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煞星夫妻励志实录-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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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排场不大,但装潢陈设等一应事物都是璧容亲自选定的。

芙蓉虾、花雕酒酿蒸鲥鱼、佛跳墙、宫保鸡丁、油焖草菇等八个热菜,四碟卤味冷拼,四碟糖水点心,另时令水果几样,干果蜜饯攒盒八品。自然必不可少的还有长寿龙须面和枣泥寿饼。

“今个儿是什么日子,好大的席面,我可是能讨得些口福了。”不大会儿,便见二人赶了过来,秦书怀笑着说了句俏皮话,进屋落了座。

“我家的饭可不是任谁都能吃到的,你得可要好还感谢我们家四姑娘。只是请你吃了酒,你也要掏出些东西来给寿星贺寿才算的上礼尚往来。”璧容正说着,便见一旁坐着的沅娘低着头使劲地拽了拽璧容的衣袖。

秦书怀有些怔愣,“今个儿是谁的生辰?”装作不知地问了一句,扭过头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沈君佑,沈君佑挑了挑眉,显然自己一向是不记得这些事情的。

“寿星,快出来向你秦大哥讨寿礼,总得要他掉掉血,可是不能便宜了他。”璧容顺势将沈沅娘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秦书怀甚为尴尬地晃了晃手,笑道:“这样的事应该早告诉我,也不必叫我这会儿空着手过来,叫四妹妹看了笑话。我这给妹妹陪个罪,容我先把寿礼欠着,明个一早就叫人给你送过来。”说着,便弯腰做了个揖,惹得屋里站着的一众下人掩嘴而笑。

沈沅娘红着脸回了个礼,蚊子似的声音回道:“莫要听我嫂子胡说,秦大哥能来沅娘就甚是满足了。”似是有些羞怯,说完便低低地垂下了头。

秦书怀淡笑的嘴角蓦地有了一刻的僵硬,只一瞬便恢复了过来,歉意地道:“实在是来得匆忙,两手空空。”

“手里没有,身上可是挂着不少呢,若是有心,随便扯下一块金镶玉来便是了。”坐在孩子堆里,抱着干果攒盒吃个不休的赵思思突然扬声道。

也不知这么的,这二人就好似前世的冤家,但凡见了面便要好一通唇枪舌剑,若是不分出个你我高低绝对誓不罢休。

赵思思一开口,璧容便盯紧了秦书怀,见他此刻正蹙眉抱手,一副准备还击的神情,立刻拿话岔了过去,对沅娘道:“他可是个视金钱如粪土的,纵是你管他要夜光杯、琉璃盏,但凡他有的东西吗,没有他舍不得的。”

沈君佑也适时地道:“难得有了由头,可不能便宜了他。”

如此,气氛便又恢复了过来。直到秦书怀连连告罪,端起酒壶自罚了三杯才算罢休。

“如何,我托你打听的事可都打听清楚了?”撷芳急忙拉住了来人,直问道。

那人有些险恶地将手挣脱了出来,也不管她作何反应,便当着她的面甩了甩袖子,不紧不慢地回道:“今个儿四姑娘做寿,夫人在前院为她摆了个席面。”

撷芳并未听到自己想听到的话,忙不迭地打断了她,直面问道:“都有谁去了?赵思思可过去了?”

那婆子甚是不屑地看了她一眼,“人家可是夫人留下来做客的,可不是家里的下人。”鼻孔里轻微地冷哼了一声,眼睛意有所指地往她身上轻瞥了一眼,又道:“听说还是夫人身边的秋桐姑娘亲自去请的呢。”

撷芳听了那婆子的话,脸色刷的一片白,抓着那婆子的五指不由得使了狠劲,尖利的指甲刺进了那婆子的手心里,疼的她哎呦一声,猛地打掉了撷芳的手。

撷芳也不顾的这些,拉着那婆子的袖子便哀求道:“嬷嬷,我把手里的银子都给了你,求你再帮我一帮。”从怀里掏出一个绣着竹叶纹的藕荷色荷包,里面赫然装着约么二两重的银子。

那婆子接过荷包垫了垫,这才道:“这可是最后一回了,还有什么想问的就快说吧。”

撷芳四下看了看,甚为小心地又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四方油纸包来,凑近了那婆子道:“求嬷嬷帮我把这个放进晚上的汤盅里。”

那婆子正要把银子收进怀里,听了这话吓得一个激灵,猛地把荷包扔回了撷芳身上,“你…你若是要作死就尽管去,可莫要扯上我!”说罢,捂着耳朵连连往后退了三步,生怕被这要命的事惹上了身。

撷芳自来了便被安排在了最后面这处院子里,虽然每日好吃好喝地供着并无半点亏待,可却是半步也过不去前院,更莫要说见到沈君佑了。

一个庄氏已然将二爷看顾的死死的,若是再添上一个赵思思,往后二爷的眼里只怕连自己的影子都看不见了。庄氏那里是主子,她没法子争什么,可赵思思这么个来路不明的野丫头如何配的上自家二爷!远及不上自己的身份更名正言顺。

况且自己好不容易才碰巧搭上了面前这个婆子,虽然在前院里只是做些洒扫的粗活,但却是进得去璧容的院子的,尤其与厨房里的婆子也是相熟得很。自已然在她身上花了足足五六两银子,如今就差棋局只差最后一步,可不会叫她就这么抽出身去!横竖自己是老太太身边的人,她的身份早就得到了老太太的认可,纵是这事情日后查到自己身上,只要庄氏抓不到真凭实据,就拿自己没办法。

想到此,撷芳把心一横,撩起裙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嬷嬷,你且听我说,你如今在夫人院子里只是做个洒扫活计,纵是再做上几年也是难以升迁的。撷芳从小无亲无故,是老太太赏我一口饭养大的,嬷嬷若能帮我如愿所偿,撷芳愿意从此认嬷嬷为母,日后府里的一切大小事务我必事事与干娘相商,届时不论是陈孝儒家的还是那傅三娘,再没人能在干娘之上。”

那婆子被惊了一跳,下意识地就要扶她起来。

可一双手才触碰到她的胳膊,心里又不禁犹豫了起来。

话的的确确是动人的很。要知道她从十几年前二爷分了府就一直跟着伺候,可一晃这么多年了,当初的陈孝儒家,陶大勇家个个都出息了,独独她,男人和儿子在布庄里做着些力气活,自己也这般不上不下。

夫人身边伺候的人可是不少,若是苦等着那日侥幸叫夫人打眼瞧上了自己,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何况有那秋桐、夏堇两个丫头片子在夫人面前整日念叨,自己纵是在做上十年,也超不过陈、陶两家去。

这叫撷芳的丫头虽然身份不高,可就如同她一直说的,是朔州府的老太太点头应了的,纵是成不了最上面的主子,可名分也是有了的,至于当家的问题上,只要前面挡路的没了,是黑是白可就都成了未知了。

要知道,只有活着人才是胜者。纵然是情比金坚,可身边守着几个如花美眷,看得久了,有几个男人还能一辈子忘不了过去的。而那时,她的后半生可就拨开云雾了。

那婆子手上一使劲将撷芳扶了起来,偷偷地接过东西塞进了腰间,附耳在她耳边低声了几句,又四下仔细地回顾了一番,这才悄悄地出了院子。

——————

“夫人,这是刚炖熟的罐煨山鸡丝燕窝,请您趁热喝。”众人正吃着,门帘突地掀起来,一身穿驼色长褂的婆子端着一个红漆雕回字纹托盘走了进来。

“啊,怎么只有一盅啊,这三张桌子要怎么分。”赵思思向来自命吃神,从端汤的婆子一进屋,她的眼睛就像是黏在了甜白瓷的汤盅上,再也没离开过。

那婆子将汤盅摆到了璧容的面前,委婉地解释道:“厨房的傅管事说前面几道菜都是辣的,夫人还是少吃些为妙,这才特别给夫人做了这道汤,夫人还请快趁热喝了吧。”

赵思思一听到那婆子说是做给璧容的,又回头伸长了脖子看了半天的确并无第二盅端过来,咬着筷子一副馋虫蠢蠢欲动的模样。

“你这个疯女人,懂不懂点规矩,寄人篱下难道不晓得客随主便的道理吗!”秦书怀憋了半天可是捡到了反击机会,恶狠狠地警告道。

“喂,死孔雀,主人都没有说什么,你乱叫什么,小心拔掉了你的孔雀毛,看你还要不要这么嚣张!”赵思思狠瞪了她一眼,气冲冲的回道。

“真是只烂泥坑的蟾蜍,嘴里就说不出一句干净话来!”秦书怀清楚地冷哼了一声。

“笑话,面对不干净的人,我哪里能说干净话,那岂不是玷污了干净两个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的浑话,越过屏风站在花厅中央,大有一副敌人不死誓不罢休的征兆。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就且不要再争执了,这事是我疏忽了,就是思思姑娘不提,我也是要提一提的,没有只我一个人喝汤的理儿,如此岂不是抢了寿星的风头。”璧容笑着解围道。

沈沅娘忙摆摆手道:“二嫂莫要折煞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才是正经。”

“把这碗汤给思思姑娘和四姑娘一人盛一碗,再去叫厨房多准备几碗,各个桌上都要摆了才好。”璧容吩咐夏堇道。

赵思思得意冲秦书怀瞥了一眼。

夏堇点点头,就要从那婆子手里接过汤来,岂料那婆子如何都不肯松手,只委婉地道:“出来时傅管事特别吩咐了,叫我端给夫人喝的,夫人不如先用了这一碗,奴婢回去立刻转达傅管事多做几碗,再端来给四姑娘和赵姑娘就是了。”

璧容微微蹙起了眉头,正待要说话,赵思思早已忍不住冲了过来,要从那婆子手里接过汤盅来。

那婆子并未看见她过来,只看见夏堇伸过手来,下意识地往右侧一躲,与赵思思的手正好碰在一起,啪地掀翻在了地上。

“呀,你这个大婶,怎么端的东西啊,这么好的汤,就这么便宜给了土地公了。”赵思思郁闷地看着扣在地上的汤盅,撇着嘴道。

秦书怀见她没有吃到,心情甚为愉悦地哈哈笑了两声,丝毫没察觉到自己此刻明显幸灾乐祸的举动。

“你是在哪里当差的,怎的我以前没有见过你。”璧容拦住她问道。

“回禀夫人,奴婢冯瑞生家的,平日里在夫人院里负责洒扫的,夫人常在屋里待着,这才对奴婢印象不深。”冯瑞生家的解释道:“厨房这会儿忙做了一锅粥,见奴婢闲着,这才叫了奴婢帮着过来给夫人送汤。”

那冯瑞生家的低着头,回话时不自觉地双手搅在了一起,虽然声音里强自镇定,气息平缓,可那发颤的尾音却怎么听怎么一副心虚的模样。

秋桐在一旁见璧容一直盯着冯瑞生家的瞧,却又一眼不发,有些不明所以,便指着冯瑞生家的道:“这确实是咱们院里的洒扫婆子,因着耳朵不太好使,大家伙都要叫她苗聋子。”

璧容点点头,也没有做什么为难,便叫冯瑞生家的收拾了地上的东西下去了。

冯瑞生家的前脚才出去,璧容便召来了秋桐耳语了几句,秋桐蹙着眉头,明显有些讶然,点点头,退了下去。

☆、第109章 缘何情浅

“我不是再三叮嘱叫你先端给赵思思喝的吗!你是故意要坏我的事是不是!”撷芳甫一听闻冯瑞生家的弄翻了碗,便气得不打一处来,这会儿见冯瑞生家的过来,立刻质问道。

那冯瑞生家的本就在前院吓得不轻,生怕做出些不寻常的举动来叫璧容起疑心,早就有些打退堂鼓了,这会儿听见撷芳这般把错误全推到了自己身上,登时便不悦了起来。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以为夫人是什么人,就你这点小诡计也想瞒了夫人的眼睛,若不是我随机应变,只怕这会儿我老婆子的命就要被你给玩丢了。”

撷芳被她堵了个倒仰,她是瞎了眼才找上了个这么个猪脑子的人!可奈何她还得倚靠着冯瑞生家的,如今事情依然发生,再去追究谁对谁错已是枉然,还是从长计议,想法子补救重要得多。想到此,一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藏于袖子里,咬着牙强自忍下了心头的闷气。

“方才是我一时情急说错了话,干娘莫要和我一般见识。”撷芳笑着挽了冯瑞生家的的胳膊,又掖了一块桂圆大小的银角子到冯瑞生家的手里,“干娘为我做的一切我心里都是明白有数的,听说阿越哥这几日手气不好输了几把,女儿这会儿手里也不宽裕,干娘先拿去应应急。”

冯瑞生家的暗自撇了撇嘴,把银子塞进了腰间的荷包里,“姑娘既然能叫我老婆子一声,咱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了,我自然事事都会为着姑娘考虑。”冯瑞生家的私下看了看,凑近了撷芳低声道:“姑娘若想谋得出头之日,只这样是不行的……”

两人一通耳语,撷芳起初还对她的话有些不屑一顾,可没听几句却开始频频点头,心里暗自嘀咕着姜还是老的辣!

——————

“夫人……”夏堇掀开帘子匆匆走了进来,走到璧容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璧容微蹙着眉看了她一眼,意思是问她消息可准确。夏堇肯定地点了点头。

隔着屏风,屏风外的人只模糊地瞧见丫鬟在璧容身边说了什么,紧接着便见璧容站了起来,由丫鬟扶着去了花厅后面的小套间。

“你可是亲眼瞧见了?”

“奴婢瞧得清清楚楚,苗聋子方才从这出去了以后便径直去了秋风院的后罩房,约么是怕人瞧见,还特地从东边小树林那条后道绕去了秋风院东侧的角门。”夏堇把自己一路跟踪的细节一字不差地描述了一遍。

“只可惜那苗聋子虽然耳朵聋,心眼却是鬼精鬼精的,奴婢只瞧见了人,却是没听见她们在说些什么,那苗聋子每说几句,便要抬头四下看看,奴婢怕被她们发现,只得先过来复命,再请夫人意下。”

璧容点了点头,表示已经知道了。

夏堇等了半响也不见璧容开口,迟疑道:“夫人不如寻人去将苗聋子捉了来,让她老老实实地交代清楚,横竖才说过的话,纵是有什么阴谋诡计,想那小贱人也来不及做。”

“你要知道,没了一个苗聋子还会有无数个张聋子、李聋子,可老天总不会永远眷顾咱们,今日若不是赵姑娘生抢……”璧容只说了一半,可另一半是何意思已是不言而喻了,“只是没想到,千防万防,由头竟是出自咱们自己身边。”说着便叹了一口气。

“夫人放心,秋桐姐姐方才已经去厨房里查了,凡是与这苗聋子有交集的人定是一个也逃不了。”夏堇话音顿了顿,“只是有些人都是府里的老人,夫人不如和爷说一声,也就省的咱们操这个心了。”

府里有几房下人原是沈君佑生母的陪房,从朔州远跟来忻州以后,有些脑子灵活的借着沈府的名头给自己谋了些出路,沈君佑便大方地退还了签附几代的卖身契让他们脱了奴籍。故而这些年来剩下的实属不多了,又多是些无甚本事的,离了沈府便要挨饿受贫的人。譬如方才的苗聋子,以及负责厨房采买的万三夫妻俩,夏堇所顾虑之处便在于此。

“这事我自有打算。”璧容沉声道。

话音刚落,便见套件外的帘子被掀了起来,沈君佑大步走了进来。

“可是出了什么要紧事,竟是跑到这里说起了悄悄话。”

离着八九步的距离便可清晰地瞧见沈君佑脸颊上的两团醉酒后的酡红色彩,他的步子走的极是缓慢,但每一步都踩得很是实稳,故而旁人乍一见了很难会想象他方才喝了足足一坛子的竹叶青。走到铺银红色方布的黑漆彭牙四方桌前面坐了下来。

“见你们喝的浑天醉地,正要夏堇去煮一壶醒酒汤来,刚巧她正同我说着方才那冒失婆子的事,那婆子倒是没有撒谎,厨房这会儿却是乱作了一团,只好叫人用咱们院里的小厨房煮了。”璧容笑着给他斟了一杯茶。

沈君佑正想说自己没醉,可伸出去拿茶杯的手却明显晃了两下,水本就只倒了半杯,故而只有几滴茶水晃撒了出来。沈君佑有些尴尬地低咳了两声,双手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若是没事情就回去吧,我出来的时候,那二人又吵了起来。”

这说的自然又是秦书怀和赵思思两人。且说这赵思思本就不会喝酒,却硬是说自己以前没见过这样装酒的坛子,又说什么这里的酒才是纯正的粮食酿造,难道有酒还是用旁的东西酿造的不成。

旁人对她这时不时蹦出一两句怪异言论的举动早就见怪不怪了。

“我本就打算回去了的。”璧容由着夏堇扶着站了起来,缓慢地跟在沈君佑身后回到了前面花厅。

回去后又坐下吃了一会儿,旁边桌上的几个小的便有些坐不住了。豪哥儿倚着乳娘已是有些昏昏欲睡,承哥儿也是含含糊糊的,有人问他话,大半是张冠李戴,所答非所问。

璧容便叫人带了他们几个下去。小厨房熬了一大壶醒酒茶送来,丫鬟伺候沈君佑儿和秦书怀一人喝了一碗,又倒了一小碗给这会儿正趴在桌子上半昏睡的赵思思,连喝带吐地灌了半碗进去,便差人送了她回去。

回到屋里已是亥中时刻。

璧容换了就寝的绫衣撩起帘子进了屋。

沈君佑正由青沐、青瑶服侍着进了净室沐浴更衣。

璧容叫人铺好了床,又沏了一壶热茶,坐在内室临床的软榻上等沈君佑。

约么一盏茶功夫沈君佑便梳洗完毕走了出来,换了身崭新的白绫亵衣,微微敞开的交领衣襟露出了小麦色的健壮胸膛。

“你们都退下吧,门外不必留人。”他吩咐屋里的夏堇和秋桐道。

两人互看了一眼,便低头退了下去。

璧容知道他这是有话要与自己说,正巧自己也有这打算,便遣退了身边服侍的,拿起妆台前的象牙梳子上前帮他梳起了头发。

他的发丝极是乌黑亮泽,因为沐浴过的缘故,湿漉的发丝间散发出若有若无的淡淡清香,璧容突然有些不愿打破此刻的宁静了,却听沈君佑道:“许久没有这般开怀畅饮过了,竟是有些头昏脑涨,想我当年中了解元时与敬安彻夜痛饮,第二天照常去了县衙报道,如此想来果然是老了。”沈君佑摇晃着头颇有些感慨地叹了口气,轻侧了下头对璧容道:“你仔细找找,可长了白发没有?”

璧容愣了愣,竟是有些不敢看他的头发,匆忙拢了几下,回道:“胡说些什么,这是打算跟我倚老卖老不成,正好我正有事要与你说,便要看你如何”

“你先不必说出来,且叫我猜一猜。”沈君佑佯作一副枕首思索的模样,“可是要说敬安与沅娘的事。”

璧容有些讶异地点了点头。

“纵是你这会儿不提,我也是要与你说的。”沈君佑将她揽坐在了自己腿上,左手轻缓地在她隆起的肚子上抚了几下。

“你知道敬安与我原是同窗,不论是学识、文卷都与我不相上下,我们之间从来难以分出来谁胜谁负,我是朔州府的乡试解元不假,他却是太原府的乡试解元,仔细论起来,我倒是不及他的。”

沈君佑的声音中有种异常的平静,每个字都吐得轻缓而深远,仿佛这段故事如流水般漫长,但听的人却是情不自禁地深入其中,只等着故事继续说下去。

“我是因着自己的名声于婚事是百般坎坷,相比敬安自是该一片顺畅才是。且不说他家世显赫,纵是本人的相貌、才学便是太原府里一向公认的千金婿。只是他如今这副风流不羁的性子却是和从前不一样的……”

沈君佑一点点地讲起了秦书怀的事情来。从他前往太原府求学,又如何机缘巧合下和当时在秦书怀结为同窗,再到知交。

“……便是那成家小姐,只见了一面便是再难相忘,好在不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沈君佑将这八个字说的异常清楚,其下之意璧容自是听的出来。

“只是那成家乃书香世家,自来便是根深蒂固地秉承着‘士农工商’这样的序列。秦家纵是家财万贯,在读书人眼里却是末尾一等……”沈君佑蓦地叹了口气,声音有些空幻的飘渺,“缘分这种事总是免不了与命运相连,否则世间便可多些美满良缘,少些痴情怨侣。”

璧容的手一抖,才刚拢在一起的头发刷的便散在了肩背上。

突闻此事,她有些惊慌失措不敢置信,本能地低声问道:“那个女子后来如何了?”她记得秦书怀是和沈君佑一同去弃笔下的海,如此便是要过了十年之久。

“嫁去了京里。”沈君佑回道,说完又补了一句:“户部侍郎家的四公子,据听说这几年进了北镇抚司当差,应该过得很是风光。”

风光?对于一个女人,什么样的生活才算做风光,是嫁得良人共白头还是子女成双福满堂。再观秦书怀弃笔从商,接起了家族的生意,虽说另起门户建了宝芝斋,可秦家的买卖却是如日升天。

“总之,你莫要再想着沅娘与敬安的事了,且不说旁的,沅娘这样的性子还是寻个老实本分的人,她前面半生混在大宅门里已是尝尽了心酸,既已决定走了出来,便莫要再进去另一道大门了吧。”

这话倒是说尽了璧容心坎里,她所求的不过是沅娘过得幸福,可要知道她选择的或许是好的是自己想要的,但未必是适合她自己的。

“我还要想想如何与沅娘说,只怕她心里的这道坎是不好过了。”璧容突然有些自责起来,这算不算乱点鸳鸯,掀起了一颗如梦芳心。

“你也是好意,何况这本就是她自己的想法,你不过帮她说了出来,想必这会儿沅娘或多或少硬干有所察觉了,以她的性子多半是会明白的。”沈君佑把她的手包在自己手心里,轻扶了她躺下,安慰道。

眼下却也只得瑞,璧容无奈地点点头。

☆、第110章 小试牛刀

“夫人,天大的好消息!听说织布坊里新造的提花机弄好了,二爷请了咱们坊里最会织布的耿大娘动手,这会儿大伙都跑过去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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