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另类英雄-第1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赶了过来。

原本讲好了,表老爷值夜班,表舅值白班,不离丹炉一步。可表老爷不放心表舅,反正才三天三宿的事,他让家人把替换的衣裳、解闷的闲书都拿过来,就在丹房里安营扎寨了。金善卿记得,通常好像得九天九宿,把“一哥”们熬得两眼里放光,混身上下五肌六受方才好下手,庄大师把工夫缩得这么仓促,想必他有把握。

庄大师每天子午时两次来炉前做功课,焚香礼拜,念经舞剑,完事便走,也不与表老爷搭话,添炭扫灰和照料表老爷起居的事全由素琴料理。表舅放心不下,每天早晚都来打上一晃,然后就没影了。

金善卿转弯抹角地下到地下室,见丹房之中红烛高照,丹炉里的银屑炭燃得房中暖洋洋的让人发困。表老爷只穿了一身葡萄灰的薄丝棉袄裤,花白的辫子竟然梳得油光水滑,正盘腿坐在床上吃饭。面前酸枝木的小炕桌上边,四盘四碗,都是顶精细的江西瓷,菜式多是海鲜,主菜是一大碗葱烧海参。像表老爷这种家中多内宠的人,如今独守丹房,不宜吃这种壮阳热补的东西。金善卿心中暗道,嘴上却没言语。

“来来来,坐炕上来。”表老爷这几天熬下来,非但未见憔悴,反而是红光满面,精神十足。

金善卿将脚步停在门坎外边,拱了拱手。“仙家重地,不便乱闯。我就是过来看看您,缺什么东西不?我去给您办。”

表老爷一跃而起,从床上跳了下来。“什么也不缺。在这儿住着,比在家里还自在。素琴烧菜的手艺那是没得说,馆子里吃不到;小衣裳是一天两换,茶叶、参汤也是顶好的,失眠起夜的毛病全没了,睡得别提多香了,美中不足的,就是不给酒喝。”

看样子,表老爷大有乐不思蜀之意,金善卿也就不便再讲什么。他只盼着早把这事了结了,免得天天糟心。

“金大少,慢回身。”素琴在他身后轻轻叫了一声。

金善卿还没回头,先是嗅到素琴身上带来的一股子香气,不是什么檀香、藏香、木樨香,而是股子忽远忽近,忽浓忽淡,非花非麝,不即不离的气味,闻着让人心情大畅。

素琴手上捧着个建漆的托盘,上边摆着个广式参盅,脚下踩着祥云般从他身边飘过,香气却给他留在了鼻端。

世上哪有白享的福?金善卿叹了口气。

何玉臣:正月十二这天,天上突然下起了小雪,小风儿嗖嗖的,小刀拉肉。刚开的河又有要结冰的意思。常言道,返冻河,死老婆儿。街面上的人又有话题扯闲片儿了。

老邝一大早就往河边上跑了十来趟,时不时伸手下去试试河水有多凉,把一双青缎鞋给湿得跟水铃铛赛的,嘴里还不住地念叨,漂得起来么?早一天埋下就好了。也不知道他这是么意思。我就站在旱岸上看着他,一没帮腔,二没伸手,就这么瞧着看着。

过午时,雪住了,太阳却没出来,天阴得像后娘的脸子,水了咣当的。我穿上那件新做的日本实地布大棉袍,抄着手,在河边上遛,心里边琢磨着,这仙人要是从水上来,他可怎么来呢?能学会这手活,就能翻出新花样来,一样唬人,挣大把的银子,一辈子吃喝不愁。

上游大船上的那俩小子,蹲在舱门口正喝粥,我想上船看看,他们把我给拦下了。说,何二爷,借光您了,东家有话,这船谁也不能上。

顺便说一句,我可不行二,天津卫的尊称,叫人都是二爷,没有叫大爷的,大爷是泥儿的,是打娘娘宫偷来的娃娃大哥。我一看不让上,就知道里边准有事,宝姑娘的袖中神课还真灵验,算准了他们。往下游再望一望,除了水就是泥岸,荒凄凄的,鬼影子没有一个。可就是这边岸上,热热闹闹地正忙着给二仙的大殿上房柁。

老邝小子明天要是使“腥活“,毛病一准就在大船里。怎么想个法子上去探探。我出去转了一圈,弄来两个猪耳朵,一斤猪头肉,还打了一壶烧刀子,总共花了三毛多钱,坐在离大船不远的木料垛上边,自斟自饮。这冰天冻日的在露天地儿喝酒,不是么乐事,我就是为了引逗那俩小子。果不其然,那俩人蹦不住劲了,过来搭讪,想蹭口酒喝。我说这大冷的天儿,外边喝没意思,想回屋了。那俩小子说,我们船上有火,过来烤烤。

他妈的,有了酒肉老子就成香饽饽了,他们早忘了刚才把我赶下船。

船舱里空空的,没有货物,就在当中间立着个架子,苫着棚布。我装疯卖傻,上去一把拉下棚布,这才看明白,不过是架井上用的辘轳,上边缠着一根棕缆,从背岸的一边沉在水里,不知道干么用的。

这是么玩意儿,在河上还打井么?我是以酒遮脸,一个劲儿地装糊涂。他们说,东家说这河里有只大金龟,让我们哥俩个看着这根钓鱼弦。可千万别往外传。

鬼话连篇,我是不信这种胡勒。宝姑娘干么去了?这日子口儿她不应该呀。

9

宝义没上河边去是因为有应酬,她们女子暗杀团有一位同袍,今天婆家给送聘礼来,要嫁人了,二月二的日子。她们大家伙儿手上捧着英商惠罗公司里买来的礼物,腰里掖着顶上火的手枪,去给她道喜。她没在那边坐席,观过聘礼之后她便借故告辞出来。近几日各自都忙,一直没得空跟金善卿一块吃顿饭。听说法国俱乐部新进了一批大蜗牛不错,得去尝尝鲜。

她赶着自备的亨斯汀马车,先到了德租界管理局街恒昌洋行,管事的、大写们都认得她,回说是二掌柜的去了意国地朋友家,这正有封广东来的加急快信想给他送去。宝义把信要过来,说她给带过去,便掉转车头,赶着那匹青缎色的洋马又奔意租界来了,顺道在英国菜市买了瓶可涅克红葡萄酒,花了十五块鹰洋,1902年的,是个好年份,小农庄的出品。

让她扫兴的是,金善卿竟然拦在门口不让她进门,却也不肯跟她出去吃饭。惹得她着了恼,扭头就走,把袖筒里的那封信也给忘记了。

金善卿不能留下宝义是有原因的,明天一大早九转丹成,这一出戏也就到头了,这头一天夜里正是较劲的时候,他离不开。没别的,过后再跟宝义陪情就是了。

宝义性子粗疏,好哄。

这时,素琴在里边轻轻地唤着金善卿,请他过去吃晚饭。

餐厅里按桌的酒菜已经摆上了,淮杨菜式,精雅得很。庄大师跟表舅两个一人一根吕宋烟烧着,目光都跟着金善卿转来转去。

“有什么不对么?”他看出来气氛不好。

庄大师哈哈一笑,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表老爷今天非要吃酒。”

“那就给他吃吧。反正洋酒都是素酒,给他来瓶拔兰地。”别说是喝酒,喝砒霜也挡不住金子不翼而飞。

“这倒是句好话。”庄大师松了一口气,表舅紧绷的脸上也有了笑模样。

不对。不是酒的事。金善卿明白过来。庄大师对我还是不放心,觉得我这个革命者不够资格,不能够毁家纾难。

随他们的便去吧,反正这挡子事一了,他是再也不会跟他们打交道了。

何玉臣:二仙童显圣的头一天夜里,我没摸着睡觉,在庙里忙个不停,城里、四乡有不少性子急的闲人,头天晚上就来了,带着被褥、干粮,挤在庙里过夜,生怕错过了拜仙童的机会。这一宿过的,没睡一个整觉,一会儿这边惊醒一个,说是梦见二仙童七八岁模样;一会儿那边又一个说,梦见二仙童穿着红袄、绿裤,头上扎着一对儿小丫角,跟画上的一模一样。

我心里边明镜,这些个话,明天一大早就得在看热闹的人中间传开,而且越传越邪乎,越传越像真事。作梦的几个多半是老邝花钱雇来的,这一点小花巧我还明白。等到有人说梦见了南极仙翁,二仙童的师傅|Qī|shu|ωang|,我知道这帮人没话找话,开始胡扯了。

天还没亮,搁现在说也就五点来钟,我就起来了,让那帮人闹的,睡也睡不着。出来庙门往河边上一看,把我吓了一大跳,好家伙,河岸上的人已经挤满了,足有两三千,黑乎乎的一大片,不知道的多半以为又闹义和拳了。要等到天亮,还不知道得来多少人。

老邝也没想到能有这么大的动静,有点着慌,眼里的贼光也短了半尺。不过,他毕竟是老江湖,只一会儿就转过念头来了,便让我们几个传出话去,说是二仙童辰正才现真身,不着忙往前挤,万一伤着人,有违上苍好生之德。另外,凡是坐四人大轿和马拉轿车来的阔人儿,都给让到庙里坐地,一人一只大碗倒上粗茶,还在河边平整点的地界圈出一块地来,专门预备着给他们站的。这些人是能出大钱的,招待好了意思就大不一样。

可跟老邝最亲近的那几个小子跑哪去了?打头天晚上我就没瞧见。有两个我知道,在大船上守着那根“钓鱼线”,那几个呢?没他们在跟前,别是老邝要溜号?我知道不会,因为来的这几千号人都是“善才童子”,送钱来的。要说呢,在天津卫折腾了大半个月,为的就是今天大大地弄上一注子。老邝绝不会溜走。果不其然,天光一亮,有三个小子晃了回来,一个个脸色发青,鞋上精湿,手里边还拿着个酒壶传来传去地喝。

这是刚刚下过水的样子。我心里说话,看起来毛病还是在河里边。

一条长绳在河岸上拉开,把来拜仙童的人群跟水隔开。我跟手下的那帮人专管这事,可是,我拉绳子时长了个心眼儿,站在了靠水的这边。

等着吧。辰正二仙童要是不来,这几千号傻瓜蛋得把老邝撕了。

话说回来,这宝姑娘今天不该不来呀!便宜不能让老邝一个人独吞……

这顿晚饭吃得不错,也不知道表老爷在丹房中怎么样了。金善卿看庄大师面上平静得很,也就不再操闲心了。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你就躲不过。再一想他也就释然了,不管怎样也是为了正义事业,又不是他骗了表老爷的钱财去逛嫖滥赌。

表舅倒是兴致挺高,酒喝了不少,这会儿正捏着条碧绿的葛沽萝卜喝茶。这倒也对,在他心里,明天他就是个大财东了,弄点小钱儿玩玩票,小意思。金善卿心下又泛上来那股别扭劲儿,自从车胎放炮,这股劲儿就一直没别过来。

“我说,枯坐无味,难消永夜,寻点什么消遣?”表舅是个玩孩子出身,屁股上长尖,坐不住。

见没人响应,他便取过永不离身的胡琴,理弓调弦,拉了段《夜深沉》。拉到一半,似是嫌这调子太肉,与兴奋的心情不合,便拉住素琴,要来一段对口儿的《坐宫》,两人猜猜心事。

要说起来,表舅的弦子确实是好,素琴的嗓音原本并不出色,但让他给托得丝丝入扣,丢腔少喷口的地界也都遮掩过去了,听起来竟好像是门里出身的人物。

表舅今天的嗓子在家,加上晚上的菜式清淡,对他全无影响,行腔走板确实是有绕梁之功。

金善卿耳朵听着他们俩,眼睛却瞄着庄大师。庄大师斜倚在沙发上,垂着眼睑,手指在膝上打着鼓点,却全然不在板上。

一个浪荡江湖的老骗子,1000两黄金已然到手,他这会儿应该在想什么?金善卿大是好奇。

表舅一个“叫小番”的嘎调收场,着实是技惊四座,素琴虽是笑眯眯地在一边不住拍手,却是心不在焉。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来几圈麻将吧。”庄大师的建议得到了广泛的赞同。一个人枯坐,两个人喝酒,三个人言不及义,四个人正好一桌麻将。这是近几十年来官场、民间最流行的一种消遣。

看来是早有准备,楼上的小书房里,八仙桌子已经摆好,四把圈椅空在那里,似是在招唤闲人。只是,上楼时金善卿看见,楼梯边的黑灯影里,哑巴仆人静悄悄地站在那里,像只什么猛兽,有些吓人。

破财免灾这是人生一大乐事,只要别伤着表老爷就好。金善卿给自己解宽心。

搬风分了东南西北,金善卿坐在庄大师的上家,偏对坐在自己上家的素琴一点头,客气了一句,“您多照应。”素琴用帕子捂着嘴一笑,眼神里还是透出紧张,说:“我照应您的钱吧。”表舅忙着问:“打什么牌?”

金善卿拿眼问庄大师。素琴不用问,她的出身决定她得什么牌都会打才成。

“小玩玩,自己人,解个闲愁而已。”庄大师明着是讲“底钱”不要太大了,但这话别有用意,金善卿听出来了。

还是表舅兴致高,道:“宁波麻将得记张子,太麻烦;广东打法算帐太琐碎,讲头又多;不如照沪上的玩法,还爽利些。”

金善卿年少时就曾帮着他父亲输过一条街的房产,打什么牌都无可无不可,其他人看来也都是久经战阵的老手。若没有关在地窨子里的表老爷,这桌牌原应很有打头儿。

宝义这时会在干什么?金善卿怕她跟着老邝陷得太深。

10

何玉臣:天光大亮,宝姑娘还没有露面。话说过不了一个时辰,老邝就该大把地进钱了。这宝姑娘躲到哪去了?她也不心急。

宝姑娘当然是为了钱,要不富家小姐跟江湖骗子混个么劲?可这钱眼看着就是人家的啦。

辰正时分,河面上刮来一阵南风,不大,只把水吹皱了。

快看,来了。有人一叫,几千人嗡地一声向前拥。

跪接仙人。老邝的那三个亲信齐声高叫,几千人又哗地跪了一片,却都伸着脖子向河里看。

我一看,果然从下游乘风漂来两个孩童,七八岁大小,红袄绿裤,足踏麻鞋,头上挽着一对丫角。这事不对呀!那两个孩子一动不动,近前来看,脸涨得老大,死啦。

这是二仙童的遗蜕,仙人的真身已然登岸,就在你们中间。老邝身披法衣,头戴法冠,足踏芒鞋,手持三股高香,却回身对众人高叫。

看呀,逆水行尸,正是仙家妙用。又是那三个人的声音。

我仔细一看,二仙童还真是顶着水流上来的。我当时把长衣服一甩,三两步就下了河。那水可真叫凉!等我赶到近前一看,两个孩子的皮色都变了,死了不止一日,正是我在老邝家中见过的两个河南小小子。我伸手拉住孩子就要往岸上拖,这一拉才发现不对劲。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那三个小子从后边扑了上来,把我推到一边,抱起两个孩子的尸体上了岸。

就在尸体离开水面的一刻,我看见一条棕绳从孩子身上滑落到水里。我全明白了。

这两个孩子至少也死了三天了。老邝一定是把这俩孩子弄死之后,装扮成这个样子,沉在下游的河底,上边扣条破船,或是坠上些个重物。三天之后,尸首能浮起来的时候,正是众人闹着迎仙童的时候。这两个孩子身上都给系上了棕绳,绳子上系有重物,沉在水里看不见,能看见的就这俩可怜儿。大船上的辘轳这会儿就派上了用场,他们把辘轳把一摇,往上游拉绳子,孩子浮在水面上,自然就逆水而上了。到时候,下水接仙童的必定是老邝的亲信,他们在水里把棕绳一摘,神不知鬼不觉,岸上的一群大傻冒哪弄得明白这个。

可是,我也知道,这下子捅娄子了。我看穿了他们的把戏,老邝放不过我。

就听见老邝高叫道:送二仙童的遗蜕升天,炼出舍利子,也好塑金身。众人都扭转身,跟着老邝和二仙童奔那两堆桃木去了。我在后边还没找到甩掉的大衣服,就被人捂住了鼻子、嘴,一股子香味过后,就么也不知道了。

开局之先,素琴还没忘记给丹房中的表老爷送参汤,金善卿也跟下来看了看,见表老爷饭桌上多了把酒壶,不大,最多也不过装四两酒。拔兰地就是外洋烧刀子,后劲大,这些正好能喝到微醺的地步。

“隐侯你费心了。明天开炉取金子,表老爷忘不了你的好处。”

金善卿没多一句嘴,便回去打牌。

四个人的牌打得都极精,许是那股子别扭劲在心中梗着不舒服,金善卿索兴抖擞精神,大战三方。四圈下来,庄大师一人大输。不过庄大师的牌品甚好,虽然不开和,但却谈笑风生,大谈自己梦游蓬莱仙境,与诸仙人推牌九,大杀三方的故事,只逗得表舅不住地放声大笑。

四圈下来搬风,素琴下楼去给丹炉添炭,却去了许久也没有回来。条案上的西洋钟敲了十二下,正交子正,庄大师要去做最后一场法事,便邀金善卿和表舅一同下楼来,哑巴也悄没声地跟在后面。

走近丹房时,众人便听到里面时有异声传出,金善卿突然醒悟,原来如此!怎么早没想起来。

丹房里的场面可想而知,表老爷与素琴俩人赤条条地正行苟且之事,庄大师指天划地,大骂不止。

整个这一出戏,戏眼就是这个尴尬的场面,由此往后,被骗的“一哥”自知理亏,就算是事后明白过来,与庄大师走个对脸时,也得远远地躲开,因为脸上臊得慌。这个手法金善卿知道,妙处就在每日那盅参汤里,平日里的参汤,下的是瑞士产的一种安眠药粉,混着参汤的苦涩味道,不易被人察觉,等“一哥”睡着了,丹炉里的黄金只好是任之由之了。而今天的参汤里下的,却是产自西班牙的一种强力春药,名叫金乌蝇,西药房中有售。表老爷每日好吃好睡,把精力养得棒棒的,又服了这西班牙的洋玩意儿,性之所至,理当金石为开。

正在这个时候,下一幕戏又开场了,众人只听得丹炉中一声爆响,从上至下裂开一条细缝,一股青烟从丹炉的裂缝中涌出。

“完了,完了,老夫五百年道行毁于一旦。”庄大师大叫。

众人七手八脚地打开丹炉,炉中滚出一堆金条,只见这金条由红转白,由白转黑,只剩下星星点点的金色还浮在表面。表舅慌忙拿根通条从里面扒出一条来,金条掉在地上,断作几块。这哪里还是金条,分明是泥条瓦块。

庄大师狂吼一声,声振屋瓦,向宽大的袖中一摸,便摸出一柄雪亮的匕首,和身直扑向表老爷。

表舅此时却表现出了非凡的孝心,拚死护住表老爷,表老爷又羞又悔又怕,身子抖作一团,缩在床上动弹不得。看这场戏演得够火候了,金善卿便上前夺下庄大师手中的匕首,拿件皮袍裹在表老爷的身上,与表舅一起护着表老爷冲出门外。到了院中时,他们仍能听到庄大师的叫骂声,不过这会儿是要杀素琴了。

金善卿虽然不喜欢表老爷的为人,却也生怕表老爷在这一惊之下激出病来,便直接将他送进不远处的一家意国医院。住在医院里面,让洋医生看着,表老爷就不会有危险。这也是他这个“生媒”的职责,清理后事,安抚“一哥”,以免有意外发生。

眼下他的思路转向了另一处,江相派的手段,引诱“一哥”上门的叫“梗媒”,是哪个“梗媒”竟敢把他表舅引到庄大师那里?如果找出这个混蛋,他自己不会动手,但一定会交给急进党那帮扔石锁、举石担的练家子,他们会好好地修理修理这小子。

何玉臣: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发现自己躺在二仙庙的后殿里,房顶还没上瓦,看得见星星,我身上还盖了床被。屋里边没有灯,看不大清楚,只见到有几个人聚在门边,竟是一帮子大姑娘。宝姑娘在里边显然是个头儿。

宝姑娘来得是时候,一定是老邝想弄死我时,宝姑娘“英雄救美”,保住了我这条小命。动了动胳膊、腿儿,没有大碍,就是脑袋瓜子疼得像给人劈了一斧子。

许是她们看见我动弹了,宝姑娘过来说,你这一觉睡了一整天,够自在的。我说我让老邝拿闷香给闷住了,这是死过去,不是睡觉。宝姑娘后边围上来高矮胖瘦几个姑娘,瞪着大眼睛往我身上看,一股子外洋香水的味也跟她们一块扑了过来。我的脑袋瓜子又像挨了一斧子,更疼了。

我问宝姑娘,那两个孩子怎么样了?这个是关键,宝姑娘怎么对付老邝,都在这件事里。

哪两个孩子?她竟没理会。就是和合二仙童。我有点急了。若是我早警醒些,看出老邝的毛病,那两小小子儿死不了。

一大早就烧完了。有一个姑娘嘴快,她说画像塑人的师傅们把骨殖都敛走了,说是磨成细粉,掺在泥里边好给二仙童塑金身。

我见过那俩孩子活着的时候。我急了,一下子坐起来,大叫一声,可头疼得不行,又跌在地上。宝姑娘看出毛病来了,蹲在我身边轻声慢语地细问,我也就一五一十地把知道的都告诉了她。

黑灯影里我看不见几位大姑娘的脸色,想必不好看。只听宝姑娘轻轻说了一句话,吓得我心里一哆索,她说咱们光顾着取他骗来的钱了,没想他竟敢害人性命。我原本还想饶他一死,现在……。说话间,有个姑娘从腰里摸出把曲尺手枪来,转身要走,叫宝姑娘一把给拉住了,说是二月二就是你的好日子,怎么能叫你动手?冲了煞气,到时候不好坐胎生孩子。

第二天一大早,我心情欢畅,正在庙里大嚼煎饼果子,跟着我干活的人们跑来告诉我,说是河上又来了位仙人。么仙人,我看也不用看就知道,那一准是老邝的尸首。如今我在庙里主事,见天都有善男信女们送钱上门,这还得感谢老邝。正格儿的,我吩咐人把他的尸首捞上来,架起把柴火也化了。骨殖么,不怕几位笑话,我拿他在偏殿里塑了个专门吓唬小孩的老妖怪,也挺能招引香火,没少进钱。

从那时起我也人五人六儿了,仗着那座庙,一直到今天,有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1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