定。此事到底关乎你的终身大事,舅舅亏欠你许多,眼下你只管遵照心意回答,答应还是不答应,若是不愿,你心下也莫要感到不安,襄王那处,舅舅自会亲自上门赔罪。”

纪大爷立在一边,闻言也是蹙起了眉头,她看着佟姐儿一张玉面渐渐透粉,美目里又是喜意又是羞赧,便知答案已摆在眼前。

纪老爷自然也看在眼里,却是略有些意外,“你这样不答话,可是愿意嫁他?”

这时候再不好不吭声,佟姐儿点着头轻轻“嗯”了一声,“还望舅舅成全。”细声细气儿的,纪老爷还是听得分明,“也罢,你先回去,此事舅舅替你做主。”

几日后,便逢提亲的好日子,这回不止花媒人一个来,既是提亲便该由着媒人引路,男方家父上女方家提亲,陆叙亲爹已逝,眼下只好请了大伯父前来代替。

按着规矩,当日女婿本不该上门,可因着大伯老实敦厚,纪家如今虽是没落了,可到底是深宅大院,可谓府中水深,且根据前世记忆,府里除了纪老爷与纪家两兄弟之外,其余人皆是不如何待见小宛,这般想来,他便跟着一道来了。

虽是不合规矩,可也不算大忌,这样一来,倒是更显诚意,花媒人见了之后,也只点了点头道可。清早出的门,至纪府时旭日正渐渐东升,便是意喻着蒸蒸日上。

纳采便是男方上女方家提亲,因着还不到过大聘的时节,当日便只需备上一双活雁或是金子打的一双大雁,与一小部分的彩礼送到女方家即可。

这个时节气候还不算太冷,比得冬日里来寻大雁要好寻得多,早在几日前陆叙便叫人引至山间,捕回了两只活雁拴在院里养着,今日上门提亲正好送往纪家去。

纪老爷听见人来,便立刻赶至会客厅,周氏慢他一步行在后头,面上神色不明。

陆大伯一辈子窝在村里,何时见过这样的场面,换了身体面装束,可骨子里还是自觉低人一等,又怕给侄子损了面子,因此除了进门见礼时说了几句,其余时候皆是坐在边上,听着侄子与纪老爷二人交谈。

除开年龄、家中人口几多与以何营生之外,纪老爷还问了他日后的打算与谋划。周氏在旁听得分明,今日之前她还一心想着对方是个怎样的毛头小子,今日一见,却让她有些意外。

不说模样长得俊秀,身量也是十分挺拔,谈吐气度皆是不俗,与她的长子立在一处,却是半分也不会令人觉着逊色。这样一个大反差,令她本意幸灾乐祸的心情登时消散无影,反倒生出几分不适来。

周氏心里有事,人坐在厅中,心却不在,以至于纪老爷几番同她暗示,她皆是未能察觉。闹得纪老爷暗生恼火,咳嗽一声,周氏方回过神来,纪老爷暗暗瞪她一眼,对着门边努一努嘴,示意她赶快出去安排午饭。

按着规矩习俗,提亲当日若得女方父母满意,女方父母便会留下男方一家一道用饭,若是不满意,则态度敷衍,不热情,男方感受到了,也便知趣而辞。

纪老爷既吩咐她前去安排午饭,可见是准备结下这门亲事了,周氏刚走进后院,珍姐儿便一下扑过来。“娘,可见着那乡下小子?生的甚么模样?”

珍姐儿捂嘴掩住笑意,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只以为乡下人皆是上不得台面,未见过世面的,这一个大老远的前来求亲,还不知是怎样一个歪瓜裂枣呢。

“叫你失望了。”周氏扒下她攀缠上来的小手,没了好气道,“比得你的树表哥还要生得好,身量与你大哥哥相差无几,瞧着却不像个乡下人呢。”

周氏道完,便离开了,珍姐儿停在原地,气愤地就快咬破了红唇,两个丫头立在身后俱都骇得缩起肩膀来。珍姐儿恨得跺了跺脚,“不可能!娘定是骗我!拿个乡下小子与我树表哥相比,可笑至极!”

“姑娘息怒,太太定是骗您的,周家二爷哪是个乡下小子能比得过的。”那丫头满以为马屁拍在了点上,哪知抬头便见姑娘杏眼圆睁,凶狠地盯住她,登时骇得后退两步,垂了肩膀再不敢言。

有人上门求娶佟姑娘了,这样大的事情一爆出来,纪府内的丫鬟仆妇便又有了闲话可嗑。早在那曾家姑娘未出现时,众人只以为纪府二/奶奶便是佟姑娘了,可这曾姑娘一出现,有脑子的人便知道府中的风向已是变了。

果不其然,未过多久佟姑娘便回乡养病,太太趁热打铁不到一月时间,便将府上二爷与才进府不久的曾家姑娘拴在了一块。就在众人只以为佟姑娘不会再回来时,偏佟姑娘又给回了纪府。

往日里虽是有些瞧不上佟姑娘的做派,可这时候众人皆有些同情于她,毕竟是失了双亲寄养在舅舅家里的,老太太在世时定下的亲事,也叫太太两下给搅黄,眼下回了府,日后待二爷迎娶曾姑娘时,那场面该要怎样难堪。

妙就妙在眼下又来了人要求娶佟姑娘,这出戏倒是越加有趣儿起来。

众位丫鬟仆妇们暗操心,平日里除却做好分内之事,便是挨在一起暗暗编排起各位主子姑娘们来。眼下都闻着了风声,一个个都恨不得同那前院的换个职务,好去前院瞧一眼那求亲的男子到底生的甚个模样。

佟姐儿自然也是闻着风声,她心里面既欢喜又害羞,已经在临窗的小炕上坐了许久,微倾着身子骨靠在炕桌上支着下巴,一个人又不知在思着甚。

罗妈妈几人亦是心情大好,见姑娘这副模样,哪里还会不知,定是又在羞了。“老天保佑!总算是有了个好开头。”罗妈妈双手合十叠声儿念叨起来。

佟姐儿一听,玉面上便越是发红。“也不知他近来过得怎样?”佟姐儿道,虽是没话找话说,可心里还是有些惦记,他一个大男人,独身在外的,也不知能否照顾好自个,整日里有无按餐用饭,每顿都吃了些甚。

这些却是想不得,越想便越是惦记起来,罗妈妈几人瞅了她这副模样便是笑。“古话说得好,嫁女嫁女,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眼下还未嫁呢,一颗心便已是扑了过去。”

“我不过随口一提,妈妈言重了。”佟姐儿扭过身子,细着声音辩解起来。罗妈妈几人却是只笑不语,佟姐儿挨个瞅一眼,知道几人皆在取笑她,心里一时羞愤不已,咬着唇瓣扭身便入了内室。

☆、第68章 提日子

纳采之后,便是问名。即男方遣媒人到女方家询问女方姓名,生辰八字,取回庚贴后,卜吉合八字。有了前世的记忆,陆叙自然知晓占卜后的结果,因此心下并不忐忑,反之佟姐儿却显得很是不安。

占卜的结果出来后,便是纳吉。即把占卜合婚的好消息告知女方,亦是以雁为礼,之后又是纳征,男家将聘礼送往女家。

因着陆叙求娶心切,皆是择了最近的几个黄道吉日,期中亦是未有一日的耽搁,以至于纪府一连几日皆是热闹喧哗。

若是如此,便还作罢,偏这花媒人一张嘴到处去说,不出两日,祁安城里不论高门大户还是平头百姓,皆知晓这一桩亲事竟是襄王在其中保媒,以至于原先只得五分上心的众人,顿时升到了十分。

纪家的大姑娘不用说,在坊间早有美名,二姑娘亦是有着祁安第一美的美称,便是庶出的三姑娘也是有个清秀可人的传闻,偏这纪家的表姑娘,与其他姐妹不同。

早在两年前姑娘们尚未定下亲事时,周氏便常领着几个姑娘出门赏花赴宴,一来二去之下,不说姑娘们识得了不少小姐妹,便是圈中的各位太太们也是将各家姑娘的长相脾性记了个准。

若是纪家大姑娘,那是十个提起来九个便道好,反之若是提起纪家的表姑娘佟姐儿,却是无一人不摇头的。

性子安静,容貌太过扎眼,身子骨弱的就跟只猫儿一样,走个两步路便需喘上一喘,眼眸里像是终日里蕴着水汽,若是男人家见了定要生出怜爱之意,可若是女人家见了哪一个心里不厌恶,更甭说这些个太太皆是正室,哪个家里无个形似这般的小妾,因而头一印象便是不好。

也正是因此,佟姐儿身处纪府近十年,同周氏一道出门做客不下十次,期中从未有任何一家太太打听过她的事,更不需去妄想有人能够上门提亲。

眼下这纪府表姑娘定亲一事,不得不说引起了一些嘴碎心闲的妇道人家的关注。

府外怎样议论,周氏是半点也不上心,眼下看着这丰厚的聘礼,她心里不舒坦,嘴上却不得不道:“老爷是个有远见的,这样丰厚的聘金送进来,可见是心里真的待见佟姐儿,十分重视于她,日后便是佟姐儿嫁过去了,想必也能好生待她的。”

命丫头合上箱笼,待几人退去后,周氏又道:“只妾身心下有疑,他一个小户出生的,如何出得起这样大的手笔?”周氏拿着聘金却不再愿松手,里面既不是金子也不是银子,而是几张面值大得吓人的银票。

纪老爷也是受惊,只静下来后,他心里想的却是与周氏不同,反倒是很有几分满意的意思。“他自小行医,更是在青州城里有一间医馆,长年累月下来必是攒了积蓄,且若是碰着了富裕人家的病者,大手一扬,赏个几千几百两算个什么。”

周氏心内不平衡,面上却是笑起来,“老爷这样一说,妾身便也放下心来,就怕他这钱来路不明,届时牵连了咱们的佟姐儿,既是妾身多虑,那便可安心收起来。”

周氏道完,转身便欲入内室,纪老爷在她身后咳一声,面色郑重道:“到底是个可人怜的孩子,这聘金咱们便不要了,一分不留地全给佟姐儿罢。”

周氏当场黑了面孔,“老爷说甚?咱们这些年供她吃供她穿,哪样不是开销花费,眼下这男方送来的聘金,本就是感谢咱们这些年于她的养育之恩,这般全给了她,算是个甚么道理!”

“满身铜臭味!”纪老爷忍不住啐她一口,略微沉了脸色,“纯属妇人之见,不说这陆叙日后兴许能够飞黄腾达,便是只说佟姐儿,咱们纪家本就亏欠于她,眼下她未来夫家送的聘礼聘金,全给了她本就顺理成章,哪里还容得你来置喙!”

纪老爷一番言语道完,二人便长久未出声,屋内安静十足,周氏渐渐平复下心情,对着纪老爷不禁又放缓了语气。

“老爷说的全都对,不若咱们折中,留下一半填补家用,你也是知道,这几月来铺子上生意冷清,几月来的进项竟是只得往日的一半多。如今均儿还要念书,各方面皆需打理,年初珍姐儿又要出阁,这用钱的地方可不止一处,眼下便是留一半,余下的也是足够佟姐儿置备妆奁了。”

这男方送来的聘金,面上说的好听是感谢丈人丈母娘于妻子的养育之恩,可实际真正收入囊中的,除了那嫁女同卖女一般的之外,多数父母大为表现成给了女儿添妆来用。女儿家的妆奁厚了,不说日后在夫家地位会越加稳固,便是公婆也要因此高看你一眼。

纪老爷作为舅舅,佟姐儿又是在纪府里养大的,不日待佟姐儿出阁,本就该为她备下嫁妆,男方家送来的聘金,若是心里真的疼她,便会原封不动的拿给她添妆,然则,便是收入囊中。

“这事你为何今日才同我道?”纪老爷道。

“咱们家女儿多,嫁惠姐儿便去了两个门铺一个庄子与几百亩良田,珍姐儿那处想来只会陪嫁的更多,娘临终前便嘱咐了,将城中沿街那间铺子归到佟姐儿名下,这事儿你莫要忘了,选个日子带人来认认新主。至于聘金一事,你说留一半便留一半罢,其余上头莫再亏待了她。”

周氏几欲呕血,万万未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捏着手上的聘金,一时间只觉似个烫手的山芋,城中沿街的那间铺子却不是她周氏的陪嫁,正正经经是老太太当日的陪嫁。

老太太临终前的话,她亦是听得分明,私以为老爷早已淡忘了这事,哪知今日一颗响雷炸出来,差点未将她当场气地栽倒。

说出去的话,便如泼出去的水,眼下已是收不回来,更何况老爷向来就孝顺,这事上头她便是再拦阻,最终的结果必是徒劳。

周氏只觉亏大了,相处几十年的夫妻,纪老爷如何看不出来,不由冷哼一声,走前再次叮嘱一回才算作罢。

大聘一过,便是请期提日子,男方择定成亲之日,再征求女方长辈的同意。纪老爷听见明年开春便要迎娶,心下便有些不乐意起来。“这也太过心急,少说也要挪到珍姐儿之后,哪里有妹妹赶在姐姐前头出阁的。”

周氏也是不悦,眼下已是近了冬月,来年开春也不过是两三月的功夫,不说期间缝制嫁衣,筹备嫁妆的时间上紧促了,光只论要个小贱人压在她的宝贝女儿前头出阁,她便满心不悦。

“父亲、母亲,明年便只得这一个日子最好,想来陆家也是为着讨个好彩头,若是再迟几月,便是挪到了□□月,届时秋闱开考,再要迎娶,怕是不妥。”纪大爷道,他心下却是另有所忧。

周氏听言,面上越加难看起来,“大可推迟到来年的冬月或是腊月时节,何苦要这般着急,珍姐儿的婚期是早就定下的,这般一来,可不是就要耽搁了她?”

“耽搁却是未必,不是早已筹备妥了?”纪老爷摆一摆手,“不过是提亲下聘不足半载,略显得操之过急,外人只道咱们纪家姑娘盼嫁。”

纪老爷这话不无道理,周氏就要开口,纪大爷却又插话进来:“父亲,同甘苦,日后才可同受享,佟姐儿这时候嫁过去了,远比待陆家小子中了举后再嫁,要显得重情义多了,若……”

“哪来的浑话!”纪老爷沉了面,怒声斥责道,“你今日是被甚么迷了心窍,一心向着陆家小子,这话休要再提,你去回他,若是执意如此,后果自负!”

纪老爷离开后,周氏观儿子面显沉痛之色,到底母子连心,拍了拍他的肩道:“你父亲说的不错,哪里就好这样着急,不会是他另有所图?”周氏不免胡乱猜想起来。

纪大爷神色不明,不愿再多说,“娘,我先回院。”

纪大爷回到静颐院,却不同往日那般径直步入书房,反而脚下不做片刻迟疑地来到正屋。杜氏未想到他白日里会来,便有些吃惊。“爷,可是有何事?”

纪大爷直言道:“陆家今日前来请期,择定的婚期便是来年开春那几日,父亲母亲皆不赞同,眼下无法,只看你再去佟姐儿那处,探探她是如何作想。”

“来年开春?”杜氏也是吃惊,“却是不妥,爷为何……”

“日后再同你道,眼下你若是无事,便立刻去趟佟姐儿院里。”不及杜氏道完,纪大爷便皱眉打断。

“是,妾身整理一番便去。”杜氏欠了欠身,转身入了内室,命丫头理了理装束再出来时,纪大爷已是不见了踪影。

杜氏不由叹一口气,佟姐儿突然被人求亲一事,她亦是十分受惊,可更叫她不解的是,为何丈夫这般撮合,似是半刻也等不得的模样,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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