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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方车祸-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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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怕越生气,回来以后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把机关事务处和市府车队骂了个底朝天。这件事情的后果虽然不严重,性质却非常恶劣,搞得市领导人人自危,谁都怕自己的车发生类似的问题,谁都怕自己没有王副市长那么好的运气,车子轱辘都掉了,他却一点也没有损伤。于是车队的管理和安全就成了市领导们共同关注的严重问题。

在这种形势下,惊叹号犹如被人举着拖鞋追打的蟑螂,惶惶不可终日,随时随地都可能被拍成一摊平面体。惊叹号心情糟透了,连襟车轱辘两次约他去潇洒他都拒绝了。现在他面临的首要问题就是分析事故,从而对上面作出能够自圆其说能够让上面相信的说明来,并且彻底杜绝类似问题的再次发生。

过去市里的公车都由市里指定的几家拥有一级资质的修理厂包干,据说这样既能够保证维修质量,也能避免修车的不正之风,当时还把这作为改革的新举措在新闻媒体上大吹大擂了好一阵。事实却是,毛毛雨的车刚刚经过二保,却在行驶中出了这么大的问题,这就让人难免产生各种各样的猜测和质疑来。在机关事务处分管车队的副处长亲自主持下,对这次事故进行了严格的分析。开车的谁也不是外行,事故也并不复杂,很快结论就出来了:汽车二保的时候,轮胎卸下来检查刹车片磨损情况,再往回装的时候,后轮螺栓没有按照技术规范上紧,结果汽车跑了一段时间之后,轮胎就脱落了。倒霉的是,轮胎脱落的时间太不地道,恰恰在王副市长乘坐的时候露了丑。

事故的主要责任者无疑是政府汽车定点维修厂,毛毛雨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作为司机,尤其是政府车队给领导开车的司机,居然不知道经常对涉及到车辆行驶安全的重要部位如轮胎、刹车、方向等等这些部件进行检查。如果他认真检查了,轮胎螺栓松动就能及时发现,不至于发生轮胎逃跑的事故。既然事故确定主要责任者是修理厂,惊叹号便有了难以推卸的责任,因为,汽车的维修保养都是由他统一安排的。于是乎便有了各种各样的传言,有的说惊叹号利用跟定点厂的关系,每修一台车都要拿百分之十的回扣。也有的说这些定点厂都是市里有关领导的亲戚开的,所以才能成为市府车队的定点维修厂,反正出了事说啥的都有。

市长万鲁生也知道了这个情况,把机关事务处的处长叫去训了一通,指示他们立刻查清车轮上的腐败问题。同时指示,不管有没有腐败,今后都不能再在这家修理厂定点了,要改成公开招标,谁家的服务质量好,价格低,就把谁家定为市府车队的定点维修单位。处长在万鲁生那里受了委屈,回头就把委屈转嫁到了副处长和惊叹号头上,让他们马上了清和那家维修厂的合作关系。于是,副处长揪着惊叹号两个人一起到维修厂兴师问罪。

这家维修厂是市里著名的一级汽车维修厂,很多著名的进口车都在这家修理厂定点维修。俗话说店大欺客,客大欺店,这是规律。市府机关事务处分管车队的副处长和车队队长惊叹号亲自拜访,属于客大,维修厂的厂长连忙亲自迎接。副处长也不跟他多说,让他把市府车队的维修记录拿出来,厂长面带难色,一个劲盯了惊叹号看,把惊叹号盯得毛骨悚然,生怕副处长误会他跟这家修理厂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赶紧摆出公事公办的架势说:“我靠,你盯着我干嘛?想必你们也知道,刚刚经过你们二保的车差点没把王副市长给害死,现在这件事情谁想压也压不住了,谁想瞒也瞒不住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们说个明白话,今天我跟处长来就是彻底跟你们了清这件事情的。”

修理厂厂长的表情让副处长怀疑惊叹号跟这家修理厂有不正当的关系,可是看看惊叹号那义正词严的样儿,又不太像。惊叹号是经过大场面的主儿,副处长的心里在想什么,根本瞒不了他,他马上作出了进一步的姿态:“我靠,实话告诉你,今天你如果不老老实实把我们车队修车的记录拿出来,来找你们的可就不是我了,公安局会直接来找你们。今天我们过来并不是我们没事干找你玩来了,我们是受市纪委的委托来找你们的。”

这种事情轮不到市纪委管,惊叹号在机关里头混惯了,知道官员们都怕纪委,所以也拿纪委来吓唬修理厂。修理厂厂长更是稀里糊涂不明白纪委是专门管党员干部的,光知道纪委很厉害,多大的官都敢办,如果要办自己这样一个小小的汽车修理厂厂长更不在话下了。于是老老实实地把市府车队的维修记录交了出来。拿到记录副处长和惊叹号迫不及待地看了起来,这份记录记得还真够详细,每一台来修过的车,项目、价格都记得清清楚楚。看到很多车的后面还有一组数码,副处长追问修理厂厂长:“这组数目是什么意思?”

厂长嗫嚅半会儿,才说:“这是给师傅的辛苦费。”

惊叹号气坏了,这个修理厂是他确定的,修车也都是他安排的,回扣都让手底下那帮司机拿了,反过来还得让他顶枪子儿,骂骂咧咧地说:“我靠你妈的,把这本记录带回去慢慢查,查清一个开除一个。”

副处长也觉得问题挺严重,把修车记录收了起来,专门追问毛毛雨那桩事儿:“毛毛雨那台车你们给了他多少回扣?”

修理厂厂长说出来的话让副处长和惊叹号大吃一惊:“那个毛毛雨啊,就他不要回扣,来修车毛病还特别多,不到公里数多换一桶机油都不干,这不,修理工看他难缠,不配合,给他整车的时候就故意坑他,没把螺栓上紧。当时我也不知道,事情出来之后,修理工们议论我才知道的,我知道坏事了,把那个修理工扇了两个嘴巴子开除了,可是还是没躲过你们这一劫啊。”

惊叹号说:“我靠,算你们这帮王八蛋福大命大造化大,要是王副市长这一次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一个个都得送去啃窝窝头。今天我跟我们处长一起来正式通知你们,从现在开始,我们的定点维修合同作废,今后市府的修理费你们一分钱也别想再挣着。”

从修理厂回到车队,副处长就开始对车队进行整顿,彻底清理从修理厂拿回扣的司机。除了司马达、毛毛雨少数几个人之外,绝大多数司机都或多或少地拿过修理厂的回扣。司马达开的是市委书记的专车,不跟修理厂同流合污,修理厂也不敢胡来,毛毛雨开的是值班车,不肯和修理厂同流合污,修理厂就拿他下手整他。经过这一次调查,本来准备从车队开掉的毛毛雨反而成了正面典型。其他司机惶惶不可终日了几天,好在法不责众,大家都这么干了,如果按照惊叹号的气话一律开除,没办法一下子找那么多合适的司机顶班,领导就没车坐了,所以市里决定,给这些司机一个改过的机会,下不为例,凡是拿过回扣的司机只要主动退赔不予追究,于是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事后,不知道谁又给市领导写了匿名信,说开公车的司机不少都偷偷卖油,把公车油箱里的汽油抽出来低价卖给开私车的人,然后再到加油站加。市领导又让车队狠抓油耗子,这种事情不像修车拿回扣那么好查,没抓住现行谁也不会承认。惊叹号跟省城的联系多,偶然间得知省级机关车队实行加油卡来控制公车司机偷油,惊叹号便向机关事务管理处打了引进省级机关先进管理模式的报告,报告马上就批了,不是由机关事务管理处批,而是由市委市政府办公室联合发文,让惊叹号美美地露了一把脸。根据市委市政府办公室的文件规定,铜州市所有公车采取定点使用加油卡加油的办法,任何公车司机不再用现金加油,一律使用加油卡,一车一卡,车卡之间不能互用。于是市里的各种新闻媒体又开始大吹特吹,说这是控制公车消费的重大举措,每年可为纳税人节省多少多少钱云云。其实,公车司机想偷油照样可以偷,因为他们控制的仅仅是加油站,而司机偷油是直接从油箱里面抽。对此,大家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依靠司机自律,除非油耗高得离谱了,惊叹号狠骂一通,别的也没什么好办法。

惊叹号面临的危机有惊无险地过去了,还择清了自己跟修理厂之间稀里糊涂令人猜忌的关系,心里轻松了,主动打电话跟车轱辘联系,邀请他潇洒,车轱辘一口拒绝了:“我哪有那份心情,你没事了,我的事可麻烦了。”

惊叹号还以为车轱辘是恼火前两次约他潇洒他没去,电话上还嬉皮笑脸地跟车轱辘逗笑:“我靠,你怎么跟个娘儿们似的,前段时间我真的很不顺,差点让修理厂把我给栽到沟里去。”

车轱辘反过来关心他:“怎么样?现在没事了吧?”

惊叹号说:“我靠,我是谁?我能有什么事?告诉你,整个车队,除了个别人以外,我是最干净的。我早就说过了,黄书记的教导我永远不会忘,我现在是国家干部,虽然不像你们能吃喝拉撒国家全包,可是起码生老病死有国家保着,这就够了,没事再给自己找麻烦,我疯啊?傻啊?”

车轱辘长叹一声:“我倒也没贪污受贿,可是该倒霉照样倒霉。”

惊叹号连忙问:“我靠,你又怎么了?是不是嫖娼让人抓了?”

车轱辘连连“呸呸”:“净胡说,我能干那种事儿?即便干了也不至于傻到让人家抓。还是那件事情,魏奎杨的事儿。”

惊叹号愕然:“魏奎杨的事儿你也有份?分了多少钱?”

车轱辘:“分什么钱,不是钱的问题,就是那场车祸嘛。”

惊叹号奇怪了:“不是已经摆平了吗?怎么又出事了?”

车轱辘长叹一声:“唉,问题复杂化了,什么时候有空?出来坐坐,喝酒聊天松弛松弛。”

惊叹号只好答应:“好吧,时间地点你定。”

车轱辘迟疑了一阵,说:“还是到大纽约吧,那地方我熟。”

惊叹号掰着手指头盘算了一阵说:“这两天不行,正在搞汽车油耗定额核对,每天得等到那帮司机全部收车以后才能下班。忙过了这一阵我约你。”

车轱辘无奈地答应了。

第十四章

1

洪钟华预料到了,跟单立人的谈话肯定不比跟万鲁生的谈话轻松。他先打听单立人是不是已经把李芳给关起来了,单立人明确地告诉他:“已经采取措施了。”洪钟华只好把省委张书记的意见转述给了单立人。果然,他一转达完张书记的意见,单立人的脸色马上僵成了一块发霉的芥菜疙瘩:“这不成了官官相护吗?我是按照省纪委的意见办的。”

洪钟华和张书记通过电话以后,冷静下来全面衡量了一番目前的局面,不能不承认,省委张书记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李芳的问题不管最终查出什么结果,双规和不双规她对查案本身并没有什么重大的影响,还是那句话,双规是审查问题的手段,并不是惩罚措施。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铜州市在省委张书记面前丢了那么大的脸,迄今为止没能拿出一条可以应付得过去的措施来,再把市长的老婆双规了,整个铜州市还不得再掀起一场舆论风暴。再把万鲁生难以预料的反应考虑进去,局面到底会闹成什么样子,确实无法预料。

反过来,他也非常理解单立人,作为市纪委书记,就应该这样不畏权贵,党纪国法面前人人平等,不管谁犯了党纪国法,都要一查到底,不然还要纪委干什么?现在案子正查得轰轰烈烈,李芳也已经宣布实行双规,突然让他们不尴不尬地把人家放了,无疑是一件很丢脸、很没面子的事情。反过来李芳如果借题发挥闹将起来,那就更加麻烦。

现在的问题是,他们只能按照张书记的意见办,在这种事情上,没有回旋的余地。洪钟华开始做单立人的思想工作:“老单啊,为了维护我们铜州经济社会发展的稳定大局,也为了保证我们尽快补救在省委书记面前造成的负面影响,这件事情我个人意见还是要按照省委的意见办,再说了,下级服从上级也是我们党的组织原则嘛。”他有意无意地把张书记个人意见变成了省委的意见,其实这也没错,一把手往往就能代表党的一级组织,尽管党的章程上规定党实行的是集体领导,实际工作中,一把手一句话的决策方式早已经成了章程外的章程。

单立人说:“下级服从上级没错,可是这个案子涉及的问题确实很深啊。从大道理上来讲,政府除了国家规定的税收之外,任何牟利行为都是非法的,因为,政府掌握着公权力,如果用公权力来牟利,那政府就会处于绝对的垄断地位,古今中外这种状况都是基本法理绝对不允许的。所以,我们国家也是一样,合法税收以外,政府牟利是党和国家严令禁止的。反过来看看我们铜州市,政府参与牟利的项目太多了,现在老百姓买车的多了,政府就把牟利的目标锁定到了私家车上。停车收费应该遵循的基本原则是谁家投资谁家获利,修建了停车场,派专人看车,保证人家车辆安全,这样才能收费。政府的基本任务只能是制定法律法规规范停车秩序,尽可能地为广大市民提供便利的停车条件,政府绝对不允许收费,也没有权利收费。因为政府拥有的是公共资源,是全民共有的财产,老百姓照章纳税,就应该享受使用权。就像公园、公厕,在国外哪有政府收费的?可是我们铜州市呢?不但政府把老百姓的车当成了创收的银行,更可恶的是还收什么年费,人家停不停车,都要按年缴费,这不是瞎胡闹吗?这后面如果没有非法交易、巨大的利益驱动,万鲁生那么明白的人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做这种事情吗?”

可以看得出来,单立人真的愤怒了,不然他绝对不会公然点着万鲁生的名字说这些话。在洪钟华印象里,单立人是一个比较木讷、内向的人,行事低调,不好张扬。今天才发现这个人居然也很能讲,而且讲起来振振有词,头头是道。真应了那句话:每个人都是立体的,都有另外的一面,关键是有没有展示另外一面的机会和条件。

洪钟华说:“你现在说的这些还都仅仅是推测和判断,你并没有掌握实实在在的证据,如果你有证据,我二话不说就支持你,而且是坚决支持,可是你现在没有证据啊。”

单立人说:“办案子难就难在这里,没有证据就无法采取相应的组织和法律措施,反过来,不采取相应的组织和法律措施,又怎么能拿到证据?这是一个两难选择,特别是纪委,没有司法调查权,更没有司法侦查权,很多问题的调查取证困难重重啊。今天我当着书记的面表个态,对省委市委的决定我们坚决执行,但是,即便把李芳放虎归山了,这个案子我们也不能撤,而且要跟检察机关联合起来,成立魏奎杨专案组,把魏奎杨和李芳之间的非法交易关系彻底查个水落石出,不然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对下面的同志也没办法交代。”

洪钟华连连点头:“谁说让你们撤案了?我说的是让你们解除对李芳的双规,并不是让你们放弃对这个案子的调查取证。好,你刚才的提法很好,就叫魏奎杨巨额资产来源不明专案,还是要紧紧咬住魏奎杨,通过魏奎杨这条线来找到突破点。省委张书记也说了,不是不叫我们查案,是叫我们查得高明点。”

单立人冷笑着说:“有些人以为魏奎杨死了,就死无对证了,有那么简单吗?雁过留声,人过留痕,魏奎杨死了,也只不过是死了一个人证,大量的物证还完整地留着,银行资金往来更不可能不留痕迹,我就不相信查不清楚。”

洪钟华表态支持他:“你查案我完全支持,这也是我这个市委书记的职责和义务。就按你说的办,至于李芳,就把她放了,这样说不定反而能起到松懈对方警惕性的作用,更加有利于深挖问题真相呢。”

单立人叹息一声:“什么有利没利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但愿事情能朝我们希望的方向发展,现在我最担心的就是李芳一跑了之。”

洪钟华说:“不会,实在不行就暗中加强对她的监控,内紧外松嘛。”

单立人起身告辞:“我建议,由我们牵头,抽调反贪局、公安局经济犯罪侦查科的骨干力量组成魏奎杨专案组,因为在查案的过程中,很多环节需要司法手段的配合,比如说到银行追查资金流向和账号情况,如果没有正规的司法手续,银行很难配合。还有,比方说我们对某个嫌疑人进行监控侦查,没有司法手段也是很难的。”

洪钟华连连点头:“好吧,我没意见,不管查的结果最终怎么样,我要的就是四个字:水落石出。”

单立人说:“我们尽力而为,其实我们也不是非得要把谁弄成贪污腐败分子不可,我们的终极目的也是四个字:搞清事实。是好人,就还她一个清白,是坏人,那也没话讲,该送到哪就送到哪去。没别的事我就走了,领导一句话,我们的麻烦就很大啊,还不知道那个李芳解除双规会有什么反应呢。”

洪钟华说:“她能怎么反应?总不至于赖着不回家吧?”

单立人烦恼地说:“难说,那个女人霸气十足啊。”

洪钟华说:“她要是不回家,你就陪着她待在屋子里熏她,看她回不回家。”

单立人哈哈大笑,情绪总算缓和下来。洪钟华说:“没关系,该办的你去办。如果有什么问题,及时跟我通气,不行我就找老万,让他出面。”

单立人边往外走边说:“算了吧,不麻烦万市长了,有什么问题还是我们自己解决,还是给万市长多留点时间,让他多动动脑筋看怎么从老百姓身上刮油水吧。”

2

车轱辘勘察完陵园新址之后,在路上就听到殡葬管理科科长接到电话,说是市纪委有人找科长,当时他还没当回事儿,根本没想到这件事情跟自己会有什么关系,所以还跟科长开玩笑,问人家犯什么事了。下午上班在走廊里碰上了纪检组长郭小梅,蓦然想起了市纪委找殡葬管理科科长的事儿,像这种事情,按照组织程序一般都会事先跟民政局党组或者纪检组打个招呼,有时候还会让他们配合调查,车轱辘便随口问郭小梅:“市纪委找殡葬科科长干嘛?”

郭小梅愣住了:“你说什么?市纪委找殡葬科科长?我怎么不知道?”

郭小梅的表情、口气告诉车轱辘,市纪委找殡葬科的事儿确实绕过了局纪检组,这就显得有些非同寻常了。难道殡葬管理真的出了什么严重的违法乱纪问题?他是殡葬管理科的主管领导,如果殡葬管理科真的出现了问题,他啥也不知道,即便组织上不追究他的领导责任,他多多少少也脱不了干系,起码证明他领导无方。郭小梅追问他:“你怎么知道的?”车轱辘含糊其辞地应付:“听别人说的。”然后急匆匆转身来到办公室,抓起电话就拨殡葬管理科。

车轱辘这时候还根本没有意识到,市纪委找殡葬管理科会跟他有什么关系。他担心的是,殡葬管理科是个很有钱的地方,尽管上面也制定了不少规章制度,什么收支两条线啊,管账不管钱啊,严禁私设小金库啊,其实都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党中央国务院号召要建设节约型社会,市长万鲁生在大会上喊得比谁都响,夜景工程照样做。殡葬管理科也一样,那些规章制度都是对愿意执行的人制定的,不愿意执行的人总会有办法从规章制度的空隙绕着走,甚至偷着走。殡葬管理科是事业单位,下面的陵园、殡仪馆、火葬场等单位又是相对独立的企业性质,这就给殡葬管理科留下了曲里拐弯难以捉摸的资金渠道。不然,车轱辘的消费支出殡葬管理科也不可能替他埋单。

电话拨通了,车轱辘张嘴就找科长,接电话的人一听就知道是主管局长大人,连忙把科长叫了过来。车轱辘先是问他:“纪委的人来了没有?”

科长回答:“已经走了。”

车轱辘接着问:“什么事?”

科长回答:“也没什么事,就是问了问陵园墓穴的销售情况,把今年以来的销售登记拿走了。”

车轱辘追问:“你给我说句实话,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如果你们那发生了问题,现在赶紧老老实实说清楚还为时不晚,让人家追查出来一切就都晚了。”

科长的口气很坦然:“我们科里能有啥问题?过路财神,账上根本就不让留钱,当天收入当天就得交到市政府结算中心去。没事,你放心好了。最多就是我们接待费用超点限额,这也不是什么问题,现在哪一家的接待费用不超限额?没事,你放心吧车局长。”

车轱辘放心了,可是嘴上还是唠唠叨叨地叮嘱:“没有什么问题就好,有了问题千万不能瞒着,越瞒问题越大。如果仅仅是违反财经纪律的事情,你早点跟我沟通一下,该承担的我还能为你们承担一些,如果你连我也瞒着,我就无能为力了,到时候你们自己蒸的馒头只能自己往下咽。”

车轱辘说这些话有一个前提:殡葬管理科之所以招来了市纪委,如果哪一个个人贪污了,那不太可能,终究还是有正规的财务体系在那里卡着。除非是能接触现金的人拼了命、发了疯,不管不顾地拿着钱往自己兜里装,那样的话很快就能发觉,不可能等着市纪委来调查。最大的可能还是这帮家伙私设了小金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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