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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蕻良细说红楼梦-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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鲞时,早已失掉了茄性,成为另外一个负数的茄子了。例证之二,“大观园”里出现“稻香村”一景,从贾政到清客都连连夸好,众人也想要宝玉说好,可是宝玉偏不。因为这种田庄,是穿凿扭捏而成,非天然而为。虽百般精而终不相宜。他借宝玉之口,反对矫情。曹雪芹主张自然,任性适情。对一般事物如此,对爱情更是如此,诸凡穿凿、扭捏而成的,他最为痛恨,都深恶痛绝。他最反对因袭理数。

关于《红楼梦》闹过许多悲喜剧,有人把它作鸦片,要输出它去贻害外洋,有人把它作为女皇的垫脚石,但历来也有各家做了许多有益的工作,抒发他们的劳动成果,帮助我们从多方面去欣赏理解这部惊天动地的伟大作品。

《红楼梦》的可贵性,还在它不仅在思想的长河里划动前进的筏子,而且用形象来说明问题。《红楼梦》中几乎没有任何说教,出场的和尚、道士,以及清客(腐儒),几乎都是否定的人物,只有警幻仙姑的话,才最具有权威性。因为她是情欲观的代表人物,是代表情欲的女神,是万艳千红的表率,但她做的唯一的一件事,就是把她的妹妹引见给宝玉,教他们并不是按照仙家箓条行事,而是从人世间的自然活动开始。

莎士比亚借角色之口,来表现他演说的天才,这一点,已使托尔斯泰感到不耐烦。而托尔斯泰更有意思,他常常以作者口吻来解释他创作的人物形象。《红楼梦》却牢牢把握住人物的心理活动,对他们的内心作出无微不至的跟踪。人们愈读愈发现它剖析得深透,表现得细腻,点拨得惊人。凭着这一点,使《红楼梦》永远站在艺术的峰顶上,而且会越来越受到人类的欣赏和了解。

(原载台湾《中华日报》副刊,1991年7月17日)

曹雪芹和孔夫子

看一个人的传记或者是传记文学,不管它所写的事迹是平凡的,或者是离奇惊险的,对读者来说,最重要的还是想了解主人公的心理状态和思想本质。比如,我们读《鲁宾逊漂流记》,好像自己也经历了荒岛上的生存奋斗;同时又会感到作家笛福的思想,是资本主义时代人们要求向外开发的思想反映,至于笛福是自觉的,或者是不自觉的,这倒成为次要问题了。

若有人要为笛福写传,或者以他作主人公来敷演小说,我以为弄清时代所赋予他的思想特征,是很有必要的。不然的话,也许会使笛福的刻画受到损害,看不出笛福的真正形象来。

当然,任何小说家都不会把哲学论文插入作品中来,以求阐明自己的思想和观点。尽管巴尔扎克喜欢演说,托尔斯泰好发议论,然而他们还是留下更多的笔墨由书中的人物行动来表现,而尽量隐蔽自己的观点。曹雪芹恐怕更是这样。借用脂砚斋的话来说,就是喜欢运用“不写之写”的艺术手法。这样一来,我们对曹雪芹的思想做点“钩沉”工作,似乎是可以允许的了。因为,一部作品必然是受作者对人物和社会的看法,也就是受他的思想支配的。

由此,我常想到,曹雪芹对孔子的思想到底抱有什么样的态度?他和吴敬梓一样,反对科举,反对俗儒。曹雪芹甚至表现得更加明确。可是,曹雪芹又借宝王之口说过“孔夫子”是“亘古一人”,这又该如何解释呢?我以为,这是基于他对“明明德”三个字的理解上。要阐发“明明德”的含义,不妨从“四书”、“五经”里来找根据,似乎更可靠些:任谁都会承认曹雪芹是读过这些东西的,因为这些都是他的必读书。

《国语·郑语》记载史伯说:“以土与金、木、水、火杂以成百物。”又说:“以他平他谓之和。”这些话在封建时代,一般士子都会记得很熟。但在各人脑中产生的影响,却不大一样。尤其会使一些人从中得到启发,甚至成为自己思想的新起点,而与私塾教师的启蒙课背道而驰。五材“杂以成百物”的思想是与古希腊和印度的哲学家的认识相通的。也就是,指出事物是由几种原素组成。“以他平他”的意思,换成现在的流行话语,即是使彼此维持平衡。

史伯又指出,自古以来就是“建九纪以立纯德”。“九纪”中包括金、木、水、火、土这“五材”。“材”就是“素”,在古代有与“原”、“质”相近的含义。材的“德”,也就是“素”的“属性”的意思,因为“德”字最早的含义,是指“物”的“本性”说的。“纯德”对“素”来说,是指“素”的特性,即“纯粹”的属性,也就是原本的属性。从这里,不难看出,我国古代最古的哲学概念中,是用“德”来概括物性的。“物”的“本性”不受蔽弃,或说焕发出事物的本来面目,这就谓之“明德”,即物的本然属性。

马王堆发现的帛书《德道经》,把“德”放在“道”的前面,这就对了。老子哲学的本来面目,正是先说“德”,再说“道”,即先阐明事物的本然,阐明“物”和“性”的统一性。明白这种规律,按此规律行事,才是“道”。《德道经》的发现,有可能改变我们对老子哲学的某些传统看法。

从《尚书·洪范》“乂用明”和“攸好德”的语义上,也可以反映“明”和“德”的古老联系来。对“物”的本“性”有了认识,就谓之“明”,反之就谓之“昧”。“昧”也就是“暗”。“乂”通治,使事物本然显示出来才能得治,使事物的本然不受损害,才能达到治。“治”与“理”通。

《大学》开头就提出:“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明德”是指事物的本性,未被蒙蔽的本性。而“明明德”,则要求人们去揭示那些原已显示出的事物的本性来。《大学》的目的正是为了穷极事物的“真理”(至善),穷极事物的“真理”即是“明明德”。《大学》思想中的这个认识的动机是什么,在这儿不必探讨。如何成为孔子的思想,在这儿也不作探讨。我只想到曹雪芹借贾宝玉之口,唯独对“明明德”这三个字加以肯定,这说明曹雪芹对“德”的理解是按古代哲人史伯这一派的解释发展下来的。

处在新旧交替时代中的曹雪芹,提出了“明明德”,正是要求重新认识那些本来被人们认为已经认识的事物。这就是曹雪芹的伟大之处。也就是说,他主张对事物要还它以本来面目,不要按老“规矩”、老“套头”来行事,而要对历史作重新的估价。借“明明德”以阐发自己新的思想,这种做法,正和戴震从解释《孟子》字义来阐明自己的唯物思想一样,可以说是不谋而合!另外,我以为也正是曹雪芹对“明明德”一语感悟至深,因此对说出此话的孔夫子才赞誉为“亘古一人”!

当然,曹雪芹和戴震也并不完全是假借孔子和孟子的名义,来宣传自己的思想的。但也很难想象,思想的传统影响和历史生活的局限,在他们身上已经得到全面的突破。但我们不妨说,是曹、戴二人,取得古代哲学思想的“合理内核”,而这个“内核”,几千年来被人们囫囵吞到肚里去了。在时代的大转折中,戴震、曹雪芹等人开始把它取出来,要揭示出它本来的面目。这样,我们就找到了哲学家戴震和文学家曹雪芹在思想上的某些共同点,和勇于探索的性格相近的特点了。

曹雪芹不是哲学家,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哲学思想。我想就贾宝玉口中的这两句话,来窥探一些雪芹的思想,对我自己说来,对认识《红楼梦》和曹雪芹都会有点儿帮助。因为,决定一部作品,首先是看在产生它的那个历史时代中,它所体现出的思想,到底达到一个什么样的高度。

我对曹雪芹思想的理解,只不过是我个人极为粗糙的一些想法。对“明明德”这个问题的看法,曹雪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呢?他曾给过我们这样一个命题:“假作真来真亦假。”因此说他想用贾宝玉的话“来瞒混过去多少读者”,在逻辑上也是通的。我也未尝没有这样想过。但是,后来,在对“明明德”的认识和理解上,我认为他说的不仅是真话,而且表现了曹雪芹之所以为曹雪芹。唯其真,他才更伟大;也正由于是真的,他才能和戴震等思想家不谋而合,也就会看到他们同样的思维方法,同样的传播自己思想的态度。也就是说,他们既有真知,又有胆识。

(原载《江淮学刊》4期,1982年7月)

王夫之与曹雪芹

孔子是大圣人,主张述而不作,他“祖述尧舜,宪章文武”。历史给他以特权,只有他作的阐明解释才作数,他拥有这种知识产权,足以培训三千多位弟子,他的大弟子最高的理想是为王者师。

在清代,中国出现一位大思想家王夫之。他不仅是位涵天盖地的哲学家,同时也是位了不起的美学家。世界上凡是称得起哲学家的人,都得有“参透”世界万事万物的本领不可。也唯有拥有这种力量,他才能完成他的思想体系。但有的是真“参透”,有的是假“参透”。王夫之对美学也讲过几句话,对我很有启发。也可以说事物都在人人眼中流过,同时也在思想中流去,唯有王夫之从中总结出真理,写出人人心中所有,又为人人笔下所无。

王夫之对自己的历史地位是理解的,他对自身的价值也是清醒的,他了解自己所处的历史环境,又了解历史所赋予他的使命,他要为历史开创新章,他要对长期历史的积累加以科学的阐明,为那原本发光的思想,起到历史的作用。

王夫之要改变几千年历史的局面,当时的气候,正是处在一个大变革的时代,他堂堂正正地喊出:“六经责我开生面,七尺从天令活埋。”王夫之要为“六经”著写新页,他自忖这七尺之躯的人,已触犯“不肖”的罪过,理应“活埋”才合祖法。

人的生命是有限的,认识却是无限的。天的寿命是无限的,人对天的理解又是有限的。人对客观的认识是有限的,但人的主观愿望却是无限的。结果是一部人类生存史,并不是按部就班地发展着,有时甚至是错位。

历史这个怪物,有时既会出现长江上的塌方,有时又会出现黄河上的决口,事物总是千变万化的,但人类却有权利也有义务来理顺它。

人对人自身的认识从来都不够准确,上古的人,认为高山是天地的通道,“大荒之中,有灵山”,有十巫可以从此升降(《山海经·大荒西经》),这些巫可以自由来往天地间。中国认为巫士和不凡的人物可以把天上的东西窃取到地上来。

人类对自己的创造力一向估计不足,常把伟大的事物编派作是上帝赐下的,或者是能人从天上盗取的,大禹的父亲鲧曾把天上的“息壤”偷到人间来湮治洪水;启从天上盗取“九歌”,人们才有最美的歌子。我们从马王堆出土的帛画上,就可以看到嫦娥是偷吃了不死之药逃到天上。可见人对自身应该享受几许生存权,直到今天也没弄清。对于这个日常生活中,每时每刻都会遇到的问题,却都滥唱高调,不愿理清,王夫之宣言要自开生面,甘愿活埋。

但是大多数世人,都不敢正视现实,都在自欺欺人。唐代王梵志就写过一首小诗,予以嘲讽:

世无百年人,强作千年调。

打铁做门槛,鬼见拍手笑。

一般说来,人的寿命活到百岁很不容易。而人们都厚着脸皮唱着“松鹤遐龄”的老调子,大户人家要在门口做个门槛,高门大第还把门槛包上铁皮,不让死神走进门来。鬼看到人们这种做法,却拍手大笑,笑人的无知。

古代富豪名宦,家居都造深宅曲室;中等人家,家中有大厅的,也都立有门限,以示内外有别。

据说齐国名相晏子,原先居室狭隘繁嚣,但他并不迁入相府宅第,仍然居住在当年的陋室,因为那儿临街近巷,可以得知民情,随时随地可以考察外界事物。居处陋室的晏子从而取得优势。

门槛是室内室外的一个局限,无疑是居室与户外的一道鸿沟。但是门槛以内是有限的,门槛以外是无限的,这个铁门槛,它阻碍人的洞察力,堵塞人的思维能力。过去人们评论“女德”,妇女规范就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作为守妇道的最佳赞词。

门槛都是自立的,不会有别人到你家为你制作一个门槛,槛内槛外就是两个世界。《红楼梦》中,妙玉这位女尼自称为“槛内人”,宝玉只能称自己为“槛外人”,也是仙凡有别的意思。

基于对历史的责任感,王夫之认为“六经”已经不够用,历史责成他别开生面。

可是,我们自古就有一个道统,是祖辈相传的。在唐时就有韩愈继承了道统,但他也曾说过:“行成于思,毁于随。”

他击退了六朝华丽的词藻,开拓了孟子的雄辩式的文风,就认为已经完成了历史任务,所以韩愈不是一位哲学家,我们不能对他要求过多。但他自立了门户,所以后人有:“韩文热,吃羊肉”,认为韩文才有肥水可捞。

我已忘记不知什么时候我抄录下王夫之的几句话,因为它抓住了艺术的本质,可以说体现了“行成于思,毁于随”。韩愈没有做到,他却认识到了。

我们不能从王夫之那儿得到美学系统的论述,但是他曾提纲挈领地说过一段话:“烟云泉石,花鸟苔林,金铺绣帐,寓意则灵。身之所历,目之所见,是铁门槛。”

这几句话极其平凡,但涉及到的认识,表现的一系列问题,却极不平凡。它的真正价值,是解决了主观世界和客观世界的融和一致的问题。同时也解决了美学的实质问题,所以对王夫之的这几句话不能轻易放过。说来再单纯不过了,他为我们指出写烟云泉石、花鸟苔林时,必须赋予思想感情,这样经过作者心灵流出来的事物已经不是原来的烟云泉石,而是充满灵气的事物了。罗丹说:“美丽的风景所以使人感动,不是由于它给人或多或少的舒适感觉,而是由于它引起人们的思想。看到线条和颜色,自身不能感动人,而是由于渗入其中的那种深刻意义。”也就是渗透了个人的思想感情。烟云泉石、花鸟苔林熔铸了作者的主观体会,感染了人们,这样的自然才具备了万千灵气。

王夫之比过去人都高明的地方,是他明白“烟云泉石”只是第一自然,但他也没有放过人类创造的“第二自然”,即“金铺绣帐”这另外一大类,人对生活起居的空间创造的应用和社会价值,这才是王夫之的伟大之处。

我国有个传统,从伯牙、陶潜、王维、林和靖……一直都在讴歌第一自然,而对人类创造的第二自然,“齐云”、“落星”、“井干”、“丽焦”都一律看不上眼。而王夫之则认为“金铺绣帐”也同“烟云泉石”一样“寓意则灵”,可见他能重视人创造的第二自然。只要经过人的思想感情意志,“金铺绣帐”也就会拥有灵气,如果不认识这一点,则是自立铁门槛,作茧自缚。这就是王夫之了不起的地方。

我国自古就有很多大文艺家,能体会到烟云泉石、花鸟苔林的自然美,而对金铺绣帐则加以鄙视,把两者完全对立起来。在王夫之眼中却把它们摆平,因为他知道烟云泉石是第一自然,金铺绣帐是第二自然。两者都是人的生存空间,前者没有什么先天优越性,后者也没有什么后天的可鄙性。烟云泉石渗入人的思想感情,它们也会有灵气,有生命。金铺绣帐是人创造的,它体现着人的生命,想把世界造成什么样的理想和希望。金铺绣帐也是第一自然里所没有的。人凭着自己对世界的向往创造出来的新事物,这第二自然不但不会有任何可鄙性,而是写出了人类世界。它通向未来,它把人类带到一个崭新的世界,这个新世界是最可宝贵的。

“烟云泉石,花鸟苔林,金铺绣帐”,这些由第一自然和第二自然织成的空间,由人寓之于意象之内,就像蚕丝结成茧子再抽成丝,由丝再织成锦绣,现出各种花纹、图像、纹理。而这些,因为织入制作者的主观意念,因之便自会有灵气,成为活的艺术。它从艺术家那里取得最富有个性色彩的生命。

这就是说,在自然里虚和幻至于烟,凝重至于石,有声至于鸟,有色至于花,小而至于苔,大而至于林;在人事里铺地以金,为帐以绣,美则美矣,华则华矣,但是必须经过人的寓意才行,必须经过艺术家的主观意象,这一切才能注入生命。

东方人是很懂得这一点的:“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仙是什么样儿?龙是什么样儿?从来没有人看见过。但是我国很多名胜古迹,都是以仙山龙潭作为名号,可见这种艺术意念已浸沉于我们的日常生活里面了。但是引入写作实践中,却有像把“外来”的肝接种在某个人身上一样,受到排斥是普遍的,只有个别的才能接受,与身体合为一体从而引起造血功能。可见把灵气导入艺术大门是多么不容易的事啊!

王夫之认为所以有这种天壤的隔阂的原因,都是因为人为的障碍所致。人们习于身之所历,目之所见,为真为实。口头语“眼见为实”足可说明这个道理,认为这些才是真实的。除此之外,都不足以成为修筑艺术殿堂的砖瓦石块。王夫之直斥这种认识是“铁门槛”。王夫之这里用的“铁门槛”三个字,也就是死刑的宣判,这些事物不能升华。就像面粉不经发酵做馒头,只能制造“硬面饽饽”,只重视“身之所历,目之所见”,就不能升华,这只能从王夫之那儿得到否定的评价。

烟云泉石,布置的是人类生存的大环境,铺金绣帐所创造的是人类生存的小环境。大环境包容小环境,小环境溶解着大环境。这个大环境和小环境注入人的意识和感情,便升华出灵气来,提供给艺术家以无尽的、可供自由摄取的素质。而人们只认为“身之所历,目之所见”才是真实的看法是自立的“铁门槛”。它限制了艺术家的视野,局限了艺术家驰骋的思想。

宋时道潜写过一首诗:

风蒲猎猎弄轻柔,欲立蜻蜓不自由。

五月临平山下路,藕花无数满汀洲。

这首诗原是作者路行所见,亲身所历,从风蒲与荷花中得到启示。但因它寄有更深的意思,作者赋予它一种灵气,诗意大于它本身的景与情。苏东坡很欣赏这个“藕花无数满汀洲”的意境。这诗虽写“身之所历,目之所见”,但是因为它写出了灵气,所以跳出亲眼所见的有限事物,把人推向一个开阔、无拘无束的空间。我们可以借这首诗作为如何了解“寓意则灵”的提示。

一个人既不能离开眼睛见世界,也不能离开身子去经历世界,但是要和意念融会起来,则焕发出灵微幽秀的感情来。当然,这种寓意是有层次的,包括一个作家一生所能涵盖的力度来叙写的。

《红楼梦》的第十五回“王凤姐弄权铁槛寺,秦鲸卿得趣馒头庵”,在这个回目上,提出来“铁槛寺”、“馒头庵”两个庙名。这个取名的含义应该说都是来自唐代王梵志的诗。他的另一首诗是“城外土馒头,馅食在城里,一人吃一个,莫嫌没滋味”。

这是我国较早的一首白话诗,意思浅显,明白易懂。是说城里人都在城外找块土地,作为死后葬身之所。我国相信入土为安,一般的坟墓都是土营的,每逢清明都要上坟培土,所以北邙山下丘坟累累,都和新出屉的馒头一般,它的馅都由城里人供应。

在《红楼梦》里,曹雪芹不想牵扯到王梵志这首诗,却故作狡猾说:“原来这个馒头庵就是水月庵,因他庙里做的馒头好就起了这个‘诨号’,离铁槛寺不远。”(重点是我加的)

明眼人都会看出,历来庙宇如以“吃食”出名,就应该做一手好素菜为招徕才合理,恐怕以做“好馒头”取胜的,还不多见呢!

知名,而以做馒头出名,因此才得了这个“馒头庵”的诨号,把“尼姑庵”化成“馒头庵”,也可以说作者在这自身已经“露馅”,而后边又加上“多余”的一笔“离铁槛寺不远”,显然作者故意把“馒头庵”和“铁槛寺”同时揭出,把两者扯在一起,淡淡几笔却说出了一个并不淡淡的问题,就是人世间的“铁门槛”,多么沉重的铁门槛啊!

在《红楼梦》第十五回写的“铁槛寺”里,是王凤姐弄权拆散好姻缘,毁了张金哥等一系列事故的策源地。馒头庵的佛堂的清净处,也成了秦鲸卿与智能的鸳鸯湖。“铁槛寺”以外的大千世界,则是五彩缤纷,王公贵族,贩夫走卒,天上地下,无奇不有。铁槛在这儿只作了一个接头的密室,从而与外界紧密相连。铁门槛只是障人耳目而已。

在观察事物认识世界这个问题上,王夫之所谓的“铁门槛”意思很明确。他认为对第一自然和第二自然的认识,要经过一个人的主观思维,燃起的火花才能光照世界。

黄老学派认为宇宙的规律就是阴阳消长的变易循环。《易·复》有“反复其道,七日来复”,《系辞下》有“复小而辨于物”。

阴在阳之内,常见不疑,这就是史湘云说的,原来阴阳只是一个气。“阴极变阳,刚柔在内也”,阴极变阳,阳刚来自阴柔,当阳衰极就要变阴。盛衰互为依伏,这种变易,不曾中断过,但由于各种因素,人们很难对它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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