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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合处长-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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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了,别说了。”我赶忙摇手,说:“你一开口,我就知道你是谁了,你就是当年的数学老师。”

“你还没把老兄忘记干净。”数学老师抓住我的双手,“十八年,整整十八年了,时间的确太快。”

“是哟,十八年了。想一想十八年前,咱们待过的那段时光,真的有种隔世之感。”我说,“看样子,你在南方还混得不错啰。这次是出差,还是路过?”

“你跟袁燕结婚好多年了吧?”数学老师却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明知故问道,“这次特意看看你和袁燕。”

“袁燕住在我们原来的地方。”我说。

“原来的地方?”数学老师有些迷惑地望着我。但他没追问下去,而是问道:“离这里有多远?”

我说:“不远也不近。”

然后我们下了楼梯,钻进数学老师租来的的士。

想不到袁燕却不在家。

数学老师把装在精致的小盒子里的金项链和金戒指留下了,说是给袁燕和孩子的见面礼物。然后我们出了门。

数学老师把的士辞了,我们信步在街上走着。傍晚的风在稀疏的树叶间穿行,留下一阵阵不太响亮的哗啦声。街旁的路灯相继亮起来,将行人和车辆的影子投在路面上。

“你找袁燕一定有什么事吧?”我望一眼沉默不语的数学老师。

“怎么说呢?十八年了,十八年的心结,想解脱也不容易啰。”数学老师的话音带着苍凉。我不由得又瞄了他一眼,那张成熟的男人的脸上隐藏着莫名的惆怅和哀怨。

“一切都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我苍白无力地说道。

“并不是说过去,就过得去的。”数学老师说,“年轻时倒不觉得,—进入中年,却愈来愈觉得有些东两根本割舍不下。”

我无言了。

数学老师继续说道:“我一定要把袁燕找到,我要向她讨个明白。那件事情连耿荔平都无从知晓,只有袁燕一个人清楚。”

然而第二天仍不见袁燕回来。

第三天我和数学老师找到袁燕舅妈家,才知道袁燕已出差去了广州,大概十天半月也回不来。

数学老师垂着手,站在街旁的护栏边,一脸的无可奈何。十八年前,他和耿荔平生的女孩被袁燕弄得不知去向,后来耿荔平又不愿再跟他修复旧好,而他的原妻又要跟他离婚,我想数学老师也一定是这么垂着手,一脸的无奈吧。

这时我突然想起另一个人。

我对数学老师说:“这件事说不定青蛙知道。青蛙曾跟我讲过紫婆的故事,讲过紫婆曾将女婴放在那个站在梧桐树下的中年妇女脚边。青蛙还讲过那个女婴的屁股蛋蛋上有一瓣紫杜鹃般的胎记。”

“你是说那个女婴有可能是……”数学老师脸上的表情丰富起来,可马上又摇了摇头,说,“不可能,不可能。袁燕不是说,送了一个很远很远的乡下人么?”

“我也弄不清。”我说,“青蛙不是到南方找你去了么?你们见上面没有?你可以问一问青蛙,说不定她知道底细。”

“我根本就没看见青蛙。”数学老师望我一眼,叹口气,“她怎么找得到我呢?偌大一座城市。这女人也是。”

我们说着话,不知不觉来到一家OK厅前。数学老师建议进去坐坐,喝点什么,点两支歌。我没异议,跟他走了进去。

台上有缠缠绵绵的女声独唱传过来。舞池里跳舞的人很少,大部分的人都在池边的茶几边和卡座里待着。灯光忽明忽暗,变幻着,摇曳着,把那缠绵的女声托起来。

服务小姐将我们引进一座雅致的包厢,又送来饮料和西瓜籽开心果。数学老师要我点歌,我没点歌,跟服务小姐说,请刚才在台上唱歌的小姐再唱一支,歌由她自己定,唱她最感兴趣的,我们出点歌费。

服务小姐走后,台上果然又响起刚才歌手的声音。这首歌更加婉丽哀伤,如诉如泣,令人心动。我发现数学老师听得非常认真,似乎整个的心思都沉浸在里面了。

我却突然对那声音感到耳熟起来。那声调,那韵味,似乎许久以前就已非常熟悉。

听见敲门声,紫婆精神忽然为之一振。她刚才还在恍惚的梦中浮沉着,身子软绵绵地无力挣扎,无力抗拒。过—段险滩就是绚烂的极乐世界,紫婆恹恹地飘荡着,任凭身旁的波涛晃悠拍击。这份感觉很妙,紫婆的脸上似平露出了满足。身子不由得颤了颤,仿佛已经漂至凶险的滩头,很快就要下滩。

敲门声就是这个时候响起的。

紫婆清晰地听见这声敲门声,挣扎一下,抽回被滩头的激流猛往下拽的腿脚。紫婆浮向岸边,睁眼朝岸边望去。

就这样,紫婆望见了窗外的亮光。就这样紫婆颤巍巍从病榻上爬起来,起身去开了门。

门外是一个气宇轩昂却鬓发花白的老头。紫婆心头热了热,两眼放出亮光来,身子跟着一软,瘫倒在老头身上。随即放光的双眼合上了,唯刻满沧桑的脸上留着凝固的微笑。

老头将紫婆拥着,拥得很紧很紧。

在古马街我的住处,我给方玉讲了紫婆这最后的故事。我刚送数学老师上了南去的列车。在软卧候车室里,我也跟数学老师讲了这个故事。回来后兴犹未了,忍不住又给方玉讲了一遍。

数学老师没有等袁燕回来就走了。袁燕究竟要出去多久,是个未知数。数学老师公司的助理却一遍又—遍地在电话里催他回公司,许多重大决策需要他这位老总拍板。数学老师无可奈何,只得离开这座城市。数学老师两眼茫茫,我给他讲紫婆的故事时,他亦无动于衷。讲完故事,我沉默了许久,想让他也说些什么。他仍然缄默着,直到要离开候车室上车了,他才叮嘱我:“你答应我,一定照顾好方玉。”

我握住数学老师的手。握得很紧。我握紧他的手,用劲摇了摇,还点了一下头。

送走数学老师后,我耳边总是响着方玉那晚唱的歌。我不由得轻轻哼起来:

转眼之间你的背影离我远去

就在此刻百种感觉永远失去你

离开的时候我深情望着你

只能怪自己合着眼泪叹息

如今留下只是一片褪色的情意

就让时间冲淡一切不要再想起

问一问自己能不能忘记你

在我的心里只有默默哭泣

欠你的情欠你的意不是不愿献给你

欠你的情欠你的意留下来世还给你

那天晚上听见台上有人唱起这首歌,我和数学老师就把包厢门轻轻拉开了。这是我们托服务小姐让歌手自己选的歌。想不到歌手选了这首歌。歌手在唱歌之前说道,这首歌是特意献给我们俩的。她说出我的名字时,声音似乎有点颤。

这首歌还没唱完,我和数学老师就离开包厢,来到台下。舞池里没人跳舞,大家都静静地听着。

“方玉方玉方玉。”我轻轻念着这个名字,目光停在方玉的脸上。方玉也看到了我和数学老师。她一边继续吟唱着,一边向我们挥挥手,哀伤地笑了笑。而后她那着了淡妆的脸上滚下两颗晶莹的泪珠。方玉的歌更加缠绵哀怨了,唱得全场鸦雀无声。

那天晚上我将数学老师介绍给了方玉,数学老师抚着方玉的头说:“你有十八岁了吧。我的女儿如果还活着话,也有这么大了。”

我在旁边说:“就让方玉做你的女儿吧。她从小就孤苦伶仃,没人疼她爱她。”

“那该有多好。”数学老师温情地说道,“那我也就用不着去找袁燕了。”

方玉开心起来,说还要为我们把刚才的歌唱一遍。我和数学老师说免了吧,你喉咙都有些嘶哑了。方玉不从,又跑上台去,将这首歌再唱了—遍,比刚才唱得更加投入。

以后的两天时间里,方玉几乎一刻不离地跟我和数学老师待在一起。数学老师几乎忘记了要找袁燕。他还天真地跟方玉哼唱起那天晚上的歌,连一旁的我,也不知不觉中记住了那首歌的旋律和歌词。

数学老师最后不得不离开这座城市,以及这座城市里的我和方玉。数学老师的公司催得越来越紧。他走时,方玉执意要跟我一道去送他。我发现方玉脸色有些不对劲,我就劝她别去,数学老师也坚决不要她去送。方玉就用那晚的歌为数学老师送行。我和数学老师走出去好远了,还听见方玉在窗前轻轻地唱着,把这条古马街唱得凄清而幽远。

讲过紫婆的故事,将数学老师送上车,我耳边于是总响着方玉的歌。我哼着这首歌,从车站走回古马街的时候,方玉的影子还留在窗前。方玉不再歌唱。可我觉得这个世界处处充满着这首歌的旋律。我想,这首歌肯定不仅仅是指的爱情,那里面一定含有更深的意蕴。这种意蕴也许早就被方玉和数学老师领会到了。

踏着这首从方玉心底流出的歌的旋律,我上了楼。我用钥匙把房门旋开。方玉已经钻进被褥里面。刚才还开着的窗户也关上了。看来方玉早就知道我回来了。

我坐在床边,抚了抚方玉朝里的脸。我知道方玉这是佯睡。我故意逗乐说:“真是听话的好孩子,还没唱催眠曲呢,就乖乖睡着了。”

方玉于是翻一个身,将脸朝向我这边。她那苍白得有点吓人的脸恢复了红晕。她的睫毛动了动,眼皮就睁开了。方玉说:“你哪个时候给我唱过催眠曲了?”

方玉说:“我从小就没听到过催眠曲。”

方玉说着,脸上就滚下两行泪水来。我知道我触到了方玉的伤处。真不该说这么一句逗乐的话。“是我不好。”我歉意地说。

方玉就勉强笑笑,说:“你就给我讲讲故事吧。我喜欢听你讲的故事。”

我给方玉讲了关于紫婆的最后的故事。

方玉听着,满脸的痴态。方玉从被褥里伸出一只光溜的臂膀,把我的手抓住,拉进被褥里。我触到了温热的凝脂一般的肌肤。方玉让我的手在她的身上行走了一遍,然后将我的手固定在她那突兀的乳峰之间。我的手心于是悄悄颤栗起来,为那咚咚咚的热烈的搏动,为那青春的迷醉和爱恋。

方玉的手就抚在我的手背上。方玉将我的手压了压。我立即感觉到那份柔软的弹性。方玉在我耳边说:“我如果像紫婆那样,能死在你的怀抱里,那我也就心满意足,别无所求了。”

我赶忙抬起我那只还放在被褥外面的手,捂住方玉的嘴。

“不要说这样的话。”我说:“以后再不要说这样的话。这样的话说不得的。你记住了吗?”

“就要到家里了。快了,就要到家里了。”我喃喃说着,把方玉紧紧地抱在怀里。窗外的阳光很绚丽。山是青的,水是绿的。挺直的白杨或疏阔的梧桐迎立两旁,浇了沥青的公路哧哧叫着,向车轮后面退去。

“就要到家了。”我反复对怀里的方玉说着。我的声音低沉,有些颤抖。车上的人就用奇怪的目光盯我。我对此无动于衷,继续低着头,对怀里的方玉说:“就要到家里了。”

这次带方玉回小镇去,是替她了却一番心愿。我不敢违拗方玉这小小的最后的请求。

当时病房里就我和方玉两人。其他的病友和陪护人趁晚饭后那段夕照如血的好时光,出病房散心去了。方玉虚弱得根本挪不动步子,又不愿让我扶她出去,所以我们俩就待在病房里。方玉合了一会儿眼睛,忽然将眼皮启开了一条缝,说:“你能带我回一趟小镇吗?”

我点点头说:“行,一定带你回去。”

见我答应了她,方玉那苍白如纸的脸上绽出满意的浅笑,暗淡的目光也添了些许亮色。方玉抬抬搁在被子外面的手,向我招了招,示意我向她靠近—些。我移了移身子。一只手伸到她的头下,把她抱进怀里。一只手握住了她那搁在被子外面的手。

“可以给我讲讲故事吗?关于那个紫婆的故事。”方玉偎在我怀里,声音极低。

我开始给方玉讲叙紫婆的故事。

这天傍晚方玉的精神最好。半个多月以来,她一直蜷曲在床角里,像一只昏睡着的猫咪,不吃不喝,一声不响。我守在床边,数着输液管上的液滴。我在心里千遍万遍为方玉祷告着。

这天傍晚方玉终于醒过来了。方玉的情态有些反常。我心里更加不安。然而她毕竟说了话。她竟有了吃力的浅笑,还向我提出请求,要我带回她小镇,要我给她讲紫婆的故事。

我娓娓讲叙着。残阳逐渐消逝。天空的晚霞还散发着彩色的光。远处的晚风吹过来,像那个关于紫婆的故事一样,挟着一股哀伤而无奈的气息。

方玉将我抱得更紧了。我在她的头上轻轻抚一抚。紫婆的故事接近尾声:紫婆永远地倒在老头怀里。

而方玉也再没有将头抬起来。

她就那样蜷曲在我怀里,和紫婆那个幽怨的故事一样,方玉无声无息地结束了一切。

我用一只精美的骨灰盒装了方玉的灵魂。我抱着方玉,踏上去往小镇的路途。我要实现方玉的愿望。我想让方玉知道就要到达小镇了,所以我反复对她喃喃而语起来。

“就要到家里了。”我说。我对方玉说。尽管我知道,她不会回答我,但我知道,她的灵魂一定能感觉得到。

中午时分车子进了小镇的车站。我抱着方玉下了车。我们踏上小镇的石板路。我的脚步踏出橐橐的足音。我听见方玉的脚步声也在我身旁激越地击响着。十八年了,我和方玉一样,一直没回过小镇。我的步子不由得慢起来。我们要尽情地感受小镇的苍凉,感受小镇过去与现在的存在。

其实小镇与旧时并无太多变异。屋檐下的木壁还留着先前的斑剥。街两旁的梧桐还摇曳着先前的婆娑。只有镇上的人虽然仍走着过去的步态,却究竟有了不同的面孔。

街旁的黑漆槽门还是虚掩着。门前的石子路生着青苔。路两旁长着冷漠的草丛,似乎故意掩盖着旧时的故事。我和方玉走进槽门,踏着荆棘来到原先紫婆住过的房门前。我对方玉说:“当年紫婆就是在这道门边,倒进老头的怀抱的。”

出了黑漆槽门,我和方玉上了紫霞坡。找不到紫婆当年的铲子,我在街上买了把大铲。紫霞坡的小坟包密匝匝的,竟然找不到一席空地。我和方玉在坡上绕了好几圈。最后我在当阳的地方发现一处空档,我挥铲掘了一个深穴,然后把方玉的灵魂放进去。

我对方玉说:“你终于找到了归宿。”

做完该做的事,我还在紫霞坡待着,不想下坡。我想多陪一会儿方玉。

苍茫的暮色开始降临。紫霞坡沉浸在初夜的混沌里。月亮慢慢自远天升起来,似要给这幽黯的夜增添点亮色。

我看见了远天月亮下依稀的山影。那座城市就在那山影后面,那条古马街就在山影后面。此时的月亮也一定照着街旁的一扇窗户。

我的心悸动起来,为那个美好的夜晚。

我的手在方玉的乳峰间停留了许久。我刚刚讲完关于紫婆的最后的故事。方玉的手就抚在我的手背上。方玉将我的手压了压。我立即感觉到那份柔软的弹性。方玉在我耳边说:“我如果像紫婆那样,能死在你的怀抱里,那我也就心满意足,别无所求了。”

我赶忙抬起我那只还放在被褥外面的手,捂住方玉的嘴。

“不要说这样的话。”我说,“以后再不要说这样的话。这样的话说不得的。你记住了吗?”

方玉点点头。

方玉伸手拉熄了电灯。方玉把我拥进被褥里。方玉说:“我要把我交给你。我要你把你交给我。”

窗外的月辉不经意就从窗外泄了进来。我们在月辉里狂欢。我们在月辉里做着酣梦。

当早晨的阳光替代了月辉的时候,我已从梦中醒过来。身上的被褥不知何时抖开了。方玉的脸枕在我的胸窝里,那柔韧的美腿则压在我的身上。我一动不动地躺着,我怕惊动方玉。她的梦一定非常绚丽。

这时方玉迷迷糊糊地往我胸前又靠紧一点。我顺势侧了侧身。我立即从床边的大衣镜里,看见了我们赤裸的身子。方玉的身子很白净,让我想起月亮下平静的水面。方玉的腰那么苗条纤细,却未料那细腰下的美臀,却如此肥硕而鼓胀。我的手在那细腰间和美臀上摩挲起来。

这样我就隐隐约约看见了方玉臀上的一样东西。我的手栖在那里,不再挪动。

那是一枚小小的紫杜鹃。准确地说是一枚小小的紫杜鹃胎记。

我就动了一下腰身,想爬起来。我要将这枚小小的紫杜鹃看个究竟。

不想方玉就把我的脖子死死箍住了。方玉仍然微合着双眼,梦魇般说道:“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我放弃了企图。我把方玉揽得更紧了。

方玉让我的手在她的身上行走了一遍,然后将我的手固定在她那突兀的乳峰之间。我的手心于是悄悄颤栗起来,为那咚咚咚的激烈的搏动,为那青春的迷醉和爱恋。方玉的手就抚在我的手背上。方玉将我的手压了压。我立即感觉到那份柔软的弹性,方玉在我身边说:“我如果像紫婆那样,能死在你的怀抱里,那我也就心满意足,别无所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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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的开头发生在半年前的那个早上。那个早上肠子街一片祥和,阳光洒进槽门,把方家那个小院子洒得很灿烂。方仁贤正提着一只绿色长嘴洒水壶,专心致志给檐下的玉兰树洒着水。

玉兰树是方仁贤四年前退休那一阵子,因闲得无聊栽下的,现在已经开始兴高采烈地发瓣吐蕊了。花香浓郁,整个小院子仿佛被玉兰的馨香浸染过一般。花的颜色是瓷一样光洁细腻的白色,就如方仁贤当初栽下玉兰时所期待的那样。方仁贤素来喜欢白色,他觉得白色是七彩之本,所以他给女儿取的名字干脆就叫方白。

方白此时正从槽门外迈进来。

方白的哥哥方正要去上班,方白帮忙把烧完的气罐送到槽门外,让方正顺路捎到气站换罐气回来。方正的摩托刚发动,方白就转身回院,迎面即是扑鼻的浓香。“真香啊!”方白朝玉兰树走过去,要抢方仁贤手中的洒水壶,一边说:“早晨在院里待着,怎么就感觉不出这么浓的花香?”

方仁贤躲过方白的两只手,继续自己的工作,他说:“亏你读到专科毕业,还没读到古人的那两句话。”

方白说:“两句什么话?”

方仁贤说:“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

方白接过话头,说:“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

说罢,两人都笑了起来。

父女俩正开心,屋里传出方白母亲的声音:“方白,快进来给妈帮个忙。”方白撇下父亲,走进屋里。

方白妈正在卫生间里清洗已被那台老式单缸洗衣机打过的被单。那是一种浅蓝底色上印着细小白菊花的被单,显得淡雅素净。方白妈虽然手脚还硬朗,但究竟年过六十,气力不足了,所以又宽又大的被子她没法拧干,必得有人帮忙。

母女合作,不一会儿,几床拧过的被子就被提到了楼上的走廊边,晾到两根红亮的竹竿上。人还没离开走廊,湿漉漉的被子就开始往下滴水,正正当当滴到玉兰树下的方仁贤头上。方仁贤骂了一句,退到一旁,想等到被子上的水滴完后再工作。可那水珠儿不紧不慢地往下滴着,竟然看不出会立即停止的迹象。

也就是这个时候,方仁贤心上生出一个念头,要给老伴买一台脱水机。他把方白从楼上叫下来,问她:“今天几号了?”

方白想了想,说:“八号。”

方仁贤说:“要讲发,不离八,今天是公司发工资的日子,你到公司去把我的工资领了,然后去买台脱水机回来。”

“爸爸的主意真棒。”方白说罢,到楼上自己的小屋里换了双半高跟白色皮鞋,弹跳着往槽门口走去。

迈出槽门,一眼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方白的血液就莫名其妙地加快了速度。

那是一个三十七八岁的中年人,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在铺着石板的街面上平稳地前行着。许多年以前,这个身影就开始在肠子街的石板上晃悠了,许多年以来,方白把许多事情都忘到了脑后,却总是忘不了这个身影。

方白觉得有些惊喜,又有些慌乱,她在槽门的木柱上斜倚了片刻,直到前方的身影消失在街口的转角处,才重新竖直身子,迈下石坎。

那个中年人叫胡言,是会计师事务所的注册会计师。胡言住在肠子街的街尾,方白几岁的时候就见他嘴上老是衔一支香烟,骑着这么一辆破车,从自家槽门口经过,那情形就像小伙伴们糊在本子里的剪贴画。后来方白上了小学,胡言从她家门口经过时,常常停下车,两腮使劲一瘪,猛吸一口嘴里的香烟,然后将烟头扔到路边的垃圾箱里,弯腰把方白抱到破车的后座,顺路驮着到学校去。方白就觉得,驮在车上,把头侧着靠紧胡言宽阔的后背,心里格外踏实。等到方白上中学时,自然不好意思再往那破车的后座上爬,那个位置就被一个漂亮的女人占了去,那阵子方白恨那个女人简直恨得咬牙切齿。后来那女人也不坐那位置了,而让给了女人和胡言的女儿胡豆。再后来方白就上省城读书去了,直到今年夏天才毕业回来。

没想到,今天一看见胡言骑着这部破车,方白那久违的感觉一下子又回到了身上。

这么胡思乱想着,方白不知不觉就到了茶叶出口公司门前。可当她迈进公司财务科的门,朝会计领父亲的工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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