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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合大拳师-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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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罢了饭青面就这么看着天,动也不想动。神智已经死了。

这边生死不在乎,那边却忙活起来了。有人带来消息,马一眼带的队流窜到这边了,是打是迎。

各处村庄都在各自准备,有的还相互联络,袁寨这边是人心惶惶,有点积蓄的又挖炕洞又打地洞的,

不知道把那点银子藏在哪里好了,外地催帐的催命似的催,本地催帐的都闭门不见还账的。

山雨欲来风满楼,人还没到就鸡飞狗跳了。

现在袁成孝当家,袁成孝这个时候显出了大当家的风范,临危不惧,把大家聚在一起做了个讲话,大意是都不用怕,袁家保一方平安,这个时候更得顶起来,一切由本家出面,若有损失都包在袁家,只要大家齐心协力,一致对外。关于打,也不用庄户出力,庄户只管安居乐业。

多牛气,看着袁成孝那充满自信的样子,谁都摸不着头脑,传说那马一眼可不是一般的强盗小贼,杀人不眨眼,心狠手黑,他的弟兄都是自家带出来的子弟兵,对他是忠心耿耿,说让谁死当场就死,二话没有。个个都是红了眼的汉子,而且听说纪律严明,都是一色的黑布裤褂,扎黑头巾。

马一眼自身更神,他们是流匪,没有固定场所,但马一眼随身都有人抬着棺材板儿,棺板儿到哪山寨就在哪,拼了命了那是。传说马一眼使用弯月双刀,擅打梭子飞镖,听声辨位,都不用正眼看,十步之内甩手就毙命。又说这马一眼练就一身奇术,刀枪不入,飞天遁地,关在笼子里都飞出来,江湖人称马王爷。

狠着呢,这大当家有什么办法退敌。但自己又没有办法,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到处躲不住,也只能依靠袁当家了,再说了若袁大当家招呼不住,那谁也招呼不住。

一时间呼声四起,还是袁大当家是爷们,袁大当家就是救星,袁大当家说什么我们都听,袁大当家需要什么我们各家凑。袁大当家简直就是神。

回到家袁大当家也犯难,还真没什么良策,也急忙令人各房把值钱的都藏住。

袁广宽道,既然我们有这么多家丁庄户,而且骁勇善战,组织一下就能抗起来,干他娘的。

七寸道,不可,这伙人是亡命之徒,弄不好适得其反,况且此地平原无险,而且无城墙屏障,拼不起。

袁广宽道,不行就主动出击,暗地找空子杀了狗娘养的。

七寸道,笑话,谁有这个本事。

袁成孝说,以往这种事情都是老刘应付,恰恰这个时候,只能铤而走险了,开门迎客,一切在我。

各家散去后袁成孝进了铁萼堂,七寸不是本姓,先自离去。

袁成孝一直拿家业当玩物,此次方感到大难临头,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刺激感,很是爽快。

随后袁四爷咳嗽一声走进来,轻声道:最近有提案各地组织剿匪,马一眼到这烂地方也无个遮拦自不会久留。

只是这帮人是杀人的祖宗,不惹得他们杀气起动了血光也无大碍,他们流窜各地有银子也藏留不住,目的不在此,好生对待也就是了,迎,迎就对了,摆桌子迎。

袁成孝跪在地上听着他爹镇定的声音,突然感觉一丝暖意从后腰腾起,感觉腰板实在地硬了。

出了门七寸竟候在门外,袁成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七寸躬身道:“我一个师弟,从京城那边来,熟悉北方动态,功夫不错,人也精明,过去在北京贩卖油盐,能帮些忙,如果当家的应允····”

没等说完,袁成孝道:“这个时候,心思很难分开,先各守方便,容后再说吧,别连累了弟兄。”

七寸道:“是。”

二人朝柜上走,袁成孝道:“此人现在何处下榻?”

七寸道:“按行规,自不敢留在店里,让他自行做方便。”

袁成孝道:“哦,也不必,都是客店,住下来也无妨,过来这段时间定当当面拜见。”

七寸道:“不敢。”

这二人何等的聪明,一问一答都摸清了对方的心思,又表示了友好。

一切准备着了。

第三十一章 今古无多独行人

 第三十一章今古无多独行人

阴云滚滚,远处滚滚风烟,一队人马气势汹汹,一色黑衣衫。

“马一眼来了!!”那标致性的墙头上,海兔子嚷着冲下来。被他叔一巴掌扇在头上,

“喊什么呢!叫马王爷!”

“马王爷来了!”真是歇斯底里。

袁成孝带着几个人快步赶出来,一边走一边理着衣服,生怕有一个褶子的样子。

庄户跟在后边也是翘首以待。

不多时人马就到了近前。

凤吟跟青面被赶到墙后,凤吟满脸的不愿意。

队伍到了,袁成孝也迎出来了。

马一眼确实有大哥风范,一马当先,是四十出头,膀大腰圆,方面大嘴,饱经风霜。一身黑,倒也没什么特别的装扮,头上扎一条黑头巾,垂下一条遮住左眼,挡住半边脸,倒显得有几分英气。

“他奶奶的,长蛇挡道?”是一口山东口音。

马一眼抬手示意队伍停住,顺着目光过去是袁成孝,袁成孝事到临头也是强作精神,躬身以待。

身后是七寸与袁广宽,再后边是一排溜的八仙桌。

“走!”马一眼一声号令继续向前,自己阔步挺胸,雄赳赳走在当前。

这时凤吟半路走出来,呆呆地站在当中。

谁都没料到这一点,袁成孝当时就惊出一身冷汗,身后的庄户有点乱了,仔细看的话都嗓子眼咕咕动着,咽着唾沫,手心攥着两把汗。

马一眼走过去,凤吟依然定定地站着看。

这个傻子!袁成孝不自觉张了张嘴,好在他在最前面,没人看得到这个小动作。

如果再仔细点看,他的裤腿有点抖,亲儿子那是,而且背后上百户人的性命。

有时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坏了大事。

马一眼站到凤吟面前十步,夸张地歪身子往后看,袁凤吟的背又躬了一躬。

马一眼似懂非懂地点一点头,看着凤吟。

凤吟不动,也不说话。

马一眼一伸手,后边上来一个喽罗,递上一张弓来,三只箭。

上箭搭弓,第一箭。

马一眼朝天一箭,队伍一阵迅速调整,也看不出摆个什么型,射住阵脚。

第二箭,马一眼瞄准袁成孝这边。

袁成孝动不敢动,但观察着。他不动,身后也不动。

第二箭,眼看着过来了,袁成孝硬是没躲,正射到袁成孝两脚之间,袁成孝衣襟一阵哆嗦。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第三箭,马一眼拉满弓,正对准凤吟的眉心。

这下完了。袁成孝直接不抖了,心都凉了,只感觉天都黑了。眼前虽是人头攒动,但在他眼里却成了一片晃动交叠的黑影,什么都看不见了。

平日子总咒着这个儿子死啊死的,真到这一天简直比自己要死难受百倍,一时间心慌意乱,拿不定主意。

谁都没敢动,七寸小声在后边提醒道:“当家的。”

袁成孝“嗯”了一声,稳住心神。

“哈哈哈哈”马一眼盯着凤吟发出一阵狂笑,开弓哪有回头箭,千钧一发。

本来还打算强作欢颜地招待,突然间袁成孝就握紧了拳头,想拼了。

堂堂大当家,一方豪绅,眼见着儿子任人宰割,良心何安,颜面何存。

袁成孝动步上前,七寸慢一步跟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马一眼一阵狂笑,看凤吟一脸木然,眼睛里透出一种说不出的清澈。

“马王爷!袁成孝恭迎马王爷大驾光临!”袁成孝老远嚷嚷起来,说远其实也不远。

“哈哈哈哈”马一眼又一阵仰天大笑;但见二指一勾“啪”一声脆响硬是将弓弦拉断。

“他奶奶的!”马一眼假装没好气地把弓狠狠丢在地上,还是一脸的笑。。

“这他妈谁家儿子,怪稀罕人的哈哈”。马一眼捶着手,自说自话,一咬牙看了身后一眼,现了个凶相,说不尽的威风豪气。

“一个哑巴傻子。”袁成孝说着一脚将凤吟蹬开。躬身一转:“庄上得知马王爷来临,真是三生有幸,蓬荜生辉,特摆临街长桌,恭候马王爷,略备薄酒,犒劳各位弟兄。”

“他奶奶的,还蓬荜生辉。哈哈。”马一眼一挥手,众人赶来:“你老弟行,有种。爷们就稀罕有胆识的汉子,刚才那种也行,将来有出息,我马某走南闯北,是为一方讨个公道,”又拍拍袁成孝的胸脯,“这方面,不做缺德事。哈哈。”

“是是,如今难得有马王爷站出来讨一声公道。”

“你也这么认为?哈哈!你识实务,我识你!”马一眼拉着袁成孝的手,大步向前。

没想到事情就这么结束了。

“外边候着吧,袁当家的给我等方便,我等也不要扰乱了平静。”马一眼向副手发号施令。

实际这也是聪明的做法,难免有诈,里应外合才周全。

大头在外,里边不敢下手。

“他奶奶的,还一字长蛇,袁掌柜有两下子啊,这是不让进家啊!”马一眼的声音笑意少了三分。

“不敢不敢,故作姿态,让马王爷提早知道,以表寸心。”袁成孝见有戏,又见马也给他面子,再有也看出来了这拨人确实不是一般的流匪,越正规就越容易来往,索性也提起了几分气概,在乡亲面前争足面子。

人要脸,树要皮,到今天袁家生意一直亏,也就剩下这张面子了。

一切比计划还要完美,有惊无险,吃的好,喝的也好。

席间袁成孝道:“马王爷是性情豪杰,在下有一份薄礼相赠,忽然又觉不妥,恐马王爷忌讳。

所以先上几匹黑布,给弟兄们做几身衣裳,因太过仓促,来不及赶制,所以另附米面鱼肉,给兄弟们路上使用。

“他奶奶的!知道爷们不为钱!”

只一句,吓得袁成孝心里咯噔一下。

马一眼补充道:“我等弟兄出门在外,身上带些多钱粮着实无用。家中妻儿另有安排···”

“不不”袁成孝接着道:“此处都有安排。”

“是吗?”马一眼挠了挠头皮,又是一阵古怪的大笑,笑罢道:“你小子脑子也够机灵,真是世上少有啊。”

袁成孝赶紧道:“穷山僻壤,难有作为,难有作为。”

“跟我一起干呢!?”

“不敢,不敢,一不善奔走,而家有老人不便远行。”

“不用客套了,我不会把你家资卷了带你入伙的,呵呵。我走了十里八村,家家闭户,实我也知此地不易,我为天下穷苦人讨口生活,不为欺负穷苦人,虽恶名在外,但也初衷不改,你放心好了。你既然看得起马某,出面相迎,马某自不会让老弟为难。”

“应该的,马王爷一路奔波辛劳。”

“好!我换兄弟轮流喝!”马一眼一招呼,又换了一批人马。

袁成孝趁性质捧上一个锦盒:“马王爷,此处有祖上传下来一件器物,实为稀释宝物,恐马王爷忌讳,还请马王爷走出十里再看。”

“什么乱起八糟,这是赶我走!说了我没那么多事,打开我看。什么稀罕玩意儿。”

打开来却是一件金丝玉片编成的头盔。

“金缕玉衣?”马一眼还颇有见识。

马展开一看,略有残缺,一处断开,一处垂下,后又经巧匠处理,却也巧夺天工,更具趣味。

马一眼立马明白了袁成孝的良苦用心,如果戴上的话正好那处垂挂能遮住那只眼睛。

马叹息一声:“也罢,没想到我戎马十年,在此地竟能遇上知己,谢了,我等弟兄不做久留,午后便动行,其他物资一概不要,我只收下这一件做个念想好了。”

说完马一眼搓着手,叹息道:“我赶路匆忙,也没做什么准备,你看,倒无礼物还你。太不讲究,太不讲究。”

袁成孝道:“不必在意。”

“这样,取笔墨来,我送一副字与你。”

不等吩咐,下边早已准备去了,不多时,笔墨纸砚具备。

马一眼直接掀翻了桌子,将八仙桌高举过顶,抓着两腿一较劲,硬生将桌子腿掰断,桌子仰面落在地上,马一眼一步踏上,左一马步撑断一根,右一马步撑断一根,霎时间一个桌子只剩下一个残缺的桌面。

马一眼哈哈大笑,抽出刀来将桌面踢起来,唰唰两刀,削齐了边角。

动作一起呵成,干净利落。

随后嗯嗯赞叹有声,令人将桌面就翻着,肚子朝上摞起来,取了笔,刷刷点点几个大字,好手笔,没想到如此粗野一个汉子竟也能写出如此飘逸淡定的文字,但细看,笔锋间露着几分悲愤之气。

“云是鹤家乡。”

“好字!”边上一个随从赞叹道。

“你懂个屁!”马一眼骂道,又对袁成孝道:“送与你。”

袁成孝欣赏一番,也知道用意,深服马一眼粗中有细,难怪这些人都能为他卖命,确实有本事,随后令人藏了。

马一眼也不待弟兄都轮番用过饭,一抹嘴:“不多打扰,告辞了。我记着你。”

不听劝阻,直接就往外走。

正此时,马一眼远远看见凤吟跟青面在远处,招收喊他们过来。

青面拄着拐一拐一拐地过来,咕咚跪倒:“给三叔请按,不肖子丢三叔颜面了。”说完颜面而泣。

马一眼定睛一看:“你是?小铜?”

“正是。”

“他奶奶的!”马一眼一脚把青面蹬开:“想你爹当初真是八面的威风,你今日怎落得如此地步!说来缘由,我为你出气!起来!”

青面站起身怯懦道:“一切只怪愚侄功夫不济,有辱家门,本不敢认,但穷途末路,求叔父借几两银子,我把腿伤治了。”

“他奶奶的!这地面也不公道啊!”马一眼瞪着袁成孝厉声问道。

七寸赶忙上前一步:“一切有我们安排了,马王爷不必担心,我等这就料理。照顾不周请求原谅。”

“你是什么东西!”马一眼骂道。

“这是我庄上掌柜,我等深在柜上,外边的事情实在少知,照顾不周。”

“你怎么办?要不跟我走吧!”

“我跟着也是个累赘,只求在此地暂存性命。”

“他奶奶的,怎么大老远跑到这了!有什么稀罕。我不管你了。我写幅字给你,拿去当了!”

马一眼还真捡个凳面又写了一副“海是龙世界”。

不容分说,马一眼还是要走,他一直拉着青面到了村口,一改大大咧咧的口气对青面悄悄说道:“既然在此地丢了,就在此地找回来。你跟你爹一样,太多仁义。但我告诉你几个字,没有杀人心不能定乾坤,此言不违背仁义,你好好思量。”

又行几步,马一眼突然转回来,搭着青面的肩膀说:“你怎么打算?”

青面有点迷糊。马一眼察觉出来道:“你也不用回去了,那边没弄好,你们家没人了。其他都散了。”

然后马一眼退后一步,双手抱拳,行了一礼:“保重。”这一礼是给青面他爹的。

青面感觉天都塌了,但马一眼这一抱拳又像一股特别的力量将他坚强地托了起来。

此后青面果然改头换面,腿伤好后苦练功夫,将远传的地趟绝技练至纯青,却终因腿伤,走路有些跛。

后此人披一张挂满铜钱的毡子,拦路锁钱,就将毡子一铺躺上,横卧路中,伸手道:“趁我未起,赶紧付了,若我起身,也就晚了。”

曾以地趟腿法一天挑了八家武馆,在此地拦路锁钱数年,无人敢不从。

那是后话。

心死了,一切都晴朗了,再用起功,阴冷可怖。

凤吟远远看着马一眼淹没在黑色的人群中,感觉这也是个孤独之人,虽有弟兄千百,但又有几人相知。

那没射出的一箭,是射在了自己心里,谁又懂得这晚风寒冷,又是一个离别天。

第三十二章 叶落秋树晚啼莺

 第三十二章叶落秋树晚啼莺

马一眼走的时间是拉马步行,跟来的时间一样,确实没有搅扰百姓也没有践踏庄稼。

袁成孝一直守在村口看着马一眼离开,其实本不必如此,只是他赚足了面子,还没从那份虚荣中醒来。

庄户轮番过来贺喜,道谢,各自散去。家仆开始收拾残局,忙得不亦乐乎。

瞬间紧张的气氛就化解开来,就在前些天还乱到兄弟反目,妻儿回娘家,一转眼都烟消云散,重归于好,晚饭当节日过,多上了一个好菜。

马一眼走的时间并没带走什么财物,这个人确实仗义。那顶玉石金丝的帽子他只戴过一次,或者说一会,是他最后一战,讲完话就拆开来分给了各队头领,“各自杀出去吧”。

传说是死得很惨烈英勇,实际也是非常窝囊,是被同盟兵变杀害的。

他是怎么也不会想到,竟是凤吟给他报得仇。

这一次,他没有带走什么,却带走一片议论,带走了许多年轻人的心,就刚才就有许多穷苦的娃子,急火火跑回家,硬找出一身黑衣拉帮结伴追赶上去,不顾身后父母的哭喊非要跟着马王爷闯天下。

袁大当家不管这个,煞有介事地对着村口指指划划,大摇大摆回了柜上。

但后边还是引出很多争议,袁广宽就不乐意,想祖宗靠武力成事,深得民心,如今却夹着尾巴走台面,也就是马一眼讲仁义,若换了亡命之徒如何应对。其他各庄都笑话咱呢!

他妈的!铁萼堂的枪都丢了,祖宗都让人动了!还一方太平!自以为是!自保都无力!完了!完了!

看好自家大门吧。自此袁广宽也不指望他们了。

富不改门,穷不移坟。大门还是那个大门。

青面趁马一眼余威未散,还真夹着个板子去了宝局。袁家不设宝局,宝局是另外的势力。

青面一路一瘸一拐地走,引来一阵唏嘘。

这小伙怎么了?怎么成这样了?

这谁呀?

这不就那天打擂那个吗?

是吗?呀!还真是,这前些日子还好好的,多好一个帅小伙,怎么转眼这样了。

“我见过你!了得!好功夫!那天呀,我看出来了,你要不让着袁大爷,头魁是你的!是你的!”

“瞎说什么呢!什么就乱说!你知道个屁。”

“我怎么瞎说了!我······”

确实,乡人都不曾知晓他是如何成了这般模样,即使七寸也是模模糊糊地猜测。

青面径直摸进宝局,乌烟瘴气,鱼龙混杂。这些红眼的赌徒似就没管什么马一眼马二眼的,都是些光棍不就有家不顾的主儿,事情到了能各自逃命就万事大吉了,该赌还是赌,不怕乱,乱才好趁乱打劫。

“大!大!”“小小!小小!”

猜大小最不需要动心思,也最过瘾,赌得是份运气,一翻两瞪眼。

青面一身污泥满是臭气,一歪一斜挤过去,只熏得人连连扇鼻子。

他只管把那块板子往案子上一拍:“大!”

“去你妈的!什么你就大!”

“别别,这,这可是马一眼,马,马就马王爷的,爷的亲戚!”

“什么马阎王不阎王的!搅局了不是!”

“你不了解就情况,这个板,这个板儿值好些个银子的!一方,一方啊就平安。”

“不能说别说”一个汉子过来把结巴拉开:“哥你不知道,这刚才那马大爷留下的墨宝,说能兑换银子,可别说,这马大爷还真没走远,可这怎么说?这他妈算多少银子?你说!”

汉子望着众人。

“大!”青面又喊了一声。

“大你妈个比!揍他!这个残废!”

青面看都没看这个人:“大!”

然后就吵吵起来。吵吵着管事的就过来,二掌柜。

二掌柜给执骰子的使了个眼色。

“买了离手-----开嘞————五五六,大!呵呵呵呵。”执骰子的老油子胡子探出细长的手指捻了捻八字胡。

“大!”青面把银子划拢过来,继续道。

“买下离手-----开嘞------四五六,大!呵呵呵呵。”

只一会儿,青面赚了几十两,揣起来就往外走。

众人一哄而上把他围住,有玩家,有打手。

青面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一丢拐杖直接坐地上了,“怎么着?硬逼着跳宝案子?带这样的?行!打吧,是不是只要我不喊疼日后这里就有我一口饭吃?”

“他妈的什么东西这是,整个一个无赖!”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

“滚嘞!什么东西!赶紧滚,再别来了!小心出来门打死你!”

青面慢悠悠转过脸瞅着说话这人,那死人般灰色的眼睛,铁青的面皮,只瞅得人发毛。

翻了个白眼在地上挪腾了几下,蹭到一把凳子边,看都不看胳膊横着只一扫,凳子溜溜打个旋,一条凳子腿“嗖”就飞出去了。

一按地起了身,拾了拐杖,朝门口离去。众人急忙闪身让路。

“这,这他妈简直是个青面太岁。”

后来这个名字就伴随他了,这个习惯也伴随他了。

后来有徒弟问过他这个问题,他说,你在大街上躺一会就知道那感觉有多踏实了。

晚上青面又回到了破城墙下边,他就在土墙根儿扩了个洞,又用一块石板盖住,进入都是从侧面缝隙往里爬。

他一瘸一瘸地,却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条狗,就在墙边自己拨了皮,

就黑拨的,将皮拨得七零八碎,就着火烤来吃。

他大方地款待了凤吟。

奇怪的是第二天都没有人出来找狗。

按凤吟看,青面的腿只是错了筋,并无大碍,如果保养得当不会落下毛病。

但青面好似换了一个人,习性大变,怎么看都没有生气,简直就是个活死人。

他整日不是赖皮地躺着,就是一拐一拐出去闹腾。

别人不把他当人看,是看着他像个畜生,都想踹两脚但都不敢。

凤吟看他是怎么看怎么像个鬼。

凤吟不信人死后有鬼,人死如灯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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